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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绷起脸儿来白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噗嗤一笑,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扯住陈羽的衣袖,倒像个小妹妹似的,两人一行走她一行说:“爷,其实,天底下的桃子多了,有些都已经熟了呢……”
陈羽闻言失笑,只是伸手在她腴嫩的脸蛋儿上掐了一把,却也并不答话,一路走到后院的月门前,见蒋颖正站在半掩的门口对着几个丫鬟婆子的,不知在吩咐些什么,便信步走了进去,蒋颖看见他过来,挥挥手命几个人退下,等陈羽走近了,两人的眼神儿一对,连一句话都不用,陈羽就已经明白了,看来自己猜的没错。
白居易他,竟然真的把苏小小当成礼物送给自己了!
“进去瞧瞧吧,自打下了轿子,人就死了一半了!”蒋颖冲着房门努努嘴儿,示意陈羽进去,然后又叹息着说了一句,“照我看哪,这份礼物你根本就不该收下。”
陈羽的脑子正沉浸在“死了一半”这句话上,一时没有听进去,只是叹了口气,心想这苏小小的心思自己是清楚的,她这些年都在盼着白居易能回来娶了她,其用情之深,连陈羽都为之感动,可以说,他白居易但或还是个男人,哪怕不娶她,就买处院子当私窝子、外宅一样养起来也算回事,但是,他居然能下得去手,也居然能狠得下心把她当礼物送给自己,以苏小小那等重情的小性子,只怕现在确实已经死了一半了。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并不是一句空话。
陈羽感慨了一会子,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问:“不该收下?为什么?”
蒋颖无可奈何地叹气摇头,自家相公要说好色倒真是色中饿鬼,但是他这好色却与别个不同,对他来说,色倒是起色,最紧要在色之前要有情。她岂会不知道相公一直对这个苏小小分外的有好感,但是当这苏小小真的被送到了家里,成了带着卖身契过来的奴婢了,相公的第一反应却是替她伤心。
这就好了,这就够了,自己嫁的虽然是个色鬼,但却是个有情有义也重情重义的色鬼。世上还有比这个更美妙的事儿么?
蒋颖没有回答,伸手推开房门,把陈羽推进去了,然后轻巧地带上了房门,对阿锦阿瑟姐妹俩努努嘴,转身走开了。做大妇嘛,就要有大妇的范儿。
陈羽被推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椅子上的苏小小。
伊人眉目堪画,薄饰脂粉之后,既是清丽又是妩媚,想来出门之前是很认真的梳妆打扮过的。但是,陈羽却自动的忽略了这些,他的眼睛紧紧地看着苏小小那双没有丝毫神采的眼睛。
往日里,这双眸子是何等的婉转聪慧,顾盼之间皆是无上风情,但是现在,这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地面某处,半天都没有眨动一下,看得陈羽一阵的心疼。
“苏大家,苏大家……”陈羽轻轻地唤她。
苏小小微微抬起眼睛,那动作便犹如放慢了数倍一般,几若耋耄老妪,她看了陈羽一眼,却又低下头去,目光里没有丝毫的感情,就好像是根本就不认识陈羽一般。
“苏大家,我是陈羽,你没事吧?”陈羽突然觉得,自己对白居易的恨意,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浓烈过。如果说在刚才,他对白居易还仅仅是非常的不屑加蔑视,而现在,这一切却已经转化成了滔天恨意。
苏小小本来是一个多么有灵性的女子,是一个多么令人怜爱的也为爱而生的精魂,但是现在,陈羽却感觉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人,已经成了一具骷髅,一具毫无血肉与情感的骷髅。
这一切,都出自白居易这位大才子一个龌龊的念头,陈羽恨不得马上把白居易抓起来,当着苏小小的面把他杀掉,如此,才能解自己心头之气,也还有希望,能刺激着苏小小找回一点精气神。
苏小小还是没有反应,但是很快,她嘴里念叨着陈羽这两个字,眼神陡然凌厉起来,然后,她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陈羽,看得陈羽心里没来由一阵发慌。
“苏大家,你怎么了?”陈羽试探着问。
苏小小没有说话,胸部剧烈的起伏着,刚才苍白无比的脸色蓦地开始转红,看上去犹如夕霞残照一般凄艳,她突然以手撑住椅子站了起来,与陈羽平视着,让陈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才勉强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没那么厉害了,同时下意识的想起刚才在门口蒋颖的话,陈羽好像有点明白了。
不该收下这份礼物,没错啊,确实不该收下这份礼物。
现在,一个智商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会怀疑那白居易是奉了自己的命,才去给苏小小赎了身,然后送到自己手上的,又何苦是深陷局中痛苦难当,却偏又不可自拔的苏小小呢?
想来此时在她心里,自己一定成了一个口蜜腹剑的蛇蝎小人了吧?答应了促成她和白居易,现在却……
陈羽的心里一阵悲凉,想要解释什么,却见苏小小又收回了目光,染血一般的脸上凄然地笑了笑,又颓然的坐了回去,“是我苏小小有目如盲,看错了人,你出去吧,我终生不想再见你!”
陈羽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闻言却还是口中苦涩难当,迟疑着站在那里没有动。
“怎么?莫非你也是那种蠢人,认为拿到女人的卖身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苏小小没有抬头,语气里也明显的带着一丝鄙夷,“当然,如果你觉得有意思,我绝对不会挣扎。”
陈羽闻言心里揪得难受,他缓缓地蹲下身子,认真地看着苏小小又是愤怒又是绝望的眼神。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这一辈子都不会碰你,而且你误会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你据为己有,这都是白居易自己的主意。”
顿了顿又说:“哭出来吧,哭出来可能会好受点。”
苏小小呆呆地看着陈羽,脑子里不知在想着什么,一时竟然痴了。
那一天,她终究没有哭,让陈羽第一次知道,这个看似孱弱的女子,竟是如此的要强。也或许,心里有了恨的女子,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度量了吧。
只是第二天的时候,阿瑟却急惶惶的跑来告诉他,说是那苏大家的一头青丝,已然尽数变做了白发。
第一五七章 密议(一)
白居易是怎么把苏小小赎出来的,陈羽只需要稍微一打听,就已经全明白了,以苏小小今日今时的地位,她要是咬死了牙口要从良,只怕就是那老鸨也只能用劝的,并不敢硬拦着,所以,白居易甚至用不着花钱,有她苏小小这些年攒下的一点家底,就足够给自己赎身了,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她心目中念念难忘的那个风流才子,已经蜕变为一个为了自己的前途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龌龊小人。
所以,她一头的青丝尽数变作了白发。
这种情伤,最是能让人所有澎湃的热血尽数冰冻,最是能让人所以美好的幻想尽数成灰,陈羽甚至能想象得到此时苏小小的心境,怕是与自己前世时发现突然有一天女朋友小鸟依人地偎在一个半老男子怀里的感觉,差堪仿佛吧,只是,面对着心如死灰的苏小小,自己却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毕竟世界上最难解的,是心结,而世上最重的病,是心死。
而现实,也确实不允许陈羽再把时间腾让给这些小儿女的心思了,他掐指算着,王鸿告老还乡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在他的心里,一直认为这件事,将会成为本朝以来一次重大的政治走向的转折点,而自己以后的前途,也尽数的就押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面了。
成,自己能继续执掌朝纲,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极尽荣宠的当朝首辅;败,则自己将被陈登压过去,从此在朝中居于劣势,而如果没有下一次很好的机会的话,以陈登的老谋深算,自己只能等着他老了或者死了。
不过,有一种可能是陈羽所没有想到的,而这种“可能”,似乎正逐渐变成“极有可能”。
※※※
陈登府邸后花园,品花堂。
这里正是当初陈羽与绮霞经常私会的地方,也是正是在去年深秋的那一天晚上,陈羽在这附近碰到了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柳隐。
现在这里大树荫蔽,凉风习来,远处百花盛开,湖里的荷叶也正是一泓碧色,端的是一处怡人之地,而侍卫们远远的撒开了,使得这品花堂里成了一处绝密的地方,最是适合商量些机密的事情不过了。
陈登这些日子显得有些苍老,虽然他在朝堂上步步退让,看上去一片颓势,事实上这只不过是他审时度势根据朝廷大势以及皇上的心思,而做出的一点相应举措罢了,要说他的势力真的就不如陈羽,所以才退让,那可就真是外行人的想法了,但是,既要对陈羽割让一些利益,顺着皇上的意思把他扶植起来,又不能让自己最核心的利益收到侵犯,所以这也是一件颇为考较人的活儿,眼见着这位身子一向还算健硕的老大人又添了不少白发了。
但是此时,陈登的脊梁挺得笔直,品花堂内伺候的丫鬟下人们早就都已经退下去了,只剩下一众大臣们坐着寂静无声,纷纷地看着他的背影,而他,则背起双手看着原处那一湖的深碧,良久无言。
好不容易等他转过身来,他羽翼之下的这些国之重臣们突然发现,陈首辅居然面带微笑,这表情可是好些天没在陈大人脸上见到了呢。文人小说下载
“诸位,今天把诸位请到敝宅,是有一件要事相商,呃,诸位且用酒菜,边吃边说,呵呵,不必停箸,不必停箸的,老夫说,诸位喝酒,就权当下酒菜了。”陈登说着,迈步往里走。但是他话虽这样说,却是没有一个人摸筷子,大家心里都明白,陈大人好久没有招自己这些人进府小宴了,在沉寂了数月之后,今天终于又开了这样规格非常高的私宴,那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了。
或者说,自己这一党,在朝中要有大动作了。自从陈羽借着平叛之功高调崛起,自己这些人就一个个奉命暂时隐忍,对于尊崇惯了的当朝大臣来说,这实在是一件非常窝囊的事儿,所以,对于这样的一天,憋得一肚子闷火的大人们可是盼了好久了呢。
陈登回到主席上坐下,往下面左右看了看,注意到大家的眼神,他顿时笑了笑,显然大家的心理是他早就料准了的,而且,这也正是他所需要的。
捻了捻下颌的胡须,他笑着举杯劝饮,在座的都是在朝中稳坐高位多年的国之大臣,当然没有人会急着跳出来,当下一个个也都是笑着举杯回应,大家满饮了一杯,放下杯子之后,陈登与坐在左边首席的吏部左侍郎杜审言碰了一个眼神,这位小尚书立刻会心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大人,现在王鸿老大人就要告老还乡的消息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不免心中各有所想,都觉得这实在是整顿朝务的一个最好时机,还请大人发一言,为我等指明前路,到底此事该怎么个运筹法儿,这样大家心里也有了底,凡事也就都有了照应啊。”
陈登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他坐下,当下笑着说道:“诸位的拳拳报国之心,老夫是知道的。老夫向来反对朝中结党,而皇上对此事也是深恶痛绝,所以,老夫与王大人才能得到皇上信赖,多年来委以朝政,但是,我朝定鼎以来,前有何进远,后有陈羽这等人,总是喜欢拉帮结派,在我大周朝好好的搞什么党政,这是皇上所深恶痛绝的,也是我和王大人历来最为头痛的。现在,王大人就要告老还乡,老夫悲伤之余,不敢眷乎朋友私情,首先想到的,就是是否会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