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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是急怒攻心……”
郭兴打断了蒋瑜的感慨,再度强调了皇上的死因,正好给了陈羽一个质疑的机会。
“郭大人,诸位将军久居边关,我岳父大人也久居江南,或许不知皇上近况,可是本官每日得见天颜,深知皇上虽然一直龙体欠安,可还算是硬朗,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吐血暴毙?郭将军可有请太医救治,皇上尸体现又安置在何处?”
说完之后,他偷眼看去,果然见将军们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怀疑之色。
一见众人已经动摇,陈羽便上前一步,目光如刀一般剐着郭兴,“郭将军,皇上龙驭归天,总不能只听你一句话吧?”
蒋瑜闻言点头道:“是啊,本候走的时候,皇上还硬朗的很,怎么会突然就这样……郭将军,还请劳驾带本候及诸位大人看看皇上为好。”
“是啊,郭将军,本将军也以为应该见一见皇上。”
“对啊,我们应该叩见皇上的。”
……
蒋瑜就这陈羽的话头一提议,再加上郑将军的帮腔,立刻就得到了诸位将军的响应,就连一些副将也在自己将军的示意下声音不大不小的嚷嚷了起来,说什么一定要见见皇上,他们千里迢迢赶过来不就是为了见皇上嘛,如今不让他们见皇上算怎么回事啊?
一瞬间,群情激奋,众人的矛头直指郭兴。
见状,郭兴身后的副将兵士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中兵刃,警惕的望着蒋瑜等人,就等着郭兴一声令下,便保护郭兴退回皇城之内。
郭兴现在的脸色也不如之前好看,他看看蒋瑜又看看郑将军,目光扫过诸位将军后,又投向了陈羽,一见他目光如刀,心下焦躁了起来,“蒋候爷,郑将军,皇上的确是暴病而亡,乃是本将军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不成?另外,本将军受皇上临终所托,坚守皇城,在乱党尚未彻查清楚之前,断不可放大军入皇城,还请诸位见谅……”
陈羽闻言上前一步,进而说道:“郭大人,蒋候爷及各位将军不是在怀疑谁,而是在关心皇上,大家深受皇恩千里勤王,如今站在皇城脚下,却不能得见天颜,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而且皇上归天何等大事,怎么可以就凭一人之言草草了事?理应会同各部进入皇城,及早处理后事才对,郭将军为何要左右为难?”
“是啊,郭将军,我等为救皇上而来,就算皇上已经归天也要在他面前磕几个响头才能回去,还请郭将军放行!”
“要给皇上磕头,给皇上磕头……”
郑将军一句话,立刻引起诸位将军的高喊,郭兴见状脸色顿时沉了起来,原本有一个陈羽已经够麻烦了,现在又突然冒出来的一个蒋瑜,如果还要硬着头皮拦下他们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见郭兴眉头紧皱,迟疑不决,蒋瑜一挥手止住众人的声音,上前一步提议道:“郭将军,本候也知道你指责在身,有为难之处,不如就让大军在外等候,只让几人进皇城叩见皇上如何?”
蒋瑜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侧目。
郑老将军有些诧异,可并没有说什么,其他将军都以郑老将军马首是瞻,陈羽看了看蒋瑜平静无波的侧脸,心里开始盘算了起来,蒋瑜此举是在为两方找台阶下吗?
倒是郭兴听了这个建议,颇为意外,看向蒋瑜的神色中都多了一抹深邃,他与蒋瑜对视了一会儿后,脸上挤出了淡淡的笑意。
“蒋候爷所说有理,只要大军不进皇城,本将军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不过,这进皇城的人选不宜过多……”
郭兴话说到一半就停顿了下来,扫视了一圈诸位将军后,又看向蒋瑜道:“最好是一位德高望重,又能让众人信服的……”
“嗯,郭将军此言有理。”
郑将军接过郭兴的话茬,表示对此举的同意,说话间,眼睛也扫过众人,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人选,倒让陈羽有几分诧异。
要说,在所有将军中,能配得上德高望重这个四个字的也只有郑将军了,郭兴那个意思好像也是在暗示郑将军,而他又摆出这个架势,岂不是在等着众人捧他出来。
人心叵测,当属此举吧。
这郑将军刚才还看起来和蒋瑜一条心,这一会见到机会来了,就动起了心思,想要做点什么,可要是让他得了机会,还指不定会和郭兴串谋出什么事情来。
陈羽看出了端倪,就抬脚向蒋瑜迈进一步,想要提醒他,可他的脚还没等落地,蒋瑜已经率先上前一步,顿时比郑将军多出了半个身位,朗声道:“本候不才,就枉当这德高望重四个字吧。”
皇上龙驭归天死因不明,首辅陈登被判成乱臣贼子,丧命于郭兴刀下,身处乱局,谁能心如止水?哪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算计?
可是,有又如何?
眼下这皇城东门,论起地位权谋家世实力,蒋瑜当仁不让无人能及,就连众人马首是瞻的郑将军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蒋侯爷”,听到那句话不也没有半点表示,他尚且如此,旁人又怎么敢有半点意见?
蒋瑜的提议,自然全票赞成。
陈羽闻言不禁皱眉,看向蒋瑜的目光中也多出了一分复杂的情绪。
别人或许不知,可他刚从刑部大牢出来,自然明白郭兴与陈登密谋造反乃是不争的事实,虽然他还不太清楚如今郭兴力斩陈登父子二人于刀下的确切原因,可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但凡造反者,必有兵有权,而郭兴有兵陈登有权,以之前的局势来看,非两人联手不可为之,正因为如此,陈羽才敢断言郭兴成不了。
以陈登的老奸巨猾怎么会看不出郭兴的野心,他明知其为虎狼之人,却敢与之订约,无非是因为他自以为掌控了关勃所留下的力量,以此来钳制住郭兴,成功之后,再来一招狡兔死走狗烹……不过可惜,陈羽带着玉尺公主半路杀出,破坏了陈登的计划,彻底断了他的后援,以至于让郭兴抓住了机会,占了天大的便宜,直接将黑锅扣在了陈登父子的身上,反正自己手握皇城,陈登父子又死无对证。
可是,纸包不住火。
一旦众人进入皇城后,传唤御医查出皇上的真正死因,郭兴这个自称是勤王的功臣也难逃其咎,所以他必然不想让人看出其中破绽,于是这个作为代表的人物就变得至关重要,如果此人是郭兴一党的更好,即便不是,也可以许之以高官厚禄,再辅以威逼,两人一番密谋之下,必定可以拿出令众人信服的说辞……可如若此人与郭兴敌友不明,那进去之后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蒋瑜此时为什么要做这个关键之人?
一来,不论蒋瑜待自己如何,他毕竟是自己岳父,陈羽就是为了不让蒋颖伤心,也不想让蒋瑜以身犯险,二来,他这个在众人看来本已经被五百羽林押解回乡的人,突然间出现在这里,又以身担起这份重任,就不怕会……
遭人非议?
陈羽这边还没有想完,那边发现了陈羽目光的蒋瑜便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便让陈羽的脑中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然后还没等他完全恢复,肩膀上就突然又多了一只手。
他猛地回头,竟然是蒋遥。
蒋遥的手在陈羽的肩膀上用力的捏了两下,不多不少就两下,然后眼睛里就又涌出了他那一贯的看起来很有些肆无忌惮,没心没肺的笑意。
放眼整个南门,除了蒋瑜,能笑得出来,又敢笑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陈羽自认没他那个本事,不过他要向自己传达的意思,自己已经明白了,他是再告诉自己……放心。
此时此刻,面对被重兵包围还在血流不止的皇城,和皇城之内那个死因不明的大周天子,蒋家还能轻而易举的说出这两个字,着实可以用恐怕还形容。
蒋遥能从蒋家第三代十二个儿子中,脱颖而出,踏足长安登堂入室,足以证明其过人之处,虽然在以蒋瑜为核心的二代尚且硬朗的时候,他还得不到什么实权,可也还是蒋家的代表,可以说,他的一言一行都直接暗示了蒋家的决定!
这“放心”二字,说来轻巧,背后又包含了多少东西?
陈羽抿着嘴唇看了蒋遥一眼,就又回过头来望向前方的蒋瑜,见蒋瑜正迎着两方人马,数万人的目光,从容不迫的走向尚且属于敌人范畴的郭兴,每迈出一步就牵动着数万颗心,仿佛他的脚步一旦停止,这些人便会突然没了心跳。
第一六五章 新皇
郭兴心中有千百个不愿意。
如若曹子珍不是废物,陈羽现在已经死在刑部大牢,又哪里来得这攻城之危?他又怎么会被这时事所逼,不得不与与蒋瑜这个老狐狸周旋?
他狠狠捏了捏拳头,仰头望着走向自己的蒋瑜,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微微弯腰,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为今之计,见机行事吧。
郭兴身后副将见了自己将军的模样,一个个也都放下了之前扣在腰间的手,低头弯腰见礼,那些明盔亮甲的数千兵士更是将手中长矛齐刷刷抵在地面,恭恭敬敬的让出中间宽敞的大路,直到蒋瑜不疾不徐的从他们身前走过半丈有余,才再度抬起头来,长矛高举,一脸森然。
蒋家的气势,郭兴的治军。
让以郑将军为首的诸位关外将军,也不得不侧目低语,满目的敬佩之色。
“咣当!”
皇城东门只眨了一下眼睛,就又紧紧的合上了眼帘,门外数万人马纵使伸长了脖子,也没来得及看清什么,脸上不禁露出了遗憾之色。
陈羽应着那声巨响,吁出了一口气。
不过,这口气他出的并不畅快,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半口气,另一半还生生的憋在胸膛里,要等到这道沉甸甸的红漆大门再度敞开的时候,才能视情况而定。
呼得出,呼不出,还是未知数。
这种时候,别说是像陈羽这般刚刚入朝一年的人,就是那些在这庙堂之上混了半辈子的两朝老臣,和驰骋沙场数年的铁甲将军们,也都免不了要悬着一口气。
大周朝开国至今,繁盛数百年,外敌扰过逆贼有过,可还从未出现过如今日这般惨烈的局面,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大周天子脚下的长安城就被围困了两次,绝对称得上是旷古绝今了。
要说当今皇上也是明君圣主,年轻时讨逆贼平匈奴战功累累,怎奈岁月不饶人啊,到了晚年竟然落得这般境地,让这大好江山几度陷入危急之中……如今,就连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
众人摇头扼腕,举目望着火光映天的未央宫,脸上却不是意料中该有的凄然之色,正所谓一朝一天子一朝臣,明日的长安,谁人当家做主,谁人执掌朝堂?
郭兴?蒋瑜?
亦或者,是那个横空出世,两度勤王的陈羽?
诸位将军时不时的看向陈羽,那眼神中,有警惕,有猜度,有嫉妒,也有谄媚……
陈羽缓缓闭上了眼睛,恍若未知一般,心中只想起了一个不久之前与自己把酒诉衷肠的人。
王大人,你现在后悔了没有?
如果你知道自己前脚迈出长安城,皇上后脚就被困死在未央宫,而这一切皆因你所留下户部空缺而起,你还会辞官吗?
以你的性子,定是要死在金殿之上,也不愿意与皇上在九泉之下再做君臣……这就是造化弄人啊!
陈羽相信,如果王鸿活着,此时此刻,他定会伏地恸哭悲痛欲绝,而不会像那些人一样,满眼的算计。
陈羽不愿意看他们,不是因为讨厌他们,而是自己眼中亦是如此。
此刻的长安城未央宫,只有成王败寇,没有忠奸善恶。
而他只能成,不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