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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光这成色问题,大宋银行怕就得亏本经营。
许清开会从不废话,通常是由各人提出疑难问题,然后大家商量议出解决的办法,气氛虽不热烈,但效率却很高。最后许清问道:“各位都说说,这五百万贯交子,各分行如何调派数额,才更为适合。”
这是头批交子,大家都知道绝不容有失,如何更顺利地发行,保住信誉等等,关系重大,方有信沉吟道:“侯爷,真定、太原之地,主要是边境贸易,交子刚刚发行不久,辽国不可能接受用交子贸易,所以这些地方分派数额可小一些,江南地区与京城贸易往来频繁,所以交子数额可以多分派在东南方向的分行。”
许清未作可否,向梁玉和胡雪岩等人望了望,梁玉很快补充道:“方东家说得虽然不错,但如今五百万贯交子并不算太多,所以我认为数额分配上,反而应该以西北的京兆府、与成都府为先;首先,江南地区贸易量虽然最大,但水路便利,银钱转运上反而没那么迫切,而京兆府与成都府,贸易量同样不小,西北驻守着三十万大军正与西夏交战,各种物资粮饷转运数额十分浩大,偏偏两地水陆不便,加上交子本身就是成都府首创,商人百姓乐于接受,所以,我认为这次交子的份额,应大部调往西北。”
经梁玉这么一分析,众人纷纷表示认同,许清听了嘴角微微上翘,还是咱们媳妇利害啊说得条理分明,头头是道。
“各位还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众人含笑摇头后,许清一锤定音:“好,就按梁姑娘所言,京城、京兆府、成都府各发行一百万贯,剩余两百万贯由各分行平分,散会!”
许清把‘梁姑娘’三个字扯得特别长,让各人不禁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等众人退出,梁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美人翠玉钗儿映碧色,身姿袅袅婷婷,如隔岸柳含烟,顾盼之间,娥眉淡若春山,双眸澄澈如秋水。身上的裘衣襦裙衬得她逾发清丽。
大宋商人地位其实很高,有些傲气的商人,甚至不甩你普通的官员呢更不会象明朝那样,别说裘衣绫罗了,商人便是家财百万贯,出门还得换身‘乞丐装’,绫罗绸缎只有在家里关起门来,还要吹了灯才敢穿!
象胡雪岩和方有信这些大商家,家里豪屋华府,锦衣玉食,出门仆从车驾,排场一点不比官员小,许清还听说过前两年大理寺丞石延年的故意,石延年有才,但一生好酒,常常一饮便是一天,而且排场极大,赵祯惜其才,对其戒酒,他依然故我。
而且此公饮酒标新立异,创造了多种荒谬怪诞的饮酒方式。例如他蓬乱着头发,赤着脚还带着枷锁饮酒,谓之“囚饮”;他与人在树上饮酒,叫作“巢饮”。
有时用稻麦秆束身,伸出头来与人对饮,称作“鳖饮”;夜晚不点灯,与客摸黑而饮,说是“鬼饮”;饮酒时一会儿跳到树上,一会儿又跳到地上,说这是“鹤饮”。名堂之多,不一而足。
石延年家隔壁住着一户大商家,家里侍妾曳罗绮者上百人,每天传出钟鸣鼎食之声,轻歌曼舞之乐,听得石延年心痒难耐,但人家进出锦衣仆役随者数十人,排场比他这个大理寺丞强了不知多少倍,一时也不敢随便登门。
后来实在忍不住了,登门时人家的房门却说道:“我家公子向来不结交官员士大夫,不过他也好饮酒,对石大人好酒之名也早有耳闻,你请稍等,小人去并报一声,看看我家公子是否愿见您!”
石延年好不容易等到回音,在仆役引领下进入这户大商家,只见琼门朱户,高阁粉墙,里面的摆设更是珠光宝气,豪奢之极,见面时主人只是对他拱拱手,丝毫没有见到朝中官员的卑微感。
开席了,厅中却不见一张桌子,石延年正感纳闷,只听一阵钟乐之声响起,数十美妾托着美酒佳肴款款入厅,走向客人,石延年这才明白,人家这是以美人为桌,红袖翠屏,香艳袭人,可不比那木头桌子要强上百万分。
石延年爬树上喝过酒,躲草窝里喝过酒,自诩别出心裁,但和人家这天天软玉温香丛中,红颜翠影堆里欢饮比起来,自己那些方法徒惹笑话而已。
从此,石寺丞逢人就拿这事感叹,以至连许清都得闻其事,从这些现象可知,大宋的商人地位之高,确实是各朝各代所不能比拟的。否则许清自己这媳妇儿,每天怕也只得一身粗布衣裳出入街市了。
隔着桌儿,许清难得见梁玉露出这副宜嗔宜喜的娇俏模样,加上她一身得体的妆扮,着实让人赏心悦目,不禁笑道:“玉儿,如今我身受重伤,这几天你怎么也不去探视我呢?害得我天天依门而盼!”
梁玉脸上那抹红晕,如同一枝雨润海棠,美得不落凡尘,她横顾了许清一眼道:“我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要去看你?再说了,有红菱妹妹天天对你嘘寒问暖,还不够吗?我去了不过徒惹人烦而已。”
许清脸上带笑,心底却升起一丝诧异,莫非梁玉也听说了清平郡主的事,以至说出这种满带醋意的话来,不过这样子到让她平添了几分娇婉的味道,与往常那副清雅疏淡的模样相比,别有一翻风情。
许清转过桌子,牵着她的手道:“你是我什么人?你是我要牵手走过一生的人,我出事那天,玉儿那镇定自若的风采,红菱都跟我说了,我这心里啊,总想着早点把玉儿你接进门,若论持家,无论是晏楠还是红菱,多有不足,咱们许家,将来还得靠玉儿你这样贤内助坐镇。”
“你……你别忘了,我只是个妾室的身份,这天底下哪有妾室持家的道理?”梁玉低着头,声音很小,细长的粉颈湿润如玉。
“玉儿,对不起!”许清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不管外人怎么看待你的身份,进了咱们许家,我都会一视同仁,别人家没有妾室持家,但不等于咱们许家就不能这么做,我只怕辛苦了你!”
梁玉忍不住将螓首轻轻靠在他肩头,许清的话她没有怀疑,毕竟真论起来,红菱身份还不如她,许清都敢把红菱带进祠堂,足以说明许清做事不可以常理度之。
“其实这些年在外抛头露面,我心里挺累的,更想安心地过些闲适的日子,我并没有想过要和晏楠她们争什么,她若能管,还是由她管好了,大不了,我从旁协助一下就是子澄也不用过于为难!”
许清已经正式到梁家提过亲,俩人的名分已经定下来,梁玉倒也不刻意去回避这些问题。
许清轻抚着她的秀发道:“玉儿若真不想管,我一切都依着你就是,可如果你顾虑他人看法,那大可不必,咱们家呀,那就是排排坐,吃果果!”
第282章 惊变
银行总部内里十分宽敞,熔炼银锭的工作便直接在里院进行,许清亲自在那里看了一下午,平均出了一个火耗的大概数值,到了饭时,才放心的离开,和梁玉刚走出银行门口,就见晏家的一个家丁急匆匆地赶过来,见许清要离开银行,远远就喊道:“姑爷姑爷等等,小人有话要说。”
等他走近,许清问道:“是你家小姐让你过来的吗?说吧,什么事?”
家丁一边行礼一边道:“回姑爷,是老相公让小的来请姑爷,老相公说有急事,让姑爷马上过府一趟。”
许清有些抱歉地转头对梁玉道:“玉儿,怕是朝中有事,你先回去,顺便跟红菱一声,若是太晚了,你们就自己先吃饭,不必再等我。”
梁玉顺从地点了点头道:“那子澄你自己保重,夜里天寒,你也莫太晚了。”
说完梁玉上自己的车去了,许清也没停留,上车直奔晏府而去,车外的天色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雪。
一进书房,许清就感觉不对,晏殊的脸色和外面的天空一样阴沉,晏殊让人把书房一关,许清还没坐稳他就说道:“子澄,今天夏竦不知从何处得来石介的一封信,交给了陛下。”
说到这晏殊面色更凝重,端起书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才接着说道:“石介这封信是写给富弼的,内容是说陛下优柔寡断,大宋如今外敌虎视眈眈,内部革新势在必行,陛下却沉迷后宫美色,遇事拖沓不决,让富弼策动大家,逼陛下退位,另立新君!”
“什么?夏竦他……”
许清惊得差点站起来,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夏竦果然够狠啊,连谋朝篡位都弄出来了,赵祯就是再宽仁,到了这种地步,怕也变噬人而食的猛虎了。
晏殊见他很快镇定下来,暗暗点了点头,许清沉吟一下说道:“岳父大人,夏竦这封信是伪造的,这是一场早就策划好的阴谋,王拱辰掌握着御使台,相当于掌握了朝中一半的弹劾权,眼看王拱辰不保,夏竦等人才行此釜底抽薪之策。”
晏殊横了他一眼,说道:“或许你说的没错,但那封信老夫也亲自看过,确是石介的笔迹,而且,谁都知道夏竦这是在釜底抽薪,但你能找出证据来吗?今日陛下将两府两制官员都传了去,只问了一句话。”
“陛下问什么?”
“陛下问,各位爱卿,自古以来唯有小人才结党,难道君子也结党吗?”
许清一听,心往下一沉,赵祯是感觉逆鳞被人触动了,才会问出这样重的话来啊,这话的意思很清楚,赵祯是给结党下结论了,自古只有小人才结党,那么范仲淹、欧阳修、韩琦你们这些君子呢,你们也结党,那你们算什么呢?
许清终于知道,夏竦为何要让那侍女临摹石介的笔迹了,原来他认为石介参与不到朝中大事,夏竦通过石介,未必能攻击得到自己这些人,如今才知道,玩政治,自己还是太嫩了。
人家根本不用直接攻击自己这些主持大事的人,只需要来个含沙射影,在这种家天下的君主政治体制下,这已经够了,不用什么证据,只要赵祯对这些人起了疑心,一切就足够了。
自己知道夏竦那位侍女的存在,但这并不算证据,会有几个人相信一个普通的侍女,能把一个人的笔迹模仿得如此神似?你能把这侍女下狱大刑逼供?她不承认你能怎么办?一但夏辣事先察觉到危险,甚至有可能找个理由把这侍女处理掉,到时死无对证许清心念百转。
“子澄,这段时间你言行要慎重,陛下今天没有招你去,大概是看在你入仕不久,根基不深,又一直尽心为他谋划,所以将你剔除在外,但你在这中间陷得太深,如今瓜田李下,你要避开这次风波再说听清楚了吗?”晏殊的话带着浓浓的警告味道。
许清沉着脸问道:“这事陛下没有进一步举动吗?”
“今日陛下降旨,免去石介太学直讲一职,外调濮州任通判,范希文也已上书请求外调!”
“什么!”
这次许清是真跳起来,范仲淹竟然就这样上书请求外调了。
许清差点没骂娘,什么君子,什么齐家治国平天下,什么新政,什么以天下为己任,在这个含沙射影的流言面前都成了狗屁,为表明自己的清白,这些‘君子’竟然就这么放弃,没有点委曲求全韧性,也不去想如何拆解夏竦的阴招,就这么请求外调,君子啊真是君子啊!
想不到自己呆在大宋银行一天,朝中已差点换了天地,许清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定下心绪说道:“岳父大人,陛下同意范参政外调了吗?”
“尚未有答复,但老夫猜想,陛下已意动,想必不日便有旨意;子澄啊,你就不要在这中间搅和了,如今你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老夫再警告你一回,你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