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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整个京畿地区,除汴河和金水河外,每条河都在紧张的截流引水,汴河是东京的水运命脉,截流不得,金水河从京城西北通往皇宫,如同皇宫的龙脉,也不敢截流。
惠民河最近的一个截流点离京不足二十里,许清赶到时,上千厢军正在运送沙石筑坝,但由于河道较低,要想将水位高出两岸,还得把两岸接近截流点的河堤加高才行,附近的百姓也被组织起来,车推肩挑,上万人在河道两边忙碌着,泥土挑来后,还要用工具夲实。
烈日炎炎,但看到灌溉有望,百姓苦些累些也无怨言,甚至许多妇人也加入进来,大家都知道,靠两肩挑水是救不了地里的庄稼的,所以建起这样的堤坝来可谓是万众一心。
许清来到截流点时,截流堤坝已经完成一半,随着堤坝不断向中间延伸,截流点的河水流速也越发湍急,普通的沙包一掉下去便会被冲走,但这难不倒都水监的人,他们就是专业干这个的,等到水口剩下三分之一时,先在水口两则打下一排排的巨桩,再用绳子将水口两边的木桩全部串联起来。
然后都水监的吏员便挽着袍子,指挥着上游的船只缓缓靠上来,船上用竹篾编成一个个大筐子,里面装着一袋袋的沙石,大竹筐的上口也已用绳子封住,使里面袋装的沙石无法掉出来。
厢军喊着号子,调整好角度之后,同时将几个大竹筐推入水口,大竹筐本身的重量,加上还有木桩上的绳子阻拦,使得竹筐中的沙袋承受住了水流的冲击,迅速将水口封闭,汹涌的河水如同被拦腰截断的巨龙,上游的水位在迅速的升高着,直到漫过竹筐的高度。
等两岸的河堤填高之后,再如是反复,将拦河水坝一层层的筑高,直到河水向两岸的引水灌溉渠道奔流而入。
看着一股股河水从渠道向田间流去,岸边的百姓难抑激动的心情,心情地欢呼着,有的老人跪倒在岸边,热泪盈眶地谢天谢地谢皇帝。
第353章 抓狂的李元昊
西夏,兴庆府。
当年,李元昊的祖父李继迁夺取大宋灵州之地后,曾把灵州改为西平府,作为西夏的统治中心,到李元昊的父亲李德明时期,认为西平府居于四塞之地,不利于防守,不如怀远形势有利,于是派大臣贺承珍督率役夫,北渡黄河建城,营造城阙宫殿及宗社籍田,定都于此,名为兴州,距今已二十三年。
李元昊继位后,宋明道二年(1034年),又广建宫城,营造殿宇,正式定名为兴庆府。
兴庆府呈长方形,周十八余里,护城河阔十丈,南北各两门,东西各一门。
城中格局与大宋东京城相仿,可以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东京城,纵横的街道将城内分格为二十余个坊,宫城巍峨,占地极广,城内有皇家手工作坊,承天寺、高台寺、戒坛寺、佛祖院等。一般民居则多为低矮的土屋或土板房。
兴庆府北控河朔,南引庆凉,据诸路上游,扼西陲要害,地理位置极为优越,而且周边地区农牧业发达,有唐徕渠、汉源古渠,加上前些年开凿的昊王渠已完工,整个兴庆府平原水利网形成了规模,若善加耕作,足可保证城中居民及军需粮食。
西夏皇城之中,中书省、枢密院、三司、御史台、开封府、翊卫司、官计司、受纳司、农田司、群牧司、飞龙司、磨勘司、文思院、蕃字院、汉字院等一应俱全,许多宫殿和机构也名字也没改,多效仿唐宋两朝。
至此你不得不佩服人家李元昊,拿来主义到鲁迅那会才提出来,但千年前人家李元昊就运用得娴熟无比了。
没吃的,去大宋拿,没穿的,去大宋拿,造个宫殿都要把唐宋的名称拿来用用,没文字,去大宋……呃,这个不行,别以为人家李元昊不知道什么是文化入侵,他让人创造西夏文字,同时带头剃发异服,穿耳戴重环。‘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别以为是多尔滚首创,人家李元昊早玩剩了。
有这么多创举,同时作为开国皇帝,李元昊本应意气风发才对,但此刻的西夏承天殿中,李元昊却眉头紧锁,他今年刚好四十岁,作为一国皇帝,正处于一生中的黄金时段,足够成熟稳重,而且精力充沛。
李元昊身材高大,脸色有些黎黑,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踞于龙椅上,多年的征战让他看上去不怒而威,他将手上一份表章往御案上一扔,随着脑袋转动,耳边一双大耳环晃荡不定,极为惹眼,他双目森森地从殿中群臣脸上扫过。
殿中文有嵬名守全、张元、张陟、张绛、徐敏宗、扬廊吴昊等人,武将有成逋、都卧、者多如定、惟吉、野利成庆等人,可谓是人才济济。
“众卿,辽国让咱们出兵共同平定夹山地区的党项部族叛乱,众卿对此有何见解!”李元昊对殿中文武洪声问道。
辽夏交界的夹山地区居住着许多党项部族,特别是西夏建国以来,多有部众叛逃回西夏,要说李元昊心里没想过打这些部族的主意,那是不可能的,西夏人口紧缺,加上这些还是自己人,一投过来便是忠心的部下。
问题是以前他向辽国称臣,为了交好辽国,家门口这块肥肉虽然令人垂涎欲滴,却不好下口。
现在就更不行了,与大宋几翻大战,损兵折将,若是再把耶律宗真那个狂妄的家伙若毛了,说不定就会大举来攻夏,那西夏受两面夹击,就真的玩完了。
一听说又要兴兵,站在前面的皇太子李宁明抢先站了出来,他只有二十出头,对儒道两家无比崇尚,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李元昊下剃发令,他作为太子迫于无奈只得剃了,却羞于露出秃头,所以头上总是戴着一顶道士冠。
只听他抢声道:“父皇,我大夏多年用兵,如今民不聊生,百业凋敝,岂可再行兴兵,况乎夹山地区同为我党项部族,岂可同族相残父皇,罢兵吧,再遣使向南朝求和,南朝皇帝宽仁之名天下皆闻,儿臣相信精诚成至,金石为开,只要我大夏诚心求和,南朝定会同意的!”
李元昊冷冷地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那温吞水的模样那里象自己?有时李元真怀疑他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他目露厌恶之色,冷哼一声,对李宁明之言置若罔闻,转头望向班前的嵬名守全。
嵬名守全也不怠慢,出班奏道:“吾祖(党项语意为青天子),南朝此翻扬言要我朝放回所有的大宋百姓,否则拒绝议和,目前在边境兵威日盛,近来更是频频入侵我大夏;
克成赏将军在横山已发来多封告急文书,边境线上无数南朝乱民越界而来,对我大夏百姓掠夺杀戳,从这种种迹象不难判断,南朝已无心与我大夏媾和。
如今南朝正在大力军改,裁撤老弱,整军备战,若不出意外,南朝军改完成之日,就是大举入侵我大夏之时。
陛下,当此之时,我大夏应交好辽国,联辽抗宋,夹山地区虽是我党项部族,但毕竟是辽国治下,辽主耶律宗真是个刚愎自用之人,此翻我大夏有求于辽国,若不依其所言,出兵平乱,恐怕夏辽关系就些破裂,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张元作为中书令,他一直以来给李元昊的建议就是联辽攻宋,夹山地区的党项部族生死关他屁事,此刻西夏已元气大伤,若不利用利用辽国,根本不可能再打回宋境,夺取关中,那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衣锦还乡?
于是也出班奏道:“吾祖,嵬名大人所言极是,此刻只有加强辽夏联盟,才能克制南朝攻势,若是咱们拒不出兵,辽主定然认为叛乱乃我大夏挑起,说不定会因此迁怒于我大夏;
所以臣也建议出兵帮助辽国平乱,一来可以表明叛乱非我大夏挑起,二来以此交好辽国,便于让辽国出兵向南朝施压,以减轻我横山一线的压力。”
李元昊虽然是狂暴自傲,但却是个非常善于审时度势的人,向来能屈能伸,西夏目前处境困难,向辽国低一回头也并无不可,等张元退下,他又将目光投向成逋,自嵬名山遇、野利旺荣兄弟相继叛变或被杀,目前成逋已成为李元昊手下头号武将,勇猛虽不及克成赏,但谋略出众,多受要元昊依重。
成逋却有不同见解,出班朗声道:“吾祖,臣不同意出兵,交好辽国虽然重要,但大可通过其它途径,夹山地区居住的毕竟是与我同祖同根的党项部族,而且一心想着归附吾祖治下,若我大夏同意辽国请求,出兵平乱,必定会让各部族寒心,有损吾祖的威名,说不定国内其他部族也为因此离心离德,有鉴于此,臣请吾祖三思。”
李元昊心里暗叹一声,黎墨的脸上阴晴难定,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他何尝想打这些一心归附自己的部族;
只是辽主耶律宗真分明是对自己起疑了,若是自己拒绝出兵,必然认定是自己挑起辽境党项部族叛乱,到时真个是百口莫辩,自己要想表明清白,唯有出兵一途,否则联辽抗宋根本无从谈起。
这时三司使徐敏宗却站出来奏道:“吾祖,我大夏目前国库空虚,仓中无粮,而且正值青黄不接之季,保证横山一线军用已捉襟见肘,若再出兵平乱,粮草军资实难筹措出来,请吾祖明鉴。”
这才是最让李元昊头痛的地方,这些年将大部分青壮拉上了战场,农桑疏于管理,田地荒芜,畜牧不兴,就算夏军再勇猛善战,没有粮草军资那也是枉然。
这时抬头见皇太子李宁明又想出来进言,李元昊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殿中文武问道:“众卿可还能何解决之道?”
张元连忙出来答道:“吾祖,出兵平叛只是向辽国表明我大夏立场,三千兵马足矣,无需耗费几何,叛乱的虽是我党项部族,但他们毕竟是辽民,无损吾祖圣德;
吾祖,臣想来辽国并非无力独自平叛,之所以让大夏共同出兵,无非是在试探我大夏,同时让辽境党项部族断了归附的念头,从而一劳永逸,如今我大夏处境困难,危机渐近,必须借力辽国,当此之时,牺牲些辽境部族又算得了什么。”
李元昊暗暗一咬牙,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野利成庆听旨,着你领三千兵马出夹山,配合辽军平叛!”
“臣遵旨!”野利成庆连忙出班接旨。
此事虽然解决了,但李元昊却一脸的郁闷,嘴边的肉不但不敢去咬,还得帮着挟进别人嘴巴里去,这滋味就别提多难受了。
“众卿,说说如何应对南朝在边境的骚扰战术吧!”
李元昊一问起此事,殿中顿是悄然无声,大宋这回不但把西夏原来的战术都学去了,除了派骑兵入境搞破坏外,还更进一步,边境地区常有三五人作一伙,啥人都有,专干些偷鸡摸狗,杀人放火之事,一个个如同游魂野鬼,行踪诡秘,让人防不胜防;
目前西夏兵力已捉襟见肘,如何能做到在边境线上处处设防,即使是当初大宋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吾祖,据上报的数据,不算南朝骑兵的破坏,一月之间,光是边境线零星被杀的百姓已不下四千人,损失的畜牧牛羊尚未计数,如此下去终不是办法,吾祖,要不咱们将边境坚壁清野吧!”御使中丞张绛迟疑地说道。
“不可!”嵬名守全大声驳斥道:“坚壁清野牵涉过甚,如此多百姓又能撤往哪里,如何安置?而且一但坚壁清野,无疑将大大增加我军补给难度,这无异于放弃横山一线,吾祖,此议绝不可行!”
坚壁清野不行,然则计将安出呢?
李元昊与一班文武商议了半天,对大宋这种无赖的打法,竟找不出一个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