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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几个的事赵公公关照过了。按规矩,私自净身是要问罪的。能进宫,算你们运气。”
这些人已经私自净身?还好还好。。。。。。
仗着天黑月不明,瞎编几句顺利冒充了张一山之后,德忠忽然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面对一道逾越不了的难关——净身。虽说不想丢了性命,可这断子绝孙,德忠也是万万不愿意的。但是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净身之事要如何瞒混得过去?七上八下的忐忑了一路,如今听了细眉太监的话,总算是踏实了一点,心里阿弥陀佛的不知道是该感谢老天帮忙,还是该庆幸自己的运气。
“要不是最近出了变故,宫里人手不够,你们也没那么容易能进来。今后在宫里要安分守己,好好做事。这是皇宫,天子脚下,若是再坏了规矩,出了事,别怪杂家没提醒过你们。”
几个人连忙欠身称是。细眉太监点点头,继续说:“咱们这宫里有十二监,各自掌管不同的事项。魏公公不在之后,最缺人的自然是司礼监,不过你们初来乍到的,自然也是没那个福分进去。让我看看。。。。。。”细眉太监在几个年轻人身上扫了几眼,“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站在前面的两个人,各自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吴好才。”“赵福成。”
“嗯,你们两个,去司设监。你,看你跟个和尚似的,你去神宫监,你嘛,去印绶监,至于你们俩嘛,”他看向德忠,眼睛一眯,“你们俩去直殿监。今晚稍歇,明天自会有人带你们去各监报到。”
“敢问公公,”只见那个名唤吴好才的年轻人头一低,小心的问道,“去司设监该做些什么事?”
“这些问题,明天报到之后,会有人一一告诉你们。”细眉太监没正眼瞧他,“无论做什么事,都勤快机灵点,事做好了,自然有你们飞黄腾达的机会。”
说罢,细眉太监起身要走,几人忙弯腰恭送。走到一半,他却忽又停下,转身说道:“对了,一会有人过来给你们查验身子,你们在这好生候着,别四处乱走,不见了人。”
方才稍放下心的德忠又一口气倒抽上来,直梗在喉咙中。本以为净身这事算是过去了,谁知这么快便又要出事。细眉太监出门走了,其他几人已寻着地方坐下。
德忠一边向角落的木凳走去,一边心急着琢磨这到坎要怎么才能蒙混过关。
第四百九十五章 皇宫小太监 (中)
' 走到一半,他却忽又停下,转身说道:“对了,一会有人过来给你们查验身子,你们在这好生候着,别四处乱走,不见了人。”
方才稍放下心的德忠又一口气倒抽上来,直梗在喉咙中。本以为净身这事算是过去了,谁知这么快便又要出事。细眉太监出门走了,其他几人已寻着地方坐下。德忠一边向角落的木凳走去,一边心急着琢磨这到坎要怎么才能蒙混过关。
“张一山?”
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子拖着木凳,坐在德忠旁边。德忠正愣愣的想事情,半天,才突然意识到这人是在叫自己。
“啊。。。。。。嗯。你是?”
瘦小的男子笑笑,露出一颗虎牙。
“我叫周喜,嘿嘿,咱们俩都被分在直殿监。”
这么说来,刚才细眉太监说的好像是我和他。德忠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个叫周喜的人——面目白净秀气,眼睛弯弯的,一副笑模样,也是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着赭色短衫,看起来倒不像那穷苦人家的孩子。
“是啊,以后还请周兄多照顾了。”德忠拱拱手道。
“哪里,互相的、互相的。”
一时无话。并不是这周喜惹人厌烦,只是德忠正忙着思考怎么过验身这一劫,无暇理会这厢未来同僚的示好。
周喜似乎也并不在意,和德忠并排坐好。手上玩着衣角,又和德忠搭起话来:“嗯。。。。。。你是怎么进来的?”
“嗯?”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德忠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
“我是花了三十两银子,才买了这条门路。”未等德忠答话,周喜便径自说道。
“哎?买的?”
“是啊,从小家里就给我净了身,想送我进来。一直没送成。像咱这样的,也做不了别的什么,所以我自己花了钱。托了人,最后还是进来了。怎么,你不是?”
“哦。我。。。。。。差不多。”这父母着实狠心,德忠想。“你父母为何要让你做这样的差事?”
“我父母早亡,我一直寄住在舅舅家。”
原来也是孤儿。德忠心里一动,面前的陌生的脸孔似乎亲近了一些。
正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响,两个太监走进来。
) ”
这么快就来了!德忠顿时紧张起来。办法也不是没有。德忠摸摸胸口,定了定神。
总是无路可退了,就看这招好不好使吧。
“那边那个。就你!就剩你了,别磨磨蹭蹭的!”
“哦。。。。。。哦!”德忠连忙起身。来验身的太监一高一矮,看起来衣着十分普通,比细眉太监差了不少,和那个赵公公更是没法相提并论。看样子。应该是打杂跑腿的。德忠这样想着,脚步迟疑着向门口走去。
刚出门口,德忠忽然停下脚步,身子一弓,手捂住肚子。
“哎哟、哎哟——”
“怎么啦你?赶紧着走啊!”对新来的,老人儿总是不太客气。来验身的这两个太监也如此。
“哎哟。。。。。。肚子。。。。。。肚子突然疼上了。不行不行,得上茅房。。。。。。”德忠捏细声音,做出痛苦的表情。
“刚才干嘛去了,现在要上茅房!别耽误爷的时间!验完了身再上!” 那个矮太监横眉竖眼的喊道。
“哎哟。。。。。。疼。。。。。。二位大人行行好,我实在忍不住了!”
两个太监一脸厌恶。“你这最后一个怎么这么多事!我们等你上茅房的等到什么时候去啊!赶紧着先验身!”
“真不行了大人。。。。。。您说这。。。。。。要不。。。。。。”德忠从胸前摸出一锭银子,塞在矮太监手里,“这个给二位大人下酒了,就请通融一下,我这真憋不住了。。。。。。这、这就要出来了。。。。。。!”
两个太监看见这锭银子,立*睛发亮,态度一下子和缓下来。
“嗯。。。。。。看你急的那样,去去赶紧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我这一拉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怕耽误了二位大人的事。。。。。。”
“也行,那我们先走了,你慢慢拉吧!”
“那。。。。。。大人慢走,我。。。。。。我得赶紧去了。。。。。。”说着,德忠捂着肚子,忙不迭的向屋后跑去。
瞥了眼德忠的背影,高个太监拿过银子,掂了掂,乐了:“这小子还挺大方。不过这身不验没事吧?”
”
说罢,两个太监乐呵呵的拿着银子,转身走了。
大通铺上,周喜发出轻轻的鼾声,似乎已经睡熟了。德忠躺在他边上,瞪着两只眼,却怎么也不能入睡。闹得在京城混不下去才换来的五锭银子,这就用去了一锭。回头想想,实在有些心疼。德忠翻了个身,看着透着微弱月光的窗户纸。不过这一关都过了,前方想是没什么障碍了,虽说花了一锭银子,不过在这好吃好喝的呆上几个月,等到外头风声小了,再揣着剩下的四锭找个机会出去,这事也算是足够圆满。德忠越想越乐观,越发觉得来到这里,真的是走投无路之时的天赐妙径。当年家变之时,若不是偶遇昔时门客帮忙藏匿。怕是早已被抓走发配了;如今惹上京城捕头,进退无门,又恰巧碰上这等良机。应是上天垂怜,才得次次如此逢凶化吉,说起来,我还真是个好命的人。
第二天一早,德忠心情很好。早早起床。换上青灰色的团领素衫,戴上乌纱帽,理好两鬓细软带。跟周喜闲聊几句,又等了半晌,才见有人来叫。
“张一山。周喜,跟我走。”
出了小院门,拐了个弯,眼前一下豁然开朗。闯入眼帘的景象是如此震撼,令德忠顷刻间几乎忘了呼吸。高大的宫殿错落有致,雄伟好似山峦叠嶂,殿前的广场宽广壮阔,恢弘宛若大海无垠。汉白玉栏杆如海浪层层,托起无数尊栩栩如生的龙凤连绵不绝,砖红的高墙撑展开大片艳黄的琉璃瓦。如晨光下的海面闪着黄金般明媚灿烂的光泽。廊顶上,满眼皆是绚丽细腻的工笔彩画,远远近近,一直蔓延到视野尽头;大道边,列着形态各异的鎏金神兽。尊尊面目高贵威严,齐齐注视着这派极致奢华的藏龙之所。这一路,周喜的嘴巴就没合拢过。德忠见过的世面虽比周喜多些,但如此接近,还是无法不被这摄人心魄的皇家气派所折服。
经过几处殿宇,穿过几条小径。领路太监带着德忠两人来到一座灰墙灰瓦的院落中。推开正房的房门,只见两个太监正坐在上座中喝茶说话。
“这位是直殿监掌印马公公。这位是佥书李公公。”领路太监谦恭的介绍道。
德忠微低着头,偷偷的打量着这两位公公。被称作马公公的太监约莫四十几岁,身着黛青色锦缎团领衫,胸背上绣有牙色葵花图案,体态微胖,面皮黑黄,一脸冷淡,但看这不俗的衣装,直殿监掌印想该是个高职。那个李公公衣着上则稍逊一筹,但气质内敛,眼神深邃,不知是何人物。
“你退下吧。”马公公放下手中的茶杯,对领路太监挥挥手说。领路太监行了礼,退出了房间。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小人周喜。”“小人许…张一山。”
“嗯。”马公公在二人身上扫了几眼,嘴巴一咂,隐隐露出一颗金牙,“从今往后,你们就归杂家管了。新来的要勤快懂事,若是好吃懒做,杂家可是奖惩分明的。行了,李全,带他们干活去吧。”
旁边李公公忙问:“公公想把他们安排在哪?”
马公公也不抬头,拿起茶盏,半扣着杯盖,呷了一口。
“东南库。”
离开灰墙院落,直直走了一会,就到了东南库。高高的宫墙下零散有几排小房,冷风卷着几片枯叶,景象十分萧条。
“你们两个今后就负责东南库这边,从北边那第一间房开始,直到南边最后一间,约莫百丈远这一段。。。。。。”李公公边说,边伸手比划着。
德忠和周喜听得一头雾水。“敢问公公,我们负责这里的什么?”周喜小心的问道。
李公公一愣,随即收回手臂,两手相扣,表情无奈。“清洁扫除啊!你们两个,已然来了,不知道直殿监是干嘛的?”
“。。。。。。”
“哎。。。。。。记好,咱们直殿监专掌宫中清洁扫除之事。扫帚抹布等物存放在那边小房中,一会你们自去取来,好生干活,不要偷懒,不时会有人前来审验。。。。。。”说到这里,李公公好似想到什么,忽然停顿了一下,眼睛一眯,眉头微皱,“不过这东南库倒也不会常有人来。。。。。。你们白天扫除完毕,晚上就寝时要闭好门窗,不要随意出门走动。”
又吩咐了几句,李公公便走了。德忠二人行了礼,向李公公所指的小房走去。
“进宫到现在,就这李公公待人还算和善。”周喜望了一眼李公公离开的方向,对德忠说。德忠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在意李公公刚才的嘱咐。这话里话外的,听似应有玄机,但德忠回想了几遍,也没能从中琢磨出什么来。于是索性便抛在脑后,两人从小房中拿了扫帚,向北边第一间房走去。
当下正值隆冬。东南库附近甚少草木,四周尽是硬邦邦冷冰冰的宫墙,墙角下堆着未化的积雪,令人更觉阴冷刺骨。两个人扫几下地,便停下来哈气暖手,时不时还要背过身来抵御不期而来、穿堂而过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