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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停,范匄又问:“在我任期上,打服了齐国,如果我能再度讨伐秦国,迫使楚国屈服,那么我是否就可以“不朽”了?”
赵武思考了一下,恭敬的回答:“齐国是大国,这次我们肢解了齐国,将齐国的国库搬空,将熟练的技术人口牵走,齐国恐怕四五十年都恢复不过来。而秦国畏惧与我们交战,如果再派一支军队过去示威一下,我估计秦人也会屈服的。下面是楚国了,楚国始终没被“征服”,如果楚国能被征服,元帅的功绩超过了文公时代的各位将领。确实能够不朽。”
赵武不想说的是:范匄所说的这些功绩,都是几任元帅打下的基础。只是到了范匄这一代,水到渠成,让范匄摘取了胜利果实而已。历史不会忽略这点的,即使范匄篡改历史,历史真相终会浮出水面。不过,这关赵武什么事?赵武不说。
范匄深深的吸了口气,眼中闪动着贪婪的目光:“这次大战后,我们国家的实力大大上涨了一截,齐国人今后恐怕要向我们买布制作衣服了。所以我准备逐渐下决心治理晋国的民政,最先执行的政策就是跟你学,把领主的专利全部收回领主。而后给予国民三年不战的时间。三年里不再发动对外战争,以此让百姓恢复。
我还打算继续执行免税政策。这几年,我们国家光是收取征税,如果不进行对外战争的话,足够进行国内行政开支了。今后我打算把精力转移到民政上面,你过去提议设立专业化军队,我认为这建议很好,今后军事方面由你负责,民事上面在于我。咱们一起把国家治理三年,三年后西征,先打服秦国,而后南征楚国,一定要逼迫楚王摘去王的称号,承认周天王是天下共主。如此一来,你我都能不朽。”
赵武这才有了点兴趣,他回答:“楚王擅自称王,楚兵一度打到王室附近,并询问王室鼎的轻重(问鼎天下),元帅如果能够迫使楚王取消王号,那是真的不朽。”
范匄得意洋洋:“武子说的不错啊!那么我把刚才讨论的那番话给鲁国汇报一下……”
范匄说向鲁国汇报,一个霸主国把自己的闲聊恭恭敬敬告诉鲁国,这是因为鲁国人掌握书写历史的权力,如果鲁国人不知道这番对话,他们根本不予记录,于是历史上就没有相关的记载。范匄将这番讨论特地告诉鲁国人,其实他真正想告诉的是叔孙豹,那意思是说:瞧见了没有,我已经确立了人生宏伟目标,连晋国的副帅都赞同我能不朽,你们鲁国人该服气了吧!
鲁国人不服气,叔孙豹看了这番话,嘲笑说:“范匄不知道什么叫做丢人吗?他一大把年纪了,竟然不如一个孩子懂事,赵武子这是劝他“尊王攘夷”。他范匄年纪那么大,还需要一个孩子提醒他这道理。”
鲁国史官脸板的跟竹简一样:“我们当然要把这段对话记下来,一字不落,也好让后人明白一下,”
叔孙豹赶紧说:“不好吧!毕竟晋国为了帮助我们,出兵狠狠的教训了齐国,我们在这次伐齐战争中是最大的获益者。如果我们把这段历史如实的记录下来,人们不免觉得我们鲁国刻薄,得了晋国那么大的恩惠,却要对晋国元帅冷嘲热讽。”
史官终究是血肉之躯,虽然他秉承如实记录的原则,但涉及到国家形象,让史官还是犹豫了,他问:“如此说来,那我该如何记录?”
叔孙豹建议:“不如把我在黄河岸边与范匄的对话记录上去,把对话的时间推前……至于范匄与赵武子的交谈,咱们还是隐去吧!免得别人笑话我们鲁国不知感恩。”
此刻,晋国朝堂上,范匄正在意气风发,他大笑的宣布:“各位,我们的正义之师所向披靡,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这次也不例外。我们顺利地活捉了齐公子光、齐国猛士殖绰、郭最等人。要我说,我们最好把殖绰、郭最两个王八蛋扔到鼎锅里烹饪了,只是齐国大子光有点麻烦,他毕竟是一国君位的继承者,该如何处理,诸位有什么想法?
在我看来,我们有四个选择:第一同样宰了他,以此警戒那些心怀不轨者,但这似乎冒犯了君权至上原则;第二,咱干脆把他放逐到西边放羊,通城之北是大块游牧民族放牧的地方,咱把他扔到草原上不管不顾,也算是一种处理方法;第三,放他回国,放归之前狠狠的训斥他一番,让他从此知道谦恭的侍奉霸主;第四,好好对待他,送他回去恢复他的君位继承权。现在,诸位可以发言了。”
所谓“诸位可以发言”,其实,有资格发言的只有赵武。范匄比较强势,在跋扈的范匄面前,魏绛基本不说话;栾盈是他的外孙,知道这位外祖父仇恨自己的家族,不敢随意开口;韩起则有点怵范匄,知道对方伶牙俐齿,话说不好要被这位元帅挖苦,干脆低着头不吭气;至于士富与智盈,他们两个纯粹是八卿当中的摆设,哪有他们说话的份。
赵武咳嗽一声,提醒:“这位大子光其实现在该被称为“公子光”,我听说他已经失去了君位继承权,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放他回去,对我晋国的利益最大。以前我总听说大子光如何英明睿智,但这一路走,我一路观察公子光,我发觉他与他祖父性格很相像……”
大子光的祖父就是那位喜好勇士的齐景公。最终,导致鸡鸣狗盗之辈横行国中,使得齐国法律秩序荡然无存。后来晏婴设计“二桃杀三士”除掉了齐国勇士当中的为首者。
赵武接着补充:“比如这一路走来,他并不关心齐国失去的那些攻守将领,以及齐国贡献出来的王孙后裔俘虏,偏偏围着两位齐国勇士兼战场懦夫打转。我私下里跟公子光交谈过几句,他把这次齐国战败的原因,全归结为齐国缺少合格的勇士。如果他真这么想,我建议咱们不如放他回去。”
士匄是聪明人,马上明白赵武话中含义,频频点头说:“公子光没有反思齐国战败的真正原因,只是一门心思想着扶持勇士。这样的人回去之后,首先会挑动齐国的内乱。而后,会用错误的方法治国。他越是努力,对我晋国的强大越有用。只是,单单放他回国,他不过是一个普通公子而已,要想发挥他的最大作用,我们还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此时的晋国运气正旺,几乎是心想事成,如果这时候晋国闯进拉斯维加斯赌场,绝对是一口气掷出一百三十六把豹子的家伙。晋国卿大夫正在为合适的时机发愁,齐国送来机会了,齐国大夫崔杼派人偷偷来晋国,请求赎回大子光。
晋国的公卿大会还没有讨论完毕,范匄拿着崔杼这份请求,嘴都咧到耳朵根了:“真正是心想事成啊!你说我这个元帅,运气怎么这么旺,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赵武问:“崔杼怎么说?”
范匄回答:“崔杼的请求里,依旧称呼公子光为大子光,而且他是要求秘密赎回,这就有问题。武子,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事推动一把?”
赵武微笑不语。几任晋国元帅都是老狐狸,但他们也都是仁厚人,这种背后下刀子的事情,前几任元帅都不屑而为,而现任元帅……哪怕是赵武竭力反对,范匄也会在背后煽风点火的,既然这样,他干脆沉默不语,装仁厚。
此时,齐灵公已经返回了临淄城,同行的还有他的继承人大子牙。而当时呈现在齐灵公面前的景象,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满目疮痍。
这次,最终攻破临淄城的是赵氏士兵,而赵氏士兵现在已经成了春秋文明的职业抢劫者,他们占据的城市已经不能简单的称之为抢劫了,是清洗。赵兵走过的城市,像飓风刮过一样,所有的值钱货物一干二净,连房梁与砖瓦都难以留下。至于城市里的人……城市里如果还能有一只鸡幸存,那是疏忽,是赵兵的失职。
也不知道赵兵是如何做到的,短短两个月,被赵兵攻破的五层城郭只剩下平地,唯有地面上留的凹坑提醒人们这里曾经架设过房梁。天下闻名的临淄城墙也被图走路方便的赵兵扒的东一道西一道缺口。内城里,齐国数百年积累的财富,在赵兵的勒索下清零,连粮食也被席卷一空。残墙断壁组成的废墟里,游荡着的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饥饿不堪的平民。
临淄成百年积累的成果,那么多的战利品,赵兵居然在两个月的时间搬迁一空,让人不能不佩服晋国人的高效率。齐国百年励精图治,经过这一场战争,变的清贫如“洗”。
眺望着眼前这幅景象,齐灵公呆了呆,大叫一声,跌倒在车下……
第一百六十九章 阳奉阴违
这是齐灵公执意要开始的战争。齐灵公看到这番情景,总算还知道掉泪,他呆滞地、喃喃不停的念叨着四个字:“阳奉阴违”。从齐景公开始,齐国奉行对晋国“阳奉阴违”的政策,表面上对晋国很恭敬,背后里时不时的捣乱。齐灵公是把“阳奉阴违”政策执行的最彻底,因他之故,“阳奉阴违”作为一个成语流传下来。
种的什么花结的什么果,播种蒺藜的人,别指望收获玫瑰。齐灵公现在看到的就是“阳奉阴违”的结果。其实,人世间,所有“阳奉阴违”的行为,其实结果都如齐灵公一样,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wWw。wRsHu。cOm】。这一结果从无例外,只是有些人从不接受教训。
神经质的齐灵公目光呆滞,只是神经质的反复念叨“阳奉阴违”这个词,回到宫城后不久,他病倒了,在病榻上他不会说其它的话,只是反复念叨“阳奉阴违”这个词。“我真傻,我知道晋国人不好对付,招惹他们干什么?呜呜呜呜……每天,齐灵公不停地说这样的话。“哈哈哈哈,好一个“阳奉阴违”哈哈哈哈……”有的时候,齐灵公又会仰天大笑。
不久,崔杼入宫探视齐灵公,察觉齐灵公已经彻底疯了,他立刻找晋国人商量,要求接回公子光。范匄的条件很苛刻,要求崔杼用一百乘战车(战马四百匹)、四百家奴隶,以及相应的中鼎礼器赎回“大子”光。崔杼咬了咬牙,认下了这笔账。他私下里找公卿赞助,为了搜刮这笔赎金,连东海海边居住的人都被迫缴纳了一份税赋,而后崔杼悄悄的派人送到了晋国。那位居住于东海钓鱼的人,名叫晏婴。
齐灵公立了公子牙为“大子”,让高厚作太傅,夙沙卫做少傅,辅佐公子牙,把晏婴赶到海边钓鱼去了。齐灵公这项政策证明,战败过后,齐灵公依旧在自寻死路。原本嫡子贤能足以继承家业,他便废除这个儿子的继承权;原本名臣有能耐足以收拾破碎河山,他便让这位名臣下基层锻炼。或许,这种锻炼方式名曰:接受“(不识字的)贫下中农再教育”。
范匄收下这份礼物,琢磨了一下,找来赵武,通知对方:“齐国派人来赎大子光了,我看他们的礼物很丰厚,不如按计划送大子光回国吧!”
赵武翻了范匄一眼,范匄连忙表态:“齐国的礼物我不独吞,总要拿出一点来给大家分分……嗯,你是要战马?还是鼎器?或者奴隶?要不,分你一些玉器,我知道你家一向不喜欢玉器。”
赵武想了想,回答:“那就鼎器吧!这次我已经搜刮了太多的奴隶,不如要几个鼎器,这玩意我家还不多,拿回家做个摆设,既有面子又威风。”
范匄嘿嘿笑了:“说的对啊!你我正副元帅,干脆把鼎器都分了,剩下的奴隶交给大家分一分,如何?”
赵武躬身行礼:“听从元帅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