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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畅饮着美酒,脸上一副无忧无虑的神情,听到宁喜的交代,卫献公断然拒绝:“我不去,听说赵武子已经把我国西部全占领了,如今他大军兵临城下,虎视眈眈的,我怎能把自己送到他口中?”
宁喜深深的吸了口气,把自己的谩骂悄悄憋了回去,耐心的解释:“君上,赵武子要求君上会盟,这意味着他依然拿你当国君,依然拿卫国当盟国,我们去参加盟会,正好向盟主诉说受到权臣欺负的事实。如此一来,君上或许有错,但孙林父也不是清白,辩来辩去,哪怕卫国吃一点小亏,我们终究能够保住祭祀……你是国君啊!赵武子只是一个卿,他无权处置君上。所以,我们即使到了晋国军营,也不会遭受虐待,国君怕什么?”
卫献公咬了一口鸡腿,咀嚼了片刻,又抓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不以为然的扬起油油的嘴,回答:“我当然知道我是国君,我当然知道赵武子无权处置我……君权神授嘛!赵武子岂能剥夺神授予我的权力。所以,你没看见我在这里好吃好喝,很安心吗?至于去晋国军营会盟……你傻了,我还没有傻!晋国已经兵临城下了,我们还去会个啥盟?所以我就待在自家宫城,寸步不离。你们替我守好城,等城破了,你去询问赵武子,问晋军给我预留的通道在哪里?我好顺着那条通道出逃。”
卫献公的御戎公孙丁上前建议:“君上,执政说得有道理呀!赵武子在城下,要求我们出城会盟,那是把我们还当作盟友。你以国君的身份前去参加盟会,就算是失败了,也等于晋国承认你的君位,总好过再度流亡齐国。如果君上担心,臣愿贴身保护君上,直到君上安然结盟而回。”
卫献公听了公孙丁这话,伸着袖子擦了擦油嘴,想了想,回答:“这样啊!既然参加盟会等于晋国承认我重新登位,那我就去一趟吧!”
公孙丁回身招呼:“拿国君的铠甲来。”卫献公吃了一惊:“要穿铠甲吗?”公孙丁郑重点头:“有备无患!”
卫献公在国都内忙碌。城外,赵武已经不慌不忙的开始组装攻城器械。魏舒看到他的动作,稍稍有点明白:“副帅,原来你虽然通知卫君过来参加盟会,但实际上并不希望卫国国君真的出城?”
孙林父咬牙切齿:“那个小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亲自教他读书写字,没想到长大之后竟然如此顽劣。”
卫国的国君素有玩闹的心理。赵武记得似乎百年前有一名卫懿公,以养鹤为乐,将自己的鹤封做大将军以及元帅,其鹤如官,有品位俸禄:上等鹤享受大夫俸禄,较次者享受士的俸禄。他外出游玩,必带鹤,载于车前,号称“鹤将军”。由鹤及人,凡献鹤者给以重赏。卫懿公好鹤成瘾,不理朝政,漠视民疾,民怨沸腾,国势衰弱。
懿公九年(前660年)冬,北方翟人经过邢国的夷仪(今山东聊城西南)攻卫。翟人到达荥泽时,卫懿公准备发兵抵抗,大臣说:“君上喜欢鹤,为什么不让你的鹤将军去战斗?”懿公说:“鹤怎么能打仗御敌呢?”众人说:“鹤既然不能打仗,没有什么用处,为什么君主给鹤加封供俸,而不顾老百姓死活呢?”卫懿公四处哀求,并向国人“授甲”,要求国人武装起来战斗。国人(自由民,但不是武士)也同样回答说:“君上叫鹤去抵抗敌人吧!它们高官厚禄,我们哪里能够打仗呢?”
武士不愿战、国人不愿战,懿公悔恨交加,落下眼泪,说:“我知道自己的错了!”命令把鹤都赶散,朝中大臣们都亲自分头到老百姓中间讲述懿公悔过之意,才有一些少数亲信聚集到招兵旗下。卫懿公带这少数亲信赴荥泽迎敌,结果兵败被杀。卫大夫弘演前往荥泽为卫侯收尸。但见血肉模糊,尸体零落不全,只有一只肝尚完好……
卫懿公玩物丧志,使得卫国走到了亡国边缘,韦亏孙林父筚路蓝缕,扶持两代幼主,逐渐将卫国治理成二等强国。这是何等的艰难啊!在这个丛林社会,周围虎狼成群,容不得半点疏忽,稍稍迈错半步,国家将一蹶不振。赵武恍惚记得,三家分晋后魏国曾称雄一时,但庞涓败于孙膑,此后魏国再无崛起的希望;燕国曾攻至齐国都城,被田单火牛阵杀败后,便一直在亡国边缘徘徊……
春秋战国时代,许许多多的国家因为没有一个孙林父,一旦衰落下来就永无翻身的机会。而卫国因为有了孙林父,成了春秋战国时代绝无仅有的个例……但卫国后世子孙并没有接受教,其后一代比一代更混蛋。这次,他们终于面临亡国边缘。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啊!神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现在是神都想毁灭卫国。
赵武不信神,但他绝不会阻挡神灵打算做的事。对于这样有强烈自我毁灭欲望的家族,赵武没指望对方能拥有理性思维。所以,无论卫国君主出不出城,帝丘这座城市,赵武占定了。
城外,赵武点头回应魏舒:“卫国竟然敢杀了我们三百戎卒,如果不加以惩罚,别人未免以为我们好欺负。所以,我这次出战的目的就是让卫国一蹶不振。如有可能,我宁愿把卫国从列国除名。但……刚才田苏告诉我,齐军入侵了!齐庄公好胆,竟然万里奔袭,越过卫国朝歌,渡过黄河,攻陷孟门,而后引军窜入太行山,如今行踪不明。
战略家啊!我俘虏了他那么久,怎么没有看出他具备如此的战略眼光:先挑起我国内乱,让我国陷入家族内斗当中;再挑动卫国旧君复国,挑起卫国君臣战争,吸引我军最后的力量,自己则万里奔袭,一入晋国立刻入山潜踪……即使是孙吴复生,诸葛再世,恐怕也做不到吧?!咳咳,便宜卫君了……嘿,但我要让他明白:我肯放过他,不是因为他做的正确,而是蝼蚁根本不可能挑战大象。我晋国这头大象现在顾不上他,所以暂时放他一把。但他必须向我服罪,否则,我宁肯耽误点时间,先把他踏扁了再说。这毕竟毫不费工夫!”
孙林父叹了口气:“罢了!我孙氏数代扶持卫国国君,这次我也累了。从此,我戚氏就是晋国的大夫。这卫国的事情,与我再不相干。”孙林父在这里转换了一个称呼,他是卫国公孙,所以在卫国称“孙”。但到了晋国为臣,只能以封地“戚”为姓氏,从此他是戚氏了,也是中国戚姓第一人。
赵武冲孙林父拱手:“戚大夫请放心,寡君已经决定增加戚氏的封地,让戚氏成为我晋国大贵族。我决定:整个卫国的西部全是属于戚。而卫国南部以及北部,则收归晋国所有。无论今天卫国国君投降与否,今后,我只留给卫国一座城池。不过,这帝丘即使留给卫君……”
赵武正与孙林父发誓,叔向战车粼粼冲了过来,低声汇报:“国君又来命令了,这次他派女齐来了。”
“女齐”是晋国一名大夫!他不是女人,只是因为封地名叫“女(通汝,在汝水之侧)”,故此被人称为女齐。“女齐”这可能是《左传》中最麻烦的一个名字了,他有许多种称呼法,这个人名“齐”, “叔”为家族排名,故此又被称为叔齐(不是舒淇)。“侯”大概是官职侯奄的简称,“司马”也是官职,故此他还是中国第一位姓司马的人,常被称为“司马齐”。
女齐所在的家族人才辈出:商朝时有著名贤人女鸠、女方;《左传》中记载有鲁国执政季武子家臣女贾;陈国大夫女叔;《庄子》中记述有女商;《史记》中记载的有秦国大夫女父……
女齐是叔向出仕的推荐人,他自己也是晋平公身边的师保。女齐去世后,叔向看见女齐的儿子,不禁想起旧日的同事,抚摸着他哭泣道:“自从他父亲去世,再没有人可以与我比(相互合作)而侍奉国君了。从前我们合作,他父亲在前面做,我接着完成;我开个头,他接着完成,我们联手,没有办不成的事啊!”
一旁的籍偃问:“君子也需要同党吗?”叔向回答:“君子比(相互团结)而不党(结党营私)。一同以美德赞助国事,叫做“比”;相互勾结以增强势力,只顾自己的私欲而忘记国家利益,那叫做“党”。由此,中国产生了一个词:“党”,以及一个成语:“结党营私”。
赵武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他来做什么?我记得女齐是士弱府上的官吏。”
女齐是国王的宠臣,他现在在大法官士弱的府中主管刑律。国君派女齐赶到军中,实际上等于隐晦的暗示:君上不相信赵武能轻易放过卫献公,但君上确实想拯救卫献公,树立一个限制权臣的榜样。国君还思想单纯,派遣女齐来隐晦的暗示,这样弯弯绕的心思不会是国君自己想出来的。赵武略略一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盲人乐师的背影:师旷。
女齐来到赵武车前,他打量了一下附近忙碌的整修攻城器械的士兵,而后垂下头来,按军中礼节参拜赵武,开口说:“君上有令,请副帅扣押卫君,送往国都,转交大法官士弱拘留。”
赵武哼了一声:“我当然会执行国君的命令,你本不该来,多此一举了。”
叔向跟女齐关系好,连忙打圆场:“女齐来了也很好啊!司空可以将卫国国君转交女齐押送,我们可以专注于“其他”。”
赵武想了想小心地问:“看你的神态,似乎还不知道齐军入侵的消息吧?”
女齐愣了一下,问:“竟有此事?你怎么知道的?”
田苏刚才一直未插话,现在上前回答:“孟门守军五十人已阵亡在齐人手中,齐军已经入太行山。但目前……元帅副帅都不在国都,军情是直接报往副帅府的,赵智姬得到消息后,派人去通报了曲沃的元帅范匄。元帅派我日夜兼程赶来通告副帅,请副帅回军。我是从水路走的,路过新田时没有进城,大约我走的时候,你还没有从新田动身……”
女齐慢慢坐下来:“那么,现在是我们需要卫君求和,而不是相反。”
赵武冷笑一声,不耐烦的下令:“命令其它五个师停止组装攻城器械,命令许国、鲁国的军队准备开拨,推进到齐国边境。”
齐策连忙劝阻:“不可,主上,卫国国君就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顽皮孩子,现在临时撤走鲁国与许国的军队,他见到压力减去,反而不想出城了,如此一来,我们又要调遣军队做攻城准备,反反复复,不是浪费时间吗?”
赵武狞笑的望着帝丘城墙:“下令,派人进城去对卫国国君下达最后通牒:今日日落之前,卫国国君如果不出城,那我就进城,我去找他。”
齐庄公是怎么出兵的?春秋时代信息传递不灵,事后搜寻,按照齐国太史令记载:两个月前,齐国田氏宗主田完拿着新获得的赵氏骑兵剑匆匆赶到了国都临淄。而在临淄城中,齐庄公正踌躇满志,听到田完要求觐见,他得意洋洋的招来田完,炫耀说:“田卿,晋军的主力牵扯在曲沃,赵武子率领他们最后的军队,以及盟国军队去围攻帝丘,这下子,晋国人已经没有余力应付我齐国了。我已经集结起兵力,以庆丰为大将,准备讨伐晋国。”
齐庄公说着话,手里把玩着一顶绿色的帽子。齐庄公是国君,奇怪的是,他手上的帽子居然是执政规格的帽子。田完盯了一眼齐庄公手上的帽子,庄公看到田完的目光在帽子上稍作停留,他马上得意洋洋的扬起帽子,炫耀说:“这顶绿帽子是崔杼的,没想到吧!这是崔杼夫人棠姜亲手交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