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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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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候车大厅门口传来喧哗声,一队全副武装的军人进来查票,用手电筒照射着旅客的面孔,大概是在搜捕什么人。

马春花低声道:“大概是来找我的,你们躲起来,我来应付。”

陈北道:“娘们家靠后,我来引走他们,你带儿子先走。”

马春花道:“他们找的是我,你瞎掺乎什么。”

正在争执,那边军人已经抓到了他们要抓的人,将一个戴眼镜的老年旅客从人群中揪出来,五花大绑的押走了。

“好像是麦平。”马春花道。

“麦平是走资派。”陈北松了一口气道。

候车大厅恢复了平静,等了一会儿,一个穿蓝色铁路制服,胳膊上绑着菱形臂章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手举铁皮喇叭喊道:“旅客同志们注意了,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去省城的4587次列车晚点。”

旅客们噪杂起来,有人喊道:“要斗私批修,啥时候能发车,给个准点。”

工作人员道:“世界上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员最讲认真,没有准点,等着吧,啥时候来了啥时候开。”说完扬长而去,进值班室看报纸喝茶去了。

陈北急的团团转,可是无计可施,长途汽车晚上不开,轮船也不开,而且时间比坐火车来得更慢,只有等,等,等,每一秒钟都像是一年那么久,手表的秒针怎么走的这么慢。

马春花倒不急,她找了个角落把行李放下,而儿子枕着旅行包睡觉,自己从包里拿出茶缸去接了一杯热水来,慢慢喝着,渐渐眼皮开始打架……

一睁眼,已经是黎明时分了,身上披了丈夫的短袖衬衣,陈北光着脊梁还在不停地走来走去,眼睛都熬红了,看来一夜没睡,儿子却睡得香甜。

车站工作人员终于又走了出来,举着铁皮喇叭道:“旅客同志们,向雷锋同志学习,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4587次正在进站,再过二十分钟就可以剪票了。”

倒卧整个大厅的旅客么立刻爬了起来,开始排队,马春花也摇醒了儿子,背起了包,忽然外面又进来一帮人,正是晨光厂军管小组的人,他们也发现了马春花,指着这边大喊:“站住,别走!”

陈北一把将儿子拦腰抱起,怒喝道:“走!”带着马春花夺路而逃。

冲到火车站门口,一辆北京吉普正突突的发动着,司机位子上坐着的是厂里的造反派,陈北一把将他揪了下来,拉开后车门将儿子送进去,马春花动作也够快,从另一侧上了车。

陈北跳上驾驶座,踩离合挂档踩油门松离合,动作快的一气呵成,212吉普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军管小组的人追出来的时候,只能看见汽车的尾烟了。

第八十五章 飞行员之死

北京吉普在凌晨的大街上狂奔,陈北是飞行员出身,拿出开战斗机的气势开汽车,把个吉普车开的如飞一般,惊险无比,好几次差点撞到对面的车,马春花的脸白了,陈光在后排座位上更是滚来滚去,头上磕了几个疙瘩。

疯狂疾奔出十几公里,看看后视镜,没有车辆追来,陈北才放慢了速度,其实是他多虑了,晨光厂只派来这一辆车搜捕他们,以工作组的效率想组织车辆追击,恐怕得到下午了。

通往省城的公路,平坦宽阔,一马平川,路上铺着细石子,吉普车开在上面胎噪声很大,陈北掌着方向盘,心情愉快,唱起了歌:“大海航行靠舵手……”

马春花问他:“去了省城然后呢?”

陈北道:“不是说了么,咱全家去北京,找毛主席周总理说理去,地方上这么乱,中央是不知道的,这些坏事都是他们背着毛主席他老人家干的。”

这种幼稚的话自然不是陈北的本意,而是用来哄骗马春花的。

马春花果然上当:“对,是该找毛主席反映一下地方上的情况了,太乱了,那么多老革命被打倒,不应该啊,他们都是忠于党,忠于主席的啊。”

陈北笑着说:“是啊,等见了毛主席,你有多少话随便说。”

马春花道:“那以后咱就住在北京不回来了啊?”

陈北道:“是啊。”

马春花道:“我听刘媖说,咱们是搬到省城去住啊。”

陈北赶紧改口:“省城咱们有房子,北京也有房子,为孩子教育考虑,还是在北京好,毕竟是文化大革命的策源地,你说对吧。”

一提政治方面的事儿,马春花就特别好骗,屡试不爽,她点头道:“是啊,要是能住在北京,每天去广场上看看天安门,看看毛主席,那该多幸福啊。”

陈北道:“傻老娘们,你以为毛主席住天安门啊?”

马春花狠狠拧了他一把:“就你聪明。”

陈光在后排座上大嚷:“我要去北京,看天安门。”

一家人其乐融融。

忽然吉普车一震,倾斜了。

“不好,车胎爆了。”陈北赶紧靠边停车,下来一看,果然是左前轮胎漏气。

吉普车后面有备胎,也有随车工具千斤顶什么的,陈北军人出身,修飞机都行,何况汽车,他手脚麻利的用千斤顶支起车身,卸下漏气的轮胎,装上新轮胎,一边干一边教育儿子:“学着点,将来自己开车的时候也能修。”

马春花道:“咱儿子才不当驾驶员,要当就当正经工人。”

陈北道:“当什么工人啊,要当就和他爹一样,开战斗机,平时开自家的汽车。”

马春花道:“自家的汽车?你做梦吧,省委书记自家也没小车啊。”(文*冇*人-冇…书-屋-W-R-S-H-U)

陈北嘿嘿一笑,继续拧着螺丝不说啥了。

陈光道:“爸爸,我渴了。”

随身水壶已经喝完,不远处有条小河,清澈见底,陈北拿着水壶过去,先自己喝了个饱,然后灌了一壶水回来,让娘俩都喝了。

稍事休整后,继续开车前行,路上的车辆多了起来,但也只有很少的长途公共汽车和货运卡车,以及农村拖拉机,十几分钟才能遇到一辆,国家缺少汽油,公路运输还不发达,路上车少很正常。

开着开着,引擎盖里冒出了白烟,陈北赶紧停车,打开引擎盖一看,水箱漏了,剩下的水已经开锅,烫的没法碰,只能先自然冷却再说。

“单位的破车真闹心,还不如早年留下的美式威利斯,怎么折腾都没事。”陈北气的直抱怨。

马春花道:“这车不孬,都怪小车班的驾驶员不好好保养,那啥,你不是挺有本事的么,修啊。”

陈北道:“水箱咋修,我没那本事。”转念一想,行李中有一挂香蕉,灵机一动掰了一个剥了,用小刀切成片贴在水箱漏水位置,然后迅速加满了水,上车发动。

“怎么样,我有的是招,这一挂香蕉够咱走到省城的。”陈北得意洋洋道。

马春花道:“你别得意忘形,汽油够不够?”

陈北弹着油料指示针:“足够,满满的,不对啊,开了这么久,怎么还是满的?”

果然,开了一段距离又抛锚了,下来检查,不是水箱的问题,是没油了。

没辙,只好停下拦车,好不容易拦住一辆过路的长途客车,人家一听要借汽油,顿时摇头如拨浪鼓,汽油金贵,一点也不能外借啊。

等了半小时,又拦到一辆车,司机倒是愿意抽点油出来,可这是一辆柴油车,没得用。

陈北看看手表,已经中午了,还有十二小时就要起飞,无论如何也要赶到省城,他决定拦顺风车。

出了奇了,这一阵偏偏一辆过路车都没有,白花花的大毒日头当空照,陈北汗流浃背,背心都湿透了,路旁杨树上的知了不停鸣叫着,更添烦躁。

好不容易来了一辆拖拉机,驾驶员倒是很热情,主动要带他们一程,陈北想了想答应了,三口上了拖拉机,往前走了十几里路,拖拉机要进村不能再带他们了,只好下车继续步行。

马春花埋怨道:“坐什么拖拉机,才走这么一段,还不如守着汽车呢,万一有人愿意借油,不就行了。”

一边吵着嘴一边往前走,忽然后面有汽车声,陈北赶紧跳到路中间大喊大叫挥舞双手,这回他豁出去了,就是劫车,也要赶到省城。

不过他的脸色很快就变了,这辆卡车的牌照如此熟悉,是晨光厂的车!

不好!追兵来了!

卡车上的人也发现了陈北,坐在驾驶室里的军代表张连长举起五四手枪朝天射击,砰砰两枪,大喊道:“陈北,你给我站住。”

陈北急忙拉着马春花和陈光向道路一侧的麦田冲去,夏收已经过了,麦田没有遮蔽物,但远处有个小树林可以藏身,汽车不能越过路边的河沟,能暂时阻滞追兵一阵。

张连长他们停下卡车,车厢后挡板打开,十余名造反派提着步枪下来,拉栓就打,枪口被张连长一把抬起,子弹飞向了天空。

“抓活的。”张连长说。

陈北听到枪声,不由得一颤,急忙一个鱼跃将儿子扑倒,同时喊道:“春花,卧倒!”

马春花打过仗,这点阵仗只是小场面,她迅速卧倒,观察后方道:“没事,只是鸣枪示警,继续跑。”

陈北道:“再跑人家可就来真的了!”他匆忙打开旅行包,拿出两把手枪,抛给马春花一把,“你带儿子先走,我掩护。”

事到如今,马春花也不再和他拌嘴了,接了手枪哗啦一声上了膛,拎起旅行包,带着儿子弓着腰往小树林方向跑,走的是蛇形机动路线。

追兵果然又开枪了,子弹几乎是擦着头皮飞过来。

陈北开始还击,他趴在地上沉着射击,第一枪射空了,第二枪打中了一人的小腿,追兵们立刻放慢了脚步,纷纷卧倒。

“陈北,投降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张连长喊道。

回答他的是两发子弹,打在田埂上直冒烟。

张连长等人吓得不敢冒头。

陈北趁机后撤,退进小树林。

旅行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马春花冷冷看着他:“你到底要去哪里?”

“北京啊。”陈北装糊涂。

“这是怎么回事?”马春花指着一张航图,一条红线从省城直指南海方向,虽然航空图是球面图,一般人看不懂,但马春花认识字,又不傻,稍微留意一下就会发现,这根本不是计划往北飞。

“你要叛国!”马春花痛心疾首。

“春花,没错,我是要去香港,咱们全家都去,国内没办法住下去了,迟早被他们整死……”

“闭嘴!”马春花流泪了,“陈北啊陈北,我只当你思想落后,没想到竟然如此反动,你干什么我都能忍着你,让着你,跟着你,可是你要叛国,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陈北也怒了:“我不是叛国!我只是想活命,这个国不让我好好活下去,也不让我出去,我只能自己走,我实话告诉你,不光咱们走,还有很多人一起走,你现在已经在这条船上,下不来了!”

“谁说我下不来你的贼船!”马春花猛然举起了手枪。

这是一把银色镀镍的德国造PPK手枪,当年张学良送给陈北当见面礼的,后来马春花生了陈光,陈北又将此枪作为礼物送给了马春花。

“春花,你冷静些,我真不是要叛国,我一个小小保卫干事,拿什么叛国,我只是想让家人过得好一点,过得像个人样,我谁也不会伤害,更不会背叛党,背叛毛主席,你相信我,把枪给我。”

陈北慢慢走向马春花,伸出了手。

陈光早就吓傻了,妈妈忽然举枪瞄准爸爸,这是咋回事。

马春花咬牙切齿道:“你再走一步,我就打死你!”

陈北停下脚步,深深出了一口气道:“好,春花,人各有志,我不勉强你,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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