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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慈待心跳不再如擂鼓一般,才坐了过来,轻轻地握住了他的右手,仰望着他。
他的黑发垂在耳侧,衬得他的肌肤如玉,面容秀美无双,月光透过树梢洒在他的身上,一如一年之前在树上初见时那般清俊出尘,江慈不由看得痴了。
卫昭平静一下心神,低叹一声,轻声道:“我吹首曲子给你听。”
“好。”江慈顿了顿道:“以后,你得天天吹给我听。”
玉箫在唇边顿了顿,以后,谁知道以后会如何?卫昭缓缓闭眼,箫音宛转,欢悦中又带着点淡淡的惆怅,在树林中轻盈地回绕。
江慈依在他怀中,默默地听着,惟愿此刻,至天荒地老。
将近中秋的月是这般明亮,将裴琰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他负手站于小山坡下的灌木丛后,遥望着她奔上小山坡,遥听着这细约的箫声响起,风中,还隐约传来一丝她的笑声。
直至箫声散去,那个修韧的身影牵着她的手,自山坡而下,她口里哼着宛转的歌曲。直到二人悠然远去,他也始终没有挪动脚步。
一年时光似流水,一切都已随流水逝去,唯有流水下的岩石,苔色更深。
眼见快到军营,江慈停住脚步,望向卫昭。卫昭只觉月色下,她浑身上下无一不是温柔之意,不由握住她的手:“想说什么?”
江慈依上他的胸前,轻声道:“再过三日,是中秋节。”
卫昭明白她的意思,心尖处疼了一下,忽然仰头而笑:“好,今年,咱们这两个没有——”却再也说不下去。
江慈心中一酸,接着他的话道:“以后,咱们便是亲人,每年都在一起过节。”
卫昭望向天上明月,以后,真能得她相伴,度过一个又一个月圆之夜吗?
卫昭一进帐,看清帐内之人,冷声道:“出什么事了?不是让你看着宫中吗?”
易五满身尘土,趋近细禀:“庄王爷让小的来传个要紧的信,说一定要小的亲口和主子说,不能以密信方式传。”
“说。”
易五将声音压到最低:“王爷说,高氏有笔宝藏,本是藏在河西府的隐秘所在,但在河西府失守后不翼而飞了。王爷详细查过,当初国舅爷殉国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将宝藏运出去。王爷怀疑是落在裴琰手中了。”
卫昭想了想,冷笑一声:“他猜得倒是没错,可已经晚了,裴琰早拿来做了顺水人情,收买民心。”
“是,王爷也是这么认为,但王爷要小的来,主要不是为这个。”
“说。”
易五声音压得更低:“主子上次传信给王爷说的事,王爷说考虑得差不多了,但河西军现在仅余两万来人,王爷是想尽法子才没让太子将这些人再派上前线送死,稳在了朝阳庄。眼下军粮虽不致缺,但派发的兵器,却是最差的。”
卫昭淡淡道:“我也没办法给他变一批出来。”
“王爷说他有法子变出来,但得主子想办法给他运回去。”
“哦?!”
“王爷说,高氏宝库是库-下-有-库。”易五缓缓道。
卫昭面上渐涌笑意:“这倒有趣。”
“是,高氏宝库分为上下两层,上面藏的是高氏上百年来留下的金银珠宝,而下面一层十分隐秘,开启的方法,除了国舅爷和贵妃娘娘以外再无人知晓,藏的正是可以装备数万人的甲、刀、剑、戟、枪、弓矢等精利兵器。贵妃娘娘薨逝前将这个秘密告诉了王爷。”
卫昭眼睛渐亮,沉吟道:“原来高氏一族早有反意。”
“兵器库极为隐秘,王爷估计裴琰的人只找到了上层的宝藏,肯定未料到下层还有大量兵器。现在河西府都是裴琰的人,王爷想请主子想办法将这批兵器启出来,秘密运回朝阳庄河西军中,交给高成。”
卫昭眉头微皱:“这么多兵器,怎么运?”
“王爷派了一些人来,都秘密进了城,打算花一段时日分批将武器运走,但车队如何能躲过搜查,安全出城,王爷说只有主子才有办法。王爷请主子就是这几天一定要想法子将兵器运回去,裴子放和董学士有要向高成下手的迹象。”
卫昭心情畅快,笑道:“法子我倒是有,可又得让某个人捡个便宜。”
裴琰默默回转大帐,宁剑瑜正与崔亮对弈,已是被逼至死局,见裴琰进来,如获大赦,笑着站了起来。
裴琰看了看棋局,道:“子明功聋长。”宁剑瑜笑道:“我怀疑他一直藏私,想跟他借棋谱看看,偏生小器。”
裴琰来了兴致,往棋盘前一坐:“子明,你也别藏着掖着,正式和我下一局。”
“好啊。有什么彩头?”崔亮将棋子拈回盒内。
“子明但有要求,无不应允。”
两人这一局厮杀得极为激烈,崔亮边下边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裴琰微笑道:“其实宇文景伦比我们更难熬。我给他加了把火,估计快把他烧着了。”
“哦?!”
见二人都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裴琰一笑:“也没做什么,只是请人教桓国的皇太子说了几句话而已。估计这话,也快要传到宇文景伦耳朵里了。”
卫昭挑帘,立于帐门口微笑道:“少君。”
崔亮和宁剑瑜见这情形,便都退了出去。卫昭含笑入帐,裴琰给他斟了杯茶,道:“三郎今日心情怎么这么好?”
卫昭一笑:“没什么,想起佳节将至,想送少君一份大礼。”
“哦?三郎请说。”
“礼是什么我暂且不说,但我得先向少君讨块令牌。”
裴琰从案后取出令牌,掷给卫昭,卫昭单手接住:“少君倒是爽快。”
“若这点诚意都无,三郎怎会与我合作?”裴琰微笑道,又有些好奇:“三郎别卖关子,到底是什么大礼?”
卫昭轻声述罢,裴琰眼神渐亮,二人相视大笑。,裴琰道:“看来,得劳烦三郎走一趟河西府,我是主帅,走不开。”
一零八、花朝月夜
宇文景伦这一日却是少有的烦闷。
滕瑞也觉颇为棘手,太子在桓皇面前进谗言,桓皇一道暗旨,表面上是询问军情,实际隐含斥责与猜疑。毅平王和宁平王为争功争粮草,两个月来也是争吵不休,偏后方麻烦不断,不断有士兵死于暗袭,粮仓也被烧多处,如若国内再出乱子,粮草跟不上,十余万大军便要饮恨“回雁关”。
宁平王气哼哼入帐,大喇喇坐下,道:“景伦,你看着办吧。”
宇文景伦知毅宁二军又为粮草事起争执,与滕瑞相视苦笑,只得又将自己军中的粮草拨部分给宁平军,宁平王方顺些气,告辞离去。
滕瑞道:“王爷,这样下去不行。咱们得另想办法。”
宇文景伦思忖良久,在帐中所挂地形图前停住脚步,道:“先生,过来看看。”
顺着他目光看去,滕瑞思忖片刻,微微点了点头:“倒不失为良策。”
“父皇直惦着桐枫河的水源,若能赶在今冬前拿下,开渠引水至凉贺十二州,赶上明春春耕,父皇就不会对力主南下征战有意见。
”
“是,皇上是见咱们久劳无功,虽占下华朝多处州府,却得不偿失,若能将月落收了,必能堵太子之嘴、朝中之声。”
宇文景伦一向稳重,一时也有些微兴奋:“最主要,如果能攻下长乐、征服月落,咱们可由月落山脉直插济北、河西,夹击裴琰!”
滕瑞却仍有些顾虑:“只怕月落并不好打,虽现在月落族长年幼,但辅佐他的那个星月教主不太好对付。当初他派人暗中与们联络,告之薄云山会谋反,便觉此人绝不简单。”
宇文景伦微微一笑:“三皇叔曾率兵打过月落,对那里相当熟悉,定有胜算。”
滕瑞听即明,眼下战事胶着,横竖是啃不下长风骑,毅宁二王又纷争不断,不如将宁平王调开,让他去攻打月落。若是得胜,自是上佳,若是不成功,却也可暗中削弱宁平王的势力,毕竟宁平王在诸位皇子之中,直有些偏向于皇太子。
“只是。”滕瑞想想道:“宁平军现在兵力不足,只怕拿不下月落。”
“那就将东莱、郓州等地的驻军调部分给他,咱们里兵力还是占优,拖住裴琰不成问题,再视那边的战况,决定是否调兵。只要他能顺利拿下月落,插到济北,不愁裴琰阵脚不乱。”
“倒也妥当,就是不知宁平王愿不愿意?”
宇文景伦笑道:“这个你放心,三皇叔对月落垂涎已久,当年未能拿下月落,对他来说是生平大憾,在这里他又憋闷得很。现在将他往西边这么一放,他是求之不得。”
滕瑞心中却有另一层担忧,碍于目前形势,终压下去,只想着乱局尽早平定,日后再做挽救,倒也未尝不可,毕竟已走到这一步,没有回头路。
他满怀心事,出大帐,登上关塞,遥望南方。际浮云悠悠,天色碧蓝,他也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转眼便是中秋,岚山明月,照映着连营灯火,山间的桂花香,更浓几分。
桓军几日颇为平静,长风骑则内紧外松,双方未再起战事。因是中秋佳节,裴琰吩咐下去,伙夫给将士们加些菜,还给医帐内的伤兵送来难得的鸡汤。
长风骑许多将士都是南安府、香州一带人士,月圆之夜,自是思念亲人,有的更感伤于许多弟兄埋骨异乡,唱上家乡的民谣。
江慈这日无需值夜,见明月东悬,便溜进先锋营的伙夫营帐。伙夫庆胖子曾在战役中被大石砸伤左脚,江慈每日替他敷药换药,两人关系颇佳。
见她进来,庆胖子笑着努努嘴,江慈一笑,揭开蒸笼,往里面加水,又从袋中取出些东西。庆胖子过来看看,道:“你倒是心细,还去摘了桂花。”
江慈一边和他笑,一边手脚利索,将桂花糕蒸好,递了一块给庆胖子,其余的用油纸包好,揣在怀中。
刚出锅的桂花糕烫得她胸前火热,她悄悄溜到卫昭营帐前,遥见帐内漆黑,微微一愣。走近见帐边摆着几颗石头,呈菱角形,竟是两人约定好的暗号:他有要事,不能前去小山坡,不禁大失所望。
八月十五的月华,瑰丽夺目,山间桂花、野菊、秋葵争相盛开,馥郁清香,浓得化不开来,直入人的心底。
江慈仍到小山坡转了一圈,未见他的身影,怅然若失。
怀中的桂花糕仍有些温热,她在山野间慢慢地走着,夜风吹来,忽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笛声,心中一动,向右首山峰走去。
沿着山间小路走了半里路,笛声更是清晰,江慈由山路向右而拐,遥见前方空地处有两个人影,忙闪身到棵松树后,凝目细看,其中一人的身形竟有些似裴琰。
她忙悄悄往后退出几步,裴琰却已发觉,转头喝道:“谁?!”旁边安潞也放下手中竹笛,疾扑过来。
江慈忙道:“是我!”
安潞身形停住,裴琰走近,眼神明亮,透着一丝惊喜,望着江慈笑道:“你怎么到这里来?”
“啊。睡不着,出来走走。”
裴琰挥挥手,安潞会意,大步下山。江慈见他离去,此间仅余自己与裴琰,裴琰的眼神又有些灼人,心中不安,笑道:“不打扰相爷赏月。”转身便走。
“小慈。”裴琰的声音有些低沉。见江慈停住脚步,他顿顿道:“三郎今夜赶不回来。”
江慈忙转身问道:“他去哪里?”
“这可是绝密军情,不能外泄的。” 裴琰微笑道。
江慈转身便走,裴琰身形一闪,拦在她的面前,轻声道:“你陪我赏月,说说话,我就告诉三郎去哪里。”
江慈想想道:“相爷说话算数?”
“我骗你做什么?” 裴琰微微笑笑。
他在棵古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