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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飘儿双手剪在紫衣后,傲然从身边走过,一顿停下后满带笑意的俏脸转过来,断然道:“怎也不告诉你。”
在一路稳处下风的斗口中,走到围猎场前的草地上停下来,我指指脚下道:“便是这里。”
狂飘儿点点头,仰起脸庞,轻闭双眼,扎在身后的长发微微飘起,和煦的暖风亦送来她清脆动听的声音:“不要说话。”
轻风悄悄把刚在头顶停留片刻的云朵吹走,大颗汗珠在冷热相交中滚滚而下,我把凝在眉毛上水滴抹净,轻声道:“已等了好久,明日再来,好吗?”
狂飘儿睫毛翕动几下,张开眼睛仰望碧蓝天空,面容娴静淡雅,恬然道:“便等下去吧,等待也是快乐的一部分。”
我轻声道:“夜鹰远退罢!”
狂飘耳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我退出草地后,展动身行飞速掠到浣纱村旁的缓坡上,目视平静安逸的村庄,便没有动。
轻红归来没有给浣纱村带来任何改变,它似日月般永远的平淡幸福下去。轻红看过日月壶后我便滋生了一个念头,轻盈外显媚态内里纯真给我莫大的诱惑力,同样毁掉她似乎对我亦有莫大的诱惑,我想把她送给公子美。
轻盈的失踪会给已是这个世界的人轻红带来多大的打击?不过轻红已看过日月壶,她马上会找到生命里下一个兴奋点追逐过去,我便是这样做的。
轻盈如行无踪所说般是不存在的,那么毁掉她又如何呢?她不过是数据流,仍可重新创造出来,她便仍是先前玉人。心绪纠缠间突地一阵巨痛袭上胸口,轻盈阳光下摆荡长裙调茶的身姿猛现在眼前,我抑制不住缩身呻吟出声,逃命似地跑离出去。
掠出浣纱村的视野后心绪渐平,饶过草地向围猎场行去,翅膀扇动声引我抬头,接下鸽子,放信一观:我回金陵了。水当当。
我手持信笺莫名其妙地顿住心绪,凝神静思后,发觉心海里平静无波,余此便是一片空白……也许痛能止痛!嘿然一笑便向围猎场行去。
从密林中钻出,便见紫衣狂飘儿正与粉衣小女孩嬉戏追逐。我在烈日下坐靠在身旁大树下,眯起眼睛,静静地瞧。
当暮色洒下来的时候,粉衣小女孩突化成长箭急射过来,目光凝滞中厉箭已穿过胸膛,低头看去,箭尾由自震颤。
目瞪口呆中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蓦然抬头,狂飘儿秀发斜搭过肩,她已笑弯了腰。
粉色长箭忽又幻成小女孩,抬起胖胖的小手,平胸摆摆,转身小步走远,眨眼不见。
狂飘儿忍住笑走过来,蹲在身旁,似乎仍没有缓过来,微微有些喘息,面容一扳,素指虚点我嘴鼻间,娇声道:“定是几日没刮,又长出来了,好难看。”
我眨巴眨巴眼睛,探怀取出中军刺,手平伸至骄骄女手边,恳切道:“夜鹰荣幸,愿坐第一个对飘儿小姐提出此类要求的头把交椅。”
狂飘儿又学我般眨眨眼,小心翼翼地提起中军刺,生似怕与我肌肤相连,满眼柔情地轻声道:“夜鹰荣幸。”
我把大头仰起,慢慢等绕着幽香的指尖滑过脸颊。
狂飘儿温柔地把中军刺放入我怀,又用玉手轻抚几下,立起娇躯,微笑道:“亦是坐第一个被飘儿拒绝此类要求的头把交椅。”
我颓然站起,手臂猛挥向城门方向,大声决然道:“回城!”话起大步便行。
狂飘儿轻笑着从身后追上来,却恨恨横我一眼,埋怨道:“飘儿饿哩,你让人家晒了大半天太阳……”她紫影一闪,拦在面前,嘻笑道:“夜鹰知道怎样向飘儿赔罪吗?”
我晒然道:“公子美会请。”此言不假,公子美欲约夜鹰小聚,我把地点定在盛龙阁人字四号房间。
狂飘儿娇躯逼近身前,俏脸差点点在我的鼻尖,我看着她目光灼灼的眼睛,下意识后退一步,赔笑道:“只是约夜鹰和飘儿家兄。”
我贼眼看去,发觉狂飘儿并未反对称呼的变更,便加紧道:“飘儿一同去罢!”
狂飘儿又迫过来,狠声道:“这次便算了,明日记紧要约飘儿。”转身轻点地,飞身飘远。
我甩甩头,借由把刚刚的亲昵甩出去,纵起,跟上狂飘儿身行。
今日狂飘儿被天真玉引得心性微变,明日或许又会对我不假颜色。
狂飘儿似对我有气,一会快,一会快,一会又带我兜圈子,来到盛龙阁已是繁星点点。
狂飘儿与我进雅间后,已到的两人齐齐抬头望过来,狂刀似对我不满,公子美仍是儒雅风流的样子,只是目光微露差异,又似带些喜悦,狂飘儿对二人理也不理,悄然飘到狂刀身边坐下,俏脸转向窗外,也不说话。
我站在原地未动,朗声道:“两位哥哥久候了!”
狂刀微显笑意,道:“夜鹰快坐下罢。”公子美随手拉开一边椅子,轻笑道:“等一会倒无妨,快坐过来解释一下怎样把狂刀妹妹骗来的。”
我坐定后,嘿然道:“路上偶然碰见,便千辛万苦请来的。”
狂飘儿突地轻笑出声,随又紧咬嘴唇,微转俏脸狠狠盯我一眼,似欲张口却忍住不说。
“真是如此吗,飘儿?”狂刀疑惑地看向骄骄女,又把头转向我,显是认为这是乱编的。
“哈哈,飘儿小姐快戳穿他,告诉公子美:那夜鹰是怎样把燕京万人宠爱的骄骄女不良地欺骗来。公子美定为飘儿小姐做主,惩治夜鹰!”公子美单手按在桌上,环视三人,最后目带捉谐地落在我身上。显是今日非要从夜鹰这里逼出点热闹来。
我亲热地靠近公子美,悄递过手轻拍他后背,悠然站立,在三人诧异目光下踱到窗口,微笑道:“飘儿小姐借一步说话。”说罢,淡定立在窗边,目光直望狂飘儿。
狂飘儿似有些犹豫又有些慌乱,低下头,又抬头飞快扫视一眼,盈盈立起,埋首走到窗前,以轻至只能我俩耳闻的声音道:“说罢,飘儿在听。”
我望向余下二人,最后目光落在大有兴趣看过来的公子美身上,以狂刀看不到的方式眨了下眼睛。狂刀焦急的左右移动身体,手却稳定落在桌子上,有节奏地轻点,目光中迷惑搀杂着点冷意。
我平静无波的转过头,目光专注在面前少女,手探怀握紧递到狂飘眼前,缓缓打开,手心现出金戒指,微转手掌,把“飘儿”两字对着她目光,眼前身前少女抬首眼中异彩一闪,便低头凝望戒指。
我朗声道:“公子兄知夜鹰有好友是制器名家,便让夜鹰求制戒指一枚赠于飘儿小姐。”
不理余下二人是何反应,狂刀定是怒忧搀杂,公子美对他来说是不可抗拒的,他一定在寻思归家后如何婉劝任性的家妹。
我深深望向埋首胸间的狂飘儿,对带着惊疑目光抬头的她光微微摇头,深情道:“金密取起贵,雕纹传其情,环指随你身,日久见我意。”
说到最后两句,轻牵起玉手,把戒指环在微颤的素指间,声音也转至只有窗前人可闻,狂飘儿仰起俏脸,双目中真情无限,我难禁地想起水当当紧咬下唇的样子,心中竟涌起包裹全身的温柔,我眨眨眼,展颜一笑。
卷二明月第十五节螳螂臂
此后,席间气氛有些怪异。
狂刀突然沉默起来,慢慢地一杯一杯饮酒,余手继续有节奏地轻点桌面。骄骄女深埋螺首缓步退回坐位,眉宇间柔情换成思索的样子,面转窗外,一句话也不说。唯有公子美依旧是文采风流的样子,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狂刀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大声地恭维起戒指的精致,虽然至今他仍未正眼打量过一次。恭维后他再不谈此事,和公子美对谈起燕京趣事,不时曲折赞叹公子美言辞的妙趣,气氛倒是一时轻松活泼起来。
狂飘儿忽地站起,缓步踱到窗前,悠闲仰望月色,温柔轻语道:“夜鹰,借一步说话。”
我无奈站起,对言谈正欢的兄弟俩抱拳,歉然道:“两位哥哥稍等片刻,一会夜鹰若受苦,还望两位哥哥援手。”
公子美抬手举起杯酒,轻笑调侃道:“夜兄速去速回,这是全燕京男儿梦想得到的幸福,夜兄若继续踌躇,公子美便要抢先过去了。”
狂刀笑意满眼,双臂高举杯酒,朗声道:“家妹最是温柔可人,夜鹰但去无妨。”
显是狂刀对这个脾性难测的骄骄女了解颇深,寄期望于狂飘儿不负他望把戒指摔扔给我,好变成他梦想的最好结局。
我心下也忐忑不安,倒不是怕狂飘儿不给好脸子,只怕窗前玉人对夜鹰说些温柔情话,那可让我如何是好,余下两人必将心中猛恨,势要乱棒打散鸳鸯。
我悠闲地走到窗下,也学样背对桌旁二人,微笑道:“飘儿小姐有何吩咐,夜鹰听从调遣。”
遥望明月,感觉狂飘儿俏脸转对过来,凌厉的目光上下扫视,我心下苦笑:骄骄女快些把夜鹰定罪,如此等待下去,夜鹰可是大吃不消。
狂飘儿温柔清脆的声音传来:“夜鹰听飘儿的话……”
后语未至,我心中大骇下转头,眼见狂飘儿樱唇翕动,却无任何声音传来。这骄骄女的报复来得也太快,
我呆立片刻,随即转头对公子美嘻嘻而笑,挤眉弄眼,却不敢望向狂刀,想来他现在定是怒目狠视。
正对自己目下做作大感有趣,忽觉幽香袭身,紧接腰间软处传来阵阵巨痛,刺激得我半身麻痹又转为冰凉,眼角余光中狂飘儿已挤在我与窗子之间,用我身体做挡,玉手深陷白衣内里,想必锋利的指甲业已破衣入肉。
耳中狂飘儿近在咫尺却冰冷刺骨的声音传来:“你若再不好好听人家说话,飘儿现在就扑到你怀里,看你小夜鹰将如何自处!”
我心头大骂你张口却未传声,叫夜鹰如何听得,飞快低声道:“飘儿小姐恕罪,放过小夜鹰,明日夜鹰摆酒独请娇娇女大驾。”狂飘儿听后,微笑侧退一步,捉谐地看过来。
我不敢再乱动,肃立窗前,目不斜视,眼对笑吟吟的狂飘儿……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已觉寒芒在背。
待狂飘儿满意地轻语叱我归坐,我步至席前,还未定神思索如何补救,公子美随手斟满面前酒,微笑递过,轻语道:“你若不说,我也便不问。”
显是公子美已被激起好奇兼或嫉妒,刚送戒指的一番施为也许白做了,况且狂飘儿似乎说了这许多言辞,叫我如何编得解释!看来情场争战非夜鹰所想这般简单,是我脱大自傲了!
狂刀狠是高兴地看着我,不时伸杯邀来,看来目下情况是他最期盼发生的,飘儿小姐若是对无门无势的夜鹰有意,正可方便打击羞辱我,而且狂刀应是知道龙威公子的意动,这两全齐美的好事估计他今夜做梦都会笑醒。
我振奋精神应付起这对异心兄弟,亦不再看向笑意满脸的狂飘儿,既然事已如此,多想也便无益。
席后,我恭敬拜别特意走过与我告辞后,硬拖走家兄的狂飘儿,随又被公子美拉到一旁,他面容一肃道:“燕京公子反复无道,睚眦必报,公子美为夜兄说情想来也应无大用,夜兄小心为上!”
我诚心谢过与其拜别,月色轻铺在身,随即便把公子美刚刚告戒带来的烦扰丢掉,举步归店。
转到客栈所在街区忽觉不对,街路两旁建筑具无烛光映出,身处四周悄无生息,只余我脚步踏地的碎响。
明月当空。
突地后背劲风破体!身随意电转,侧过身子目光扫处箭影瞬擦过眼角,消失在视线尽头。
“噗!”
裂衣声响这才伴伙辣疼痛传来。
我无心察看伤口,目光环视,定是燕京公子今早试探后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