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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很大,青石砖的地面。摆放的都是黄花梨木的家具。一切都是恰如其分的古意,让人很舒服。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大多是花草。有菊花、荷花、梅花……
“这是你家?”安安轻声问。
“从前是。”莫靖书的声音有些暗哑。
此时,楼上传来脚步声。安安忙站起来,见一个老人在佣人的搀扶下缓慢的从楼上下来。
他头发花白,面容慈和。虽然步履不稳,肩背却挺得笔直。他将挂在脖子上的眼镜戴上。“你就是易小姐吧?”眼睛背后是一双微微眯起却充满睿智的眼睛。
“是的。您好!”
“坐,坐!”老人在佣人的搀扶下坐在了沙发的一侧。他看上去大约七八十岁,人很消瘦,精神却很好。他细细看着安安,脸色有几分诧异。
“靖书,不是让你带易小姐来吃个晚饭吗?这么大热的天就叫人家出来。”老人嘴上斥责,但语气却掩不住欢喜。“黄婆婆,去拿些雪梨汁来给他们降降火。”
安安心里奇怪极了,这种房子在这个城市里已经不多见。能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他难道是莫靖书的爷爷?那么为什么莫靖书总是一副潦倒的样子?
佣人黄婆婆将雪梨汁拿上来,安安喝了一口,清香扑鼻,又甜又润。不由嘴角牵起一个微笑。
“喜欢的话待会拿些回去。黄婆婆的独家秘方!”老人似乎很开心。
“谢谢!”安安脸颊微微一红。立刻感觉到老人一直在注视自己,眼神带着某种思索和某种感情类的悸动。
“听靖书说这帕子是你绣的?”老人从口袋中小心的掏出一块帕子。安安认得这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帮莫靖书绣的睡莲。原来他不是送什么女朋友而是给了他爷爷。
“哦,是的。”
“你的手真巧,跟谁学的手艺啊?”老人微笑的看着安安,眼神很关注。
“先生,你该打针了。”楼上走下来一位护士装扮的女子。
“等会,我有客人。”老人皱皱眉。
“老莫,去打针吧。我又不走!”莫靖书的语气很温和,好像在哄一个孩子。
老人无奈只能上楼去。
“你好像有很多事都没告诉我哦。”安安眼看着莫靖书。
莫靖书掏出一根烟,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点。“这是我爷爷莫锦御。”
莫锦御!安安一下子愣住了,他是莫氏企业的创始人?怪不得总觉得他很面善。原来在报纸上看到过他。那么莫靖书为什么这么潦倒落魄?
“你是不是在奇怪,像我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为什么会这么穷困潦倒?”莫靖书双手搓了搓脸颊,他侧脸的轮廓很深,加上青色的胡渣使他看起来十分憔悴。
“你愿意说的话我很想听。”
“等回去告诉你吧,现在他下来了。”他抬头看着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莫锦御,眼神流露出深深的痛楚。
莫锦御笑着坐下,他的气色不错。但是脸色黄黄的,双颊深陷,一脸的病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子,莫靖书长得很像他。
“安安。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莫锦御笑着说。
“当然可以。”
“你看,这幅绣得怎么样?”他的手上又多了一副刺绣。泛黄的帕子上一朵紫红色的睡莲,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已经成了暗暗紫灰色,仿佛干了的血痕。睡莲的右下角赫然跳入眼帘的是一个“玥”字。安安的心扑扑乱跳,虽然隔了那么久远的时间,但是她仍然一眼就能看出是外婆林玥如绣的。
她手指微微颤抖的接过帕子。这是外婆什么时候绣的?解放前?想起外婆凄苦寂寞的一生,她的眼眶微微泛红。
“安安?”莫靖书唤她。
“绣这幅刺绣的人叫林玥如。她是我外婆。”安安泪光闪烁。
莫锦御一听,脸一下子像沐浴了阳光,光亮起来。他身体急急的向前倾,一只拄着拐杖的手仿佛用尽了力气想要站起来。
“老莫!你怎么样?”莫靖书慌忙扶住他。
“你外婆……她在哪?”莫锦御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她是你外婆?那么她没有死?对吗?”
“不是,她去年冬天过世了。”安安眼眶微红,原来莫锦御竟然认识外婆。
莫锦御的脸立刻变得惨白,倾刻间整个人向后倒去……
恩怨
救护车、医生、护士、乱哄哄的将莫锦御送到医院。安安也浑浑噩噩的跟着车来到医院。莫锦御被送的急救室,医生说他的情况很危险。
安安陪着莫靖书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莫靖书的脸色白得像鬼,他十指进口抵在额头。低垂的发梢看得到的颤抖着。
“靖书!不会有事的。”安安低声说。看见老人晕倒时的样子,说他没事也很没有把握她没有料到外婆的死对于莫锦御有这么大的冲击,她意外而不知所措。如果老人就因为她的一句话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该如何自处?
“小莫!”走廊那头传来很急的脚步声,皮鞋撞击着石材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安安心里微微一动,抬头看见易太太在易子霖的搀扶下急步向前,脚步有些不稳。
易太太没有化妆,显得有几分憔悴。头发也不是平时的一丝不苟。“小莫,你是怎么回事?又是你把爷爷气到了吗?”易太太声音尖利刺耳,“你怎么就不能从我们眼前消失呢?”她一脸的愤恨,眼里流露的都是怨毒。
莫靖书没有说话,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对不起,姑姑。”
易太太也不理他,走到急救室门口向里面张望。易子霖轻轻的安抚着易太太的背脊。
莫靖书一个人向外面走去,背影萧索而落寞。安安跟着他过去,看见他在花园里抽烟。夹着烟头的中指和十指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
“你没事吧?”安安问,抬头看见莫靖书眼角的泪光。
“他会不会死?”他的声音无力而充满挣扎。好像是一条走投无路,困顿不堪的兽。
安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向来不是很会安慰人。特别对于自己毫无把握的事,不敢信口承诺。
“他刚刚的样子很可怕,就跟死了一样。这一次肯定逃不过了。”莫靖书喃喃的。
“你怎么回事?有点出息行不行?”安安一阵难过,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人突然变得如此颓败让人很辛酸。“你是一个大男人啊!”
莫靖书低头看了看安安,“我是没有出息。我真的没有出息。”他吸了口气,用尽力气说,“但我就是没有办法接受他的死。”
“你爷爷有你这样的孙子真是他的不幸。”安安大声说,“他现在正在急救,你不为他打气,还在这里咒他死!”
莫靖书正要说话,易子霖跑了出来。
“哥!医生说外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她穿着家常的碎花连衣裙,形容也有几分憔悴。
莫靖书听了,脸部的神经略略松弛下来。“我去看看他!“立刻想跑进病房。
“哥!妈妈说,你先回去吧。等外公身体稳定一点你再来看他。”易子霖的脸微微一红。侧头看见安安,很诧异的问:“咦,易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没等安安回答,莫靖书就拉着安安的手说:“我先走了。好好照顾爷爷。”
他拉着安安一口气走出了医院大门。
☆ ☆ ☆ ☆ ☆ ☆ ☆ ☆ ☆ ☆ ☆ ☆ ☆ ☆ ☆ ☆ ☆ ☆黄昏里,城西这一带显得有些嘈杂。穿过略带腐朽味道的菜场,和几十年历史的老新村。安安跟着莫靖书来到一排破旧的平房前面。莫靖书掏出钥匙开门。
“你随便找地方坐吧。”他一进门就随脚踢开脚边的一个易拉罐。
屋子里一股很浓的烟草味和霉蒸气,暗黄的墙壁到处都是墙泥脱落的痕迹,好像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地上满是旧报纸和啤酒罐,别说是坐了,就是一个可以好好站着的地方都没有。
“你就坐床上吧。”莫靖书眉头微微一挑,笑了笑。
安安在床沿上坐下。这个房子只有一个窗户,可以看见隔壁小区楼房的阳台,和半片灰蓝的天空,太阳也快要下山了。
莫靖书在安安身边坐下,点了根烟。吐出的烟圈氤氲在小小的空间里,更显得屋子昏黄晦暗。
“我和岑乔生本来是很好的朋友。”莫靖书缓缓的说。
安安非常诧异的看着他,原来竟是这样。
“是那种可以穿同一条裤子;任何事情都可以分享的朋友。”莫靖书狠狠抽了口烟,被呛了一口,连连的大声咳嗽起来。“你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吗?”
安安摇头。
“看来你对于你这个姐夫一无所知啊。”
“你知道了?”安安从没有跟人说过她和乔生的关系。
莫靖书笑了笑,“他父亲是……”他说了一个名字,安安愣了半天。原来是他,这么高高在上的人。乔生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一位政界要人。
“乔生的爷爷也是一位司令,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乔生因为父母太过忙碌的缘故,从小就和他爷爷住在大院里。”他停了停,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朱歆裴的爸爸朱伯是××局的局长。所以朱歆裴和乔生一起都住在大院里。”
朱伯安安见过,一个苍老略带苦楚的中年男人。怪不得乔生一直对他那么好,原来他竟是歆裴的父亲。
“我是乔生的同学,自我第一次看见歆裴,我就喜欢上她了。所以,我和乔生玩的时候经常喜欢带着她。但是乔生不喜欢,他不喜欢婆婆妈妈的和女孩子玩。”他回忆起往事的时候,侧着头。仿佛看见了昔日的欢欣岁月。
“高三那一年,我无意在歆裴的画册里看见她画的画。全部都是乔生,各种表情、各种状态。我就知道,原来歆裴一直爱着的就是乔生。那年我们19岁,而她只有15岁。”
“高考乔生以省状元的优异成绩考上C大。而我的父亲,硬是要把我送到英国学金融。我是莫家的独子,是莫氏企业唯一的继承人。再说,歆裴对乔生的一往情深也让我在感情上颇受挫败。于是我去了英国。”莫靖书的声音透着苍凉,仿佛说出这个故事需要很大的力气。
“在英国求学其间,我和乔生保持着通信的往来。原来我们上大学以后,歆裴的爸爸因为贪污罪被双规。歆裴更是不知去向。我知道了很气愤也很着急。因为我相信朱伯不会干这样的事情,也气愤乔生根本没有好好照顾歆裴。我给乔生去了信,在信里将他大骂了一顿。”
“然后,有半年时间我没有收到乔生的信。”
“后来他给了我一个电话。他告诉我,他终于找到了歆裴。歆裴的爸爸因为玩忽职守导致国家损失几百万,开除党籍,并判有期徒刑两年。而他,发现自己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也一直爱着歆裴。他会好好照顾歆裴,并且会娶她。我听了很高兴,一个是我爱的女人,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他们两个过得快乐我就会很快乐。”
“当我学成回国。来见我的不是他们两而是歆裴一个人。她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有几分憔悴和楚楚可怜。歆裴说,乔生的父亲不能容忍儿子娶一个劳改犯的女儿,拼命阻止他们两个在一起。但是乔生根本不听,几乎和家里搞僵。他毕业以后一直拼得很苦,三天两头出差。但是他爸爸为了逼他回家,处处找人给他碰壁。他开了一个建材公司,辛苦的工作养活自己和歆裴,人也瘦的不成人形。她不忍心看着乔生再这样下去……”
莫靖书顿了顿,艰涩的说,“而且她去体检的时候发现自己得了骨癌。医生说最多只有两年的生命。”他声音已经沙哑。
安安换了个坐姿,虽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