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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后面原来是一栋三层楼的红砖房,墙上斑驳很有一些年纪了。楼房前面的院子里种满了冬青树,郁郁葱葱满眼都是绿色。
屋里全部是红色的木地板,因为年月长远和经常清洁的缘故隐隐的泛着一层幽光,四面很安静。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那个人说了一句就走开了。
杨太太笑着说:“安安,没什么事。”她虽然笑可是脸上泛着深深的焦虑。
“到底怎么了?”安安蹙着眉头问,身后却传来阵阵脚步声。回过头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那里,穿着家常的米色毛衣,脸上的轮廓似曾相识,真的很熟……她努力搜索,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那男人带着一个和蔼的笑:“安安是吗?坐……”他熟络的称呼让安安有片刻的失措。
“您是……”安安做在沙发的一角,发现杨太太早就不知去向。
“我是岑乔生的爸爸。”岑绍毅抽出一支烟点上。
安安又是一阵无措,她清楚知道岑绍毅是什么人,电视上也经常看到,不料本人比电视上年纪大一些,鬓边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她略略怔了一下,才想起上次来看乔生的时候就见过他,“岑伯伯,你好。”
岑绍毅依然面带笑容,笑里微含苦涩,“我虽然是乔生的爸爸,但是他估计也从来没有提起过我。”
安安笑笑,不知道说什么。两只手交握在身前,却无意识的掐着手指上的肉刺。用力一掐,竟然冒出了一点血来,原来还是痛的。好像内里溃烂的伤口,拨开表面的痂,里面的肉已经血肉模糊。
“乔生他病了,前天晚上在办公室昏倒的。一直在发烧,我听见他喊你的名字,所以派人来接你。”岑绍毅看着安安,同样深邃的眼底流露出浓重的悲哀。
“岑伯伯,我和岑乔生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安安站起来,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发抖,声音也在发抖,“所以,你不应该叫我来的。因为,我根本不想见他。”
“安安……”岑绍毅的声音带着无比的焦灼和淡淡的祈求,“乔生根本不知道你会来。事实上,他的胃病很严重,需要立刻动手术。但是他不肯……我并不想勉强你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去看看他,我觉得这样,他会好过一点。”
☆ ☆ ☆ ☆ ☆ ☆ ☆ ☆ ☆ ☆ ☆ ☆安安跟着勤务员往病房走,每走一步心都在纠结。她不该来,她也没有理由来。
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要忘记这个男人开始新的生活,但为什么还是走到了这里。
“易小姐,请进去吧。”勤务员打开病房的门。
单人病房里,暖气开得很大。她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四周静悄悄的,乔生就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多日不见,这张脸好像有几分陌生。可能是因为瘦的缘故,安安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乔生。他的眉骨高高的凸起,眼睛深深的陷了下去,眼睛下面有淡淡的清影,脸色白得毫无血色。眉心因为一直蹙着,隐隐的有了一条沟壑,看上去隐隐有些愁苦。
安安尝到嘴角的一丝苦涩,心仿佛倾刻被划了一道口子,痛得痉挛不止。
突然乔生的眼睛睁开了,他的眼神慢慢聚焦,瞳孔底部划过一道光华,“安安?”他暗哑的声音惊喜中透着不可置信。
安安急忙擦去脸上的泪水,向后退了两步。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脸部肌肉也僵硬了。
乔生挣扎着坐起来,看见安安的样子眼神黯淡了下来,随即笑了一下:“我没什么事。”
“你父亲请我来的。”安安反剪着双手,站在离病床两米的地方不肯靠近。她的声音透着某种疏离的平静。
乔生听了不说话,刚刚乍看到安安时兴奋得脸上泛起潮红,如今慢慢的褪了,脸色苍白无比。但是嘴角还是挂着一丝笑容,“安安,对不起!”他的声音低沉中透着某种无可奈何的哀伤,“我希望你能重新快乐起来。”乔生的嘴角扯起一道凄厉的曲线,像是在微笑,但却那样的牵强。
那样苦涩的笑好像一根黑线扯着安安的心脏,痛得她直打哆嗦,“快乐?自从遇见你,我好像没有快乐过。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不曾认识过你。”她觉得喉咙口像堵了什么难以呼吸,“如果再看不到你,或许我会快乐。”终于,她的眼眶一阵刺痛,大颗的眼泪从眼中滚落下来。
乔生的脸更白了,他缓缓的低下头,额头上有青筋凸显在那里,他的声音来自渺不可及的远方:“好的,安安,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他抬起头,干裂的嘴唇努力往上扬了扬,“我只是想你快乐。”
安安转身,大步的走出病房。单薄的肩膀开始剧烈的颤抖,她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原来……到底还是忘不了,还是那么痛。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多给评!
无法释怀
安安从医院飞奔而出,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泪水已经狼籍的爬满整张脸。杨太太的车还是停在门口。看见她跑过来,杨太太亲自下了车。
“安安,你还好吧?”杨太太满脸歉意的看着安安,递给她一包纸巾。她自己的眼睛也是红的,“我是乔生的堂姐,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够重归于好。”
安安微微垂下头,抬起头的时候眼里都是疲倦:“我们不可能了。”
车子一路往回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半晌杨太太才说:“我这个弟弟一直很固执,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放弃。那个时候大伯不让他和歆裴在一起,他就一个人搬出来住,因为大伯的关系,很多公司都没有请他。他一个人开了个建材公司,到很远的地方去谈生意。最苦的时候,要在火车上站三十几个钟头,一个礼拜就睡十个小时。那会儿,他几乎断绝了和家里的一切联系,直到歆裴嫁到莫家。”杨太太的眼角闪着泪光,“这么多年,我几乎没有看到他会心的笑过。直到前个月,看见你们在一起。”她嘴角弯了一下,“乔生真的脱胎换骨,又重新活过一样。”
“有什么事情是不可原谅的呢?他是真的爱你。”杨太太握着安安的手,安安的手那样的冰冷。
“他爱我吗?”安安望着杨太太,“我从来没有感觉到。我觉得自己只是他空虚时的填补,寂寞时的调剂。他高兴的时候就和我在一起,不高兴就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而我,一直等,一直等……好像等完了一辈子,然后,还是没有等到。因为我根本没得等,他心里只有一个人,就是朱歆裴。”安安的眼泪蓄满整个眼眶,她抬起头不让泪水滚下来,“所以我放弃了。不要再等,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有失望了。”
“不会的。他那样爱你!你知不知道,他在办公室里吐血晕倒,昏迷了三天。一直喊你的名字?如果他不爱你,为什么会这样念着你。”杨太太不停拭泪,“醒过来的时候,他一个人坐着,也不说话。我问过他要不要找你来,他只是摇头。老爷子急得不知道怎么才好,才让我把你找来。”
“歆裴死后,乔生一直不能原谅他爸爸。上次因为海边那块地的事被他爸爸软禁起来。老爷子立意要在海边造一所公益学校,那是‘裴园’所在。乔生怎么肯?”
安安听见“裴园”两字,心里又是一抽。
“但是上周,‘裴生’突然放弃了建造‘裴园’楼盘,决定无偿建造希望学校,免费资助一百名西北辍学的小孩来读书。”
安安一怔,近来忙着新品发布会,一直没有留意财经新闻。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知道,此时一旦听到,心上泛起淡淡的涩然。
“一直执意的东西竟然放弃了,我和大伯都很奇怪乔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只是说,歆裴如果活着,一定会赞成他这样做的。他真的可以放下过去了,安安,你好好考虑。不要再彼此折磨。”
安安轻轻的呼了口气:“我真的怕了。这次,我不想再有幻想。谢谢你,杨太太。”
☆☆ ☆ ☆ ☆ ☆ ☆ ☆ ☆ ☆ ☆ ☆“老板,你这朵梅花好像多画了一个花瓣。”晓妍送文件进办公室,看着安安在白色的绸缎画梅花样板。
“哦。”安安回头一笑,收回思绪问:“发布会准备得怎么样了?”
“陈经理一直在会场忙呢,一切都已经妥当了。”晓妍想了想说:“陈经理说,春夏秋冬的旗袍都准备好了,就是冬天的旗袍嫌短。老板,你上次绣的红梅旗袍很美,怎么不拿出来参展呢?”
红梅旗袍?本来帮易千樊绣的那件?当时做的时候还颇费了一翻心思。现在还留在朴竹园里,安安看了看手表,下午一点。岑乔生应该在上班,她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拿。拿回来,上个扣子,就可以在发布会的show上用了。
重新踏进这里,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酸楚。客厅里依然开着很大的暖气,一年过去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她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是这一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多得让她无力去追忆。
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烟头,一阵热浪冲进安安的眼眶。她甩了甩头,不去多想。即然决定放下,就要义无反顾。
她走上二楼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没有任何变化。窗帘是掩着的,床头柜上还插着一支新鲜的紫色鸢尾。
她的一些绣品却都散在床上。几块帕子,还有未完工的红梅旗袍……出院后,她没有再回来过,只是叫倩玲来拿回一些日常的衣物。这次来,就把这些全部带走。也将以往的回忆一并抹去。
收拾好一切,准备下楼。走到楼梯口,听见钥匙搅动的声音。安安迟疑了一会,时间还早,为什么会有人回来?她的手心微微出汗,站在那里无法跨步。
“乔生!你不能喝酒的!为什么要这样糟蹋身体呢?”竟然是易子涵的声音。
楼梯的夹缝中望出去,乔生将外套脱去坐在沙发上,他的脸色不好看,眉头微蹙。声音沉沉的:“不多喝几杯,怎么摆平那帮股东?这次‘裴园’计划更改要损失那么多,那些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你别忘了你才出院,医生说胃出血绝对不能再喝酒的。”子涵气急败坏的说。
乔生闭上眼睛,眉心正中那道深深的沟壑让人揪心,他的语气倒是轻描淡写:“死不了人的。”
“本来‘裴园’的计划就是赔钱。你现在把地给政府造学校,损失很大的,你有没有想过……?”
“那些孩子的视频你去看看,换成你也会这么做。”乔生睁开眼睛,眼里透着某种深不见底的明锐,“你从前不也劝我要放下过去吗?”
子涵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好吧。你想吃什么?我来煮。”
“你也累了,先回去吧。我自己弄点吃的就好。”乔生站起来,从安安的角度望下去,他显得特别高瘦。以前总觉得他很魁梧,现在突然发现他瘦了很多很多,安安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的痛楚,视线又模糊了。
“你吃什么?又是方便面?”子涵的声音有深深的怜惜,“我来煮点粥给你喝。”
“莫大小姐也会煮粥?”乔生闲闲的笑。
“你小看我!”
安安看见易子涵白色的身影进了厨房,看来自己是没有办法在人家眼皮底下溜出去了。但是旗袍的扣子今晚一定要上好!她咬了咬嘴唇,慢慢的走下楼梯。
乔生转过身,看见安安的一霎那,眼里仿佛阴沉的夜空点起了星光,难以抑制的高兴,“安安!”
安安手里拎着塞满绣品的包,她将包举了举,喉咙口却如同堵着个硬块,半晌才说:“我来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