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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还真有点难。非但赵天龙回答不上来,张松龄心里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确切答案。然而困惑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赵天龙的眼睛就重新明亮了起来,笑了笑,大声回应,“当然不一样了!白胡子都是大鼻子灰眼睛,我是么?况且红胡子是什么样的人?方圆百里谁提起他的名字来不挑一下大拇指?!自古好人跟好人扎堆,坏人看坏人顺眼。就凭红胡子这样,共产党也不可能象你说的那么坏!”
“那倒是!”老疤瘌眨巴眨巴眼睛,心里头觉得赵天龙的话未必没有道理。但他这个人平时没少祸害了前来看病的女人,总怕喇嘛沟游击队真的跟传说中的苏联红军一样,容不得别人曾经犯下半点儿过错。犹豫了一下,又低声问道:“那,那你在红胡子面前,说得上话么?”
“废话!他如果拿我不当回事,我怎么会这么努力替游击队卖命?”赵天龙笑了笑,回答声里隐隐带上了几分得意。
师父曾经教导过,士为知己者死!如今在他眼里,红胡子就是他的知己。所以他这条命就卖给了喇嘛沟游击队,纵百死而无悔。
听出赵天龙话语里的自豪,老疤瘌紧悬在嗓子眼处的心又放低了些,想了想,继续打听道:“那你现在在共产党那边当什么官儿?这位张兄弟呢,他是几品几级?”
“我是喇嘛沟游击队骑兵中队的中队长!他是第三步兵中队的中队长!”为了让老疤瘌安心,赵天龙痛快地交了个实底。“整个游击队里头,包括红胡子在内,只有两个人管得到我们!”
“这么高?!你们才加入游击队几天!”老疤瘌愣了愣,低声惊叫。
“我加入了半个月吧,他是三天前刚加入的!”
“怪不得,怪不得!”看了看满脸自豪的赵天龙,又看了看张松龄,老疤瘌不断点头。能拿出两个掌握实权的重要职位给新人,红胡子这事儿干得的确漂亮。如果自己也……
想到这儿,他的眼睛骤然一亮,从子弹箱子后重新伸出半个脑袋,试探着询问:“那,那,如果我也立一个大功,他,他会也封我一个官不?”
注1:紫扎,紫红色短须,京剧里头著名角色单雄信、马武和钟馗,都是这种胡须。
第二章 磨剑(9)
“就凭你?!”赵天龙回过头,涅斜着眼睛看了看老疤瘌,满脸不屑。“除了治病和玩女人,你还会干什么?!”
“我的情报是方圆五百里内最准的!”老疤瘌被戳得又羞又怒,再度腾地一下跳起来,一只脚踩着子弹箱子大声抗议。
“坐下!”赵天龙将眼睛一竖,低声喝令。
老疤瘌立刻乖乖地坐了回去,一只手把着子弹箱子边缘,探出半个脑袋来低声嘟囔,“没良心!以前要不是我总及时把消息通报给你,你怎么可能打下这么大的名头?!”
“我哪次没给足你钱?!你卖的消息哪次便宜过?!并且转头就把我的消息卖给了日本人!!”一提买消息的事情,赵天龙心里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撇了撇嘴,大声奚落。
“我……”老疤瘌被奚落得脸色发黑,用手拍了一脚子弹箱子,低声替自己辩解,“我就贪心了那么一次,你不用老挂在嘴边上!这世界上,谁还没个犯迷糊的时候?!”
“对你来说,是犯了一次迷糊。对我来说,却差点儿连命都没了!”赵天龙永远无法真的谅解曾经出卖过自己的人,一边赶着马车,一边低声冷笑。
“不是没抓到你么?不是没抓到你么?!”老疤瘌气得连眼睛都红了起来,抽了抽鼻子,低声回应,“况且我都答应赔偿你了!你放心,我去了红胡子那,绝对不会靠看病讨好他,那算替你干的,跟我自己没关系。我手中有他最需要的情报,随便拿几条出来,都足够让他高看我一眼!”
“呸,连红胡子是共产党都不知道!还消息灵通呢!”赵天龙根本不相信老疤瘌的话,冲地上吐了一口,深表不屑。
“我不是不知道,是不太相信他真的是共产党!”事关自己的业务信誉,老疤瘌纵使心里头再害怕挨打,也不得不全力替自己辩解,“我现在手里的消息,对他肯定有用!就在他跟小鬼子拼命的时候,周黑子……”
猛然发觉自己又上了入云龙的当,他愣了愣,死死地用手捂住的嘴巴。赵天龙乐得直摇鞭子,侧转身,斜着眼看着他,继续等待下文。
老疤瘌当然不愿意把自己知道的重要情报免费说给他听,可是看到他手里的马鞭,又不得不屈服,“好吧,说给你听其实也没什么!反正你现在也是红胡子的人,跟他说和跟你说都没啥两样!”
“别啰嗦!说正题!黑子怎么了?!”赵天龙在半空中用力挽了个鞭花,大声催促。
“就在红胡子跟日本人拼命的时候,周子带人拿下了黑石寨县城。把里边的所有日本人和皇协军头目杀了干净!”老疤瘌被逼不过,抱着肩膀,咬牙切齿地说道。仿佛被杀的日本鬼子和伪军头目之间中间,也有一个人名字叫赵天龙一般。
“有这事儿?!”赵天龙听得一愣,迅速将目光转向张松龄。
“我当初怕咱们对付不了日本人,就请他到黑石寨附近围魏救赵!”张松龄因老疤瘌提供的消息大吃一惊,皱着眉头想了想,低声回应。“原本只打算让他虚张声势,真没想到,他真的能把黑石寨给拿下来!”
“这家伙简直太疯狂了,据我所知,光是架在城墙炮楼里的机枪,就有四五挺!”赵天龙也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周黑炭能攻破黑石寨县城,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大声赞叹。
“强攻当然不可能,人家不会智取么?”老疤瘌终于得意了一回,耸了耸肩膀,笑呵呵地反问。
张松龄和赵天龙两个,相对苦笑。除非亲身经历过那场战斗,否则,他们两个谁也凭空想象不出在没有大炮的情况,如何才能攻破黑石寨那又高又厚的城墙!唯一的办法恐怕正如老疤瘌说的那样,找机会混进城内智取。可藤田纯二临出发之前,肯定会把保卫老巢的任务交给他能信得过的日本鬼子。凭着周黑炭的演戏水平,恐怕没等将守城的日本鬼子骗到,就得被对方用机枪打成马蜂窝。
此刻正是深夜,天色极暗。然而老疤瘌却借着马灯里射出来的昏黄的亮光,清晰地发现了张松龄和赵天龙两个脸上的困惑。当即心中愈发得意,缓缓从子弹箱子后探出大半个身躯,摇头晃脑地说道:“这条消息算我白送给你们的。我手里头对红胡子有用的消息,可不止这一条。据逃到我这里来治伤的吴四眼儿说,当天晚上,有人冒充了日本军官,先骗倒了阎福泉。然后由阎福泉带着上了城墙,拿下了当值的所有皇协军头目。再然后就开了城门,把周黑炭和他麾下的马贼全给放了进来!”
“谁这么大本事?!”“是谁!”张松龄和赵天龙两个本能地追问。随即,一个满脸惊诧,另外一个则继续满脸茫然。
受过专业训练,装谁象谁,骗死人不偿命的家伙,张松龄这辈子只认识一个。那就是军统外围组织铁血锄奸团的负责人,他的名义大舅哥彭学文。可是他当初不是拼命阻止自己给红胡子报警么?怎么他自己居然也赶了回来!
赵天龙反应非常敏锐,很快就发现了张松龄的表现不对。皱了下眉头,试探着追问:“那个混进城里的家伙莫非你认识?!什么时候介绍给我见一面!能把全城的鬼子和汉奸都骗得团团转,真是好胆色,好本事!”
“这个人你在那达慕大会上跟他照过面儿!”回忆着自己跟彭学文分开时的情景,张松龄缓缓摇头,“就是那个牛气冲天的王爷特使!我这回能知道鬼子带了毒气弹攻打喇嘛沟的消息,也多亏了他!当初我就觉得他身份可疑,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的老熟人!”
“那更好了!既然你跟他很熟,咱们干脆把他请到游击队里头来。这样的英雄,王队长肯定会举双手欢迎!”
“他是军统的人!军统你听说过么?就好比评书里说的锦衣卫!而咱们……”张松龄又摇了摇头,满脸苦涩。
第二章 磨剑(10)
“是这样啊!”赵天龙也轻轻皱起了眉头。军统到底是个什么部门,他脑子里没有任何印象。但锦衣卫这个词,在所有民间传说里头可都不代表光明意义。什么巧取豪夺了,什么为虎作伥了,什么残害忠良了,反正有多坏便多坏,随便抓到一个枪毙上百次都不冤枉。
但是正因为没有任何印象,赵天龙对军统这个部门也没有任何成见。很快,他的思维又跳到了另外一个层面。“他能豁出去性命返回来帮你,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至少,他对你本人没任何恶意!”
“是啊,他对我相当不错……”张松龄摇着头,继续苦笑连连,“等回到喇嘛沟,跟王队长打过招呼,我立刻去黑石寨找他。能不能还上他这份人情另说,至少得劝他和周黑炭尽早离开那里。眼下黑石寨只是座孤城,万一日本鬼子的大部队赶过来报复,他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可以让你那位朋友且战且退,先把黑石寨让给小日本。然后把小日本引到喇嘛沟这边,跟咱游击队联手干翻了他们!!”赵天龙想了想,笑着提议,心里头根本没意识到这个计划施行起来有多么地困难,“王队长肯定不会在乎他是什么军统,周黑子也不会放弃一个收拾小鬼子的机会!”
“先让他们从黑石寨平安退出来再说吧!希望他们两个能听我的劝!”张松龄又低低的叹了口气,神情很是疲惫。
对于彭学文这个人,他心里的感觉非常复杂。在有限的几次接触中,除了第一次在葫芦峪,彭学文利用彭薇薇的年少单纯坑过他一次之外,其余各次都有意或者无意地帮了他的大忙。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张松龄肯定早就跟对方结为知交了。然而不清楚到底出于什么原因,他却始终无法接受彭学文的友谊。哪怕后者一而再,再而三地努力帮他,甚至为了帮他不惜搭上自己的前程!
内心深处,张松龄始终对周珏、田青宇和彭薇薇等人的死无法释怀。哪怕心里头明知道即便没有彭学文在中间瞎捣乱,大伙很可能也没有机会活着走到北平。那天早晨的伏击是针对所有试图前往北平支援二十九路军的青年学生们的,不管领头的人是哪个,也不管他们在路上有没有耽搁。换一句话说,即便大伙当初没在葫芦峪停留,侥幸逃过了汉奸秦德纲的魔掌,接下来的旅程中,也会遭遇到张德纲、赵德纲或者李德纲。鬼子和汉奸们深知青年学子是二十九路军中对日本最不“友好”的人,也深知宋哲元之所以拒绝与日本帝国进一步深入合作,主要是受了队伍中的爱国青年的“蛊惑”。鬼子和汉奸们想要切断二十九路军拼死抵抗的精神源头,想给宋哲元来一招釜底抽薪,所以他们才会不惜提前暴露,也要针对前来北平支援二十九路的青年学子们痛下杀手。所以他们在七七事变发生之后,立刻在汉奸的指引下闪击二十九路军的学兵营,将营中五千多名连武器都没配的青年学生杀得血流漂杵!
去年五月,倒在前往北平路上的学生队伍,不仅仅是他们这一支!随着对时局了解的渐渐深入,张松龄已经非常清楚的意识到,彭学文其实跟他自己一样,都是那场杀戮的受害者。他也非常清楚的意识到,彭学文与彭薇薇兄妹二人之间的感情极深。在彭学文内心里,有很大可能真的拿他当了妹夫,当作了自家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