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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没客气,看看场上二十五米处还竖着几个空白胸靶,就近从一个武警小战士手中拎过一只微冲,三下两下上了弹,瞄都没太瞄就是几组点射出手,当场震晕一大片。然后,监狱长和政委都饶有兴趣地问我还有什么绝活,又叮嘱我可千万不要伤了腿,众目睽睽下我也有了表现欲,就徒手劈了两只青砖,赢得掌声阵阵……
这里的警务人员几乎一半是单身,刨除服兵役的武警战士、比我年龄小的未婚干警,剩下的少说也还得有十多位。这次练兵后,两位警嫂吴姐和张姐分别得令,迅速摸清我的家庭和个人情况,开始三天两头介绍对象,不是一区的张管教,就是二区的王指导,管教学的老师、后勤的干事……
她们的丈夫在不同的管区,有时候俩人回家得了授意,一上班竟然会同时开口,还你谦我让地一人说一个也不打架,一周下来能提上四五个,到后来把她们自己都弄累了,就算计着合伙教育我说小施你这丫头不要光闷头傻笑不表态,你岁数也不小了,是不是一路过来都挑花眼了,干脆把咱们这儿单身汉履历表全挑出来,你自己慢慢看,看谁符合你的条件。我当时就笑,想这会儿妈妈在场就好了,虽然也不一定就希望我嫁个狱警,但至少心情上有个安慰,这自家姑娘还不是没人要的。
我的心很定,别说我现在还不想处朋友,即便是处,也不会再去找同一个单位的了。我嘴上不承认,实际上秦宇给我的打击还是很大的,我越来越清楚地看清了自己的弱点,恐惧感也就越来越大,我告诫自己可不能再轻易答应这种事情了,免得害人害己。
来到这个满眼警服的工作环境,几乎是必然地,我要想起林知兵教官。我晚上总是听着CD才能入睡,清晨做梦就是和他并肩奔跑在树林里、操场上,跑得心情愉悦忘乎所以,春天本来就让人犯困,我好长一段时间里清晨都要懒一会儿床,因为一醒过来就找不着他的踪影,人就变得恍恍惚惚患得患失,一时半会儿都不愿意回过神来。
监狱有两样人对我而言还是陌生的,就是罪犯和一线的狱警。
接触犯人的机会倒是有,因为服刑人员入狱,按惯例都要把材料送交给我们,然后安排他们的入狱首次讯问;一月一次的探视时间,都会见到他们中的幸运者,同家属一起在警察食堂团聚就餐;另外就是释放、保外就医的人员,会进到楼里来办手续……
《女特警—为你钟情》32(2)
反正你在这种地方工作,如果想见几乎是天天能见到,但都是表现好的服刑人员。
我见到的第一个犯人是报到那天在警察食堂吃中饭,一个穿了紫蓝条囚服的犯人笑嘻嘻地在窗口内负责验收饭票,我在后面观察了半天,发现管教和工作人员都很自然地把饭票交给他然后打饭,我后来知道除了狱警食堂,这儿的服务社、犯人食堂、工厂、学校、图书馆里,都有这种表现好积分高的轻刑犯人参与管理工作,他们为了减刑争取积分拼命工作,这也是大墙内改造犯人的方法途径之一。
有回我来了例假,去服务社买卫生巾,正巧负责那儿工作的老大姐——胡监狱长的家属不在,我隔了柜台都看见“七度空间”的蓝色包装了,但面对几名服刑人员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心急火燎等了一会儿犹豫着转身欲走,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服刑人员叫住了我,低了头拿了一包说五元钱,我压抑着心中的惊讶付了钱,尽量自然地问他怎么知道我要买这个,他不好意思地说我是过来人,上个月你刚来时,就是这个时候来买的这个,快拿走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都红了,一直也没敢抬眼看我。我心中非常感慨,他们触犯了刑律被关在大墙内,除了一月一次定期探视的家属,再就是机关和服务社几个屈指可数的女警和警属,大概再难见到别的异性,各种各样的心理压抑,让他们把敏感发挥到了极致。尽管如此,我明白我天天在办公室里呆着,和真正的监狱还隔了一层大墙,服刑人员的真正面目,我还没有更多的机会亲身得见。
我第一次“亲密接触”一线的管教是在大练兵后的一个早上。那天早操结束后,有几个着装的狱警一路雄赳赳气昂昂跟着上了二楼,你推我搡地笑着进了办公室,正好我们主任不在,吴大姐看到全是自己丈夫所在一分区的干警,就问他们一大早不上分区巡视跑这儿干什么来了。
他们理直气壮地说:“没事不能来呀,咱们田队奉命到新疆执行押解任务,带了一车犯人一走就是一个月,我们得时不时地帮他看着点嫂子!”
“告诉你吴大姐,虽然你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但也不许红杏出墙啊,有什么想法就来趟一监区,我们这儿刚来个杀潘金莲的武二,可以给你来个现身说法!”
吴大姐就笑骂:“这帮小王八犊子狗嘴不吐象牙,大清早拿你大嫂找乐子!有屁快放,没屁就滚!”
这时一个长得很膀的干警龙行虎步地来到我办公桌前,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上来,上下打量着我,嘴上说:“我们不找你,我们找这位小施同志!”
他把小施同志说得很重,我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看见他笑着向后边挤挤眼睛:“啊,跟小施同志切磋切磋!”
他语气有些调侃,另一位张姐当时就不让了:“啊?你们这些大老爷们还敢和人家比?没看见施慧那枪法吗,就是胡狱也不是她的个儿!”
“谁说我不是她的个儿?”一声断喝,监狱长黑着脸出现在门口。
大家全站起来,我桌上的狱警也起身,却无视最高领导的存在,还在向我招呼:“小施咱们认识认识,我是周大明,一区副队长,大练兵那天我没赶回来。一回来就听他们都说你厉害,好像要把我这个保持八年的全能冠军给盖了。我是个急性子,想趁着大练兵的东风,跟你交流交流!”
《女特警—为你钟情》33(1)
他的神情和语气都特像当年特警队找我挑战的那些男兵,只不过岁数大了点,怎么看都有点老天真的感觉,我尽量憋住乐,问他:“交流什么?”
他还在打量我,样子没刚才那么冲了:“出去打几枪,后山全是老鸹窝,咱们去为民除害呗!”
我大觉荒唐,就摇头:“我没枪!”
他拍拍腰咧嘴一笑:“我有啊!”
监狱长立刻喝止:“周大明!你敢去胡闹我就把你枪缴了!我说到做到!”
周大明回手一指:“好!胡狱你也等着,今年你甭想让我陪你进山打兔子了,我也说到做到!”
从那时候起,我开始知道胡监狱长有打猎这个爱好。
周大明又转回来,继续向我道:“听说你当过特警,那一定有两下子,咱们找地儿练练散手吧?”
我认真起来:“周队对不起,这我也陪不了你,我腿上有伤,基本功都废了!”
他还是穷追不舍:“我还听说你那天劈砖了,看来手功还没废,那咱就搿回腕子!”
两位大姐全笑了出来,我也隐隐觉出他在拿我找乐,连连摇头:“我不会,我认输!”
他终于得了这话,得意洋洋地转过身,胜利地一挥手:“我就说吗,胡狱卖大力丸你们还当真了?这是激励你们年轻人好好练兵呢!还劈砖,我老家地摊上练这个的多了去了,那不是武术,是魔术!”
他最后这句话刺激了两个人,胡监狱长一跺脚就走了,我轻声道:“周队,咱们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施慧!”
这时办公室的同事们觉得没热闹可看,注意力暂时分散,喧闹声又起。我看准没人注意这边,主动把右手伸出去,周大明隔了桌子愣了一下,毫不戒备地回握住我的手,我们俩的手心相合的那一刹,我猛然运气加力,将他的掌骨捏成错位,力道又加在他的手指上,他笑容顿止,眼睛蓦然睁大,最后身子一歪连左手都扶在桌沿上了。
我袭击成功,不等反攻就撤力收臂,轻轻吐出丹田之气,然后气定神闲地望着他,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
周大明盯着我慢慢放下手,喉咙动了好几下也没说出什么,然后一个转身,眼神直勾勾地向外便走,想不到胡监狱长出现在门口,手中竟然拎了一只垫花盆的旧砖,拦下他不依不饶地吼道:“你说是魔术,啊?那你小子也给我练个试试!”
几个狱警和大姐们一看有好戏可看,马上跟了起哄,但听得门口处“啊”地一声暴叫,然后就是急促的脚步声,故意踩得噼里啪啦地一路远去。原来那个周大明做了个怪态,一溜烟地跑下楼去了。
所有的人全大笑起来,纷纷问我给他下了什么药,监狱长被他撞了个趔趄,不明就里还在指着背影骂:“周大明你回来,你炸狱了!啊?!”
中午,我坐在食堂角落的一张桌上,正小口啜着一碗蛋花汤。周大明左手端个饭盒坐在我身边,向旁边一招手,几个管教也都跟着坐过来,围了我凑成一桌。
我惊讶地抬头看着,见那周队一一指了管教们抱怨:“完了完了,英名丧尽!都是你们这帮臭小子鼓捣的。”
我没法吃饭了,定定地瞅着他听下文,果然,他狠狠斜视了我:“小施,本来我早上真打算跟你过两招,因为我这帮兄弟个个都把你形容成假小子。结果我一去,看你长得这么单细,真是起了那个那个叫什么,对了,叫怜香惜玉的想法,寻思逗逗你咱俩一笑了之就算了。想不到你这人报复心这么强,当场就把我给暗算了!”
他伸出右手来四处比划着展示:“看,肿得快成小萝卜了,一两天都拿不了筷子,回家都不知道怎么跟老婆交待!”
我没想到他这样胸无芥蒂,公开承认败绩。想想自己也确属偷袭得胜,就怀着内疚道歉:“周队,实在对不起!”
他根本不理我,却对身边的人唉声叹气:“唉,早就知道一个道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比如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就不能跟女生拼酒,把女的喝多了你啥也不是,叫女生把你灌多了,你更啥也不是!”
周围的人全哄笑了起来,他这样不积口德地乱打比方,我却实在生不起气来,真是不知如何表达愧疚,就诚心诚意道:“周队,我下午给你拿点云南白药吧。”
好几个人当场喷饭,有个管教绘声绘色地学着赵本山的台词叫起来:“你就是给他云南白药,也弥补不了我们周队心灵的创伤呀!”
《女特警—为你钟情》33(2)
我也傻傻地笑了,只有周大明不笑,上下打量着我悻悻道:“也难怪我轻敌,你的样子和实力也太悬殊了。不过栽到你手上也不算太亏,全中国有几个女特警?叫咱遇上一个也叫幸运了。这次算我周大明认输了,下回绝不手下留情!”
一个管教补充道:“我们周队是散手道黑带二段,在全国监狱的大比武中得过名次的!”
我苦笑道:“佩服佩服。周队,不会再有下回了。我真是转业前负过伤,但凡腿上着力的动作都不能做了!”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我桌子下的腿,周大明抓抓头同情道:“真的呀?那你可够倒霉的。好好养着吧,我就不给你雪上加霜了!”
他开始挨个给我介绍桌上的同事,基本都是一区的管教,大家互相认识了,他也用左手吃完了这顿午饭,最后问我:“小施,你到过监区没有?”
我摇头:“没机会进去!”
他笑了:“你这本事不到监区工作太可惜了,晚饭后来我们一区吧,我带你参观参观!”
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晚饭后,他果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