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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老百姓就不慌乱了。这支大军和过去路过的大军不同,不进老百姓院子,一堆堆分散在镇子里的空地、空场上。很快还有士兵拿着钱来买酒。
天神啊,大兵们不是抢酒抢东西,而是拿钱买,这可新鲜了。
于是,商人们首先喜笑颜开,和买酒的红军战士开始拉话了。这一拉话,红军的宗旨、性质、北上抗日的目的就一传十、十传百的在镇子里传开了。
那个时代,茅台酒藏在深山,非常便宜,一斤酒也就几块铜板。红军战士人人一块银元,那是很大的购买力了。加上茅台酒产量有限,一时间,许多店家的酒缸就空了,忙着去烧坊提酒。
镇子里最大的成义烧坊的华老板一听说大军进镇,就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急急忙忙招呼伙计们赶紧关门藏酒,生怕动作慢了,几代人的心血就完了。
忙乎了半天,不见有乱兵上门骚扰,华老板有点惊疑不定,难道这支大军已经走了?很快,店铺提酒的人就到了,而且是络绎不绝。华老板就想啊,真是奇怪了,往年一过大军就是一场灾难,今天的大军难道是财神下凡或者是菩萨化身?怎么不抢不杀,反而大把地送银子啊。
问过了一个来提酒的店老板,才知道来的是红军,而且红军保护工商业。华老板就想,真的是仁义之师到了,能做到秋毫不犯、保护贫民和工商业的,自古以来恐怕也只有唐太宗李世民的部队能做到。看来,这是一支志在天下的大军。平生能见如此军队,也是一种机缘。忙叫伙计们杀猪、装酒,他要去慰问红军。
刘一民见部队一安置好,就让张海涛、李成毅多买点酒,给战地救护所送去。自己和蔡中一起去战地救护所看望伤员们。
到了战地救护所,就见所长陈同领着医护人员正在拿酒给伤员们擦伤口。刘一民大吃一惊,自己来的目的就是向让医生们用酒给伤员擦伤口消炎的,没有想到陈同无师自通,已经干上了。
看见师长、政委过来,陈同就赶紧报告敬礼。刘一民说:“陈所长,你们一路辛苦了,有什么困难没有?”
陈同是原红五师的医生,在新圩被刘一民救下后就一直随着十八团行动。他对刘一民非常尊敬,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刘一民从不抛弃伤员。要知道,红军处于转移中,带着伤员就影响部队行军速度。这行军速度一慢,就容易被敌人追上。所以,战争年代,红军伤员基本上都是就地安置在老百姓家里养伤,许多人后来被白匪抓住,牺牲是可以想见的结局。
自从遇见刘一民,这支红军部队无论再难再苦,都是带着伤员走。按照刘一民的说法,那就是红军战士的生命最宝贵,宁可少带点物资,都要带上伤员。他们养好伤就是骨干,一个人说不定将来就能带出一个排、一个连,甚至一个营、一个团。
加上从十八团到警卫师,这支部队连战连捷,缴获大,药品也不发愁,大部分伤员恢复都很快,这医生也就好当了。
听见师长问自己,陈同就报告说:“谢谢师长关心,暂时没有什么困难。就是医护人员少了点,要是能再添点人就更好了。”
刘一民说:“医护人员很快就有了,这个问题你不用考虑,我会记着的。对了,你怎么知道用酒给伤员擦伤口可以消炎啊?”
陈同笑了:“师长,不是我知道,是大部分医生都知道。酒里含有酒精,不但可以消炎,还可以活血化瘀。用酒泡脚,走路非常轻快。可惜,这酒太好了,也太贵了,我们享受不起。”
刘一民说:“我已经让警卫营去买酒了,一会儿就给你们送来了。你们想法多带点,路上宿营时多给伤员擦伤口。”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个伤员喊道:“我不擦,拿走,赶快拿走!”
刘一民听声音有点耳熟,走到跟前一看,才发现是西延整军时候到新兵连带头诉苦的老红军战士牛亮子,就说:“牛亮子,为什么不让同志们给你擦伤口啊?”
一见是师长,牛亮子在担架上抬起身子坐了起来,说到:“报告师长,老三营八连排长牛亮子向你报告,我的伤口不碍事,这酒那么贵,给其他重伤员擦吧,我忍一忍就好了。”
刘一民看了看他受伤的部位,是在腹部。陈同忙说:“报告师长,牛亮子同志很勇敢,子弹把他的肠子打断了,抬下来的时候一直昏迷,手术后效果不错,现在恢复的也很好。”
刘一民一听,就问陈同:“是谁做的手术?”
陈同说:“报告师长,是我做的。”
蔡中插话道:“师长可能不知道,陈同同志曾经到德国留学,学的就是外科。还会一口流利的德语。”
刘一民想,这红军队伍真的是人才荟萃,不知道还有多少惊喜等着自己呢。就对陈同说:“谢谢你,陈同同志。交给你个任务,回头你给我列一个需要的医疗器材和药品表,下一次战斗的时候,优先解决战地医护所需要的物资和装备。”
陈同说:“师长,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给你找麻烦。那我现在就去列了啊?”
刘一民说:“去吧,我等着。”
陈同马上就去找纸和笔了。刘一民俯下身子,扶牛亮子躺倒担架上,耐心地说:“同志哥,你是老红军战士了,是英雄,时时处处都要起带头作用。既然用酒擦伤口有用,再贵我们也要擦。等你伤好了,上前线多杀敌人、多缴获不就行了么?怎么算不过帐呢?”
牛亮子眼角滚出两点热泪,点点头。
刘一民打趣道:“呦,我们的战斗英雄还掉眼泪呢!等你伤好了,我给你戴大红花,到时候可别再掉眼泪啊!”
牛亮子被逗的笑了起来,旁边的医护兵赶紧上来帮他擦伤口了。
刘一民和蔡中回到师部临时住所,就遇见了成义烧坊的华老板。
华老板一看,红军的师部就设在镇子里一个扒掉了盖子的房场里,里面放了一张不知从哪里找到的破桌子,桌子四周放着搬来的石头。红军长官们就坐在桌子四周的石头上。
华老板是见过世面的,茅台酒在巴拿马获大奖的酒,就是他的成义烧坊出品的“双德牌”茅台酒,这也是后世大放异彩的国酒茅台的正源。一见红军长官们宁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办公休息,也不愿意扰民,华老板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这是一支志向远大、纪律严明的部队,和他们相比,王主席的黔军简直就是土匪。
听说是成义烧坊的东家来慰问,蔡中他们不知道茅台酒牌子下的曲曲弯弯,刘一民可是清楚的很,这是正宗的茅台酒老板来了,忙起身迎接。
华老板一抱拳:“各位长官,大军远来辛苦,小号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说完,一挥手,伙计们就抬着酒和两口收拾干净的大猪走了进来。
蔡中忙说:“华老板,我们红军有纪律,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华老板说:“莫非长官嫌东西少?仓促之间,准备不急,明日小号再备薄礼,还望长官莫怪!”
蔡中说:“华老板误会了,不是东西少,是我们红军有纪律,不能收你的礼。”
华老板说:“大军到此,秋毫不犯。长官们用酒都是掏钱买的。小号专业造酒,已经有不短的历史了,这是小号参加美国巴拿马万国博览会荣获金奖的茅台酒,我特意拿来请长官们品尝的。也算是替小号的酒扬扬名。请长官们莫要推辞。要是长官们不收下这些薄酒,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小号的酒质量不好,传扬出去,就可能影响小号的生意。”
刘一民一听,就知道这华老板不简单,说话园转,心思缜密,又一片热诚。就说:“政委,既然华老板一片热诚,我军又有保护和支持民族工业发展壮大的政策。我看,东西可以收下。这样,华老板,我不白喝你的酒,去取宣纸来,我给你题字,为你茅台酒助威扬名。你看如何?”
华老板笑的眼睛都快眯住了,连声说好,吩咐伙计赶快去取笔墨纸砚。
刘一民让李成毅把东西收下,把猪肉分给部队。自己就拉着华老板坐在石头上,详细询问成义号的产量、销路。
华老板把成义号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就说:“长官,我们边饮酒边说话,如何。”
刘一民让李成毅找来几个碗,打开一坛酒。一开酒坛,茅台酒的香味边扑鼻而来。几个人齐赞一声“好酒”,将酒分开,一人一碗,边喝边聊。
一会儿功夫,伙计一路小跑拿来了笔墨和宣纸。刘一民也不客气,将纸铺在桌上,悬腕运笔,“国酒茅台”四个草体大字跃然纸上,看得蔡中、冯达飞、黄苏、刘建立、李清、吴征和华老板等人齐声叫好。接着,刘一民又在边款上运笔如飞,题写了七绝一首:“名山秀水孕茅台,雨笼雾罩酱香开。百馏千蒸成琼浆,美酒盛誉传万代。”然后又写道:公元1934年12月30日晚,于长征途中夜宿茅台。得成义号华先生赠茅台美酒,饮之若琼浆玉液,遂题字题诗留念。他日若能重游古镇,当痛饮美酒三百杯。中国工农红军中央警卫师师长刘一民记于贵州茅台镇。
华老板这才知道这支红军部队的番号是中央警卫师,师长叫刘一民,就是这位给他题字题诗的英气逼人的年轻将军。
华老板拿起题字,仔细琢磨,然后又把题诗看了再看,摇头晃脑地吟诵“名山秀水孕茅台,雨笼雾罩酱香开。百馏千蒸成琼浆,美酒盛誉传万代。”
吟完,又琢磨了几遍“国酒茅台”的含义,激动地问刘一民:“刘将军,你的意思是我的茅台酒是国酒,可以代表中国,是不是?”
刘一民点点头。
华老板又问:“刘将军诗中所说美酒盛誉传万代,是不是说我的茅台酒日后还有兴旺发达的一天?”
刘一民说:“当然,国酒么,自然是飘香万代了!”
华老板倒头便拜,慌得刘一民、蔡中一起扶他。
华老板说:“诸位长官不知道,这刘将军的题字那是确定了我茅台酒在造酒行业中的地位,非常尊贵。这题诗中的名山秀水孕茅台,既是说茅台古镇的地理环境,又是说茅台酒之所以好的地理优势。雨笼雾罩酱香开一句,说明了茅台镇的气候特点,酱香就是茅台酒的香味名称,又叫茅香。我们这里造酒用的是赤水河水,这水入口微甜,没有杂质,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水。同时,茅台镇在群山之中,终日云雾笼罩,常年高温达五个月之久,一年大半时间都是闷热潮湿。这茅台酒只能在这里造,随便换个地方造出来味道都不一样。我先祖就是看上了这里的神奇,才从江南迁到这里造酒。不是我吹,小号的酒那绝对是国内一等一的好酒。这百馏千蒸成琼浆一句,是说我茅台酒制作工艺之复杂严格。说句实在话,我那酒库看酒的人,都必须穿戴整齐、干干净净,就不用说其他工人和酿酒师傅了。我每年产量只有一万五千斤到一万八千斤,不是不想多生产,而是造不出。我的酒都必须存放四年以上,然后再兑入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的酒头,才上市出售。所以,这句百馏千蒸成琼浆,小号的酒是当得起的。”
蔡中说:“原来这么复杂啊!”
黄苏问:“那其他两家的产量是不是多一点?”
华老板摇摇头:“三家中属小号时间最长,产量最高。”
刘一民笑道:“华老板,你这一解释啊,我就感觉这么好的酒让我喝了,有点可惜了啊!”
华老板连连摇手:“不!不!刘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