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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在楼下看门的侦缉队干事走了进来,凑到马大平耳旁低声说道:“队长,有人前来送礼,是来求您办事儿的。”
“让他明天再来。”马大平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打扰他的牌兴,实在是没有眼力劲儿。
这个侦缉队干事眨了眨眼睛,再次低声说道:“队长,这可是个大头儿,出手就是五条黄鱼呀!”
马大平动作停顿了一下,斜着眼睛看了看这个家伙,阴阳怪气地说道:“你收了多少好处?”
“我哪敢呀,这好处都给您留着呢”侦缉队干事谄媚地说道。
马大平一笑,说道:“好吧,我吃肉,你们跟着我,怎么也得喝口汤,让他上来吧,我在客厅等他。”说着,他将牌哗啦一推,说道:“休息一下,这把我包庄,每人一块大洋,等我回来,咱们再战。”
……
黄历和程盈秋拎着稻香村的礼盒,笑容满面地走进了客厅。客厅的桌子上有几个小盆景,一株粗而短的松树,斜倚着一块奇形的山石;或一个茶碗大小的盆子,种着一小枝仙人掌或仙人拳;或用人工曲扭成的小树,开着一两朵花。他知道这是日本人的东西。日本人的“自然”必经过残忍的炮制,把花木都忍心的削折歪扭,好显出不自然的“美”来。中国人也学会了这一套中国人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可是只没学会怎么强硬与反抗!
马大平坐在堂屋的正当中,声震屋瓦的咳嗽一声,连呼吸的声音也好象经由扩音机出来的。见有人进来,他并没有起立,而只是极吝啬的点了一下头,而后把向椅子那边一摆,请客人坐下。他把嗓子不知怎么调动的,象有点懒得出声,又象非常有权威,似乎有点痰,而声音又那么沉重有劲的叫:“来呀倒茶”作官不就是为抖威风么?这样才能榨出更多的钱。
“您好,马队长。”黄历点头哈腰地坐了下来,伸手给马大平递过去一张名片,说道:“鄙人姓张,是特意为不争气的外甥来求马队长的,请马队长高抬贵手,所需花费,只要您开口,绝无问题。”
今天就是来要你命的,你要多少,都是一个数字,半个子也落不到你手里。就连刚才让那家伙看的金条,也不过是镀了金的黄铜罢了。
“这个——不好办哪”马大平心中暗喜,这是遇上冤大头了,但还是要深沉一些,多得一点是一点,他的眼睛落在了程盈秋身上,眼睛亮了起来。
这个女人长得漂亮啊,皮肤很细很白,眉眼清秀,她走道儿很慢,而且老低着头,象怕踩死一个虫儿似的。当她这么羞怯怯的低头缓步的时候,倒象戏台上的那个谁来着。
“晓得,晓得。”黄历伸手掏出一个布包,放在茶几上,打开,几根黄澄澄的金条露了出来,“这是一点小意思,如果能把我那外甥放出来,我再奉上五根,马队长,您看如何?”
真他妈的有钱,这个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是白粉客,出手怎么如此大方,马大平的眼睛被金子闪得发花,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
第088章 惩戒(三)
马大平的戒心完全被解除了,那闪着光芒的金条,还有那漂亮的小娘们,让人无法想到是催命无常驾临,他还是头一回见到黄历这样大方的人物,越是这样,越勾起了他心中的贪欲。他摆了摆手,示意旁边的手下先出去。
贪心不足蛇吞象,马大平就是这种人,平常见的都是磕头作揖,苦苦哀求,讨价还价的人,黄历越是大方,他便越是想多榨出些油水。好半天,他的目光才从“金条”上面收回来,努力装出司空见惯的样子,淡淡地说道:“不知令外甥叫什么名字,你知道有些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如果真有嫌疑,就是拿再多的钱也是没用,日本人可不好讲话。”
“那是,那是。”黄历谄媚地笑着凑了过来,低声说道:“我那外甥绝对没有问题,只要马队长多多美言,事成之后,我带来的这个女人也送给您……”
马大平的眼睛望向程盈秋,程盈秋轻轻一笑,春风满面,马大平有些晕,咧开大嘴,却没看到黄历的手在腰间一抹,一支粗钢钉已经捏在了手中,这个家伙脑海里刚浮现绮念,只觉得喉咙剧痛,黄历象铁钳似的大手捏住了他的喉结,钢针闪过一点寒光,直刺他的眼睛,力道又狠又猛又准,穿透了他的眼睛,刺入了他的后脑。
所有的医生都知道人体只有一个地方被破坏才会使得瞬间即时死亡,这就是大脑的运动反射神经区。人的头部算是比较大的目标,直径大约有二十至二十五公分,但能够真正使得瞬间即时死亡的部分其实非常小,脑部控制运动反射神经的地方位于眼睛后面,其大小不足六公分。
换而言之,在劫持人质的事件中,尽管不论指挥官或狙击手本人都希望子弹击中恐怖分子令其立即死亡,但就算是最好的狙击手配合最好的狙击步枪及子弹也绝对不能保证有此理想的效果。因为纵使该名恐怖分子刹那中弹,手臂神经和肌肉不自主的痉挛抽搐也会导致向人质开枪射击。所以,如果一个狙击手想一枪瞬间毙命敌人,他实际所能瞄准的目标就只有六公分而不是二十至二十五公分,再加上湿度、密度、风向、角度、气压、子弹抛物线以及后作用力的影响,要一个普通的特种部队狙击手于两百米外发出能做到瞬间即时死亡的一击是十分困难的。
好在黄历在狙击时不需要如此严格地做到这一点,也就是不必考虑令对手瞬间即时死亡的事情,他瞄准的是敌人的整个脑袋,以及胸膛,这就是战争杀戮与和平时期解救人质的不同。
马大平这回真是瞬间死亡,甚至连腿都没来及蹬一下,身体便软了下去。钢针缓缓抽出,一滴血珠从尖端落下,滴在马大平的脸上。
程盈秋抿了抿嘴,显然对这种血腥场面有些敏感,但她还是将绑在大腿上的手枪取了出来,还有藏在胸前的消音器,迅速组装起来,背在了身后。
黄历击杀马大平后,迅速来到门口,将门拉开一条缝,对门外的侦缉队员笑着说道:“这位爷,马队长让您进来呢!”
哦,侦缉队员也没多想,转身进屋,门被黄历关上,左手一捂侦缉队员的嘴,右手闪电般地挥手一刺,钢针从侧面扎进了侦缉队员的太阳穴,又是一个瞬间死亡。
黄历收起钢针,藏进了自己的腰带里,然后从马大平和侦缉队员身上迅速搜出了三把枪,马大平还真是挺谨慎,除了腰里的左轮手枪外,小腿上还带着一把小撸子,可惜,在黄历的一击必杀下,他没有了使用它们的机会。
“你两个,我三个。”黄历冲着程盈秋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程盈秋摇了摇头,说道:“我三个,你两个,我不想杀女人。”
黄历苦笑了一下,抓起客厅里沙发上铺的毛毯,将手里的枪包裹严实,冲着程盈秋点了点头,走到门前,侧耳听了听,拉开房门,率先走了出去。
打麻将的屋子里三个侦缉队员正吞云吐雾地闲聊着,不时伸手在妓女身上捏摸,弄得妓女发骚发浪,淫声浪语不断。
虚掩的房门突然被推开,黄历和程盈秋快步冲了进来,没等这几个家伙发问,举枪便射。
程盈秋双手持枪,快速扣动着扳机,和黄历朝夕相处,这射击的姿势绝对无可挑剔。黄历的右手被毛毯包裹得足足大了四五倍,鼓鼓囊囊象个大毛球,子弹射出,声音也被减得足够小。
谁两个,谁三个,不过是放松的调侃,两人早就商量好,一人打左边,一个打右边,相对来说,还是黄历的射速和准确性高,他先干掉了右边的两个人,都是一枪爆头,然后又对左边的一个侦缉队员补了一枪。程盈秋虽然枪法不错,但她和大多数人的习惯一样,不是优先向人的脑袋射击。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黄历和程盈秋共开了七枪,将屋子里的四个人全部击杀,而且似乎并未引起外面的注意。但出现了一个小意外,有一名妓女并不在屋内。
“分头找,你楼上,我楼下。”黄历交代完,又关切地叮嘱道:“小心点。”
嗯,程盈秋点了点头,转身和黄历走了出去。
黄历下了楼梯,先来到大门处,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抽了两口,打开门,稍停顿了一下,将烟头弹了出去,然后伸手将门关上。
过了有半分钟,门被推开,李振英和冯运修闪身而进。
“你们看到有人离开这里吗?”黄历将身上带着的缴获的枪分给李振英和冯运修,试探着问道。
“没有,没见过有人走出这门。”李振英接过一支驳壳枪,很肯定地回答,冯运修则接过黄历手中的左轮,也点了点头。
“小五,你守在这里,小七,你搜索楼下的房间,有一个妓女不见了。”黄历的神情郑重起来,“我上楼帮着十二找。”
北平抗团成立,黄历采取了新代号,在行动中绝对不许称呼姓名,以免暴露,新代号暂时是以每个人的姓氏笔划代表。以后还会有变更,让代号更隐秘。
程盈秋右手持枪,左手托着右手,很稳定,很标准的姿势,挨屋搜索着,直搜到厕所。推了推门,是在里面闩上的,那个妓女是在里面。这时,里面传来了娇揉做作的声音,看来这个妓女并没有发觉外面的情况,程盈秋决定不破门而入,而是静静地等待。
厕所门开了,月月扭着身子刚要向外走,程盈秋突然闪出,黑洞洞的枪口伸了过来,月月半张的嘴被枪口堵住,惊得目瞪口呆。
程盈秋的心还不够狠,还不能杀人不眨眼,她杀鬼子和汉奸能不犹豫,但对一个妓女却迟疑了。
月月受过特务训练,要比一般人头脑灵活,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知道自己正面对着死亡。她跪了下去,眼泪马上便涌了出来,哀恳地望着程盈秋,嘴里含糊地说道:“饶命啊,我是个苦命的女人,家里有生病卧床的丈夫,还有吃奶的孩子,要不是为了混口饭吃,谁干这下贱的营生……”
程盈秋皱起了眉头,枪还指着这个女人,但扳机却显得那么严重,她的思想进行着斗争,咬住了嘴唇,枪口慢慢从月月的嘴里缩回。
“我给您磕头,磕头,求您饶了我,也救了我一家老小。”月月见危机有所缓解,用力地叩下头去。
程盈秋无声地叹了口气,挥起枪,将枪柄砸在月月的后脑上,看着月月昏倒在地,她轻轻摇了摇头,将月月拖进厕所。
黄历匆匆跑上了楼,迎面正碰上从厕所里出来的程盈秋,不待他发问,程盈秋抢先开口道:“人已经干掉了,我把她扔在了厕所。”
“好,我们打扫现场,尽快撤离。”黄历也没想太多,行动之前便有过决定,不留活口,这不是狠不狠心的事情,而是关系到他,关系到程盈秋,甚至关系到北平抗团安危的大事,绝不能有任何的疏漏。
程盈秋望着黄历的背影,有些歉疚,但她很快地摇了摇头,实在是不忍心去厕所结束那个苦命的妓女的性命,自己化了装,那个妓女只瞅了自己一眼,一定再认不出来。她这样自我安慰着,戴上了手套,和黄历一起开始抹除痕迹,搜缴武器和钱财。
整个计划都经过了仔细的研究和推敲,武器和钱财分别装在两个箱子里,因为黄历和冯运修在北平都有落脚点,所以由黄历和程盈秋拿一个,李振英和冯运修拿一个,分别坐黄包车和骑自行车撤离。
由于计划周密,各有分工,再加上行动迅速,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