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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发给了驻印度的美军第10航空队司令布里尔顿少将,电报中说:“我们将沿着运盐小道前往霍马林,再从那里去英帕尔。我们的粮食越来越少,附近也找不到粮食。请马上派人携带食物和药品,前往霍马林等候。”他没有忘记已处于危险状态的大批难民,电报接着说:“请立即报告印度政府,成千上万的难民和中国军队,正沿着胡康谷地的各条小路逃往印度,情况极度混乱,随时有可能发生一场大灾难。必须马上在沿途准备粮食,并派出警察和医务人员,否则将会有大批的人饿死。”
正如史迪威所预料的那样,沿着通向霍马林道路逃往印度的难民大约有3万多人,最后到达印度的,据统计只有2。1万人。近13的逃亡者在那条恐怖的路上,被饥饿和瘟疫夺去了生命。
另一份电报发给了重庆的马格鲁德将军,并经过他转发美国陆军部。这份电报没有提到他们的艰难处境,因为他知道重庆和华盛顿现在都爱莫能助。电报只是简单地说:“我们现在英多以西50公里处,开始步行,带有武器、食品和地图。请勿担心。中国军队也将沿这条路线撤往印度,现部队已化整为零,由各部统率,已不需用命令指挥。这是短期内我的最后一份电报,再见。”
因为马上要转入徒步行军,电台将是一个沉重的负担。电报发出后,报务员砸毁了发报机,并烧毁了密码本和通讯记录。
这里,史迪威确实遗漏了一件事情。或许是由于处境艰危,情况紧急,造成了他的疏忽;或许是由于某种无法克服的困难,例如电池没电,电台故障;或许是由于气愤之极,怒不可遏,故意不那么做;或许是由于他生性傲慢,并不把“花生米”放在眼里……总之,他没有直接报告中国战区最高统帅。这给他和最高统帅的关系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当天,最高统帅从马格鲁德将军那里得知了史迪威撤退入印的决定,顿时火冒三丈。他拿起笔来,在马格鲁德呈交的文件上批道:“史迪威脱离我军,擅赴印度,只来此电作为通报,不知军纪何在?”
同一天,杜光亭倒向最高统帅发去了一封电报。他不仅像告状似的报告了史迪威、罗长官命令远征军西撤入印的情况,并称:“我军战败入印,将为英人所不齿,拟仍向密支那转移,与日军作一力战,胜则收复北缅,败则由腾冲回国。”
最高统帅对他的“好学生”非常满意,更增添了几分信任和赏识。他立即电令杜光亭:“速向密支那、片马转移,勿再犹豫停顿。”随后,杜光亭以他对“校长”的绝对忠诚,继续率军向英多以北开进,把远征军带进了缅北的死胡同。
史迪威为做好行军准备忙得不可开交,数量不多的食品必须统一管理,由多恩去负责这件事;除了食品和武器、弹药之外,其他不必要的东西全部丢掉;必须规定严格的行军纪律,不能让一个人掉队;应当到前面的村子里去找一些挑夫来帮助运送行李……西格雷夫医生来找他,请求不要丢下医院里那些缅甸姑娘。“怎么回事?”史迪威莫名其妙,眉心拧成一个问号。西格雷夫告诉他,刚刚听到几个军官议论说:“给那些缅甸护士们发点儿钱,打发她们走吧,免得拖累大家。”西格雷夫博士是美国浸礼会派到缅甸的医学传教士。他在缅中边境的掸邦高原开办了一所医院,并培训了一批缅甸护士,为山区那些贫困的老百姓治病。他善良、热情、富于献身精神,当听到倭国人入侵的消息后,他主动找到史迪威,要求在美国将军领导下为中国远征军提供医疗服务。史迪威非常尊重和喜欢他。
等一切准备工作完毕,史迪威命令集合队伍,他站在一辆废弃的卡车上,向他的杂色队伍发表了行军前的讲话:“大家听好,我要你们振作起精神来,跟着我一直往前走。只要我们咬紧牙关,努把力,就一定能克服眼下的困难,平安到达目的地。”他想起了西格雷夫告诉他的话,接着说:“有人想要抛弃妇女,说这种话的人真不知羞耻。现在不管是什么人,你们都是我的士兵,谁也不许说长道短,不许违抗命令,不许掉队。如果有谁不愿遵守纪律,现在就可以领一个星期的食物自己*蛋!如果要跟我走,就必须服从我的命令。”接下来,他交待了行军路线和行程安排,最后说道:“今天,你们中间一定有不少人怨恨我的粗暴无礼,坦白地说,我的确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好老头。不过,我一定把每一个人都带出缅甸,等胜利地到达印度时,你们或许会理解我的苦心。”
队伍刚要出发,不远处赶来了一小队英国军人。带队的是戴维森·豪斯顿上校,他手下有14名英国突击队员。史迪威问道:“你们从哪里来?有干粮吗?”英国人疲惫地摇摇头。史迪威露出不悦的神情,但还是同意让他们留下来一同上路。这是一群在缅甸驻防多年,熟悉丛林作战的军人,一旦发现敌情,他们可能会有用处。现在,这支队伍扩大到了114人。
部队沿着崎岖的小路踏上了北去的征程。除了几名在前方侦察的尖兵以外,史迪威走在队伍最前面。他按照正规陆军的行军要求,准确地把步速控制在每分钟105步。在天津第15步兵团时,卡斯特纳将军带领他们进行的行军训练,使他练就了这套本领。虽然过去了十多年,他已是年近60岁的老人,但仍能非常熟练地做到这一点。
那天下午,他们发现了一支贩运私货的马帮,史迪威立即派几名士兵追上去,把他们雇了下来,让他们为这支队伍驮运行李。卸下了行李,部队可以轻装前进了。傍晚,他们来到了一个山村部落。缅西北深山里的土著居民,主要有亲族、克钦族和珊族。由于交通不便,几乎每个部落都有着不同的方言和生活习俗。他们长期与世隔绝,保持着善良、淳朴的性格,对来自远方的客人,总是给予热情豪爽的欢迎。他们不像缅甸中央平原及其以南地区的缅族人那样,对英国人和中国人充满了敌意。一位部落的头人送给了他们一些番木瓜,虽然这种食品并不可口,但对极为缺粮的美国人来说,总是一种可以充饥的东西。史迪威在日记中写道:“这儿的人,真不错。”
第二天一早,他们又开始了艰难的行军。道路越来越难走,一条条流速很快的山涧小溪横在他们前进的路上。队伍出现了混乱,“霍尔库姆掉队了,梅里尔掉队了,又热又累。李掉队了,斯利尼精疲力竭·诺瓦考斯基也是一样,天哪,我们是一群可怜的人。”史迪威和大家一样背着10磅的行囊,他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第三天的行军,史迪威不得不稍稍放慢了步伐,并把每小时的休息时间,以5分钟延长到10分钟。但是,掉队的人仍然不断出现。蚊虫和蚂蝗的叮咬,原始森林中腐败物发出的瘴气,饥饿、疟疾和痢疾的袭扰,使许多人变得极为虚弱。史迪威也在咬紧牙关坚持着。梅里尔在过一条小河时昏倒了,只好让挑夫用担架抬着走。
军医官威廉斯上校找到史迪威,他担心连续的行军会把更多的人身体拖垮,请求再多休息几次。史迪威表情严肃地答道:“队伍不能再停了。倭国轰炸机还在头顶上盘旋,我们还没有脱离险境。多延误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他看着已50开外的威廉斯说:“真见鬼,我们俩的年纪比他们任何人都大,我们能坚持,为什么他们不能?这些人的身体状况真是糟透了。”
中午休息时,“营地暑热袭人。到处都是虫子。”粮食越来越少了。史迪威命令负责分配食品的多恩上校,把每个人的定量减少一半。开饭时,他坚持站在队伍的末尾,最后领到一份少得可怜的食物。他要为大家树立一个完美无缺的榜样,以鼓励大家紧密团结,互相帮助,共同闯过难关。
原计划两天完成的行程,他们走了将近4天。5月9日下午,他们终于到达了乌尤江边的迈凯。琼斯上校带领一队很能吃苦的中国士兵提前赶到这里,已经为他们扎好了5只大木筏子,明天他们就可以乘木筏子沿乌尤江漂流而下了。
第二天上午,史迪威看到了一支中国小部队。派人去询问得知他们是孙师长率领的第66军新38师一部。
杜光亭接到最高统帅要他率部继续向密支那前进的电报后,随即召集各师师长和参谋长在英多召开会议,宣布了最高统帅的电令。他计划以第96师余韶部为先头,以新22师廖师长部居中,以新38师孙师长部断后,急速向缅北前进。据杜光亭后来的回忆录说:“当时各将领均无异议。”其实未必如此,孙师长就另有打算。
孙市长在国军将领中有着比较奇特的经历,他既不是黄埔精英,也不是占地为王的地方势力,而是一个前后读了9年大学的洋务派军人。1919年,他考入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1923年毕业后,又以官费到美国印第安纳州普渡大学进修一年,获理学士学位。接着又考入美国的弗吉尼亚军校,学习了4年军事。1928年离开西点,他曾游历了欧亚两洲,在英、法、德、日诸国考察军事。回国后又从下士做起,逐渐升至少将师长。
他率领的新38师也不属于第5军建制。这支部队原为税警总团,归宋部长、孔部长先后执掌的财政部统辖。入缅之前,刚刚改成野战部队,列入第66军编制。宋部长和孔部长以职务之便,使用关税结余为这支部队购买了先进的美式装备,部队的主要军官也多为留美学生。孙市长以他渊博的军事知识训练和指挥部队,使该部一转入野战就显示了很强的战斗力。仁安羌一仗,打出了新38师的威3,英国人伸出大拇指,史迪威也对他非常赏识。
5月9日,第96师主力抵达孟拱,距密支那还有不到30公里。这时,杜光亭从广播里得知,日军已于5月8日占领密支那。当时,密支那的日军只有一个联队,且长途奔袭立足未稳。如果远征军全力猛攻,或许还能闯出一条生路。但是,杜光亭已没有了进攻的信心和勇气,却命令各部队“弃车上山,进入山地与敌进行游击战,伺机进入国境”。
可那是什么山哪!茂密的原始森林,纵横的河流山谷,野象。猛兽出没,蚊子大的像蜻蜒,水中、树上、*丛里,到处是吸血的蚂蝗,没有道路,没有人烟,没有食物……。杜光亭以后终于体验到了在这样的大山里“游击”的滋味。
杜光亭没有了进攻的勇气,孙师长却鼓起了抗命的勇气。他决心按照史迪威、罗长官的命令,率部向印度转进。半个月以后,新38师到达印度,成为中国远征军中唯—一支全师完整突围的部队。
英国人奖给他一枚“帝国司令勋章”,美国人授予他一枚“国会勋章”,最高统帅给了他什么?损兵折将的杜光亭回国后,官升第5集团军总司令兼昆明防守总司令,年长杜光亭4岁的孙师长,仍然当他的师长。最高统帅记下了他的“不忠”,这或许还给他最后的悲惨命运埋下了一个伏笔。这里暂且不表。
5月10日,史迪威在日记里简单记下了一句:“孙师长把队伍拉了出来。”
上午10点30分,史迪威一行乘坐的木筏离岸出发,沿乌龙江顺流而下。西格雷夫手下的那些缅甸姑娘们,用亚热带特有的宽大树叶,在木筏上搭起了顶篷,以遮挡酷热的骄阳。这些姑娘大概是对美国将军的收留和保护表示感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