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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个球!
孙大竹一看情形不对,有点心虚,但毕竟是一团之长,上校的架子是不能随随
便便放下的,四下里望一眼,本团只有几个警卫员,也早已被侦察连的战士扭
在一间教室里,动弹不得。孙大竹耸耸肩膀,抖了抖军大衣,提了提虚劲,对
王贺韦说:你小子别狗仗人势,你以为你现在跟着师长你就是师长了是不是?
当心哪天我当了师长,我至少也要给你这个指导员送上一个字,知道什么字吗
?
王贺韦不卑不亢地说: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现在不是师长,也知道你现在是我
们蓝军的俘虏。
孙大竹冷笑:好,好,有种。我要送给你的是个“副”字。你说吧,你想怎么办
?押着我们到师长那里邀功讨赏?老子不跟你走你怎么着?
王贺韦说:按照战斗原则,如果你负隅顽抗的话,我有权代表祖国和人民处决
你。
孙大竹喝道:放肆!
王贺韦平静地说:我的一切言行都是根据执行任务的需要。孙团长,别费口舌
了,跟我们走吧。
孙大竹说:跟你走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当团长政委的跟师长
是个什么关系?我告诉你,既是上下级关系,又是兄弟关系,我还是岑师长的
老连长你信不信?你那么死心眼较真干吗?你就是把我们押过去,师长又能把
我们怎么样?顶多批评我们没按实战要求住进工事,批评完了,我们还当团长
和政委,你还是当你的指导员,你以为就提拔你当副师长啦?傻*9菖!
王贺韦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说:孙团长,你要对你的每一句话负责。
姜梓森说:团长息怒,岑师长既然已经在二连,我们还是赶紧去吧。
孙大竹这才气呼呼地哼了一声,问王贺韦:怎么个走法?
王贺韦说:你们的指挥车已被我摧毁,那就委屈你们了,坐我们的摩托车吧。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按实战要求,二位首长作为俘虏,是要被捆住手脚的。我
趁这个机会开后门落个人情,就不捆你们了。
孙大竹怒视王贺韦,一言不发,昂首挺胸地率先出门,坐上了侦察连的摩托车
。五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在黄昏寂静的雪原上碾出巨大的声响,凛冽的寒风像
刀子一样向脸上扑过来。孙大竹坐在右边的车斗里,无遮无拦,尤其受风,他
把脑袋缩进大衣领子里,大声叫唤:你小子就不能慢点,想冻死首长啊?
姜梓森坐在王贺韦的身后,把王贺韦的背当作一堵挡风的墙,歪着脑袋对孙大
竹说:老孙,要不,咱俩换换。
孙大竹看了姜梓森一眼,又把头藏起来,嘟嘟囔囔地说:算球了,你也不是铁
打的。
摩托车开进二连的宿营地陈村,老远就看见披着军大衣的岑立昊在村头迎风伫
立。孙大竹的气焰顿时低落下来,大叫停车。摩托车停下后,孙大竹和姜梓森
三步并作两步,踩着半尺厚的积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岑立昊面前,站稳
了,两人同时举起右臂,向岑立昊敬礼。
岑立昊面无表情,也不看他们,而是面向西方天穹的残阳,口中念念有词:孙
大竹和姜梓森同志英勇战斗,以身殉国,名册青史,永垂不朽。
孙大竹和姜梓森面面相觑,姜梓森喊了一声:师长……
岑立昊充耳不闻,旁若无人地弯腰向旷野鞠了一躬,继续进行“悼念”活动:为
孙大竹和姜梓森同志默哀三分钟!
当真“默哀”了三分钟。
三分钟的时间里,孙大竹和姜梓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已经冻紫的脸相继变
黑。
岑立昊“默哀”完毕,转过身来,问道:你们是谁?
孙大竹心里暗骂,狗日的岑老虎,真是做得出来啊!嘴上却老老实实回答:8
8师265团上校团长孙大竹,中校政治委员姜梓森。
岑立昊冷冷一笑:你们——到底是谁?从实招来。
孙大竹和姜梓森手足无措,看着岑立昊,不知该怎样回答。
岑立昊背起手,在雪地里踱了几步,说:孙大竹?姜梓森?不会吧?你们到底
是人还是鬼?孙大竹和姜梓森还能在这里说人话?开什么玩笑!据我所知,8
8师265团上校团长孙大竹、中校政治委员姜梓森由于轻敌,脱离部队,在
宿营地遭到敌军326旅特种兵分队的袭击,两位军官英勇战斗,以身殉职。
你们这两个人莫非是326旅特种兵分队乔装打扮的间谍?来人啦,把这两个
间谍毙了!
孙大竹三缄其口,终于发言,硬着头皮说:我们不是间谍,岑师长,您听我说
……
岑立昊说:要不是间谍,那你们就是借尸还魂了。来人啦,把这两具装神弄鬼
的尸体给我拖出去,拉远点埋了。
孙大竹上前一步,又敬了个礼说:岑师长,我渎职,要处分就处分我,姜政委
没有责任。
岑立昊回过头来,逼视着孙大竹:好啊,你孙大竹还挺仗义,所谓好汉做事好
汉当。那我就成全你吧。我警告过你们要严格按照战术原则行军,你竟敢消极
对抗。我说过的,谁拿我的命令开玩笑,我就拿他饭碗开玩笑。你不是说要给
王指导员的职务前面加一个“副”字吗?遗憾的是,这一点你做不到,而我能做
得到。我至少可以把这个“副”字在你那个团长的前面安上半年。陈参谋,把刘
副政委给我接通。
姜梓森一看这阵势,赶紧求情:师长,等等,请听我说……
住口!你姜梓森作为一个政治委员,在团长违抗上级命令的情况下,不敢坚持
原则,姑息养奸,以至于造成被动,也难逃其咎。你不要说了,好好反思你自
己的问题吧。
说话间,作训科的陈参谋已经在电话里找到了刘英博,岑立昊接过话筒,以不
容置疑的口气,一字一顿地说:刘副政委,鉴于265团团长孙大竹在“2·1
7”演习中违抗命令,擅自改变演习科目,谩骂侮辱友军,影响极坏,我宣布一
项决定:自即日起,停止孙大竹的团长职务,该职务由副团长贺绍山代理,孙
大竹代理该团副团长,分管该团演习中的后勤保障工作。请你指示政治部将此
决定提交常委会追认,并上报集团军,执行区间延续至演习结束后,集团军党
委批复前。
四
“2·17”演习的重头戏也就是最后阶段,是进行实兵演练。按照岑立昊的设想
,这次演习投入的高技术较少,还是一次传统常规性质的检验,目的在于培养
战争意识,培养短兵相接的应变能力。
2月28日,凤凰山四号地域仍然是狂雪漫舞,霾晦浓重,昏天黑地。经过十
一天的风雪行军,无论是人员徒步,还是机械车辆辎重,由于组织得严密,各
级在各个环节上不敢掉以轻心,丝丝入扣,到会师期限,各部(分)队都已齐
装满员到达指定集结地域,进行战斗间隙休整。
按预定计划,28日下午2点10分将对蓝军326旅守备的凤凰岭发起总攻
。步兵265团和267团的主要兵力已提前进入待机地域潜伏,凤凰山上空
除了飞雪,变得死一般沉寂。没有人会想得到这里正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
这里正压抑着一股巨大的火焰的岩浆。
中午十一点钟左右,集团军副军长郭撷天受集团军党委的委托,驱车来到了凤
凰山下,在岑立昊和马复江的陪同下,检查了88师前指附近的几只小分队,
感到很满意,也很放心。
在炮团的阵地上,看着一排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口径火炮和炮后严阵以待的官兵
,郭撷天对岑立昊说:岑师长,到底是年轻有为啊。坦白地说,像这种全师主
战部分队几乎全部出动,人车分离,风雪之中跋涉奔袭几百公里,安然无恙,
的确是大手笔。
岑立昊说:这也是郭副军长和88师历任老首长们打的基础好啊。我到88师
才几天?只不过是借老首长们的舞台唱一出武打戏罢了。
说话间,炮团团长丁铁和政委高三明已经赶到,向郭撷天和岑立昊等人敬了礼
,无语地跟在身后。
郭撷天沿阵地走了一圈,边走边表扬,说:我有几个没想到。主战部队全员拉
动,很突然,动起来了,没有拖泥带水,这是第一个没想到;部队反应灵敏。
万人千车,顶雪跋涉,一路坎坷,一路战术情况不断,昼行夜伏有条不紊,机
动伪装逼真实战。这是第二个没想到;机关计划周密,部队各环节衔接协调。
几百公里迂回,道路岖崎,泥泞不堪,气候恶劣,但始终有惊无险,全师圆满
人员装备无一伤亡丢失,这是第三个没想到。
岑立昊说:谢谢首长的高度肯定。不过,战役演习还没有进入到最后的阶段,
按照我们呈报给集团军的计划,检验部队快速机动能力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
但从平时状态快速转入战时状态,按照战术要求实施攻防战斗,还有待于集团
军首长和上级领率机关的检验。
郭撷天略一沉吟,说:通过这次奔袭演练,证明88师部队是有战斗力的。至
于下一步的攻防战斗演习,就不要铺得太开了。还是老办法,由导调部按计划
出情况,你们慢慢组织,不要抢时间,不要改计划。实弹也不要打了。这种气
候,能见度不好,容易出问题。
岑立昊吃了一惊,冲口而出:郭副军长,这是您个人的意见还是集团军党委的
意见?
郭撷天脸色立马阴沉下来,说:集团军党委委托我来看部队,并授权我对最后
的行动相机行使指挥权。
岑立昊说:郭副军长,88师万人千车顶雪踏泥十一天了,就是为了攻防演习
,如果最后不按战术要求操作,不上实兵,不打实弹,那么这次演习还有什么
意义呢?如果仅仅是为了检验机动,检验走的能力,我还不如让部队天天练五
公里越野呢。
郭撷天说:立昊老弟,我跟你说,每次演习都是这么搞的。我还跟你坦白地说
,我一看你们那个计划我的心就提到嗓门眼上了。你是从大机关下来的,那都
是站在党中央和中央军委的角度看问题,你当然有胆有识了。可是落实到我们
这些具体带兵的,那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点都不敢马虎。
岑立昊说:郭副军长,你这话我听得不是很明白。
郭撷天说:那我一句话跟你说到底,动人动炮动导弹的事,我劝你三思而行。
我是宁肯一枪不发偃旗息鼓,也不去摸这个老虎屁股。就是动,也不能真动,
不能全动,不能按你们的所谓战术要求动。
岑立昊做奇怪状,说:那郭副军长你说怎么动?
郭撷天想了想,扭头看了看刘英博说:岑师长,这个问题你可以和辛政委商量
。马参谋长你要拿主导意见。
一直沉默不语的马复江也很为难,他知道岑立昊计划中的演习和郭撷天设计的
演习完全是南辕北辙,岑立昊就是要检验部队的实战能力,不怕出问题,甚至
不怕出现损失,他就是要在这些问题和损失里面找到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和突破
口。但郭撷天最不愿意真枪真炮的动部队,主要是怕出问题,当然最怕的还是
出事故。
这个主导意见实在不是好拿的。马复江难受了半天,见郭撷天用期待的目光看
着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岑师长,郭副军长是咱们的老师长了,当然关注88
师的情况。我想……实弹是不是可以打个象征性的,还是像过去那样,还是放
炸药包演示,听个响也就算完成任务了。郭副军长出于慎重,怕出事……
岑立昊说:我也怕出事,但怕出事也不能把演习搞成演戏啊。天下的军队,哪
有把炸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