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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完全打开黄泉之门,仅靠他们的力量是不够的。
那门被强有力的封印守护着。而要想解开那封印,必须弄到的是——神灵之血。
“统治这片土地的人是神的后裔,而做祭品要用孩子没有被玷污的灵魂。”
听到这话,风音微微有些动摇。
当世的天皇有两个孩子,宗主所指的,大概是长女攸子吧?
“请等等!”
左边的乌鸦冷冷地瞥了一眼风音。风音咽了口唾沫,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开口说道:
“孩子还有别的用处。要祭品的话另有最佳人选。”
“最佳人选?”
“是的。”
风音一脸紧张地接着说下去。
“听说安倍晴明的血管里流淌着异物的血,而那异物是拥有神灵的地位的。”
左边的乌鸦低低地沉吟着。
“这样啊。不过,晴明有十二神将保护着,怎么才能……”
“能做祭品的,不光是晴明!”
左侧的乌鸦一下子眯起了眼睛。
“十二神将也不是不死之身,而且也不是完全没有弱点的。……对了,比如那个火将滕蛇。”
听到这个名字,风音的眼眸里隐约腾起了熊熊的火焰。左侧的乌鸦故意装作没看见,语气纹丝不变地接着说了下去。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那么,风音——”
乌鸦扑腾一声飞上天空,拍打着翅膀飞舞而上。
“为了我们的宏图,更为了你的心愿,在这片土地上打通瘴气之穴吧!”
风音目送着消失在夜空中的乌鸦,用左手紧紧攥住了右胳膊。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风音的目光有些动摇。右手的手腕仿佛还残留着那时候的感觉。
那到底是什么风音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之前从未有过的感情在心里摇摆。
“……真是混乱……”
带着叹息声喃喃一句,风音猛地摇摇头,用冷漠无情的声音低语到:
“——安倍晴明。以及凶将滕蛇!”
她扭曲着脸庞一字一句地吐出:
“等着吧,你们犯下的罪行,一定会让你们知道厉害……!”
藤壶女御二月上旬移居到了土御门殿,在那里等待立后的宜旨。
“可是,我在想……”
昌浩走在去往大内的路上,一脸担心的样子开口道:
“天皇陛下现在住在临时的行宫里,这么说来,藤壶女御被立为中宫皇后之后也要住到行宫了去了?可是现在一条那边的行宫
,地方可比后宫小得多了。”
“哦,这个呀……”
跟在昌浩旁边的小怪,歪着脖子想了想,白色的尾巴一甩,用后腿直立站了起来。
“我觉得应该是那样吧。章子才13岁,即使被立为皇后也还只是光有个名分而已。立后之后她大概会搬回已经住惯了的飞香舍
,等到秋后清凉殿完全重建完成后才会见到皇上。虽然也许会去行宫,可是临时行宫比飞香舍狭小得多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天皇已经有了一个皇后——定子。准确的说,章子大概争不过她吧!
昌浩对小怪的话越发诧异了。
“争不过?可是,两个人都是皇后,不是吗?”
“可是,年纪不一样啊。天皇快满20了,定子24岁,彼此脾性都早已熟悉,而且还有了两个孩子。而章子还只是个孩子
,说得明白些,就是她生下天皇的孩子前都只能算是名义上的皇后。”
“……啊,这样的啊!”
昌浩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好不容易才恍然大悟一般地点头。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小怪都忍不住替他发愁。
虽说晚熟也没什么不好,可是这家伙一直像这样跟彰子一起生活下去能行吗?万一……那就让人操心了。
这个“万一”虽说不知会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可是可以预料到彰子应该会很头疼。
卯时从家里出来,正好在日出的时候,到达了大内。
小怪腾地跳上了昌浩的肩头。
昌浩跟门口相识的护卫打过招呼,穿过大门,眺望着重建中的大内。
“后宫的重建好像大致结束了吧?”
“说是结束了,可是内部装饰什么的还没弄完吧?工匠们也不容易啊,天又冷,时间又紧。总负责的行成大人也是年末的时候
好容易康复重回到岗位上了。”
藤原行成是给昌浩在成人式时戴冠的人。从行成受到诅咒卧床不起直到完全康复,昌浩去看望过他好多次。
昌浩一边跟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其他省厅的职人行礼,一边抽空跟牢牢趴在自己肩上的小怪叽叽咕咕小声说着话。
“皇后娘娘在登华殿住着的时候,行成大人好像经常过去,听他说皇后身边有一个特别聪明的女官。”、
“哦,是说过,是说皇后特别钦佩的那个女官吧?好像叫少纳言之类。”
中宫定子最近带着去年十一月刚出生的敦康亲王一起去了天皇所在的行宫。天皇终于抱上了作为自己继承人的皇子。
“生孩子果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啊……”
“那可不?至少成亲呀昌亲他们出生的时候,吉昌都可高兴了。”
小怪一边看着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一边回答说。昌浩眨巴了一下眼睛,斜眼看着小怪。
“……我出生的时候呢?”
小怪晚霞色的眼睛转向昌浩,面部表情异样的神秘。
对着昌浩眨巴了好几下眼睛之后,小怪才终于开口:
“这个嘛,因为是跟你哥哥他们隔了十多年才生的小儿子,吉昌当然是欢喜到天上去了!”
昌浩明显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刚才担心什么了。
一边用尾巴拍打着昌浩的背,小怪一边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啊,不过,因为难产露树在床上躺了足有一个多月呢。那时侯可真是够呛啊。”
平时遇到什么都能保持镇定的吉昌整天带着黑眼圈为看病、祈祷手忙脚乱,一度形势恶化的时候,甚至颓丧得好像整个世
界都完了一样。
“还挨了晴明一顿呵斥呢,‘你这样下去怎么可以!’之类的。”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呢?”
第一次听说到自己的出生史,以后有机会要好好问问母亲。
拐过西院的角落就能看见阴阳寮了。时间还早,看起来几名值班的职人去已经忙开了,在走廊上急匆匆地穿行着。这些人大概
是天文生吧?
“父亲应该在里面吧?”
昌浩的父亲吉昌是天文博士。每个月都有好几天晚上留在阴阳寮观测星象。要是看出天空出现了什么异变,他更是连休息
日也要用上泡在阴阳寮里。
昌浩的身份还是“直丁”,算是阴阳寮什么杂务都要做的小杂役,所以在阴阳寮各个部门都进进出出。比“直丁”稍微地位高
点的“使部”虽然也是杂役,但至少还有编派、有任务的分配,只需要管分摊给自己的那部分事情,所以比起昌浩来稍微显
得像是专职人员一点。
去年秋天例行的任命仪式上,昌浩的职务没有任何变化,今年不知道是不是会有什么变化呢?
要是可以的话还是想当阴阳生啊。可是如果被分配为天文生的话,可以重新补习自己最弱的观星术和制历法,对自己打下坚固
的基础更有利。可是这些也不是自己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人事的分配得看各人的才能与适应性。虽然会稍微听取些个人意见
,但是要是才能不足的话是无论如何也当不上阴阳生的。在这一方面,凭借自己的努力,弥补才能上不足的藤原敏次很是了不
起。
不管怎么说,将来会怎么样全在自己的奋斗了,首先得认真努力才行。
在规定的地方脱下鞋子,昌浩赤足踩在冰冷的楼梯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眨了眨眼。
“……对了,”
肩膀上趴着的小怪扭过头来。
“我出生的时候,你也在人界吗?”
如果没有主人晴明的召唤,十二神将都是呆在人界之外的异界里。作为晴明护卫的六合、天一、玄武他们是怎样的昌浩不太清
楚,至少大半的神将平时是不呆在人界的。
小怪眯起眼睛:
“……与其说是我当时在人界,不如说是被晴明召唤过来的。”
孙子出世了,过来看看吧。晴明几次召唤都被红莲拒绝了。
“那,怎么样?”
小怪皱起眉头,不明白他问话的意思。
“什么怎么样?”
“哎呀,就是……”
一手挠着后脑勺,昌浩一边看着前面一边说:
“你不是经常被爷爷叫过来嘛,所以我想问你我出生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啊……”
“我当时想,长得真像只猴子。红通通皱巴巴的,可算是深刻理解到人家为什么把婴儿叫‘赤子’了。”
这没心没肺的话气得昌浩眼睛发直。
“哦,是吗。”
本来还以为小怪会说“很开心啊,平安生下来太好了”之类的话呢,心怀这样的期待的自己真像个傻瓜。
小怪微微一笑,拍拍昌浩的后脑勺。
“好啦好啦,这种事情别放在心上。该好好工作喽,晴明的孙子。”
“别叫我孙子!”
为了不引人注意,昌浩说出这句口头禅的时候压低了声音。
昌浩出生的时候,那双眼眸第一次望向自己的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小怪沉默着眯缝起眼睛。在心中回答自己。
那时候自己胸口涌起的感情,是无法用这时间的语言所能表达的了的!
“……父皇,他更喜欢敦康是吧?”
一边寂寞地低语,攸子一边用手指轻轻戳着摆在面前的玩偶的脸颊。
“因为,父皇他看上去可高兴了……”
抱着弟弟,和母亲一起高兴着。
连自己不在身边都没有注意到。
“没有那样的事情哦。只是因为小皇子殿下刚刚出生需要照顾,脱不了手。公主是小姐姐,又懂事,所以觉得放心嘛。”
“……真好啊……”
只要还小就会有人关心啊。那么,哭一哭看看吧?
可是攸子虽小,却是知道不能任性的懂事的孩子。知道有些话再寂寞也不该说的。所以,只是默默地忍耐着。
陪在攸子身边的风音微微笑着。
“是不是觉得寂寞啊……不会有人说您任性的。公主殿下想要怎么样呀。”
低着头的攸子回头看着风音。孩子纯真的眼眸里有泪光隐隐闪动。
“……那本来是我的母后的!”
本来是很高兴地盼着弟弟或者妹妹的降临的。也有好多次,开心地对着母亲渐渐隆起的腹部说“快点生出来啊”。
可是,真正生下来之后,母后却像是被弟弟抢走了一样,让攸子寂寞得不行。
连侍女们也是这样。本该照顾自己的侍女们的注意力也被弟弟吸引了过去,现照看自己的只有这新来的女官一个人。
所以攸子让别的侍女们都退下了,只留下风音陪着自己。这也算是种任性吧,可是不会给母亲添麻烦的,应该可以被允许吧。
“……那也是皇子殿下的母后啊。”
风音静静地回答。攸子摇着头,泪水顺着脸颊不住地滑落。
“本来是我的母后,是我一个人的母后!”
喘了一口气之后,攸子终于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什么弟弟,我不需要啊!”
听到这句话的风音,眼眸里露出冷冷的光。
“不需要的,只有弟弟一个吗?”
“后宫里那么多的女御都不需要!会让母后哭的!”
竹三条宫里,母亲寂寞的模样攸子一直看在眼里。
都说父亲拥有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地位,可是那样为什么还让母亲哭泣呢?既然地位最高,最了不起,那就让使母亲哭泣
的人们都消失好了啊。
“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