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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拨开昌浩额上被汗湿的刘海。
“让他睡吧。”
晴明平静地说着。勾阵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晴明目送她离开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现在离天亮还很早,但自己已经没有了睡意。
晴明穿上了本披在肩上的衣服,坐在了地板上。
天空的云被风渐渐吹散,看来明天应该是晴天吧。
几天前,晴明受到了来自左大臣藤原道长的文书,内容为委托他去完成一些事情。表面上看似乎只是一些私事,但仔细想来就能发现,仅凭晴明一人之力是无法轻易完成的,必须要他亲自前往某地进行详细调查。照理说,这完全可以以正是委托的方式下达至阴阳竂来进行调查。
左大臣宅邸零星遍布全国,而在山阴就有其中一处,名为出云国,处于半岛之内路延伸部分,为左大臣所有的庄园一角。而从入海口至内陆部分中的某处出现了异常的骚动。这就是左大臣委托清明前往调查的内容以及原因之一。
晴明皱着眉头抱起了胳膊。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
当地信仰一种名为“智辅社”的教派,此教派自成一体,大约在十五年前出现并渐渐演变至今。人们崇拜的是一位立于“智辅社”顶峰的老人,信徒们称他为“宗主”。据说这位老人曾治愈了垂死的病人,并使溺水而死的儿童复活。人们相信他能创造奇迹,据说他甚至能在夏季干旱少雨时呼雷唤雨。
这些事实在近几年才传入道长的耳中的。由于去年秋天的人事变动,一位政务官被调走了,他才从接任者口中得知了这样的传闻。
那个溺水的孩子据说是政务官的小儿子。因为对方有恩于自己,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信任的官员并不知道这事,于是便将当地的异教信仰上报了。
接到汇报的道长不知如何是好,这才发文求助于晴明。无论是谁,都难以忍受在自己的领地有这种可疑异教的存在。
“智辅……”
晴明狠狠地咬牙念道。
如果他能早点听说这个名字,那么现在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五十年前与晴明对决而被诛灭的,正是智辅地神的信者——智辅的宫司。
在与风音的战斗中,她也曾说过自己的主人是“晴明大人的旧相识”。晴明脑中浮现出智辅宫司的身影,但立刻,就被他自己否定了。因为宫司明明早已死在自己手中。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看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十五年前,智辅的宫司通过某种法术复活,抑或其他智辅的追随者创立了这一教派。
不管怎么说,“宗主”的目的和宫司是一样的,那就是黄泉大门的开启。
五十五年前被诛的宫司的身影,与风音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她到底是谁。她拥有足以匹敌道反巫女的灵力,却被“宗主”当作棋子摆布。她必定知道自己只是被利用,却依然跟随着“宗主”……
“晴明。”
背后涌出了神气,那是一直隐身着的玄武的神气。
这个小孩儿般的神将站在晴明身边,用看上去与他年龄不符的严肃表情开口说道。
“晚上很冷的,感冒了怎么办。你也不想想你都多大岁数了。”
“可我还是很硬朗啊。”
“自信过头了。”
玄武冷冷地扔下这句话后,叹了口气。
“你一直都是这样只顾自己,从来都没考虑过我们的心情。”
他的语调很平静,但谁都听得出这是在责备晴明。
晴明盯着这个以正座姿势坐在自己身边、面无表情的玄武。
他漆黑的双眸让人很容易联想起平静的水面——不是指那种波澜不惊的水面,而是冰冷寂静的水面。
“在我们犹豫着怎么告诉昌浩的时候,昌浩已经知道了事实真相。而天一现在仍生死未卜,宗主和风音也是不知去向。到现在为止,我们一直都处在被动的局面。”
玄武紧紧握住膝上的双手,表情凝重。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们是那么无力。”
晴明苦笑着。
“决定不告诉昌浩实情不是因为你们的犹豫,而是因为你们太温柔了。你们害怕他受到伤害,所以才瞒着他的。”
晴明伸出他骨节突出的手,轻抚着玄武的头,玄武眯了眯眼,但还是任由他去了。
虽说通过外表来对神将下定论是非常愚蠢的,但毕竟玄武和太阴都是小孩的样子,所以不知不觉就把他们当作孩子对待了。
“其实我们都一样。但我觉得虽然六合经常与红莲和昌浩一起行动,但似乎他没什么反应,我很在意这点。”
玄武眨了眨眼睛。
“勾阵说,其实我们之间和他们感情最深的是六合。但我无法认同。六合总是沉默寡言的,她凭什么这样断定。”
玄武皱起了眉头,看来他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勾阵这样判断。
晴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啊,勾阵的话很有道理……六合只是几乎从不敞开心扉罢了。”
听着这话,玄武不禁歪了歪头。
“是真的么?那他又是为什么呢。”
“这个么……”
仰视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晴明的脸色变得有些沉重。
“我不愿去想。”
晴明在年轻时,就感觉到了六合内心的封闭,但他从未对其他人言明过这点。晴明以为他感情没有起伏是因为他自制力好,沉默寡言也只是因为性格原因所致。
其实十二神将之间
并没有太多的羁绊。虽说也有一个例外的,但基本上处于互不干涉的状态。想到这儿,不得不称赞勾阵的细心和洞察力。
玄武思考了许久,抬头看着身边高于自己的晴明。
“你对风音持有的勾玉有印象吗?”
那是一个红色的勾玉。只要牵涉到它,这名素来沉着冷酷的女术师都会脸色一变。
“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是道反巫女的耳坠。”
为什么它会在风音手里。风音又为什么会那样重视它。
酷似五十年前失踪了的道反巫女的风音,在听到夏笠斋的名字时反应相当强烈。
“风音应该和失踪了的道反巫女以及夏笠斋有某种联系,只可惜我们不知道。”
说到这里,玄武一脸崩溃的表情。
“……我们简直就像群废物。”
虽说是自嘲,但他的语气异常严肃。
晴明叹了口气后摇了摇头。
“风音怎么看也就只有二十来岁,她重视勾玉并不到表她就和巫女有关。至于笠斋,连我都想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无论怎样思考都得不到答案,能用来进行判断的依据实在太少了。
在圣域,守护道反之封印的只有巫女。虽说还有守护妖,但她一直一个人,难道不觉得孤独吗。
刚想问出口,眼前浮现出的却是道反巫女宁静的微笑。看来这问题根本不用问。
虽说她是神的妻子,但神并不会现身。身处与世隔绝的圣域的巫女不是神,她只是个人类。
或许说,她原本是人。但因为长期与世隔绝,她或许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晴明这样想着。
那么,与她酷似的风音到底是什么人。
被黄泉瘴气污染而变为妖异的怪物将她困在体内时,风音仍活了下来。
她明显是被当作棋子使用,然而宗主却在她奄奄一息时将她带了回去。这又是为什么?
沉默了许久的晴明终于低声地开了口。
“……玄武。”
玄武漆黑的双眸注视着自己年老的主人。晴明压抑着语调说道。
“你刚才说‘宗主和风音也不知去向’,所以恐怕,他们现在在出云国,东出云的意宇郡。”
“为什么?”
回视着玄武惊愕的目光,晴明断言道。
“因为与黄泉相连的伊赋夜之坡就在那里。”
第三章
寒风刺痛脸颊。
陷于昏迷的巫女终于睁开了眼睛。她不顾因长时间昏迷而有些僵硬的身体,硬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环顾着四周。
这是一条由粗岩形成的狭长隧道。
她非常熟悉这条隧道,这是通往圣域最深处唯一的途径。而眼前的岩石,就是用来阻隔人间与圣域的大门。
只有获得允许的人或是守护妖才能通过这道门。是的,就像曾经安倍晴明和夏笠斋那样被指引至此的人。
笠斋的喊声直到现在都还回荡在耳边。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她使劲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冰冷的岩石阻断了外界于圣域。
“为什么……”
隧道中回荡着巫女的呢喃,这声音不停地重叠着,最终归于寂静。
她应该是和笠斋一起,在外界,在一片雪海中。
之后,她被突如其来的冲击震昏了,所以对于之后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自己是怎么回圣域的。
想到这儿,巫女微微皱起了眉头。
“回圣域……”
她猛然间清醒了,慌慌张张地打量着周围。
“不对……”
这里不是圣域,这儿是岩石的另一边,也就是人间。
“正是如此。”
手扶着岩壁的巫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慑住了,她只感到了背后的丝丝寒意。
空气中漂浮着尸臭般的瘴气。站在背后的必定不是活人。
“这付残破不堪的身体,大概是进不了圣域了吧。”
巫女下定了决心,毅然转过身。
通往人界的隧道入口处,一个人影模糊可见。他全身被袍子过得严严实实的,却遮不住他身上的臭气,隐约可见的脸部也差不多烂了一半。
“道反的女人,把门打开。”
他一步步逼近,不时用粗哑的声音命令着。
“智辅的宫司,你还活着……”
巫女咬着下嘴唇,她能感觉到他隐藏的脸上正在扭曲地笑着。
“你以为我死了……是啊,我早就死了。”
巫女震惊了。他说他早就死了……怎么会这样。
仿佛感觉到了巫女的不解。宫司伸出了右手,手肘的关节不自然地扭曲着。宫司用左手抓住右手手臂,毫不费力地扯了下来。
露出了白骨的右臂被扔到了巫女的脚下。
“看,就是这样……这身体本就是借来的,所以才这样。”
只是行动有些不方便。
“虽然我也想重新找个身体,但这个身体太小了。”
被遮住的头向背后示意。
巫女望向他的背后,痛苦地喊了起来。
“风音!”
她年幼的女儿躺在地上,乌鸦的身躯以张开翅膀保护着她的姿态覆在她身上,只是,它一动不动。
“为什么?她明明在圣域的神殿中。”
“不过一个孩子,我完全能够在瘴气涌出的间隙将她带出来。”
智辅趁乱施了法术,只让自己的影进入了圣域。
智辅用眼角扫了一眼乌鸦的身躯,嘲笑道。
“道反的守护妖还真是没用,即使它到了最后还在抵抗。”
“嵬……这到底……”
巫女说不下去了。乌鸦到了最后一刻,仍然拼尽全力守护着风音。
嵬是风音的守护妖,它是和风音同时诞生的。
“如果你珍惜你女儿的命就把门打开,带我去圣域的最深处,道反的封印那里。”
“你是……为了什么……”
宫司剩下的半张脸上写满了嘲弄。
“我要放出黄泉的军队,让人间成为根之国的附属。”
黄泉的军队。根之国。
巫女扬起了眉毛。从紧闭的大门那里,似乎透出了些什么——凝聚在足边的令人恐惧的瘴气。
宫司笑了起来。
“即使借助尸鬼的力量也是无法破坏封印的。巫女,还得靠你啊。不奉上祭品的话就无法进入圣域。这可真让人不爽快。”
道反大神及其巫女和守护妖,全部都是神界为自己所设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