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袪除这些不祥就是阴阳师的工作。
为生活在都城里的人们安宁祈愿,袪除怪物把它们封印。
拍了一下手把那儿飘浮的微弱的怨气化解掉。
“我声非我。----此是神之御声。”
从行成嘴里发出了苦闷的呻吟声。侵入他体内诅咒的怨念此时正在体内挣扎和扭动。
“魔物,魔物,袪除诅咒,此息为神息。”
双手结刀印,昌浩高声唱著神咒。
“解开束缚此身之怨念之锁,打破诅咒之息风之剑!”
有个东西在不停地抖动,那是束缚行成的邪恶气息在挣扎。
“为妖气所诱之物,拔出利剑,袪除魔物----!”
昌浩把刀印朝著空中快速地横扫过去。
一阵清冽的风生成,打散了凝固的怨气。
行成终於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暂时有些茫然地看著天井,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叫昌浩的名字。
“……昌浩大人。”
解开手印,把周围镇定住,昌浩睁开眼睛静静地回答道:
“我在。”
“我到底……怎麼了……”
昌浩嘴张开了好几次,可是总是又闭上了。低头朝下看。小怪替昌浩说出了心声。
“……啊,说不出口啊。”
附身於敏次,对行成实施诅咒。这样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从接近这个宅院开始昌浩就感觉到了。围绕著这所宅院的怨念。通过法术变得更强大,凶恶度加倍提升的怨气。
“敏次他……今天……”
昌浩的睫毛震动,默然地摇了摇头。
行成面如土色,微微一笑。
“这样啊……是太忙了吧。因为那孩子很认真的……”
在膝盖上握紧拳头,昌浩努力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怨灵降伏要在几天之後举行。在此期间您请多坚持一下。”
如果这样放任不管的话,诅咒会加倍膨胀,会召唤来很多妖魔鬼怪吧。昌浩今天所进行的驱退魔法只是一时应急。
如果不击打它的根源是没有用的。如果不从根拔起的话,杂草再怎麼除还是会发芽生长的。和这是一个道理。
扬起脸,昌浩努力作了一个笑容。小怪知道昌浩最不擅长说谎了。
“行成大人,您很宠爱敏次大人呢。”
“是啊……毕竟是从小看著他长大的,当然觉得可爱了。”
鼻子一酸。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今天被他批评了。”
昌浩突然说了这麼一句,行成轻轻地眨了眨眼把目光转向昌浩。昌浩用苦笑回应。
“说从刚一开始就对我抱有很大期待。因为我是那个安倍家的最小的孩子。……可是我却净做背叛他期望的事。”
“那,并不是你的错吧。”
“……不,是我太不成熟了。行成大人。所以,如果让我选两样东西,我还是只能选一方。”
行成觉得不可思议的眯起了眼睛。
“现在即使不成熟,可是不是还有将来吗。我觉得你有很厉害的才能。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只选一方不也挺好的吗。只要你慢慢努力的话,肯定。”
昌浩的眼睛使劲摇动。小怪好像感受到什麼似的眯起了一只眼。
“……如果选择的那一方是正确的就好了。我想作出最佳选择……”
话说到半截突然停住,昌浩低了一下头。然後立刻抬起头。
“行成大人,您好好休息吧。身体还没有痊愈。……行成大人,您是左大臣的政务必不可少的人。”
说完这些,昌浩施了一礼,快步走出寝殿。小怪默默地在後面追他。
从别的殿里传来的吵架声现在还没有停。
从中门出来发现杂役浩大畏畏缩缩地坐在那儿。看到昌浩,於是一副很严峻的表情站起身来。
“行成大人?”
“现在已经好多了。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浩大,你怎麼了?”
看著昌浩惊讶的目光,浩大用很不耐烦的样子叹了口气。
“刚才的那个女官,叫相模的。”
好像被她怒气冲冲地骂了一顿。让你带晴明大人来,可你却把昌浩带来了之类的。
“不管我怎麼解释说是晴明大人派昌浩大人过来的,可她就是不听。太奇怪了,她平时不是那种会气势汹汹骂人的的人啊……”
而且从刚才起女官们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就争吵起来。都像吃了弹药似的。空气很紧张。
昌浩眨了眨眼。
这是因为充满这个宅院的怨气的缘故。能够侵蚀心灵,让良心麻痹的怨气。
“肯定是因为担心行成大人比较焦急的缘故都有些上火吧。只要行成大人好了,就会回复原状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郑重地推托掉浩大要送他们到安倍家的请求,昌浩咎小怪踏上了归途。
冬天的太阳落的早。已经是傍晚了。
“…………你打算怎麼做?”
昌浩站住了。小怪回过头来,用严肃的目光看著昌浩。
“那是诅咒。被附身的敏次,肯定是使用诅咒之玉发动了完全诅咒之法的,肯定是这样的。”
昌浩微微点了点头。小怪继续说道:
“一但发动的诅咒再也不会停止。一直到被诅咒的对象死亡为止。”
“不……还有一个方法。”
捏紧拳头,昌浩拦住了小怪的话头。直直地回视晚霞色的眼睛。
胸口很沉重,疼,痛苦,难过。
敏次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刚开始听到的声音。
--怎麼了,要是有不明白的就问我哟。刚开始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从今往後你要自己努力哟……
接著,又响起了行成的声音。
--打小看著他长大的,当然喜欢了。
无论是谁,一直认识的人,当然对自己来说很重要,不想失去。
但是,敏次被怨灵附身,在对行成施加诅咒。
--严厉的修行并没有白费。能够帮上行成大人的忙了。
敏次这样说过。
那怎麼办。诅咒不会停止。但是也不能让行成死。
昌浩不能选两样东西。只能选择一个。另外希望能进行最佳选择。
握紧的拳头微微的在颤抖,昌浩开口说道:
“----把诅咒返回去。”
在都城的一角建的废墟。
以前昌浩和小怪就是在这里遇到那个怨灵的。
无人的房屋一片寂静,北风呼啸,更加显得清冷寂寞。
在南侧的楼梯远眺被枯草覆盖的庭院的女子戴著市女笠,轻轻地弯腰坐下。
“……差不多,到时候了吧……”
声调稍微有些高的沉静温柔的声音。
把垂绢分开,女子抬头看著燃烧的天空,觉得有些耀眼似的眯起了眼睛。
不知有没有到二十岁的年纪。像湿润的黑曜石一般的双眸,鼻若悬胆,薄薄的嘴唇搽著鲜艳的口红。被垂绢遮住的头发在上面扎了起来。为了不碍事,分开两股又扎了起来。好像是因为日影,黑色带了一点灰色。
看了一会天空的女子,目光柔和,伸出了手。
漆黑的鸟拍打著翅膀降落在那伸出的手上。
女子把鸟放在眼睛稍下的位置,浮现出微笑,听鸟的鸣叫。过了一会,她微微皱起眉头,微笑变成了苦笑。
“……是啊,还是快点好。”
鸟低声鸣叫。那个鸣叫是两个叠在一起的。
女子和鸟的影子被拉长在夕阳中。
停在女子的手上,偶然展翅的鸟。那个影子中,现出了两个头。分别转动,张开嘴低低鸣叫。
过了一会,影子站了起来。
风吹过,垂绢的影子大幅翻转,一瞬间影子忽然消失了。
退回诅咒。
坚决的声音,被刮过的风吹散。
小怪好像已经预测到他这番话,眉头一下也没动。
沉默了一会,小怪用甚至听起来有些冷酷的声音回问道:
“……返回去的话,那家伙可会死哟。”
“嗯……”
昌浩把冲到喉咙的叫声硬生生地嚥回去。知道。
和敏次的本意无关的诅咒之力。但是,这个力量很强大。他在阴阳寮中年轻的阴阳师中具有首屈一指的实力。
前几天,敏次用禁咒法救了受怨灵作祟而卧病在床的行成。那时候把缠绕行成四肢的怨念击退的是敏次,是敏次的力量。昌浩只是为了保险才施了一个咒语,其他什麼也没做。
与此相反,那样的力量也可以用来对人施加诅咒。用和退魔时同样的力量把怨念击打在对象身上的事也是可能的。
另外,敏次被那个怨灵附身了。具有凄绝的怨气和杀意,充满憎恶只能称之为怪物的怨灵。
敏次的法术和怨灵的怨念如果结合在一起,会产生多大力量的诅咒呢。
老实说昌浩无法想像出来。那个怨灵的怨念甚至可以夺取普通人的性命。
为什麼他会这麼恨行成呢。至少想知道这个理由。可是,已经没有多馀的时间去管这件事了。
诅咒发动了,诅咒的力量像不间断的水波一样冲击著行成。不知道昌浩的结界能坚持到什麼时候。
昌浩屏住了呼吸,润了润乾燥的喉咙。
“……把诅咒返回去。返回去,然後救行成大人。”
“敏次呢?”
间不容发的询问。说是诘问也许更合适吧。
(说明:「间不容发」,我肯定自己没打错,但却查不到其
意思,不知是错别字还是什麼,真是对不起。)
昌浩无法回答,沉默著。小怪眯起眼睛。
“敏次肯定会死的。返回去的话,他就会承受所有的诅咒。但是怨灵却很容易逃脱。敏次就是一个牺牲品。”
昌浩的嘴唇在动,好像在说,我知道。
小怪的语气变得更加激烈和严肃。
“返回的话就会死,如果你明明知道还这样做的话,即使你没有直接下手,杀死他的还是你哟。”
那是,迄今为止没有听到过的平静里却蕴藏著激烈和严厉的话。
鼓动愈来愈激烈,可是血色下降,耳鸣。
小怪对著无话可说站在那儿不动的昌浩继续说道:
“昌浩哟。”
晚霞色的眼睛,带著和星星的闪光一样的激烈之色。
“--你已经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吗?”
背负人命的心理准备。亲手把一个性命夺去,一辈子把这个悔恨刻在心中活下去的心理准备。
沉默降临。
昌浩眼睛一下也不眨地凝视著小怪。如果眨眼的话就会放弃吧。视线在游移,如果现在眨眼的话,那麼。
攥紧拳头,拼命忍住要叫出来的冲动,昌浩在寻找合适的话语。
能够正确地把现在心中所进行的暴风雨一样的心理斗争正确传达出来的词语。自己仍然很不成熟,如小怪和晴明所说还是半吊子,不可依靠。所以不能选择两个,只能二者中选一个。
但是,实际上。--真的吗。
终於昌浩从喉咙里挤出来颤抖的声音。
“……没有做好什麼心理准备。”
小怪眯起了眼睛。昌浩的脸也扭在了一起。
“当然没有了,因为我,我实际上,是两个都想救的……!”
已经决定了的事情。
成为阴阳师。目标是不输给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牺牲的最强的阴阳师。
如果让谁牺牲的话,如果做了这样有悖人道的事,还不如当初就不要做阴阳师的好。
“想救他的……!不管他对我说了什麼过分的话,不管再怎麼生气。即便这样还是有人很重视敏次。就像我很重视彰子,母亲大人,父亲大人和爷爷大人一样。我知道那些人会悲伤,所以不想见死不救……!”
“那样的话,不见死不救也可以的。”
昌浩突然睁开了眼睛。凝视著小怪的晚霞色的眼睛,是平静的。
“不见死不救不就可以了吗。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我会尽心竭力的,我会帮你的。我是为此才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