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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说的还美。”
独角兽静静地看着这只腼腆的小鹿,心中明白他只是想对她说出自己的爱慕之情,并不需要她回答什么。其他野鹿在他身后忍不住偷偷地笑,嘁嘁喳喳地鼓动他说:“快说呀!快说呀!”那只雄鹿终于勇敢地抬起头,看着她,激动万分地朝她叫道:“但是,我还认识比你更美的野兽。”说完这些话,好像了确了一个平生最大的心愿似的,扭头就跑,不一会就和他的伙伴们一起消失在迷离的月光之中。独角兽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重新在散发着青草气息的草地上躺了下来。
独角兽和史曼德里克一路风尘,跋山涉水,风雨兼程,走了一村又一村,过了一店又一店。每次经过那些荒僻安宁的村庄,史曼德里克就忍不住会扯着嗓子在街头吆喝一番。他自称是一位跑江湖卖艺的术士,今日有幸来到贵乡宝地,略献薄技,还望列位乡亲多多赏光捧场,有钱的施舍几个铜板,有饭的给口饭吃,没钱没饭的借个地方让他和他的白马暂且栖身。那些村庄往往只有寥寥几户人家,有时候即使他喊破了嗓子,也没几个搭理他,看热闹人也是稀稀拉拉。不过,经过热闹的市镇时,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魔法师终于可以一显身手了。常常有那些乐善好施的人家把他们请到家里,不仅好吃好喝地款待他,还专门打扫房间供他过夜。他那匹“漂亮的白马”则被安置在马厩里,有马夫无微不至地照料着。每天晚上,孩子们上床睡觉之前,魔法师都会带着他的“白马”搭档,到集市广场上给大家表演一会子魔术。场子四周高高挂起灯笼,市民们围成一圈,看魔法师表演他的绝活。明晃晃的灯光引来无数的飞虫,它们也和市民们一起看热闹。自从上次变故以来,魔法师的法力似乎大不如前了。因此,每当表演的时候,魔法师很少表演他原先最拿手的大型魔法,无非就是变一些大家司空见惯的小把戏而已,比如让布娃娃说话啦,把肥皂变成糖块啦,诸如此类的雕虫小技。即使这样,这位可怜的魔法师也常常有失手的时候,有时弄得他自己觉得十分尴尬,独角兽都替他感到害臊。不过,那些孩子们却不管这些,依然看得不亦乐乎。魔法师不慎失手的时候,他们反而看得更开心,常常会因为魔法师抓耳挠腮的样子而被逗得哈哈大笑,还以为魔法师在故意出洋相逗他们呢。见孩子们这样喜欢他,家长们对他也很和气,给他准备很丰盛的晚餐,一边陪他吃饭一边听他天南海北、海阔天空地神聊。凉爽的夏夜,十分短促,魔法师往往和主人聊着聊着,天色就不知不觉地破晓了。那样的日子真是让人怀念啊,即使过去了很久,独角兽还老是记起干净的马厩中那种新鲜的、像甘草巧克力一样好闻的干草气味。史曼德里克晚上来看独角兽时,他那瘦长的身影被昏黄的马灯灯光映照在门上、墙上和烟囱上,那一跳一跳的样子,好像余兴未尽,还在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起舞弄清影呢。
天一亮,他们就告别好客的主人,继续上路。史曼德里克的口袋里装满了新鲜的面包、奶酪和柑橘。独角兽就像一匹乖巧驯顺的马儿一样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他们不紧不慢地走着。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投下浓浓的树阴,他们在树阴和阳光中穿行,一会儿走进幽暗的树阴中,一会儿又走进耀眼的阳光下。独角兽的身体也不断地改变着色彩,时而被阳光照耀成浪花一样耀眼的白色,时而又被树阴染成树木一样的绿色。市民们,尤其是那些孩子们,依依不舍地把他们送到路口,目送着他们远去。也许,魔法师的那些雕虫小技很快就会被人们忘记,但他那匹漂亮的白马,却让人难以忘怀。人们会经常谈论起她,那些多情的女人晚上睡觉时还会梦到她,常常还会在梦中无缘无故伤心得哭出声来。
一天傍晚,他们来到一座十分繁华的市镇,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十分热闹。这座市镇的人家好像都非常富有,因为连街上的乞丐都胖得长着双下巴。大腹便便的老鼠在街上大摇大摆地闲逛,也没有人在意。他们一迸城,市长立刻就得到了消息,市长大人和市政厅的议员们马上派人请魔法大师前去做客,为他接风洗尘。独角兽也被领到一片美丽的牧场,任她在那里自由徜徉。牧场上芳草萋萋,又嫩又绿,味道就像刚挤出来的牛奶一样鲜美。傍晚时分,当暑热渐渐退去之后,在市中心的露天广场上举行了盛大的晚宴。广场上,桌子摆了一大片,到处都是鲜花美酒,派头十足的绅士,身穿绫罗绸缎的女士和小姐,市长大人有意想在尊贵的客人面前炫耀一下自己城市的富有。那真是一次盛况空前的晚宴呀!
晚宴上,魔法师侃侃而谈,向市长大人和参加晚宴的贵人们吹嘘他周游世界、降妖捉怪的神奇经历。他滔滔不绝地念叨什么国王呀、怪龙呀、骑士呀、城堡呀、贵妇人呀等等,说得天花乱坠,听众啧啧称奇。说实在的,他这样说倒并没有撒谎,因为那确实都是他亲身经历的事情,只不过他在说的时候,把故事添油加醋了一番而已,让人听了倍感舒畅,甚至连那些博学多识的市议员也听得津津有味。不仅出席酒宴的贵人,甚至连那些大街上的过路人和商贩,也纷纷围拢过来,听他讲解开锁的咒语。魔法师是一个诚实人,没有骗他们,如果使用恰当的话,那咒语确实有用。许多人都看见了魔法师手上累累的伤疤,看起来有些吓人。魔法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故意轻描淡写地说:“这个嘛,是一个鹰首女妖留给我的纪念,她们都喜欢咬人。”
“难道你从来没有害怕过嘛?”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突然柔声地问他,市长见她对客人如此莽撞,就连忙用嘘声阻止她。但史曼德里克倒没有生气,他先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点上一根雪茄,轻轻地吐出几个烟圈,才淡淡地笑着说:“害怕和饥饿会让人永葆青春活力。”说完这个警句,他斜眼打量了一下身边那些昏昏欲睡的市议员,向那位姑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市长看见了他朝姑娘暗送秋波。客人这样挑逗人家陌生姑娘,虽然有失体统,但市长宽宏大量,没有见怪,反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附和魔法师的话说:“是呀!像我们这样的生活究竟是好还是坏,其实我也说不上来。有的时候,我想,挨一下饿,受一点惊吓,对于我这些安逸惯了的市民也许是好事。俗话说得好啊,饥饿和恐惧让人清醒。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总是盛情款待那些来到我们城市的外乡人,希望他们能多给我们讲一些故事,唱一些歌谣,这样可以开阔我们的眼界……,让我们不断地反省自己的灵魂……”说着,他使劲地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接连打了一串肥肥的饱嗝。
这时,猛听到一位市议员惊叫一声:“天哪!快看呀!快看那边牧场上!”听他这样一叫,那些胖得圆溜溜的脑袋齐刷刷地转过头去,纷纷朝牧场上看去,只见镇上的奶牛、绵羊和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纷纷集合到了牧场的边缘上,静静地看着魔法师的那匹漂亮的白马,而那匹白马正低着头,悠闲自在地尽情享用着甘美的青草。那些畜生静静地簇拥在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就连猪猡和鸭子这些平时总是不知安分的动物,此刻也仿佛中了魔法,一声也不吭。“呱——”,远处,有一只老鸦冒冒失失地叫了一声,一下子打破了那里的寂静,但那叫声立刻就像灰烬一样在漫天晚霞中飘落得无影无踪。
“太怪了!”市长喃喃地嘀咕到,“真是太怪了!”
酒宴上的人看见眼前的情景,也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那位市议员打破沉默。“奇怪的是,”他说,“那些畜生们好像并不怕她,倒是好像十分敬仰她的样子,好像他们正在向她列队致敬似的。”
“动物们能看到人类看不见的东西。”史曼德里克把自己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刚才那位姑娘美目流盼,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此时此刻,他觉得姑娘的目光比独角兽的还清澈,还甜美。魔法师铿然一声把喝空了的酒杯搁到桌子上,对笑容可掬的市长说:“她是一种你想也想不到的稀有动物,她是一个古老的神话,一个忘却的记忆,一个梦想,一曲哀伤的歌谣。假如你还记得,假如你曾经恐惧过……”
他的话突然被一阵疾风暴雨般的马蹄声打断了。循声望去,但见远处飞沙走石般扬起一阵尘土,一干人马,大概有好几十个打扮得古里古怪的骑手,骑着马朝广场一路狂奔而来。他们又是呼哨,又是尖叫,又是放肆地大笑,在广场上横冲直撞,把人群冲得好像撒在地上的弹子一样,四处奔逃。他们到了广场上,也不下马,骑在马上排成一列,旁若无人地大声喧哗。他们吹胡子瞪眼,撞翻了桌子,摔碎了盘子,捣翻了酒坛,搅得广场上顿时乱成一团,吓得小姑娘惊声尖叫,他们却开心地哈哈大笑。一个骑手站在马鞍上,挥手抽出弓箭,瞄准教堂尖顶上的风信鸟,“嗖”的一声,射了个正着;另一位好汉飞马朝魔法师冲来,来了个飞马探花,伸手抓过魔法师的帽子,一把扣到自己的脑袋上;还有的飞身抓起吓得尖叫的小孩,放在自己胸前的马鞍前翘上,狂奔而去;另外一些没有这般身手,纷纷跳下马来,窜到酒席桌子上,不管是酒,还是面包、三明治,抓起来就往嘴巴里面塞,恰像是一群下山的猛虎、扑食的饿鬼。只见他们一个个脸上都长着蓬乱的络腮胡子,眼睛凶巴巴地放光,暴烈的狂笑声像是从肚皮里传出来的鼓声。
胖市长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座位上站起来,他那胖得像个圆球一样的身子左右摇晃着,眯缝着眼睛在人群里搜寻了好半天,才看见这帮人的头头。他朝那人轻轻眨了眨左眼,那人立刻打了个呼哨,马队马上就安静了下来,就像那些在独角兽面前的动物一样老实。他们把那些被抓在马背上的小孩轻轻放回到地上,把喝了一半的酒囊乖乖地归还到桌上。
“杰克·琼里,劳驾,请过来。”市长平静地说。
马队的头目跳下马背,慢慢地向市长和客人的这张桌子走过来。这家伙真是一个大块头,生得虎背熊腰,起码有七英尺高。这个大块头每走一步,身上就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因为他那件打满补丁的夹克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铃铛、链子和扣子。“晚上好,大人。”他一边吃吃笑着一边用粗犷的嗓子说。
“我就是不明白!”市长说,“你和你这帮弟兄就不能安安静静地骑马,像一个文明市民那样?”
“啊哈!小伙子们没有恶意,尊敬的大人。”大块头毕恭毕敬地啷哝道,“一天到晚呆在森林里,他们也需要消遣一下,或者说发泄一下。您说呢,大人?”说完,他长吁一口气,从腰上解下一个脏里巴兮的钱袋,放在市长的手上。“这是给您的,大人。”杰克·琼里说,“不太多,但我们拼死拼活也就只能挣这么多。”
市长把袋子中的钱币倒在手掌上,用他那粗胖的手指一五一十地数了一番,不满地哼了一声,说:“确实不多,甚至还没有上个月挣的多,可不能再少了。你这个强盗也够可悲的,够可悲的。”
“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杰克·琼里应声道,“这您不能怪我们,怪只怪过路人身上的金子比我们的还少。您知道,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