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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她一个人,面对着这说不出的寂寥。
她足尖轻叩池边一块并未融化的硕大冰壳。冰面下有一枚馒头大小的气泡,随着她足下的动作,微微颤动。
除了这枚水泡,水面下好像再无动静。她忽然有些烦躁似的,用脚踝再次叩了叩冰面,使的力气l略有些大了,圆滚滚的水泡不堪烦扰,终于不情愿地分裂成几个小一些的气泡。
这么轻易地便分开了。
小俏儿眨眨眼,使劲将到了眼眶里的眼泪逼了回去。她不想再哭了,眼泪除了能彰显她的无能之外毫无用处,简直就像是在嘲讽她和公子之间的信誓旦旦。
她曾经那么坚决,可是现在的这境况算什么?一切都面目全非,她仓促得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样去理解这些纷乱的事情。
公子杀了她?她在听到苋苋这样说的时候觉得这一定不是真的。可是公子却没有反驳,甚至没有任何异议。他反驳了之前所有的话,但是只有这一点,他没有再说一个字。那个时候小俏儿多想冲过去抓住他问个清楚,问他为什么不反驳,为什么不说自己不相信。
难道他想起来一切了么?因为想起了一切,才使得他不能再跟她在一起?
那究竟是怎样的过往啊。
真乱了套了。
到头来倚微才是那个一直陪在自己身旁的人,不离不弃。可是她却没有欣喜,没有该有的释然感,相反的,她觉得这像是自己无法偿还的罪,是一只将要禁锢她的枷锁。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一直在牵引着她,并且跟她说:“这条路才是对的,走吧走吧。”可是她却还是钝着步子,迟迟不愿离开那个分岔的路口。
即便那只手是真正的方向。
她觉得似乎有一阵肆虐的风刮进来,将最后一点光亮也扼杀了。
为什么在知晓真相之后,却万念俱灰?
小俏儿看着自己冻得通红的手指,徒然地握紧又松开,掌心里仍旧空空如也。
此时她才痛恨起自己这一无所知的凡人之身,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要将一切遗忘?
*
上京的路途好像遥远得看不到尽头,公子坐在宽敞的车厢里,略动了动不适感越来越强烈的手臂。
纵使身上带了水涵珠,使得周身萦绕了凡人感觉不到的水汽,却仍旧无法令他感到安宁,车厢外面吱吱嘎嘎的车轮声更扰得他心烦意乱。
他觉得自己心中像是有一团郁结不散的怒气,在胸膛之中兜兜转转,却始终找不到能发泄出来的通道。
想起那个有着红色瞳仁的傀儡的话:“你是害怕的吧?”
是呀,他是害怕的。那攫住他身心的恐惧,从未出现在他身上的恐惧感,即便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怕。他甚至来不及仔细辨别一下那傀儡话中的真伪,一种强大的错愕与惊慌便几乎瞬间将他击溃。
而且似乎潜意识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没权利反驳,他是有罪的,他应该认同那个傀儡所说的话。
所以,那是真的。
他曾经杀了她。
这沾染了血污的感情啊,让他怎么再去面对她?
难道这便是他应该背负的罪孽?他能做的也许只剩了忏悔与离开。
可是对她的喜欢,要怎么办?
应该束之高阁,再也不闻不念么?
他闭上眼睛,感觉到心脏上好像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刺中了一般,疼痛无以复加。他想起一个词——失去。
即便他是仙人又怎样?他擅纵水,即便是一望无际的海,他也能像玩具一样随心所欲地控制;他擅术法,无论上天遁地,万般变化,他都能信手拈来。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的无用的强大,甚至握不住一条丝带一样的感情。
随着车身的颠簸,不时有日光穿过车窗上的布帘缝隙透进来,恰好落在他手上,灼灼的样子,像一朵美丽的花。
他张开手,想要握紧它。
但是光斑立刻调皮地跳跃到了他手指上,逃开了他的抓捕。
前面门帘一动,他忙闭上眼睛,假意小寐。身上是那件大氅,他因为水涵珠的关系而显得雾气朦胧的脸庞一靠近那大氅领子上的细绒毛,便嗅到一丝淡淡的脂粉味道。
是小俏儿的味道,还带着些脂粉气。她平素不擦脂粉,那一盒香膏还是相识之初一个胭脂铺老板送来的,他觉得香味并不俗气便留下给她了,她那时欢欢喜喜地收下,但平素仍是不怎么擦,直到入冬后天气愈发干冷了,才拿出来当做滋润的面膏。想来是那日照看阿楚时,她半夜撑不住瞌睡蹭在大氅上的。
那淡淡的香气钻进他鼻中,使他分外留恋。
门帘是庆余撩起来的,因看他一路上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略欠佳,所以二人少不得多为他
见他睡去,庆余便放下门帘,转而跟华余聊起天来。
他没有睁开眼睛,就那么陷在柔软的大氅中,捕捉着那一丝微弱的属于她的气息。
前面两人的对话与外面的嘈杂声混在一起,传进来。
“……你说,公子跟白小俏怎么回事?本来都好好的,小俏儿连行囊都收拾好了,怎么又说不去就不去了呢?”这是庆余的声音。
华余慢悠悠地答:“你傻啊?公子上京是干嘛去的?成亲啊。娶的又是那个刁蛮的小姐,小俏儿不去才对呢,上次被她欺负得离家,这次要是再见面,还不定出什么岔子呢。”
“对啊……那个脾气坏得要命的尚书家大小姐……公子那么清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定了这么一门亲?”
“你又傻了不是?那亲事又不是公子定的,公子大概也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一个刁蛮的媳妇儿吧……”
“唉……”
“叹气什么?”
“我是真心觉得公子跟小俏儿还挺合适的……唉……你说,小俏儿待咱们多好,什么都操持着,也不红脸,心眼好,又明事理,要我说,十个神仙娘都比不过。”
“神仙娘?要真是神仙就好喽,让他们两个赶紧远走高飞去,离那个刁蛮小姐越远越好。”
“那咱们呢?”
“咱们?咱们……要不,咱们也跟着去成仙去?”
“……啧啧,没想到你也就一张脸看起来老成些,内里却也不见得比我成熟多少。神仙……这世上哪里有神仙呢?”
公子没有动,抬起一只手遮住愈来愈盛的阳光。
哈,神仙啊……神仙又如何?
本来他还在因为一直被禁锢在这残破不堪的肉身中而烦闷不已,但是现在,脱不脱开这肉身又有什么差别呢?他还是一样的,不会因为这样而减少哪怕一丁点的罪孽。
那二人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你说公子这次带咱们进京,是不是就要留在京城了?”
“谁知道呢?咱们做下人的,哪儿能有那么多废话?主子到哪儿咱们便跟到哪儿就是了。”
“可是,哎华余,你难道不怕上次那几个发了好大脾气的太监在皇宫里的那些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面前添油加醋?尤其是太后跟那什么什么娘娘身边的,若是真被诬赖了,咱们公子孤立无援的可怎么办?这又是在天子脚下,比不得瑞兴天高皇帝远的,在京城想要逃跑也不方便,到处都是御林军什么的——”
“停停停,你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呀?乱七八糟的,你就不能想点好?还‘被诬陷’,咱们公子有什么可被诬陷的?正经生意人,又不结交官场的,再说了,咱们公子未来的岳丈可是尚书大人!”
“你没听过这么一句话么?伴君如伴虎,谁知道那老虎窝里会不会有一天突然跳出一只老虎来吃人……”
华余没再理会庆余,甩了一声响亮的鞭。
公子坐在车厢里,眉头紧蹙。
这个名叫许明漻的凡人剩下的最后一小段路,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顺畅一些。当初在刺史府门外看到那专门摄取婴孩魂魄的恶妖,虽已被他诛杀,但是那被杀死的婴孩魂魄却是再也不能回去人间。而那时的他本可以走开,或者令其他灵体做替代,但是他却鬼使神差地自己替了那婴孩,然后在这个人生命的最后一年里,遇见她。
原本这二十多年的时光于他不过是短短一瞬,但是这最后的一段时光却因为她的出现而被无限拉长。而今,这被拉长的时光化为一根绷得太紧的弦,终于不堪重负,分崩离析。
这真像一场梦。他想。
如今,梦醒了,也许他也该起身回去了。夕颜山疏于打理,也是时候回去打理一下了。
他这样想着,疲惫地将眼睛再次闭上。
*
马车终于驶到了城门前,庆余跳下车,拉着马顺着人群向城门内走去。
突然车轮硌到一块石头上,整个车子打了个晃,窗上的帘子露出一条缝,公子不经意向外一瞥,突然目光一凛,将帘子整个掀开。
却见那城门左侧张贴着一张告示,金黄布帛朱砂红字,底下早已围满了人,有人在大声读:“今悬赏万两,为求绀青鱼目……”
作者有话要说:我入围了悦家的比赛,希望大家能帮忙支持一下哈~~~第五期古风馆,倒数第六篇《桃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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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65、失踪 。。。
阿楚追着倚微一路小跑,来至莲鲤斋外面那个结界跟前。
公子设下的结界像是一颗巨大的卵,将莲鲤斋包裹在其中,倚微站在那一层闪着微光的结界外面,眉头紧锁。
他抬起手,指尖轻触结界,整个卵壳似的结界表面以他指尖落下的一点为中心,像水纹一般漾开层层波纹,但并未出现任何类似出口的地方。
他一试再试,结界纹丝不动,于是他面上不由现出焦躁不耐之色,索性宽袖一拂,由掌心发出一道白光,试图强行破解,可那白光竟被结界整个儿吸收掉,再没了踪影。
阿楚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站着,抱臂看他试图破解这结界,心里却知道这一定是徒劳无功的,毕竟设下这结界的是仙人,怎么可能这样轻易便被破解掉术法,更何况她是看着公子在院中埋下灵符的,仙家灵符一出,这结界便更加固若金汤。
啧啧,这桃花妖真真命苦,到如今也不能和心爱的人见面。
阿楚撇撇嘴,心里倒生出几分对倚微的同情来,不由上前一步,开口道:”你这样没用的,干脆我进去跟她说一声吧,至于她肯不肯出来见你,我可没法保证啊。”
“谢过。”
阿楚耸耸肩,不置可否,转身回去了莲鲤斋。
她从侧门进去,合上门的瞬间似乎听到什么窸窸窣窣的声响,大概是小芦花又在钻柴禾垛吧?这只不安分的小母鸡!
先去了后面的池塘,推开虚掩的院门,一路寻到栈桥上,却未见小俏儿,栈桥上空无一人,阿楚走到栈桥头四下望了望,又叫了几声小俏儿,确定无人便离开了。
想着也许小俏儿去了前面厨房做饭,她便去了厨房,但厨房里亦是空无一人,灶旁有刚码好的一小摞柴禾,一旁的砧板上放着半棵洗好的白菜,有一半已经切好了丝。难道又去找小芦花的鸡蛋了么?可早上小芦花下的那颗蛋已经被阿楚她放在灶台上的一只碗里了,若是她到厨房来,一眼就看得到的。
于是阿楚又到了后院甬道去找,却仍旧不见人影。
奇怪,她到底去哪儿了?
难道是见厨房短少了什么佐料,临时出去买了?阿楚挠挠头,转身再由侧门出去,远远便看到倚微靠墙站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俏儿没在呢,大概上街去买东西了吧。”阿楚走近了,对倚微道。
“这个时间出去?”倚微抬头看看日头,正是晌午,冬阳即便爬得矮矮的,却仍旧十分端正地坐在天空正中。
“谁知道呢,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