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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便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散落在地上。
涌动的云气将绀青与百乔包裹起来,像茧一般。姿梅收起长缎,赤色的眸子仿佛要迸出火星来,夹杂着恨意,以及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忽然,一只利爪穿透云气,被破开的云气仿佛蚕茧被撕开时散乱开来的丝线,轻飘飘地依附在那只狰狞的爪上,仿佛给它镀上一层银色的光。
绀青独身自云气之中走出,云气形成的茧自动在他身后合上,从未被刺破过一般。
“你不是要救她么,不是要取那仅剩的一抹游魂令她复生么?所以将珐金珠还给我。”他抬头,即便双目紧闭不能视物,却仍是准确无误地抓住姿梅所在的方向。
姿梅后退,面上的冷意甚至连眼中的大火也无法消融:“绀青,到了这时,她复生如何,就这样永远死去又如何?”
“我不知她复生后会如何,可我知道若她就此永远死去,我便连罪都无法赎清了。”
“赎罪?你也知要赎罪?”姿梅嘲讽地望着他,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里去,慢慢地,渗出血来,“一切根本没有意义了,所以我也没有要使她复生的必要,不如毁掉。”
“珐金——”绀青再逼近,不知使了什么法术,竟瞬间到了姿梅面前,狰狞的爪差一点便扼住姿梅的咽喉。
“我不会给你的!”姿梅身形一转,退开丈余远,脸孔与半身隐入坍塌的半边墙角,半晌,却听得她声音幽幽,并未惊慌,“你敢再用什么大宗法术,便等着那第二道天雷吧!”
“天雷又如何!我受得一次,便受得第二次!”绀青将手一甩,将几缕缠绕在爪上的云气甩落,再次走向姿梅,声音中的怒意一如他背后血池之中汹涌的浪,“从头到尾,你分明只是看客,却为何一而再地横加阻挠?我知你是她阿姐,你与她有深厚羁绊,可你不是她,而这是我与她的事,我自会与她交待——”
“你负了她的心意,又要拿什么去交待!”
绀青一滞,周遭流动的风似乎止歇了。
姿梅挺起胸膛,忽然向他跨出一大步,嵌着佑鳞的手上满是她自己的血,一滴一滴,落下来仿佛飘零的梅瓣:“别怪我对所谓爱恋心灰意冷,也别责备我不懂情爱,你可知,我今生对爱情最大的希冀,就在你杀了百乔的那刻随着她一同死掉了。所以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呢?又有什么是不能抹杀的?”
两人之间已不过一步之遥,刹那间姿梅手中光芒肆起,直向绀青而去。
绀青闪躲,却还是慢一步,被姿梅触到肩头,却见那光芒仿佛缠绵的蚕丝,粘在肩头拉长成光滑的丝线一般。绀青下意识地去捉那丝线一般的光,却发现根本无法斩断,遂两指一捻,眉头蹙紧道:“这是地缚的髓?”
地缚为凶灵的一种,极恶,其髓可做缚仙索用,不仅可束仙人灵力,亦可散仙人之气。这东西轻易不可得,一来地缚为恶,二来地缚之中有髓者不过千百之一。
“看来你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了。”绀青冷然,“魔已入心,你难道要自己万劫不复么?”
“无所谓。”姿梅双手操纵地缚之髓,掌中鲜血顺着髓索向前移动,“我已无爱,如今只求消掉恨意,如是,便可无心。无心无伤,再无牵挂,若能如此,又何惧所谓浩劫?”
绀青被地缚之髓干扰,渐渐之撑不住单膝跪地。
“原本这一切,是要她亲眼看着的,只可惜她已身死,再见不到了。乐趣少了一半,好在残幕也还有趣。”姿梅的眸子里有火明明灭灭,语现癫狂,多半已言行不由心了。那一道地缚之髓被她的血慢慢浸染,仿佛一条血红的蛇在向前蠕动,而最终的目标则是他的胸膛。
“地缚之髓会慢慢耗掉你的气力,到时这血箭刺入你的心,便等着死吧。想来不会耗费太久的时间……”
“你知我本体,却还敢这样做?”
“有何不敢?你是龙子又如何?佑鳞如今可是在我手中!就算我此时一刀砍了你,那天罚也断不会立时就落在我身上!”
半空中汹涌的云团之中倏地落下一道雷,砸在两人之间,发出一声巨响,两人的面目被瞬时照亮,一个目似燃炬,一个面若结霜。
绀青再无话,所有的锐气好像一瞬间全部都消失无踪,一双紧闭的双目却仍透出隐隐的威严来,良久,他忽然开口:“姿梅,是不是只要我死,你便一切不再追究?”
“死?若你带着我所有所有的恨去死,我便甘心了。”
他抬首:“那好,将所有所有的恨都放在我身上吧,杀了我。”
姿梅将手中地缚之髓猛然一收。
“但是,求你将珐金珠留给她,让她复生,好好活着。”
“说什么复生!当初要她死的是你,如今要她复生的又是你!你真的当她的命那么低贱,由你摆布生死不成!”
姿梅手上又是一紧,绀青被那地缚扯得一个踉跄,面上现出一丝痛楚,却强忍了继续道:“她从前最大的愿望,便是好好活着。拿走她的记忆吧,让她做个幸福的女子,再去好好爱一个人,完完整整地爱,从生到死。”
姿梅的手忽然就顿住了:“我不懂。”
“我原本也一直不懂,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痛苦也要活着,但如今,也许不是全部,可我想我在慢慢地懂。只要活着,就还有爱人的希望。她此生的愿望,不过只是去尽力好好爱一个人而已。我愧疚,我毁了她的愿望。所以我想要弥补,即便以后不能陪着她,也希望能留给她一个完整的能够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的世界。”
“我不信!”姿梅怒道,可眼中的火却闪烁得愈发急,她的手是颤抖的,声音也在发抖,不知她是在惧怕着什么,抑或是在悲伤着什么,“你明明说着愿意舍弃一切去救她,最后却叫她落得那么一个下场!你说你爱她,疼惜她,可是又怎么能叫我信呢?你口口声声说你会给她交待,可是你又要拿什么去交待?”
事态仿佛瞬间倒换了天地,绀青跪在地上,却是坦然:“如今,我也只剩这条命在了,要交待,便只有拿它交待。”
“那珐金珠是你的眼,却也是救命的圣药,可是为何那时你不救她?”
“所谓珐金鱼目,需养三千年整,以仙人泪为引,染龙血而出,方成。若当时成了,我一定当场便拿下。”
“休得胡言!”姿梅狂怒,地牢整个开始颤抖,血池之中的浪瞬时掀高,几乎舔到牢顶,转而又“哗”一声扑上岸来,砸了两人一身的血水。
姿梅变成个血人,绀青亦然,两人惨烈如同刀尖上舐血一路杀出重围的士兵,只不过仍旧一人目中含着烈焰,一人面上如若冰霜。
两人之间连着一条几乎完全变成血色的丝线,血红的一端也不过一个指尖的距离便要触到绀青的身体,而他仿佛并不知道,毫无怯色,昂然挺胸。
“好,这便是最后一次,我信你了。”
染血之梅,妖媚如斯。她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瞬间便收了所有锋芒。
地缚之髓“锵锵”断为数截,落在地上不多时便化为尘埃,而姿梅伸出手,硬生生将那枚与她已血肉相系的佑鳞撕扯而下,鲜血喷涌,将佑鳞染成血色。
佑鳞与两颗珐金珠被她用一截锦缎包裹起来,远远抛在绀青脚下,而后,她起身。
“要救她,我才是那引子。”
她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跪下。
她眼中忽然滚出大颗的眼泪,晶莹如珠。她眼角繁复的花纹一瞬间消失不见,所有的妖冶也随之烟消云散,只余下一张清秀而美好的脸庞。而后从她的脚开始,这副姣好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化为红色的光。
她眼中还带着眷恋,一只苍白的手向上抬了抬,似乎要向前握住什么死的,却到底垂落下来,
89、终章 。。。
悄无声息地垂落下来。
最后,一枚清亮的鳞片,静静地躺在绀青的手心里,亮得像枚镜子,中心画着一朵梅,梅上映出他紧闭的双眼。
将要消散的云气慢慢结成一团,拼了命似的又落下雨来。他忽然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眼眶向下流,一路趟过他的脸颊与鼻翼,沿着脖颈落入胸怀。
他忽然觉得那雨水真烫,像灼人的眼泪。
而那些说不清的爱啊恨啊,就这么被倾盆的雨水带走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深宫之中最受皇上宠爱的梅妃娘娘一夜之间消失无踪,而她居住的别院坍塌成废墟,值夜的小太监说当晚大雨,他隐约看到有个一身白衣仿佛虚幻的男人与自己擦身而过,闭着眼睛,却如履平地。
所有人都当他睡得发了癔症,笑说深宫禁卫森严,更何况是皇帝宠妃的别院,哪里会有什么白衣的男人在深夜之中穿行,不要命了么?
还有人嬉笑着逗他,莫不是见鬼了吧?
他摇摇头,只好再不说什么。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那坍塌的别院又改建成了其他的宫殿,给了别的美丽的娘娘,而他又被调回在此当值。
于是每逢冬日,他会看到一只极其漂亮的鸟儿,口中衔着一枝俏丽的梅,落在曾经梅妃娘娘最喜欢的凉亭上,驻足眺望一会儿,放下梅花。
或许是别人带来的悼念吧,他这样想着,便愈发不敢怠慢。那些梅花败谢后,他全都好好收着,埋在凉亭下。
再一眨眼,便已是三百年后了。
如今改朝换代,离京千里的瑞兴城也早已改了名字,叫做林苏城,虽名字换了,城中却仍是繁华如织,熙熙攘攘。
当中最繁华的一条巷街如今叫做绒花巷子,只因巷街两旁俱是合欢树,一到夏时,便开得一路粉翠缤纷,煞是好看。
此时便是夏时,赏花来的人络绎不绝,只是没人注意到,巷街口的那株合欢树上坐着一个伛偻的身影,近看时,便会发现是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头儿。
老头儿笼着手坐在树上,歪着脑袋正打盹儿,口中还喃喃着:“你若是在,知道自己如今已是祖奶奶辈的老人家,看还要不要取笑我这老头子……”
游人如织,被这条巷街上的住户告知,最漂亮最大的一棵合欢,却是在巷街尾的那座叫做莲鲤斋的铺子后院里。只是今日店主闭门谢客,人们只能在高高的院墙之外,瞥见一眼那合欢树丰姿。
而莲鲤斋的后院里,一个穿着鹅黄短袄的小丫头正拎着一把细耙懒洋洋地拢着树下的落花,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声笑:“你拎耙子的模样,倒比那话本里的猪八戒姿势还纯熟些。”
小丫头闻言,被烧了裙子似的跳起,扔了耙子气鼓鼓地瞪着来人,嚷道:“公子,你怎么又取笑人!”
被唤作公子的是个青衫的男子,长身玉立,在那斑驳的合欢树影里,笑得一双墨蓝的眼睛弯弯。
“喏,如今看到她这副开心模样,你真该死心了吧?”半空上一个大眼睛的少年立在云团之上跳来跳去。
他身前的那个一身华服的男子,生了一双极温柔的褐金色眸子,如今只是定定地,望着那合欢树下被气红了脸的小姑娘。
小姑娘嘟着嘴,喋喋不休地追问那闲适的公子:“公子我们为何不开店呢?为何为何为何……”
良久,云端的男子微微一笑,转身道:“我们走吧。”
世事至此,不过云烟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搁了这么久,就这么着吧。
至此,桃鲤告一段落,若有番外,另开番外集……
对这个故事,照例有亏欠,亏欠了大家,我叩首谢罪shi不足惜。不再讲什么借口,也不想牢骚什么,我如今的心态,对于写文,已经不像当初那么热血,而且因为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