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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法官询问,这些相关的证人,其实都是陈飞在国军各部队任职时的官长、同袍或者是朋友。
当张贤作证的时候,他有意的回避了许多对于陈飞不利的证言,特别地提到陈飞在金门服役的时候不错的表现,而且在最后,他毫不讳言地对着庭上许多的审判员和官长道:“各位同仁,陈飞以前的经历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向大家保证,他在金门的时候,绝对是忠诚于我们党国的,他阻止了几起士兵偷渡的事情,还在我们对大陆方面的反摸哨行动中,抓获过敌人的水鬼,他的表现十分突出,而且同其他许多人相比较起来,不仅有才干,有能力,而且为人处事也非常和气团结,我当时就认为,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对他有所提拔!今天,站在这里,我还是要恳请一下在坐的各位长官和法官,古语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已经无法追愧过去,但是却可以选择未来!如今就算是判决陈飞死刑,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给陈飞一条生路,我想,在他有生之年,也一定会感激我们的党,感激我们的国家!”
张贤的话说得十分诚挚,已然打动了不少人的心,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附和,在这个案子中,谁还会把自己深陷其中呢?
陈飞最终还是被判处了死刑,直到后来张贤才知道,其实所谓的军事审判都只是走的一个过场,这个案子早就已经引起了此时刚刚担任国防部部长不久的蒋经国的重视,因为当年对这些金门战俘的审查的一些人,其实就是小蒋的人,那个时候他担任的正是总政治部主任这一角色。如果留着陈飞在世,对于蒋经国来说,那不就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面对着这样已经注定了的结局,张贤根本无力回天,但是,他还是以愚公移山一样的精神,到处找着人,而那些被找的人一听说他是为陈飞的事来的,不是推就是婉言回绝着;张贤还是不死心,甚至要求求见国防部长蒋经国,但是部长办公室的主任在知道他的来意之后,也只是告诉着他,他们会把张贤准备的材料递给小蒋部长看的,至于蒋部长愿不愿意会见他,那也要看小蒋部长的态度。
开始的时候,张贤还充满着希望,因为他也曾在小蒋的手下做过事,对于这位雷厉风行、作事正派的老上司还有着一份好感。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请愿书就好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根本就没有回音。为此,张贤又专门跑到部长办公室去询问,那个接待的主任告诉着他,那份材料他已经上交给了蒋部长,既然蒋部长没有答复,那也就是说他不愿意会见张贤,同时也表明了他对陈飞这个案子的态度。
张贤心凉如水,眼见着陈飞行刑的日子越发得临近,他也只能是对天长叹了。
正当张贤还准备四处活动的时候,于长乐却找到了他过来,对着他道:“贤哥呀,你就不要再去找了,这件案子已经是板上钉钉,没有什么好找头了!”他说着,便将其中的原因如实地讲了出来,说到最后,还是告诉着他:“蒋部长心意早就如此了,你还去找他,那真得是把自己的前程给耽误了!”
张贤愣了愣,不由得问道:“长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长乐只得苦笑了一声,如实地告诉着他:“贤哥呀,我这也是刚刚才知道。实际上,小蒋部长对你还是比较赏识的,当初你在他手下工作的时候,他对你就有极好的印象。呵呵,这两年,你之所以会被挂起来不用,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你是土木系里的骨干,是陈诚和胡从俊的人。如今陈长官已经去世,而胡从俊也被调离台湾,按照老头子的希望,军权已然顺利地掌握在了他小蒋先生的手上,再没有其他的对头了。所以,在这个时候,对于小蒋来说,开始在军队上收买人心了,你没看到很多的将军都不分派系地倒向了小蒋那边吗?”
张贤点了点头,却又不以为然地道:“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如今我只是一个闲人而已,不想跟着他们去争权夺利!”
于长乐道:“你别急,先听我说完!”他说着,又叹了一口气,道:“虽然蒋部长手上有很多的人可以用,但是他还是想把你们土木系的人笼络一下,而你就成了他最先考虑的人选。他本来有意要委任你要职,让你出任金门防卫司令部的总司令一职,毕竟对于那里,你比别人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而且这个计划也已经在制定之中了,最多再过一个月,总统就会找你直接面谈!”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却又不无可惜地道:“哎!你呀,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要为陈飞这个跟你毫无瓜葛的人强出头,你这不是找人腻味吗?你看看,煮熟的鸭子都让你给放飞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恨不能再把那个煮熟的鸭子追回来的感觉。
听完了于长乐的叙述,张贤愣了一下,心里确实有一些翻涌,但是过了一会儿,却又平静了下来,苦笑着摇了摇头,对着于长乐道:“老同学呀,我真得多谢你的关心了!我也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个官场我早就不想再呆下去了,我已经写好了请辞的报告,准备过两天亲自递给蒋部长。”
于长乐不由得一怔,忍不住地道:“贤哥呀,你不当兵了,做什么去?”
“呵呵,我已经当了这么半辈子的兵,累了!烦了!”张贤笑了一下,道:“放马南山,铸剑为犁的生活,才是我所追求的!”他说着,又看了看于长乐,淡淡地道:“我这一生的戎马生涯,总要划一个句号,其实这么些年来,我想要的只是过一过寻常百姓的生活!”
于长乐愣愣地望着张贤这一张坚毅的脸,分明看出了他早已经心灰意冷,下定了离去的决心。
※※※
陈飞还是被执行了死刑,就在马场町的那个老刑场上被处死的,那一天,从早上开始就下起了小雨来,仿佛老天爷也在伤心流泪。也就是在那一天,与陈飞一起处死的还有几个所谓的反独裁的民主人士和共谍分子,台湾的戒严时期还没有结束,天地之间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雾气里,让人看不清前面的路。
一个星期之后,张贤向国防部递交了自己辞职书,按照惯倒,作为国防部长的蒋经国先生还是亲自出面对他挽留了一番,最终还是在他的辞职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自此,张贤已然成为了国家的“荣誉公民”,成了千百万荣民中的一员。
而一旦张贤真得拿到了国防部专门为他签发的“荣民证”之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就像是被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各种滋味一齐涌了出来,有些不舍,有些留连,还有些后悔,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庄严肃穆的参谋本部的大门。
熊三娃早就在门外等待着张贤的出来,张贤却是默不作声地坐上了车,脑海中一直过电影一样地回忆着那些枪林弹雨的往事,心情就好像是雨季的天空,只有一片得阴郁。
熊三娃也看出了张贤的心情,一路上并没有说话,专心地开着自己的车,他早就在张贤之前退伍,早就已经是荣民了,所以他完全知道张贤的所思所想。
过了好半天,张贤才回过味来,这才觉得还没有到家,他向车窗外望去,不由得叫道:“三娃,不对呀!你这是要往哪里开呀?”
“没错!”熊三娃却是坚持着。
“错了!”张贤告诉着他:“你糊涂了,我们回去是那个方向,你走反了!”
熊三娃转过头来,却向他神秘地一笑,劝慰道:“哥呀,你就别管了,我肯定会把你带到就是了,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吧,这些天你想的太多,太累了!”
张贤愣了愣,看着熊三娃的这个样子,分明是有着某种“阴谋”一样。
并没有过多久,汽车开进了淡水河边的滨河公园,停下车来,熊三娃拉着张贤快步走向河边,刚刚从一处整齐的树丛中转出来,一片经久不息的掌声便响了起来。张贤顺声看过去,却见到面前河边的草地上整齐地站立着许多穿着军装的老兵,他们中间有的人服装上还带着领章和领花,那是还在役的正式军人;而更多的却是没有戴领章和领花的人,那是已经退役的荣民。张贤的目光向这些老兵们望去,他看到的是一张张自己熟悉而又亲切的面孔,他不由得一个个叫着他们的名字:“白京生、姚昱、沙长海、乔书强、王鹏、安日昌……”他一边叫着,一边笑着,可是泪水却又一边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再转向身后的时候,便又看到韩奇与于长乐,还有十几个国防部里的老同事也姗姗赶来,这些人好像早有预谋一样,看着他笑着,使劲地鼓着掌。
“飘扬的旗帜!预备!唱!”有人大声地起着头唱道。
马上,在有节奏的节拍中,河畔响起了整齐高亢而又清脆昂扬的歌声来:
“飘扬的旗帜,
嘹亮的号角,
战斗的行列是他快乐的家,
一心一意热爱着祖国,
更把生命献给了他。
道不完南征北伐的往事,
数不清一身光荣的疮疤,
哪怕白了少年头,
报国的心意就像是一朵永不凋零的鲜花!”
……
老兵不会死,只是悄然地隐去!
第六十章 国殇(一)
中国大陆如火如荼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还没有完全结束之际,又一场更大的政治风暴几乎是瞬间便席卷了全国,这场由毛泽东同志亲自发动起来的、号称为“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在一九六六年五月正式拉开了序幕,中国人民又一次陷入了无尽的政治灾难之中。
张义又一次地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虽然他什么也没有做,但是还是被当成了现行的走资派,拉到了街区的小学校的操场上进行批斗,他的脖子挂着一个醒目的大牌子,上面写着“走资派张义”五个十分醍目的大字,这个牌子太重了,他不得底下了头弯下腰来。与他同时被拉上主席台的还有四个人,有两个人比他的年岁还要大,而且其中的一个却也是他熟得不能再熟悉的一个人——曾任黄州专署副专员的严家新,张义被打成现行走资派跟这位严副专员有着直接的关系,正是踩着张义的这个垫脚石,严家新顺利地来到了省委任农业厅的副厅长。张义也没有想到,这位一直好见风使舵的大红人竟然也会被打倒成了走资派,想一想真得觉得好笑,他原来还有的许多委屈也就随之消散,这世道真得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真得不知道谁的命运会比谁的强!
把张义和这几个同样倒霉的家伙一起拉来的,是一群穿着军绿色服装的小毛孩子,他们中间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所有的人都戴着红袖章,胸口挂着毛主席的相章,一个个又红又专的样子,脸上的稚气还未褪尽,但是却又都紧紧的崩着自己的脸,就仿佛他们已经长大,已经经历了许多的风风雨雨一样。
张义知道,这些所谓的红卫兵,此时已然成了整个社会的主宰,便是武汉的市委市政府都被他们夺了权,市委书记和市长都被挂着牌子在游街,他这个扫大街的人陪着一块儿游一游,站一站,就真得是没什么了。
他抬起头,在这些红卫兵们的身上扫过,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其中的一个人,那正是武小阳的儿子武解放,此时的武解放也才十六七岁的样子,但是他的脸已经有了一些棱角,依稀就是当年武小阳年青的样子,这个小子跟着这群红卫兵,屁颠颠的俨然象是一个高傲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