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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防部的催文电令却如同雪片一样地飞到了胡从俊的手里面,这些电文的字里行间无不是火急火燎的模样,而蒋总统更是亲自发来了两次手喻,最后一封手喻更是严词疾令,要求整编十一师必须要在第三日前到达睢县的战场之上。
拿着这些电文,胡从俊的头都大了起来,当然也知道此时是救兵如救火,但是面对共军层层的设阻,却又毫无办法。无奈何,胡从俊来到了张贤的十一旅,以督察十一旅抢占渡口的情况。
“军座还是不放心吗?”看到胡从俊走过来,张贤迎了上去,问着。
胡从俊只是点了点头,已然来到了张贤的身边,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渡过颖河?”
张贤看了看此时正在架桥的那些工兵,又望了望在远处警戒的两路人马,告诉他:“应该在明天一早可以!”
胡从俊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还是有些晚呀,还能早一些吗?”
张贤想了一下,告诉他:“可是可以,那要在半夜渡河了!”'。。'
“好,那就半夜渡河吧!”胡从俊当即作出了决定。又问道:“敌人的情况怎么样?”
张贤答着:“共军的几个地方部队已然被我们驱散,为了防止他们再回来骚扰,我让三十一团与三十二团护卫在我们渡河的这段河道的两边,构筑了东西长五里地的防线,如今只要能够顺利把桥架完,就可以安全通过!”
“好!”胡从俊点了点头,却又有些担忧地道:“前面过去就是黄泛区,只怕我们想走快也快不起来了,我是担心呀,这一次能不能抓到战机!”
张贤点了点头,的确,黄泛区的道路状况十分恶劣,黄沙漫道,沼泽丛生,靠着双脚走过去也许还能够通过,如果象整编十一师这样带着大量的机动车辆和辎重,只怕要安全通过,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所谓的黄泛区,是指一九三八年六月的时候,为了抵挡日本鬼子西进的步伐,蒋介石下令以水代兵,炸掉了郑州附近花园口的黄河大堤,至使涛涛的黄河之水从堤口一泻千里,虽然最终减缓住了日本侵略者的西进步伐,为国家的战备转移赢得了时间,但是这场灾难却给豫皖苏三省的人民带来了空前的灾难。在抗战八年里,涛涛的黄河水泛滥了八年,造成了三个省四十四个县八十九万多人或因洪水、或因饥饿、或因瘟疫而丧生,一千两百万人流离失所,造成了五万四千多平方公里的荒沙沼泽区,这就是黄泛区。直到抗战胜利以后,一九四六年国民政府才完成了封堤,黄河水归入故道。虽然黄河回归故道,但是在黄泛区流下来的大量泥沙,已然将大片大片的农田淹没,根本不适合耕种,所以这里也就成了一片广人稀的所在。
张贤陪着胡从俊沿着颖河的河堤走来,胡从俊故意让自己的警卫远远的跟在后面,看看没有人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这才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张贤,问着他:“你知道在汝南的时候,老头子打来电话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张贤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胡从俊不说,谁会知道。
“你猜猜看呢?”胡从俊道。
张贤想了一下,道:“那天我看军座恍惚的神情,想来总统定然是对军座发了火!”
胡从俊点了点头,终于告诉他:“不错,那天他把我骂了一通!”
“就是因为我们撤回汝南吗?”张贤问道。
胡从俊却是叹了一口气,答着:“也是,也不是!”
张贤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军长,实在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胡从俊锁紧了眉头,又是一声长叹,告诉他:“有人在总统面前告了我的状,说我太过自私,只顾自己的部队,而不顾友军的死活,还历数了以往的战例,说什么当初的宿迁之战、后来的鲁南之战、以及前些时的洛阳之战,如果我们整编十一师能够及时的救援到位,也就不会出现那样的结局,这自然令老头子异常得愤怒!”
“这是胡扯!”张贤也不经高声大骂了起来:“这是哪个家伙在胡说八道?根本就是污陷!”
胡从俊道:“这些其实是很早以前就有人在老头子那里告过状了,但是老头子也并不是个糊涂的人,根本没有当真。只是这一次老头子旧事重提,是要警告我不能太独断专行了!”
“原来是这样!”张贤点了点头,又问道:“难道我们打的那么多的胜仗,总统就不说了吗?”
胡从俊笑了一下,也有些酸楚,却又对着他道:“这些,老头子当然也知道的,所以他的话到后来也十分得温和。他之所以生气的是我们在上蔡擅自撤军没有通过国防部,以他的战略部署是要我们整编十一师占据上蔡,向商水与太康这边挺进,会同区寿年兵团与第五军从南面包围上来,完成对共军粟裕所部的合围,但是我们临时撤到汝南,令他的计划赴之东流,所以才会十分生气!”
张贤却皱起了眉头来,不解地道:“当时国防部也并没有跟我们说明这部分的计划呀?再者,我们也向他们征询过意见,以当时上蔡的形势,除非他们能够增兵过来,我们不可能在那里守得住的!”
“是呀!”胡从俊也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也向老头子作了解释,他到最后便没有再责怪我,只是认为我没有通知上峰,而自行撤离,就是怕死,就是畏缩!”
“呵呵,作总统,他总要批评你两句的嘛!”张贤安慰着他。
“这个我也知道!”胡从俊道:“后来,他又跟我谈起了整编十八军的情况,问我如果以我们整编十八军为主力组建兵团,谁来做这个兵团的司令合适?”
张贤不由得一怔,更是有些不解地道:“军座,这还用问吗?除了你,还有谁更合适呢?”
胡从俊却是一声地苦笑,对着张贤道:“你我两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在你的面前我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按照我的心里想法,这个司令当然也是舍我其谁?只是这种事情老头子不应该来问我的,这也有违常规的。”
“那么军座,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说我是一个军人,对于这种人事任免事情还是请校长与参谋总长商量为宜,我是不便多说的!”胡从俊道。
张贤点了点头,笑道:“军座的回答很是委婉呀!”
“是呀!”胡从俊道:“后来老头子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告诉我,他很希望看到我在后面的战斗中,能为我们国军再多打几个胜仗!”
“呵呵,在我猜测,总统可能是有意要提醒你,他准备提你来当新建兵团的司令,只是还要看你的表现!”张贤有些肯定地道。
胡从俊也点了点头,自嘲地道:“我到后来也是这么想的,呵呵,只是当时的时候,觉得老头子是看不上我了,所以才会这么问我,还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军座是多虑了!”张贤也笑了起来。
“是呀!”胡从俊点着头,又想起了那日游天中山的情景,悠悠地道:“其实我是太在乎了这些名利,呵呵,想想那块《平淮西碑》的故事,很是寓意呀!裴度也好,李愬也好,争来争去又有什么用?就算是一块石碑可以标榜千秋,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得随便被人改来改去,随便评人传说?韩愈也好,段文昌也好,他们的文章再好,不也是为了各自的观点,各有偏颇之处吗?”
“看来军座是已然看透了!”张贤不由得赞叹着。
胡从俊又是一声苦笑,道:“看不看透的,又能如何呢?如今不管谁来主持十八军的军务,只要他能够带着十八军打胜仗,我也举双手拥护的!”
话虽从胡从俊的口中如此地说出来,可是张贤还是感到了他的一份言不由衷,感到了他的一份辛酸与悲伤!
第三六章 急进(二)
“这一仗能否打好,对于我们国军来说已经是至关重要了!”胡从俊接着道:“东北地区的行势已经不容乐观,山东与陕西的局势也纷乱如麻,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我们所处的这个中原之战了,要是能够一举击溃陈毅的主力,那么我们也就可以稳固中原的局势,提升大家的信心!”
张贤也点着头,他当然知道其中的重要性。
“其实,这一仗如果我们整编十一师能够即时赶到睢县战场之上,那么这场战役我们也就胜利的了一半!”胡从俊肯定着。
张贤沉默了一阵,对于这个时候的整个睢杞的战场,他作为一个旅长,并没有胡从俊所掌握得情况详细,但是也知道一个大概。既然胡从俊如此地一说,想来那边的战斗定然正是在关键时候,双方正在悍战之中,互相之间不分上下;更或者说是双方此时都已然到达了强弩之末,只要有一方加力或许就可以令另一方败退。
“黄百韬与我们是同时接到的增援命令,而且我们和他们离着战场的距离相差不多,如今他们已经到达了战场东面的帝丘店,而我们却还只到达周家口,所以老头子对我很不满意呀!”直到这个时候,胡从俊才说出了此时真正令他郁闷的原因。
张贤看了看自己的这位长官,当然知道他心中的一个心结,刚才胡从俊已经说过了蒋总统对他的期望,如果这一次的战役中整编十一师再一次向开封之役那样,无功而返,那么其后如果成立新的兵团,他这个军长的前途就有些堪忧了。
“但是我们与黄将军那边的情况不一样呀!”张贤也显得有些委屈:“我们被共军重点盯防着,从六月二十八日从汝南那边起程过来,一路上便受到了共军刘伯承部的围追堵截,能在今天赶到这里来,已经是非常努力了!”
“是呀!”胡从俊也道:“但是上面却不管这些的!”
张贤也哑然起来,的确,便是再努力,如果没有一个很好的结果,那些努力的过程也不会得到别人的认可的,这是任何一个长官都会这么认为的。
“哎!三天呀,我们整整被耽误了三天!”胡从俊却是一声地长叹:“要是没有这些共军的纠缠,我们今天就应该到达睢县地域了。如果照这样下去,只怕再过三天,我们也不可能抵达那边战场的!”
张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胡从俊的担心并不为过,过了颖河前面就是淮阳,再往北去就是漫长的黄泛区,在那边行军的速度要比这边还要慢上一半,可是还有上百里的路呢!
“军座,我倒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可不可行!”张贤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提着建议。
“你说说看!”胡从俊连忙问道。
张贤道:“如今,以我们这路大军,要想按时抵达睢县的战场,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我们整编十一师能够飞跃前进,后面的那两个整编师也跟不上来。所以在这个时候,就不如专门带两个团轻装上阵,留下大部队与敌人周旋,而这两个团的兵力比较机动,可以迅速摆脱共军的纠缠,通过黄泛区,明日一早可以进抵太康,最迟可以在明日天黑之前到达睢县的战场之上!”
胡从俊的眼睛不由得一亮,张贤的这个建议的确有着可取之处。
见到胡军长已经在竖起了耳朵,张贤继续道:“这样一来,我们可以达到我们要的效果,这两个团也就是我们的先头部队,只要是在指定的时间内到达了战场之上,上峰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再者,我们这两个团也算是奇兵,或许可以出敌人意料之外。唯一的不足之处是有些冒险,很可能会遭到敌人的迎头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