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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勉强抬起头,冷汗落在我的脸上,看得出这简单的动作就已经让他用尽了力气,但他却轻蔑地笑,“本尊保征,你仍然会无功而返。
李天王哼了一声,“尽管说大话好了,只是我没想到曾经冷口冷心,无情无意的二郎显圣真君,居然是个多情种子。为了那半妖,连命也不要了。本来要伤你还不是那么容易,但你太急于破解四方夜叉阵,担心那半妖的佛字之法坚持不了太久。于是你强提功法,倒运真气,又以心头精血为引,这才一举斩断天龙与魂剑的双重纠缠。可这样一来,你纵然把宝搭中的杀阵全部消灭,自己也受了重伤,现在站起来的力量也没有了,神目更是受损,凭什么再和本王斗?”
“你无耻!”我再也忍耐不住了,愤怒得仰天大叫,“你和代天者枉为洪荒界的天!你们先是利用我,然后对忘川进行车轮大战,又以阴谋诡计围捕他。什么是正?什么是邪?那不是你说了算的,公道自在人心!也不是你占了天庭,你就代表世间道理。
呸,我看不起你,如果你连公正一战也做不到,还妄谈什么天地秩序,说什么人间正道!少废话了,你有什么招数就使出来吧,忘川伤了,还有我。告诉你,别拿豆包不当干粮。你咬我这土疙瘩试试,保证比石头还硬,硌掉你的大牙!”
“半妖,你如此执迷,是自绝死路!”李天王的声音听起来还镇定,但隐约透露出一丝愤怒的颤抖。想来,他从没被我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冒犯过,此时一定气得要死吧?
我不理他,只担心地望向忘川。
他脸色苍白,唇也没了血色,只是下巴和胸前染了大片的血红,艳丽得凄楚心碎,今我心痛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这点小伤无妨,不要哭呀。”他微微一笑,试图伸手抚摸我的面颊,但力硌未逮,中途落下。
我抓住他的手,轻轻按在我的脸上,又摩挚几下,看到他眼神里的不屈,奋力把他扶起。他全身的重量全架在我的肩膀上,令我的浑身血液瞬间冰谅,因为这意味着他伤得很重。
可是当他站稳,立即又神采奕奕,或许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软弱,只要他的生命还在,他就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第十七章虚空
李天王,还有什么招数就使出来吧,何必如此婆婆妈妈?”他喉咙里嗯了一声,甚至是带点轻浮感,似乎永远不会把那个高高在上的天放在眼里,狂妄嚣张到了极致,也帅到了极致。
我却为这句话大惊,上前一步想扶他,却又收回了手和嘴里的话。
在这样的劣势下,他仍然保持着高贵,仍然站得理直气壮,我为什么要以没用的关心来消弱他的气势?李天王既然早就决定不放我们任何一个活口,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分别,何必自跌身份?
反正此一役,我必与他生死与共!
“好!”李天王暴喝一声,“那你就尝尝文武之火和阴阳二气的滋味吧?”
“倒不知宝塔何时变丹炉了。”忘川后退数步,动作很稳,但我离他近,看出他每动一步有多么艰难,要忍受多么大的痛苦。
“帮我照顾肉包。”我头也不回的对哮天犬说,打算和忘川同进退,别的括就没必要提了,因为倘若忘川死了,我们这些人和兽,有一个算一个,都活不了。
伴随着李天王阴沉的笑声,我感觉空气有些不同了。这一次,并没有那种惊天的威势,一切都无声无息的来临。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可怕。
看不到什么,听不到什么,闻不到什么,只感觉空气越来越凝重,似乎气体都成为有形的,挂在空中不动,气温也快速上升。这令我呼吸困难,热汗淋漓,片刻就把衣服全浸透了。
现在可是严冬,刚才我不能动时几乎被冻僵了,现在却有进了微波炉的感觉,难受极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方武之火?难道,最后我将被炖熟或者炼化?那么阴阳二气呢?从前我听胡姥姥说过,那是能把万物化为血水的。
天哪,给我来个痛快的吧?
我心底升起惊恐,咬紧牙关不哼一声,但却不由自主去拉忘川的手。在这样的环境中,他的手却冰凉着,而且身体僵硬。
他伤得这样厉害吗?现在他的形态是在酝酿什么,也就是在积蓄力量吧?可是他这样残破的躯体,在耗干了的法力的猜况下,这不太勉强了吗?
我一惊,才要阻止,却见他抬起那只没被我握着的左手,看似缓慢优雅,实则是艰难无比的结印,然后向自己的三眼神目一指。
他重伤,加之疲累,双眉之间的神目本来已径闭合,只余一条淡淡的黑线残留,此时却再度被催逼得睁开,五色光华倾泻而出,先是幽淡,之后光芒大盛,就在这宝塔之中,在法力的重压之下,在渐渐黑暗的空间里,形成了一条五色彩虹,高高悬于我们的头顶。
随着那彩虹慢慢横跨了整个宝搭的半空,周围变得奇异的空气和气温恢复了正带,可忘川却更不正常了。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灰败的颜色,虽然双目还是炯炯,整个人却似连生命力也要抽走。
“扶我坐着。我不能倒下。”他轻轻对我说,好像是无奈的叹息。
我心头大恸,有可能失去他的想法令我惊恐不安,同时心里一个声音不断的高叫着:不能!再不能失去与他相对的机会!不能再失去他!
但是,我为什么说“再”?
我半扶半抱着忘川,让他倚着那块大石坐下。
他舒服的呼了一口气,身份软了下来,似乎完成了什么任务,露出一脸的疲惫与厌倦来。更有一丝细细的血迹,从他的唇角溢出,阻止不住一样。
我吓坏了,知道这时候不能松劲,不能泄气,不然重伤的他,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从我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他是那么强大无敌,所以我总觉得他永远也不会受创。可他在独抗强敌三天后,两度重伤,现在又勉强施法,憔悴得令人想像不到,心惊肉跳。
急切之下,我扳正他的头,也不管有人在一边看着,对着他的唇,重重吻了下去。他身子轻轻一颤,我感觉到他的眼睛睁开了,因为那长而密的睫毛划过我的眼脸。我奋力橇开他的牙关,大着胆子吮上他的舌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迷失理智,当他试图缠绕我,立即重重一咬。
他没防备,疼得呀起来,唇边的血迹也不知有没有新添上一道。
“我不许你死,听到没?”我使劲摇晃他,“你说过你从不欠人,可是你还欠我一命,当初我在魔童手上救过你,你还没还我!你要是敢死,我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一定追债不止!”
“我怕你找不到我的魂魄呢。”他笑,半真半假的,竟然有点凄凉,“所以我会活着,不然你不是吃大亏了吗?你们人类,实在是很贪得无厌的。
他挖苦我,我却很开心。因为他说过的话一定做得到,他活着,比什么都好。
“其实我根本没到要死的地步,拜托你聪明些,不要再摇我了。”
他又说,“我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你不是连这样也不许吧?”
我泪沫满面,也不管心里纷乱着的是什么情绪。但是……对啊,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叛党的命一般是很硬的。
不过这情况真喜剧,人家根本没有要死,我却哭得死去话来的。
是我关心则乱,还是他想着法儿安慰我?再看散落在四周的天龙的尸体和已经消失的、由万千神仙的灵识魂魄组成的神剑,就觉得忘川实在是太勉强自己了吧?前一刻他们还是平局之势,后一刻他就大破围困,这都证明他用了最凶险,甚至自残的招式来解决问题,现在就算不用死,元气也会大伤。
我犹豫着,想探探他的灵台,看他究竟伤的如何,但很怀疑以我们之间的修为差距,我是根本探不出来的。
而正在这时,李天王讨厌的声音又响起了。这回他掩饰不住自己情绪中的烦躁,冷笑道,“了不起,伤成那样、累成那样还能出手。
很好!不过本王没空跟你耗下去,你就老老实实在塔里待着吧,看你那彩虹能抵挡几时的法术融练。”冷哼一声后,四周归于死寂,好像塔外之人真的离开了。
可是,难道忘川拼命化出一道彩虹来抗击什么阴阳二气,什么文武之火,却还是不能从根本上令我们脱险吗?
那怎么办?硬顶着不是办法,被动防守也不能脱身,那么……既然所有的杀阵已经破解,我们最好趁机会逃走。
“就算他真走了,也必会派人盯着的。”我才一动,忘川就说。
我心里一沉,知道他说得对。我们在宝塔里,就相当于在笼子里,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控制和监视之下。
忘川拼着命,破解了塔内所有的机关杀招,现在还要以法力维持着这彩虹,虽然他不说,可我知道那有多吃力。而我们每在塔里多待一秒,他所受的伤就重一分,所损耗的元气就越大。所以,我必须快点想到好办法。这种时候,我那些耍赖的抬数基本上是没有用的。
他递过来一个眼神。
我连忙依偎过去,轻轻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一边的哮天犬以为我又要亲他的主人,伸出前爪挡在眼睛上,应龙也转七颗脑袋全扭过去,唯有肉包傻乎乎的,蹲在地上对我摇尾巴。
我有点尴尬,但为了能出去,不让忘川再受这些折磨、折辱,要我立即献身我都做得到,别说亲昵一些了。
“你想怎么做?”忘川侧过头,似乎在亲吻我的头发似的,低声问。
他的气息有些急促,我知道这不是动情,而是他伤得真的很重,要知道他平时的呼吸若有若无,绵长而有力。可现在,他的心跳都很难捕捉到。
“我……画几把锋利的铁铲,挖个地道怎么样?”这是我仓促间唯一能想到的了。
“不行。这是有佛法无边的宝塔,你挖多深,塔就会向地下长多深,你永远也无法逾越过去。”
“那……画出大铁锤砸墙呢?应龙和哮天的力气都很大吧?”
“也不行。而且凿壁声传不出去,只会反回来伤害我们自己。”
“你不是会七十三变吗?变个小苍蝇蚊子什么的,我就不信这宝塔没有半点缝隙。”
“它就是没有。可惜我不能尽全力,不然孙猴子当年能打破它,我现在也能。”
我沉默了,脑海中蹿出求孙悟空在外面搭救我们的念头,但自己就立即否决了,毕竟他是天庭一边的人。况且自打开战,我就根本没见着他。他是如此耀眼的人物,如果在,Qī。shū。ωǎng。不可能能人有忽视他的存在。
我一连又说了几种越狱的方法,却一一被杏决,有些连我自己也觉得荒唐。
最后我很兴奋的想起,我既然能画两界之门,那么在塔壁上也画一扇门,大摇大摆走出去不就得了。
忘川摇摇头,“在虚空处可以,但在佛塔里,你画不成。再者,就算这么出去,以咱们大战后伤疲之躯,也很难突围的。”
他是伤疲之躯吧?应龙和哮天犬勉强也算得上。只有我,不过是个拖累人的废物点心。
我很沮丧,真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威觉。现在我算理解为什么伍子胥一夜之间白了头,人到了焦急的时候,真的会感觉连心脏都干涸了。
我说的话却似乎给了忘川启示,他本来微闭着的双目忽然睁开,显露出一丝嘲弄的神色,好像能这么消失是对李天王和天庭最大的打击。
“虚空。我要你画一片虚空,然后想着那边是一个山洞。”他把声音压得极底,俯下头来,好像在和我缠锦,吹出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