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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机会来了,一个维修人员正好要返回维修舰里拿工具,等他再次从舱门里走出来的时候,愕然地发现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他。
一枪毙命,正中头部,近距离内,宇航服的头套被击碎了,对方惊愕的表情甚至没有完全展开。
拜无法正常传播声音的宇宙所赐,傅落的暗杀几乎是悄无声息的。
然而这毕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面地杀人,傅落的手难以抑制地发起抖来,有那么几秒钟,她的大脑里甚至呈现出某种缺氧的症状,几乎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尸体耳边的通讯器上的绿灯亮了起来,似乎有人在通过对讲机与那个人说话,傅落听不见,闪烁的细碎光晕却让她回过神来,傅落立刻走上去,三下五除二地剥下了尸体身上的宇航服,以最快的速度套在自己身上。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他星系人的通讯器并不是语音通讯,而是“光信号通讯”。
所谓“光信号通讯”是一种起源于二十一世纪的信息技术,由某种特殊的光来传导信息,接收器在将光携带的信息解调出来之后,可以像王岩笙给她的那个通讯器一样,直接传输到视觉神经末梢。
这种通讯技术在地球军方也有,但是并不多见,地球人还是习惯于开口说话。
光信号则多用于电子产品,傅落【文】小时候【人】带着汪【书】二狗去【屋】过电玩城,那里的大型电子游戏基本都是靠光信号实现人机互动的。
照顾不长眼的小破弟弟的经历并不怎么愉快,傅落当时完全是耐着性子,此时,她却只能尽量回忆着当时打电玩时候的操作,试了两三次,才成功地把光信号通讯器接在自己身上。
“你在磨蹭什么?”这是她用光信号接收到的第一个信息,来自他星系维修兵。
她没有回应,所在手套中的手指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依然没敢看她第一个受害者的脸。
此时,第二颗氧气胶囊就只能维持八分钟了,傅落知道,鉴于方才那个倒霉蛋的头盔连同头一起被打碎了,她急需得到另一个有供氧功能的头盔。
“傅落,”年轻的姑娘在敌军维修舰门口,最后一次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你在地面用近地机甲跟人对轰的时候,可是连自己人都杀过呢,别这么虚伪。”
这时,光信号通讯器里再次传来催促的信息,傅落没有理会,她给尸体装了一个太空漫步的推动器,打开最大速率,一阵风一样,把尸体送到了更黑暗的地方,然后以逸待劳地侧身躲在了维修舰后面。
第二颗氧气胶囊时效开始倒计时,很快逼近一分钟——傅落咬咬牙,她的救命资源已经耗费掉一半了,她真的不想动第三颗。
好在,这时敌军的另一个维修人员终于等不及了,放弃了发光信号,慢腾腾地飞了回来,他瞥见舱门后面傅落故意露出来的一角宇航服,似乎更加不满意,透过低倍的望远镜,傅落已经能看的见那人的表情。
近了,五米、三米、两米、一米!
傅落猛地打开推动器,从门后扑了出来,准确无误地与敌军维修人员撞在了一起。
她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子,把枪按在了对方的胸口上,一枪打爆了面前这个他星系人类的心脏,傅落怕他没死透向别人发求救信号,于是立刻调转枪口,在对方的锁骨之间,枪口往上,在不伤头套的同时,打碎了敌人的喉咙。
第二个维修人员终于也死透了。
第二颗氧气胶囊逼近倒数计时零点。
傅落一秒钟也不敢耽搁,立刻拖着尸体,迅速调整自己推进器的角度,以最快的速度飘回维修舰,三下五除二打开了尸体身上的氧气头套,草草擦了一下血迹,就扣在了自己头上,第一口新鲜氧气进入她的肺部。
傅落才从极度紧张的状态里恢复过来,感觉浑身紧绷得有些发麻。
冷静了片刻,她想了想,转了转自己的随身工具扳指。
这个扳指性能十分强大,几乎是傅落全身上下最智能的东西。它具有摄像、记录并破译光信号等大部分人类掌握的信息传递形式,还能在一定程度内切割金属,能屏蔽一些东西,甚至有一根一次性的麻醉针。
而最有用的一个功能,是它能刻录别人的虹膜与指纹信息。
傅落把扳指在尸体手和眼睛上扫过,把扳指连上维修舰内的3D打印系统,一个薄薄的指纹手套和一只隐形眼镜镜片就临时做好了,她把眼镜戴好,手套覆在左手上,完全透明,不摸一摸,几乎看不出来。
这时,傅落才发现维修人员的右眼上戴着一个单片的眼镜,第一个人脑袋被打爆了,所以眼镜也成了浮云,这个却是保留完好的。
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是傅落还是小心翼翼地把眼镜摘了下来,架在自己脸上。
接着,她把第二具尸体处理掉,尝试着操控了一下维修舰——好在他星系人类在传承上,多少和地球人类有共通之处,所以各种操作键上的符号是什么意思,对于傅落而言十分好猜,只要不被人像刚才那样追得四处乱窜,傅落认为自己对付它应该还可以。
唯一的问题,就是维修舰毕竟是小型工作舰,平时只活动在大舰艇的四周执行检修任务,这意味着它的操控精度很高,但不可能横冲直撞速度很快,傅落试了一下,维修舰的最高时速大概只有八十迈左右——空中二环要是不堵车,这个速度都进不了快车道。
如果她真的别出心裁,企图驾驶着这么个玩意回到地球太空堡垒,基本上就相当于像用木头桨滑着原始人手工制作的独木舟,穿越太平洋一样——她就可以考虑在茫茫宇宙中过几个年了。
傅落谨慎地切断了这艘维修舰和他星系总部的一切联系,然后搜罗出了几盒氧气胶囊,在这个“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充满了胡搅蛮缠的世界里,她做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决定——她要把维修舰开回他星系大战舰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么。”傅落摸了摸得到了补充的氧气胶囊,她决定去搞一架敌军侦缉舰或者小战舰来。
作者有话要说:注:“运动场上的乒乓球”,物理比喻,在一个原子中,原子核的大小之于原子就像一颗运动场上的乒乓球。
第三十八章
叶文林的炮轰开道简单粗暴,但是非常有效。
在木马一号那丧尽天良的猛烈炮火下,连导弹网络都仿佛易碎品般不堪一击,柔柔弱弱地留下了伤心的碎片。
前锋舰队锐不可当,一口气开出去将近十个射程单位,硬生生地给身后的主力部队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被软禁起来的记者中,原本或抱怨或欣慰的人全都一起直了眼,一个摄影师明知道他的影片绝对会被没收,还是忍不住对着大屏幕上的战况平剖图哆哆嗦嗦地拍了几张照片。
更有甚者,激动得话都快不会说了,颤颤巍巍地感慨:“尖刀!这就是尖刀啊!”
可是就在战舰上无数人的崇拜目光持续升温的时候,前锋尖刀队长叶文林却突然叫停了这一趟几近无往不利的冲锋。
张立平的大嗓门立刻在通讯器里冲着他叫唤起来:“叶队长,你咋滴啦?”
叶文林按住通讯系统,模仿着张立平的口音回复:“大兄弟,俺得跟上级请示一下这个四(事)儿啊。”
总参处一直关注着战场的杨宁立刻回说:“二部总参处收到。”
叶文林没想到方才那句没正经的被听见了,顿时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恢复正常:“大校,我应该向你还是向我们首长汇报?”
杨宁顿了顿,似乎翻看了什么,片刻后回话说:“赵将军目前在地球联军中国舰上,木马一号及其随从舰队有任何请示,由我负责协调转达。”
叶文林不再废话,他抬起头,透过十六寸大的屏幕直视着战场前方:“现在有两点我觉得反常——第一,根据我曾经近距离观察敌军战舰的经验,对方战队中不乏木马一号重量级的巨舰,纵然出于科技等因素,双方攻击水平可能有差异,但不可能差这么多,他们的火力不可能这么弱。第二,如果我是敌军主帅,不可能任我们这样压着推送火力,别忘了木马一号被攻击前,主动权一直是在对方手上的,也别忘了那个直接越过堡垒的电磁炮,我不相信他们只会发射这种玻璃球一样的小导弹。”
“你的判断有道理,敌军电磁干扰与信息学具有明显优势,根据我方前方侦缉舰反应,敌军能对我军的联络信号进行反向追击,并由此可以锁定侦缉舰的位置,”杨宁沉声说,“在六十倍射程单位左右。”
“直接击中地球表面的电磁炮利用特殊的衍射原理,对精确度要求不高,但是信号追踪则不然,”叶文林想了想,“如果假设六十倍射程单位是对方的电磁武器精确攻击范围,那么在太阳风暴大爆发之前,把我军主力部队引入其攻击范围说不定才是敌军的第一目标,所以他们才会将计就计地主动攻击木马一号。”
“我基本同意,”杨宁说,“请前锋原地待命,我请示首长——但恐怕……”
他话音微妙地顿了一下,声音放轻了些:“进攻命令不会变。”
叶文林懒散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也是啊,”学贯古今的天才心里想,“战争不是打猎,始终是政治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
事实证明,杨宁常居总参部,又是二部的智囊团的主管人,嗅觉确实敏锐。
他惯于装模作样,当然也惯于揣度所有同样装模作样的人的心思,“前锋待命,谨慎进攻”的建议请求果然如他所料,没有被通过。
……即使杨宁已经尽职尽责、条分缕析地阐述了自己和叶文林的理由。
“没办法。”他的上级陈仲中将原话是这么说的,“地球联军不止我们一个国家,系统庞杂,现在的情况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已经没有哪个单独的国家或者洲际联盟能刹住闸了。你们俩的判断都只是猜测和推理,没有切实依据,哪国的将军敢听了两个下级的个人判断,就下令龟缩、错失战机的?小杨,现在全世界人民都在关注着我们,而主战派一方刚刚统一舆论,脚跟可还没站稳哪。”
“你们说得再对,在当下也是不合理的。”陈仲中将斩钉截铁地如是给杨宁的报告打了这个结论。
杨宁没有吭声,直接把陈仲的原话用语音转送给了叶文林。
叶文林听罢苦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拖着长音对着通讯器说:“好吧,炮灰们,你们冲锋陷阵的时候到了!”
他没有避讳,杨大校当然也听见了,但他并没有回,只是兀自冷静地结束了通话,这已经超出他的权限范围了,杨宁混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明白“不要做徒劳努力”的道理。
他连通随军技术专家:“反通讯追踪的方案怎么样了?”
技术专家处立刻有人回话说:“仿漫反射式系统构建完毕,三十秒钟之后恢复通讯,免疫对方追踪概率高达79%!”
79%……不高,但是在前线上够用了。
杨宁轻轻地往后一靠,等待着所有信号灯重新亮起。
三十秒钟之后,杨宁扫过太空地图,面色忽然一沉——二十架侦缉舰被击落了十二架……伤亡有点惨重啊。
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四号侦缉舰上,代表四号的亮点已经悄无声息地黯淡下去了,那一刻,杨宁说不出为什么,心里是充满了遗憾的。
然而就在这时,他无意中扫过总参处内部植入式通讯器信号,却豁然发现傅落的信号还在!
可是很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