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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落!”那人好像这辈子没学过什么叫做“小点声说话”,直眉楞眼地喊出来了她的名字,带着一点少年人没来得及发育的清脆尖锐的嗓音。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让人不愉快的香水味飘进了傅落的鼻子。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顶着一头黄毛,一只耳朵上打了一溜耳洞,耳饰重得快把耳朵坠得两边不对称。他长着一张男孩里不多见的小尖脸,一只眼还画了细细的眼线,活像被人一拳揍成了乌眼青。
少年十分无礼地上下打量了傅落一番,挑挑眉,冷嘲热讽地说:“你竟然也会穿一百块钱以上的衣服?一定是我睁眼的角度出了问题。”
傅落面无表情地说:“那真对不住。”
少年双手背在身后,做作地看着傅落啧啧有声:“还化妆……你是忘带身份证,怕上女厕所的时候被人当流氓吧?”
傅落心里无奈,这个少年比她小五六岁,矮半个头,瘦得像只小猴子,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屁孩,她懒得和小崽子一般见识——可惜小孩也分成“萌正太”和“熊孩子”两个亚种,面前这位毫无疑问的是后者中的典范。
见她几次三番不回应自己的挑衅,少年不知是不甘心,还是越发得寸进尺,上前一步,还踮起脚够到了傅落鼻梁上的时装眼镜框,毛手毛脚地给摘了下来。
这小崽子捏着眼镜腿用力晃了晃,撇着嘴说:“你这又是从哪淘来的地摊货?你妈很穷吗?为什么老让你看起来这么穷酸?”
傅落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淡定地说:“给我。”
少年眼珠一转,抬手要往外扔:“也就是你能把这些破烂带出来,也不嫌弃丢人现眼……”
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轻巧地把那小崽子手里的东西抢了回来。
只见小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优雅地上前两步,顺手把眼镜框塞回傅落手里,转身,笑容可掬地对那少年说:“不好意思,这是时装大师爱德华先生一百年前的用来搭配‘教授’的粗呢系列时出的一批限量版眼镜框,为了保持格调,没有打logo,前一阵子拍卖会上拍出一个同款的,价值七万八千全球通币,请问您有什么意见吗?”
傅落:“……”
七万八!她两年的学校津贴!这些狗大户们丧心病狂!
少年先是噎了一下,梗着脖子恶狠狠地说:“这种明显的假冒伪劣……”
小朱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搭在傅落肩膀上:“高挑,低调,卓尔不群,内敛的细边黑框首尾呼应,修饰面部气质,缺席的眼镜片却释放了那些能够洞穿星河的目光,是最后的点睛之笔,这才是‘教授’系列的精髓,只有苦苦追赶时尚的土鳖才会拿着放大镜去和人争辩一副眼镜框是真是假。”
小朱伸出修得尖尖的手指甲,轻轻地点了点少年的眼角:“晕开了,你的眼线画得实在太拙劣了——‘潮流易逝,风格永存’的名言都没听说过吗?真是……啧,小朋友,我看你有空在这里嘲笑别人,还是多买点糖吃吧,‘一百零一块钱的衣服’也拯救不了你了。”
说完,小朱小鸟依人地挽起傅落的手臂,亲昵地说:“老板还在找你,走吧。”
留在原地的少年气急败坏地叫喊:“傅落!”
傅落假装没听见。
那位恼羞成怒起来:“我会告诉爸爸!”
这一次,傅落的脚步停了一下,她转过头去,认认真真地对那跳脚的少年说:“你今天是替汪仪正来的吧?正好,替我给他带个话,以后我的事,让他少管。”
少年:“你敢!”
傅落深沉地叹了口气:“你要是能再长高十公分,我保证把你一个揍成两个大。”
一句话戳了少年两个死穴,熊孩子的脸当场就紫了。
小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早就看见那讨厌的少年带着莫名其妙的敌意挑衅傅落,一开始觉得那场景简直就像一只蹦来蹦去的山鸡在挑衅俯卧休息的狮子,眼看着山鸡已经跳到狮子鼻子上去啄人家的额头了,她终于忍不住出来教训了一下这不知哪来的小孩。
……反正过了今天晚上,也不会有人记得她这种跟着老板蹭饭的小人物。
“那个炸毛小娘炮是谁?”走开了一段,小朱低声问。
“……我弟。”傅落糟心地说。
小朱觉得下颌骨卡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问:“亲……亲的?”
“亲的,同父异母,学名汪亚城。”傅落低头摆弄了一下她的眼镜框,皱皱眉,“这东西真的值七万八?”
“能值七块八就不错了。”小朱看了一眼傅落,又想了想方才那熊孩子的人妖模样,终于发现了,性别倒错好像是傅落他们家人的特色。
“你刚才说学名?”小朱忍不住问,“难道还有俗称?”
“有啊,”傅落说,“我一直叫他汪二狗。”
小朱:“……”
“不是,你们家……”
她正说到这里,突然,傅落脚步一顿,若有所思地望向某个角落。
“怎么了?”小朱问。
“那个机器人好像不对劲。”傅落的声音压到耳语一般的大小,嘴唇几乎看不出掀动。
那是一个清扫机器人,傅落每天都要给罗宾老师检修一次,现在,她对这种工作机器人已经挺熟悉的了。
为了保障机器人不给主人造成不便,这种型号的清扫者后背上有一个三角传感器,让它只有在找到一个两面墙壁的夹角角落时,才会进入待机状态。
可那个机器人已经在桌子腿附近待机良久了,耳朵上有个二极管不停地在闪烁,似乎是出了什么故障。
而片刻后,那个清扫机器人在傅落的目光下移动到了另外一张桌子下面,手里的扫帚在空无一物的干净地面上一下一下挥着。
抱着她一条手臂的小朱感觉傅落手臂上的肌肉陡然绷紧了,眼神突然锋利起来,小朱不由自主地放开了她,忽然有点害怕。
清扫机器人靠眼睛上的传感器来确定待清扫的垃圾位置,也是靠这个传感器来避开障碍物,一旦传感器或者中间的传输系统出现故障,后面的保险丝会自动按照短路处理,切断电源……
换言之,这种能走能躲开障碍物,却不能判断有没有垃圾的故障是不能发生的!
而且耳朵上的二极管闪烁代表电量不足,通常机器人都会回到待机状态,怎么可能大范围地轻易移动?
傅落的目光从人群中滑过,一眼扫过去,这种奇怪的机器人至少有七八个。
“嘘——”傅落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嘴边,示意小朱不要多嘴,她下意识地摸向后腰,摸了个空,才想起自己不在执勤状态。
麻烦了,傅落想。
看着那混杂在人群里、呈现出某种半包围结构的机器人,她心里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九章
楼梯附近有一个小的吧台,请了一个调酒师,有全套的轻便型户外调酒设备,还可以玩傻瓜式自助,非常刷时髦值。
不少年轻人都聚在那,傅落大步走了过去,路过水果台的时候,顺手捏住了台前正在给苹果切花刀的机器人的手,蛮力掰掉了机器人一根手指,把水果刀抽了出来,在绸缎的桌子上抹了两下,裹上了一块餐巾,塞进了兜里。
水果切得好好的机器人没料到自己会遭受过这样的无妄之灾,一脸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断指。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跟在后面的小朱用力地按了按自己的眼皮——她眼睛睁太大,双眼皮胶脱形了。
接着,傅落走上楼梯,借着四五层楼梯的高度往下望去。
这种小型的机器人可以伪装成工作机器人,不显眼,容易混进各种场所,同时,也由于体型限制,身上不可能有那么多仿神经元件,也就是说,它不可能很智能,所有的行为只能靠人类的预设系统或者现场操纵,这样的操作下,其分布很可能会呈现某种几何特征。
傅落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半圆弧分布的机器人几何中心点上,那里正站着一个年纪很大的外国老头,正在和人交谈着什么。
“那老头是谁?”傅落低声问。
随后赶来的小朱踮起脚张望了一番:“啊?哪个?”
“乐队的三点钟方向,站在白色桌子前面的外国人。”
“三点钟……”小朱抬起她除了看时间不方便之外什么都好的首饰腕表,艰难地转了好几圈,摆了半天的姿势,才勉强弄明白什么叫“三点钟方向”,“哦,那个不是美洲联盟新上任的太空军司令吗?听说他跟杨将军私交不错,正好这次访华,估计是给杨将军面子吧?”
傅落惊诧:“你怎么知道?”
小朱更惊诧:“他天天在上新闻啊!”
傅落摸了摸鼻子:“电视上明明不长这样。”
小朱:“化妆了嘛,我们干的虽然不是什么国计民生的工作,但是跟着罗宾老师,总能接触到很多满脸褶子又不肯去拉皮的政要的——对了,你盯着他看干什么?他可都快一百六十岁了。”
傅落没回答,三步并两步从吧台上下来,向着那位司令员走去,一只手插进兜里,攥住了水果刀的刀柄。
大厅里慢三悠然,场中的人们各自推杯换盏,低声谈笑,想在里面游刃有余,也是一门学问,并不是谁都会无聊到低头研究扫地的机器人的。
傅落已经无暇考虑那个美洲联盟的太空军司令为什么会被盯上的问题,她的注意力自动排除了周围的一切人和障碍物,眼里只剩下那个目标和八个不动声色靠近的机器人。
十米……
五米……
三米……
两米……
美联太空军司令正好背过身去,傅落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杨宁正在给一位女士取饮料,双手都占着,见她就这么直眉楞眼地撞过来,连忙微微举起手,往旁边侧了一步,把杯子塞给旁边的女人,腾出手拦了傅落一下,疑惑地问:“你……”
就在这时,一侧桌子底下响起一声轻微的“噗”。
傅落和杨宁的耳目都相当灵敏,同时往那一边望去,只见一个小球从桌子底下滚了出来。
傅落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杨宁的脸色却先变了,傅落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什么,立刻向那位老将军扑过去。
杨宁一把扯过一条桌布,桌上顿时一片杯盘狼藉,稀里哗啦的动静十分不体面,顷刻间打破了慢三小调的闲适氛围。
小球爆炸了,傅落没见过,杨宁却是知道它的。那是一种最先进的烟雾弹,浓缩程度极高,个头很非常小,镶嵌在女式戒面和耳坠上都绝不突兀,喷射启动,在撞到第一个障碍物之后,能在千分之一秒内产生将近一百立方米的烟雾。
杨宁扯下桌布,一把拽过顺着桌布滑到他手里的冰块桶,反手把一整桶的冰块倾倒在了上面,烟雾弹将将撞到桌角,千钧一发间,被这一桶食用冰块冻在了里面,巨大的压强造成了爆炸,几缕细细的白烟顺着盖上去的桌布角,从一大堆被打翻的餐具与食物中冒出来。
与此同时,傅落从侧面猛地把美联的老将军撞得后退了好几步,可怜一百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哪怕年轻的时候再怎么戎马倥偬,也险些被这没轻没重的一下撞成个屁股蹲。
他还没来得及表达惊愕,一颗子弹就打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桌上留下了一个小型爆破子弹的坑。
这种生化子弹,在三分之二没入什么东西体内后,后盖就会根据摩擦力传感器的数据变化而使子弹爆炸,一旦被打中胸腹部,即使没有碰到脏器和要害,内脏也躲不开这种凶残的二次伤害。
一个悄无声息从后面靠过来的“清洁机器人”突然从地上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