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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请自来
梦果儿无比虔诚恭谨的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伏在地上不敢动弹,听师父唤了一声这才垂首起身,依言上前侍立在他的身侧,此举无疑是在昭示,她与旁人是不同的,她暗自里不免窃喜的很,偷眼望去,众弟子早已听命端坐,雪影与妙妙在右,师兄与江昙墨在左,个个都是神态恭谨。
“遗真,你做得很好。”
沙罗仙含笑赞了一句,也不知指的是今日之事,还是指的五百年来这一派道首建下的不世功德。梦果儿抬眼望去,见师兄虽垂首道了一声“弟子惭愧”,语气神态波澜不惊,眼中却实是难掩欢喜。
他向来都对师父恭谨之极,言行举止无不带着敬意,简直有些近乎疯狂的虔诚,今日时辰未到便早早率弟子们盛装在此跪等,已然可见一斑,此刻受了肯定和赞许,虽只有短短几个字,心中定也早就翻江倒海一般了。
沙罗仙又道:“我尚请了旁人前来观礼,遗真,你且奏一曲相迎吧。”
素琴仙应了一声,将穹古瑶光祭在膝下,法力所及化出五条丝弦,素白的手指微动,奏响的正是一首太古遗音秋泓,这谱子乃是世间惯用的迎宾之曲,虽然传闻甚广许多人皆会,但经他的一双妙手抚出,却是更加的清雅脱俗。
一件旷世雅器,配上一身高绝的修为,琴音听来虽不怎么震耳,却早已传出千八百里之外了,素琴仙音,名如其人,这般景象平素里自然难见,众弟子都不免艳羡钦佩。但能受天下第一大道派的道首奏琴相迎,能受到琨瑶仙师之邀,也不知会是些何等玄妙的人物?
梦果儿垂手肃立在沙罗仙身侧,不住的偷眼打量他精致的侧脸,暗自里不免嗟叹,师父啊师父,您当年挥剑断了三千青丝,是因为枯坐五百年后终于在一朝勘破坐忘,还是因为太苦太累不想再被情这一物羁绊下去?
法化情丝的仙人都无法逃脱它的操控,又何况是旁人呢?那双斩情的慧剑果真能够叫人断情绝爱么?梦果儿正胡思乱想着,素琴仙那一曲秋泓已然奏完。
不多时接连有数百道白芒落下,俱都是清奇端庄的仙人扮相,行的也都是晚辈之礼,听沙罗仙吩咐随意分坐在众弟子前面,知礼守法无一人妄言妄动,想必都是他门下的徒儿们了。若说,他这许多年来教化的弟子实在无数,今日来的个个都清奇灵动的很,想必正是其中的翘楚之辈。
梦果儿咋舌不已,往日只觉师兄便是那玄妙无比之人,今日才发现,如他那般的人物实在太多了,风仪气度俱都不相上下,修为见地怕也不遑多让,但只有他一人守着玄清山这方厚土,还把玄清道派更加发扬光大了,自然要比旁人的功德高上许多。
片刻后又有几道白芒落下,竟是南海中央的仙道高人南溟夫人。她的姿容之美冠绝世间,与大殿中供奉的帝姜仙师像颇有相似,就是神态略显几分清冷,她尚携了两名侍者,先仔细打量了梦果儿一眼,这才与沙罗仙稽首见礼,用的称呼乃是师兄。
沙罗仙半抬起身子还礼,唤的乃是华严师妹,指点间化了一方莲台,请她入坐在左首。
依照辈分,这位万莲仙子虽不是六界仙师,可也与他平辈,素琴仙自然要携了众弟子一通叩拜,前来观礼的那数百位仙人也都一齐拜见,梦果儿既知她是自己同气连枝的太祖母,虽觉得与她越发亲切,言行却比往日更要恭谨了。
“果儿,你今日这身衣服真是好看的紧,比穿一身素白还要灵动。”南溟夫人受过众人的礼拜,含笑赞了仍跪在面前的绿衣小仙子一声,她素来喜欢碧色衣裳,今日却偏生着了一身清奇的素白,为的定然就是不知身在何方的帝姜仙师。
梦果儿道:“您若是喜欢,果儿日后可就这么穿了。”
南溟夫人道:“好孩子,我早知你一片孝心可鉴,快些起来吧。你师父真一点都不怜惜你,旁人都可以坐着,怎的偏偏要你站着了?过来,就坐到我旁边罢。”
“果儿不敢僭越。”
梦果儿心道,师父他肯拿我不一般的对待,纵使真罚我在身边站上一百年,我自也是心甘情愿的。她实在很想唤上一声祖母,奈何不敢擅自胡言乱语一通,偷眼望向师父,他正含笑不语,想必就是不反对了?
“傻丫头,你与师父亲近,便不与我这老太婆亲近了么?待会儿礼毕就随我去南海住些时日,咱们两个好好说说话。”南溟夫人说着握住她的手指将人扶起,又将她拉到莲台上与自己坐在一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比往日更甚。
此时又有几道白芒落下,来者是一位样貌普通的锦衣男子,也只带了两名侍者,行的是晚辈的礼法,分别与坐上两人见礼之后,却被沙罗仙请在右首的莲台之上,素琴仙这次并不曾携弟子们叩拜,只同他打个稽首互相见礼。
梦果儿暗自疑惑,心道那人的样貌虽然普通,看来却是颇有威仪的,对沙罗仙唤作仙师,对南溟夫人却是口称师叔,莫非就是隶属同门的玄穹帝尊了?他简装易行化身前来,赴的乃是同门之会,辈分虽低身份却极高,难怪会坐在右首。
连永恒之境的主人都屈尊驾临,今日这拜师礼还真是隆重到极点了。她从未见过这么多位清奇脱俗的仙人齐聚一堂,想到师父的良苦用心,暗自里越发窃喜,正忍不住连连侧目探究那位六界御主的风仪,一道白芒落下,竟是被打发去神族送蟠桃的玄瑛。
她现出身形后疾步上前跪倒,恭伏在地上叩拜。
“叩见。。。。。。师尊!”
沙罗仙打量她一眼,道了一声免礼,她却仍恭伏了片刻才起身,万年不变的面无表情的丑脸,看来居然有些怔然的,眼神也似有些虚迷,呆了一瞬又急忙垂首躬身道:“弟子从神族回来,神帝陛下说他今日也要前来观礼。”
梦果儿正为玄瑛的古怪暗自疑惑不已,闻言顿时忧心忡忡了,神帝今日若真不请自来,只怕是要寻些晦气的,可该着怎么办呢?侧目一看,江昙墨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竟似半点都无动于衷。
沙罗仙也似半点都不觉得意外,笑道:“甚好,你且退下吧。”
玄瑛依言退在十几丈外,同几位师兄坐在一起,却定定的望向天石之上的师尊。
玄穹帝尊皱眉道:“他若真来,必生事端。”
沙罗仙笑道:“无妨,他总得先携上两份厚礼,才不失了身份。遗真,除却玄瑛等六人,命你门下的弟子全部退到后山去。”素琴仙依言行事,一声令下众人疾速退走,井然有序到半点声息都没有,他又笑道:“华严师妹,待会儿你可不要太过急躁了。”
“琨瑶师兄,你比我不过多活了四五岁,怎么时时都要当自己是老妈子一样嘱咐?”
南溟夫人竟口出戏谑之语,沙罗仙也不与她计较,摇头轻笑了一声,吩咐前来观礼的数百名弟子离那三十六根蟠龙柱远些,又叹道:“世间的沧海桑田变幻无数,这玄清山却已巍然耸立了近百万年,不枯不竭的仙灵之气堪比永恒之境,帝姜的法眼自有不俗,我等众人都要感怀他的恩德。”
南溟夫人道:“他早已堕出仙道永入轮回,不然,又要因你直呼其名而恼怒了。”
沙罗仙道:“他入轮回虽苦,却比我等这些不老不死的还要逍遥快活。”
两人都如此说,帝姜之事便是真的了,身为仙界中的三位仙师之一,却会永入轮回,必是入世历劫时没能重归仙道,且还是因为自己的嫡孙风御,梦果儿暗自一声嗟叹,帝姜仙师那样绝顶清奇的人物,居然都落得如此下场,世上果真没有永恒这二字的。
叫她更加慨叹的是南溟夫人说那话时的语气,没有惋惜也没有沉痛,反而轻松随意得很,像是在说一句最最普通的闲话,想来于他们这些活得太过久远之人看来,心中虽会将经历过的亲友之情感怀一生,却是生无可喜死无可哀,凡事都不值得重看一分。
只是,帝姜既然永入轮回,那师兄便不是他了?不是他又会是谁呢?侧目一看,他脸上竟也有些愕然,但随即被掩饰了下去,有所察觉般定定的回望过来,眼神晦暗不辨。
南溟夫人道:“那倒也是,经历过太多的人事,见多了大千世界的林林总总,明白许多真正至极的道理,如此固然很好,但正因为懂得太多,一切都能看的通透,喜怒哀乐之情早已忘却,若真不见半点的贪、嗔、痴、怨、疑、慢,无欲无求,无心无我,日子定要过的死水一般无趣,虽能惯了到底都是些负累。”
沙罗仙道:“七情六欲虽然扰人,何尝不是人生的一大乐趣?”
南溟夫人斜眼睨视着他,道:“你这人,向来都远不如我活得有趣,难怪要比我短命!”沙罗仙但笑不语,她又笑道:“不过,短命也未必不是福气,师兄,将来待你也去了,妹子我定不感怀分毫,即刻便将你这可恶透顶的世间第一妙疯忘个干净!”
梦果儿闻言惊疑不定,不知她这两句话只是戏谑,还是其中含了什么深意,沙罗仙笑道:“我纵使往日得罪你了,今日也不要揭我的短处,叫众弟子们听到个个都不愿再感怀我一分好处,那我岂非白活了久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的一百万年。”
南溟夫人道:“你自然没有白活了一百万年,瞧你那些弟子个个都好大的颜面,偏我这老太婆一个得意的都没有。依我看,你今日也不要收两名弟子了,叫果儿随我去修炼便好,总比终日跟个魔头师弟混在一起要好。”
听她的语气是很不喜欢江昙墨的,梦果儿暗叹了一声,侧目一看,那厮正眼观鼻鼻观心入定一般,纵有恼怒也只能权作没听见的,沙罗仙道:“你这人,向来都懒散惯了,纵是块璞玉也能叫你荒废成顽石,她若真随了你去,定要越发顽劣了。”
南溟夫人皱眉道:“你好,整日里总在为旁人呕心沥血,好歹为自己活了一次,却又惹出那么大的祸乱,如今偏要收那楼锦颜的孩儿做弟子,莫非是闲自己这点余生还不够多事?”
沙罗仙失笑道:“是是是,我惯是个自扰的庸人,今日又叫你这女泼才看笑话了。”
南溟夫人哼道:“怎的?我这女泼才莫非是在无端泼你冷水么?你就是个滥好人,到何时都死性不改!对旁人好到极点,对果儿就不闻不问的,哪里像是她的。。。。。。”
她攸的住口,竟有些恼怒之态了,梦果儿暗自惊疑不定,想要劝说又不敢插言半句,好在玄穹帝尊打了个圆场,失笑道:“仙师,师叔,您二位只顾自己说笑得痛快,叫弟子们的颜面何在?”
南溟夫人又哼一声,却再不多言,沙罗仙叹道:“我自认有一双识人的慧眼,看错了便是我一人之祸,看对了便是六界之福,墨儿你说,我今日收你为徒是福还是祸?”
忽然被点了名字,江昙墨倒也不急不躁,规规矩矩的跪好,垂首回道:“天道神意虽幽微难测,但师父若肯费些心力为弟子解惑,弟子感恩戴德永世不忘教诲,但有箴言字字不敢违背,弟子之福将来必是这六界之福。”
玄穹帝尊赞道:“他与锦颜忒不一样。”
沙罗仙道:“不一样便好,这话既说出口,我便当它是真。墨儿,你可知自己的修为因何总是受制,怎么努力都难以更上重楼?”江昙墨静了片刻才回道:“弟子以为,修为受制乃是因为那半身仙性难除。”
梦果儿闻言暗叹一声,也顿时生出几分怨恨来,他说的是那半身的仙性,而不是那半身的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