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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意经-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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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初静如此想着,不由得自嘲一笑。这些事情与她有何关系?这些男人于她而言,皆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何必为了他们弄脏自己的手……

这夜,皇帝进了颐和堂,眼见颜初静浴后清媚迷人,便动了一亲芳泽之念。不料手指还未碰着她就被人一巴掌拍晕,趴倒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昏了一整晚。

大火抱着颜初静,躺在暖洋洋的月洞床里,睡至天际露白方起身离开。

皇帝醒来,头疼欲裂,愣是想不起自己昨晚干了些什么。颜初静懒得把脉,看了他几眼,一本正经地诊断——

皇上,您感染风寒了。

幸王得了消息,过来宁晖园探病,一脸哀怨:“皇兄昨日还说教臣弟打猎!”

皇帝刚喝完汤药,郁闷得不行,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示意幸王自个玩去,别来烦他。幸王陪他坐了一会儿,呆不住了,便跑去颐和堂,要颜初静陪他去打猎。

颜初静瞄了瞄幸王纤细的胳膊,很直接地打击他:“你拉得开弓么?”

幸王瞪起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好似一只想咬人的小白鹿:“你敢小瞧本王?!本王力逾百斤,射不动老虎,射只狐狸白貂总是成的!”

可惜颜初静是个野生动物保护主义者,只陪他在深山里兜了个把时辰,就找借口,自行游览风光去了。

傍晚,幸王满载而归。

只不过到手的猎物俱是侍卫们想方设法偷偷弄死的。

此夜明月高悬,皎洁依然。幸王在朱枫台设宴烤野味。皇帝卧病在榻,无口福。颜初静亦推辞不去。

幸王怏怏不乐,与侍卫们玩不到一处,没多久,便回轩浸浴歇息。

到了下半夜,乌云掩月,天空飘起蒙蒙细雨。

雨落无声,万籁尤静。

幸王睡得不沉,忽而惊醒,下床打开窗户,仔细一听,阵阵金铁相击声,急速激烈,隐隐从颐和堂方向传来。

死不了 。。。

阴凉的雨丝随风斜洒大地,在琉璃宫灯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片片蒙蒙晶莹,细碎而又连绵。值夜的太监宫女手提四宝槿花灯,簇拥着幸王转过曲折游廊,穿过数道高门,来到颐和堂。这时,打斗声已远去。幸王没赶上热闹,很是懊恼,瞄了一圈,不见颜初静在,于是步上阶台。

贴身太监乐安打着绸伞,步步紧随,生怕幸王被雨淋着。幸王走到皇帝身边,踮高脚丫子,眺望远在烟湖岸边的刀光剑影。

一队队羽林军陆续赶去,将远离颐和堂数百丈外的烟波台围得水泄不通。

月隐乌云后。

地面上的火把亮如斗星。

刺客只有一人,着夜行装,飞跃于楼阁亭榭之间,身法飘忽,挥舞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独战十数名禁军高手,剑气如虹,所过之处,血溅长空,势不可挡。

皇帝面沉如水,脸颊上隐隐透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矩二,给朕拿下此人。”

咚。

一声铿锵不知从何处响起。

随即,一道人影自黑暗中闪出,无声无息,疾似玄电,未待侍卫们反应过来,已消失在林木宫墙间。

默立于皇帝身后的御前总管太监喜理面色微变,料想不到刺客这般厉害,竟能惊动西庭第二高手亲自出马。

幸王看了一会儿追赶激斗,估计是距离太远,看不大清楚,兴致也就淡了,打个哈欠,眼神开始迷糊起来。皇帝转身瞥见他这副似乎站着也能睡着的模样,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吩咐太监扶他回轩休息。

两日后,皇帝摆驾回宫,颜初静随行。

幸王未玩尽兴,留在仙乡别苑,整天带着一大帮侍卫上山下湖,不知祸害了多少野生动物。正是山高皇帝远,任他折腾无人管。

光阴似箭,眨眼旬日过去。幸王一时腻了打猎,正愁着没新玩意,下山采购的太监却带回了一个惊人消息——

那夜的刺客竟然是江太医,江致远。现已被关入刑部大牢,由沈侍郎督审。

幸王惊讶不已,想起江致远素日的好处,没心思玩,于是匆匆下山。回到宫里,他一边叫人去刑部打探案情进展,一边直接行去御书房。

按理,幸王还无参政之权,过问刑部主审案情乃为逾矩,但江致远是他的主诊太医,他关心此事也属人之常情,故而皇帝并未怪罪于他,只推说刑部正在判审此人。幸王未得答案,放心不下,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先到刑部大牢里看看江致远再说。

刑部设在皇城的西正街,方圆一里,青岩巨石砌就的高墙足达三丈,内建十四座地牢,戒备森严。

幸王乘坐四爪金龙舆出了宫城,一路过来,姿态高调。刑部尚书陆少伯不敢怠慢,亲自领着下属大小官员出门迎驾。

“本王要见江太医,沈侍郎何在?”幸王下舆。略带沙哑的嗓音,语调平缓,隐隐带着一丝端凝威严。

一个四十出头,身高七尺,方脸利目的中年男子出列道:“微臣在。”

“带路。”

地牢大门包着铁叶,铜钉密布,看起来非常厚重。衙卫打开大门,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幸王皱了皱秀鼻,走进去,只见墙面尽覆铁板,临着走道的一面全是胳膊粗的乌铁条,中间仅隔拳头宽的空隙。

各座地牢虽以罪名等级区分开来,陈设布置有所不同,但终年不见日光,处处难免阴暗潮湿,不时传出几声鬼哭狼嚎般的嘶叫,着实阴森可怕。

越往里走,幸王的眉头就蹙得越紧。

关押江致远的地方是活字牢,乙,二十二。狱卒开门,铜锁铁链发出哐啷哐啷声,回荡于又长又窄的走道里,说不出的刺耳。

宽长不过三丈的牢间,除了地面一层麻草,其余物什皆无。

靠近墙角处,蜷着一人。

那人披头散发,背对着牢门,身上仅着一件薄薄的单衣,血迹斑斑,破烂不堪,已看不出原本的质地色泽。

幸王以袖掩鼻,忍着熏人欲呕的腥臭气味,走近那人。

“江太医?”

他唤了几声,那人动也不动,毫无反应,形同冷尸。他急了,蹲□,伸手扳过那人。刹时,一道道血脓模糊的伤口映入他的眸子里。他倒抽一口冷气,半晌,抖着手指,掀开那件难以蔽体的单衣,只见无数道伤口赫然从江致远的锁骨处划至腹下,深可见骨,怵目惊心,不禁怒喝出声:“你们竟敢动用此等酷刑?!”

幸王昔日足不出宫,唯一的嗜好便是看书。他博览经史,对刑罚之事也略知一二,晓得里面有种残酷的刑罚名为梳洗。施展此刑时,先将罪犯赤体锁在铁架上,以滚烫的黑盐水淋浇其身数遍,而后用铁刷将其身体上的皮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来。许多体质稍弱的罪犯通常等不到肉尽骨露时,就已痛极咽气。

罪名未定,官员在审查期间,不宜对犯人动用重刑,以免有屈打成招之嫌。这是常理,也是历朝延续下来的律规。

沈侍郎站在牢门边,拱手躬身,面无惶恐之色:“回禀殿下,此刑共有十四洗,微臣只对此犯行过三洗,未曾逾越律限。”

幸王哪管这些门门道道,当即冷了脸,毫不客气地斥道:“江太医官居五品,岂能与一般嫌犯相提并论!”

“古律有言,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沈侍郎双目炯炯,据理力争,“微臣奉旨行审,自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请殿下见谅。”

幸王性子娇纵,与皇帝一样,都是说一不二的脾气。此刻被沈侍郎不冷不热地顶撞了两下子,顿时肝火上蹿,冷笑道:“奉旨行审?哼!皇兄可有亲口叫你行梳洗之刑?”

沈侍郎一时语塞,低着头,憋出两个字:“不曾。”

幸王这才舒坦了点,得理不饶人:“那还不赶紧给本王把人抬出去?换间干净能住人的,至少也得有床有衾。乐安,你去找林御医来,就说江太医被梳洗,快断气了,叫他多带点补血活气的药,还有……”

贴身太监乐安最清楚幸王的脾性,心里明白,得罪谁也别得罪这个小祖宗呀!当下看也不看沈侍郎,领了旨,调头就走。

这时,沈侍郎脸色黑如锅底,正要开口阻止幸王的胡作非为,却冷不防被他一句话镇住,纠结了半天。

幸王说:“别以为本王不晓得你家里那几个姬妾长得像谁。”

是夜。

星光黯淡,月色冷。

御前总管太监喜理执皇帝手谕探狱,随同的还有江致远之父,礼部尚书江应文。

及至牢房,喜理遣退狱卒,不让旁人靠近此间。江应文则把一个红漆食盒搁在墙角边的四方木桌上,从盒里端出几碟小菜与一盅药粥。

“皇上宽宏,只要你将这几个人供出来,夜闯别苑之罪,从轻发落。”喜理说着,自袖内取出一张纸条,递至江致远面前,好让他看清楚。

江致远躺在一张简陋的拼木床上,面色苍白如雪。

托幸王的福,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清理,敷了极品御膏,也吃了些祛淤活血,养身益气的药丸,一时半刻,死不了。

“画供有何难,只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见一个人。”江致远目光清冷依旧,无怒无哀,犹如两潭深幽暮雪。

喜理问:“谁?”

“神农杳。”

喜理眉峰微跳,白净无须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皇上之前有令不许任何人探狱,幸王殿下今个儿仗着御赐龙佩,见了你,已被皇上斥责。更何况神农氏即将为妃,皇上如何会让她来此见你?”

江致远凝目直视喜理,一直波澜不起的声调里终于泛起了浅浅涟漪:“理公公,当年你说拙荆天凰命格……”

不杀他 。。。

十月二日,秋高气爽,宜嫁娶、求嗣、祈福。封妃大典如期举行,宫城之中张灯结彩,鼓乐齐鸣,欢声雷动,蔚为壮观。颜初静接下金册印玺,随帝祭天,受文武百官与后宫妃嫔拜贺后,入住宁华宫。

在这举朝欢庆之时,凤京府尹奉圣命暂停宵禁三日,另有礼部负责广施喜饼,户部减免半月赋税等等,百姓同喜。

此夜,明月将圆,皎皎清辉满人间。有人对月当歌颂升平,也有人举杯消愁愁更愁,更有人孤卧陋床难成眠。

宫中的喜宴一直持续到戌时末刻。

百官酒足兴尽方散席。

而皇帝中途离座,在众人都以为他欲与贵妃共赴巫山,享云雨之乐的时候,悄然出宫。

刑部地牢,活字牢。

值夜的狱班头也沾了这桩皇家喜事的光,与几个心腹狱卒呆在班房里,啜一口水酒,吃两块酱肉,侃几句八卦,正舒服着呢,突然接到上头的密令,只好立即抹掉嘴巴上的油光,抓起那串沉甸甸的钥匙环出门,将乙二房的疑犯带到审监堂。

审监堂的作用顾名思义,除了审问犯人外,施刑亦在此。

正如喜理公公所言,皇帝岂肯让神农杳探狱?江致远因此迟迟未画供。沈侍郎揣摩圣意,私底下终究还是收了礼部尚书江应文的好处,又被幸王连番警告,倒也没再对江致远动刑,只是另行收集其罪证。

冰冷的铁制镣铐禁锢着手足,江致远内力被封,每行一步,肌肉牵扯还未痊愈的伤口,剧痛不止,冷汗湿额。

悬挂在石壁上的四角油灯蒙着一层厚厚的腻灰,昏黄的灯光照得审监堂内半明半暗。摆放在墙壁两面的各种刑具,表面冲刷得很干净,但经年累积下来的血腥味已是附骨之疽,难以消除。狱班头把人亲自领至此,随即默默退出去,合上铁叶门。

两个身披玄羽大氅的男子站在堂中央,彼此背对着。其中一人面白无须,慈眉善目,正是御前总管太监喜理。

江致远低眉敛目,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毫不关心。

过了半晌,另外一人缓缓转过身来,英挺端正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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