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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氏的胡族?昭明紫看看手中蜷缩着的黑色身体,又抬眼看泠锐离开的方向:“胡--零?听起来很普通。”口吻是那么的风轻云淡,可漆黑的眼底却涌动寒意。听到这个名字被念出,狐颤了一下,没做声,避开他人目光把脑袋埋入皮毛之下的动作显得特别脆弱。
没一会儿,泠锐提着药箱回到卧室,昭明紫很是讶异,连狐也昂头瞪他。
“看什么看,”把药箱往床头一丢,“这是我家,你们两个在这里呆着才奇怪。”
“也是。”昭明紫一笑,打开药箱。耳旁响起狐的声音:“我不需要人类的药品。”这声音是用气与灵传递,泠锐听不到。
“我知道。”
“知道还弄?”
“做给他看看吧,他也是好心。”
“哼。”虽然嘴上这样,狐盯着泠锐的眼眸却柔和了几分,随后它便收了气息,再度伏下不动……顺从昭明紫的“包扎”。
因为只是敷衍性质的假动作,也没上药,泠锐一见就不耐烦地推开昭明紫:“笨蛋,不能直接用纱布裹。”
昭明紫只好耸肩让开,对狐投去歉意的目光。
狐冲昭明紫翻了一眼,但依旧很顺从,乖乖让泠锐给它涂上毫无作用的止血药水。尽管手法不够轻柔,但总体说来泠锐包扎的技术还是蛮专业的,期间偶尔把狐弄痛了,狐也只是撇一下耳朵,忍了。直到一切收拾停当,泠锐顺手扒开狐的被毛翻看:“不会有跳蚤吧--”惹得狐狠咬他一口跳走。
“噗嗤”昭明紫终于笑出来。
泠锐不悦地瞪他,发现他居然还是满脸汗水,头发粘贴在额前,湿嗒嗒的,加上脸色极其苍白,活像个水鬼。
“这是什么?”泠锐指着他的眉心和右颊上的几点红,“血?”
昭明紫忙伸手一摸:果然是血!一定是从狐身上拔出冰丝的时候沾上的。
“干吗露出这种表情?”
“什么表情?”昭明紫反问。
泠锐索性将他拖入盥洗室,扳着他的脸点着镜子:“自己看。”
镜中的昭明紫眉头微锁,那两点极小的血点被汗水稀薄,不是很红却异常刺目,见状,他又一次露出愧疚和哀伤。本来见点血是没什么的,可这种莫名的晦暗情绪却压制不住,因为自己体内间接获得狐的灵所以也跟着狐一起悲伤?那,为什么吸纳灵木的时候不觉得难受?
“啪”泠锐的双手拍住昭明紫的脸,让他一惊。这双手没有停住,反而得寸进尺:一边一只捏住脸颊往外拉。只听泠锐在他耳边说:“以后不许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镜子里自己的脸被他左右拉开,嘴巴咧成弯弯上扬的弧,好像一张诡异的人皮笑脸。
“既然你非拉我入伙,咱们就算一条船上的了,我不许自己人怯懦!就算是做了伤人的事,哪怕论道义上、法律上都是错的,也不许内疚!做了就是做了,不要后悔。否则未来你怎么去承担自己发傻信誓旦旦承诺的什么末日大惩罚?”
听着像是责备,但怎么又好像是在担心自己?昭明紫怔怔看着镜中的泠锐,一张高挑眉、神采飞扬的脸,褐色的眼中有毫不掩饰的张扬,其中散发出的炙热的气息鼓舞着自己,让他也跟着想蠢蠢欲动。
“怎么又呆掉了?”
“啊,是、是捏得有点痛……”昭明紫轻挥开泠锐的手,背过身猛揉脸颊,遮掩自己的失态。
“你用来捆住狐狸的是什么东西?”
“那个啊,是从气里炼出的精丝,若不是狐现在元气大伤,我也不能偷袭成功。”
“这个丝叫什么?”
“嗯?”昭明紫不解地看着泠锐。
“总要有个名字吧,什么‘夺魂索’呀“破邪链”啊,很酷的。”
昭明紫一副不解状。
“那你们妖怪打架有没有武功招式?”
“为什么要有?”
“好歹要有个名字吧,不然打起来你出一招什么他出一招什么,别人怎么看的懂?”
“只要能赢就行,管那么多干甚?”昭明紫倒有些不屑了,“况且起太多名号容易被摄,很危险!让你问出狐的真名,也就是为了以后能制约它。”
原来妖怪的世界如此单调,和书里些的没法比嘛--泠锐听了不免有些灰心,转念又问:“那‘昭明紫’也是假名?”
“不全真罢了。”
“你不打算告诉我?”
“当然不!”
吃亏的事不做,泠锐能理解,但他很不甘心,现在自己和狐狸的名字他都知道:“凭什么就你不说!”
泠锐揪住昭明紫的衣领恶狠狠瞪着他的双眼。黑漆漆的眼睛深不见底,零星闪动的光仿佛夏天夜空中的繁星,是不是每一只妖都有双极漂亮的眼睛?狐狸是,他也是。
“我不是狐,从我的眼里你只会看见你自己。”昭明紫笑了,伸手捧住泠锐的头,贴向自己,“真名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但我可以让锐知道我的原形。”伴着昭明紫略显飘渺的声音,泠锐透过黑色的暗幕看见了自己:小时候独孤的自己,少年时流连街头的自己,在山路上驰骋的自己,还有在山中迷失的自己--惊醒,发现自己正和昭明紫前额碰前额,鼻尖对鼻尖,四目对视,对方眼中流出的清冷气息牢牢吸住他的眼球,直至昭明紫轻合上眼帘,长而卷翘的睫毛刷在他的眼睑上,他才猛一后仰彻底挣开。
“你你你……”一时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这就是妖术?
昭明紫却很平静,指着梳洗台上的半身镜:“这就是我。”
“镜子。”见泠锐不太明白,他眉间流出一丝自豪,“我乃古镜,比这些平庸品尊贵上万倍。你要是老盯着我看,就会看见你自己。”
啊!泠锐这才恍然大悟。
“你可以叫我昭明。”
“这是你做镜子时的名字?”
昭明摇头:“是我的主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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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延胡索 花语:开始
捌章 葭之语
自打暑假以来,泠锐就特别容易犯困。以前他不到天亮是不会睡的,现在天还没黑就想往床上赖。昭明说,是因为他体内的灵在不断消耗肉身元气,如果不早点儿学会运气调和把灵完整吸纳,他的肉体会被灵吞噬。
被吞了,不正称他们所意?
狐摇头:灵吞骨血会自成一体,到头来谁也得不到。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他必须修炼,而且要废寝忘食地修炼。泠锐怀疑妖的时间观念是不是和人类不一样,从昨天狐狸出现到此刻才过了一天而已,狐就急不可耐地跑来问:“学会了吗?”
泠锐还没发火,昭明蹦出一句:“零,人类不可能朝夕之间就炼成大器,电视上那些都是骗人的东西。”
狐惋惜地叹了口气:“好吧,再给他一天时间。”
“一天!”泠锐嚷着刚站起,背后昭明硬生生把他压回坐垫上:“加油吧,不要睡着哦。”他拍拍他的肩,在他周围施出一圈布满冰刺的冰墙,间隙紧密,几乎不能让他移动身体,丢下一句“想办法用体内的热气融化这些冰吧”走出门去。
想要我的命您就明讲好了--泠锐的脸苦成一团。
早知这样就不和昭明站在统一战线了,还是小狐狸好欺负一些……哦,不行,这两只都不是省油的灯,随便跟着谁都会要人命!要不是自己肚子里有颗什么灵,可能早被他们弄死了!想到这儿,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也就这一点小动作,让一侧肩胛戳上冰刺,痛得他一阵低鸣却不得不硬头皮忍住,生怕大声叫痛动静大了再弄破哪里。
从小到大他从没吃过这样的苦头,飙车跌伤弄断骨头那是他乐意,不在乎;在校军训可以逃,也不用这样熬,总之细数过往,即便他泠锐是有人养没人管的孩子,至少也是个“有·钱·的”有人养没人管的孩子,但凡他不乐意的事,一律不做,不行就用钱来摆平。可是,妖怪不需要钱--啊,泠锐发现自己在胡思乱想,连忙拉回思绪,定神,继续感受体内的热气蒸腾。但没过多久,腿部的酸麻打乱了注意力,如坐针毡和麻木无感交替出现,弄得他全身发毛--古人练武功修心法都是怎么做到的,动不动就闭关一百天的,太假了!
泠锐就在这纠结的感知和意识之间挣扎着,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腰部以下真的失去知觉再也撑不住了,在暗叫不妙之中他瘫上刺尖,“哗啦”一声响,冰墙坍被压垮,他跌在地板上,身下一摊冰水以及血--还是戳破了。
看见狐狸和昭明紫的脸出现在视野中,他骂了句脏话,声音还是颤抖的,太冰了。想都没想,他抓过狐狸抱在怀里。
“放开放开放开!”小狐狸扭来扭去抵死反抗。昭明看了也纳闷:“你不是最讨厌毛皮么?”
“呸,老子快被你们冻死了。我不抱它难道抱你这块冻肉?”
冻肉?昭明眉尖抖了一下。
狐狸最终咬了泠锐一口逃开数十步之外:“明明那么烫还敢喊冷?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不许碰我!”
“什么授受不亲--”泠锐觉得脑子有些晕沉。
昭明也哭笑不得道:“连我的冰垒都被你化掉七层,怎会觉得冷。”
啊?也是哦:要不是冰墙已经融掉大片也就不可能一靠就塌了。泠锐想了想,翻手背摸自己额头:完了,高烧!
“我生病了。”
一句话让妖和狐捧腹大笑。
特别是狐狸,指着泠锐对昭明说:“他和你一样分不清体温的热和修炼的热。哈哈哈,一对傻瓜。”
“他好像确实有点不对劲。”
“我怎么看不出来。”狐狸挑眼微睨泠锐,他撑着身体,歪歪斜斜摸向书桌。他这是在找私人医生的紧急连络电话。
“咱不跟无知生物一般见识。”他哼哼着。
“你要干什么?”
“高烧成我这样会死人的。”
狐狸突然一跃,轻易就将他扑倒踩于脚下:“死?我现在要吸纳你炼出的灵,弄不好你还真的会死呢!”话音未落,狐狸的身形倏地膨胀,几乎塞满整间卧室,乌溜溜的毛发如钢针竖起,眼中放出血腥的红光。
“我的灵,还给我。”
泠锐好像听见昭明紫的叫唤什么,但巨大的轰鸣盖过了一切,包括他的意识。
昏死前,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在这条妖、狐和自己组成的食物链上,只有自己永远是呆在最底层的。
身体像是被拆散又重新组合起来似的,生疼生疼,泠锐记得他坠崖的时候也是这样痛醒的。刚要抱怨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倒霉,朦胧中看到一张脸,额上的皱纹还有下巴上浓密的白胡子:“季伯伯?”
“哦,醒了,他醒了。”
泠锐口中的这位季伯伯舒散皱紧的眉,欣喜地对床头另一个人汇报:“他真的醒了,这下可以放心了。”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啊,泠锐想起六岁那年他也是发高烧,同样一醒来看见了季伯伯,只是那时候他下巴上的胡子还是黑色的,他也是这样万分激动地对站在窗边守候的父亲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可,现在立在他床边的不是父亲--昭明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我按你给的纸片上的号码使用了这个东西。”他手里拿着电话机,晃了晃,“然后大夫就来了,还挺管用的。”
东西?好歹也要称之为“机器”或者“装置”吧。泠锐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