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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子怒道:“叶大哥,你做什么?”叶成林笑道:“弓鱼不畏艰难,百折不挠,力争上游,实是值得敬仰,你却将它捉来关在鱼篓里,叫我瞧见了,岂能不为它打抱不平?”小虎子呆了一呆,道:“好,算你有理!”拍拍手站了起来,连鱼篓也不要了。
于承珠和沐磷都笑了起来,忽听得一声极其刺耳的笑声,将他们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只见六七个奇形怪状的人物,突然在山坡上出现,其中一个,发红如火,双腿挺直,蹦地一跳,就是七八尺高,两三丈远,瞪着两只铜铃大的眼睛,向着于承珠哈哈笑道:“好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凭着于承珠和叶成林练过暗器的耳力,他们那么多人,竟然到了跟前,才给发现,叶成林不由得暗暗吃惊,看来这一伙人个个都是顶儿尖儿的武林高手。
说时迟,那时快,那红发怪人,猛地一跳,就跳到了于承珠面前,伸开蒲扇般大的怪手往下一抓,于承珠冷不及防,几乎给他抓着,小虎子大喝一声,“砰”的一拳打将出去,这一拳乃是“龙拳”,小虎子虽然年少,这一拳少说也有六七百斤气力、但听得“篷”的一声巨响,跌倒的不是怪人,却是小虎子,他被那怪人弹出三丈开外,收势不住,直跌到水里去了。
这一伙人正是赤霞道人从四面八方邀请来的有名魔头,其中的六阳真君最为好色,一见于承珠这么美貌,竟然不问来历,伸手便抢。
就在小虎子被六阳真君震倒的同时,于承珠早已拔出青冥宝剑,六阳真君毫不在意,咧开嘴巴,长臂一卷,仍然肆无忌惮地抓来,就在这一刹那,但见寒光一闪,于承珠使出‘穿花绕树’的身法,在他身边倏地绕过,青冥剑一招“玉女投梭”,“嗤”的一声,将六阳真君的道袍削去了好一大片,但剑锋触及他的衣袖,竟然也给反弹开来,六阳真君哈哈笑道:“好一把宝剑,美人宝剑,两者俱得,岂不快哉?”一爪抓下,拿着了于承珠肩头的琵琶骨,这琵琶骨乃是人身上最脆弱的软骨,纵是武功高强之士,彼人抓住了琵琶骨,亦是休想动弹。
六阳真君正自洋洋得意,刚要把于承珠扳转过来,只听得又是“蓬”的一声,六阳真君背心一阵剧痛,竟然不由自己地向前冲了两步,于承珠趁势倒转剑柄,疾点他乳下的“志堂穴”,剑柄撞到他的胸膛,发出木石般的声响,六阳真君竟不跌倒,摇摇晃晃地叫道:“好啊,原来你还懂武功,这更好了。”于承珠不容他稍息,唰唰唰,便是一连三剑,抬头一看,只见叶成林在地上不停的打着转儿,拳头肿得海碗般大。原来刚才击在六阳真君背心那一拳正是叶成林打的,叶成林的大力金刚手有开碑裂石之功,不料这一拳竟然只能把六阳真君打得冲出两丈,而叶成林的拳头反而打肿,还给他的反力震得稳不住身形。
六阳真君也料不到这几个少年男女有这么强的武功,他接连出手,还是抓不着于承珠,反而挨了叶成林一拳,心中甚是恼怒。
于承珠灵巧之极,知道自己的武功比之敌人差得太远,便只用穿花绕树的身法,仗着青冥宝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六阳真君虽然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对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创也不能不有所顾忌,转眼之间,已被于承珠接了他十余招,兀是抓不着她的衣角。于承珠叫道:“叶师兄,快回去请师父。”
叶成林这时已消解了那股反震之力,但见于承珠形势危急,不跑回去,反迎上来,他右手红肿胀痛,左手仍然可用,挥动左拳,又向六阳真君猛击。
于承珠叫道:“不可肉搏,他有气功!”剑光一闪,隔开了六阳真君和叶成林,叶成林左臂一展,抱住了一棵小树,“呼”的一声,把那小树连根拔起,向六阳真君拦腰疾扫,端的是勇猛绝伦,奋不顾身。
六阳真君练的是混元一气功,适才为了不愿伤及于番珠,舍而不用,只用本身真力,与之周旋,这时久战不下,深感失了面子,杀机陡起,想道:“我先毙了这个小子,再将这个丫头吓晕!”酣斗之中,忽然伸腰深深吸气,忽听得赤霞道人大声喝道:“真主手下留情,这丫头是张丹枫的徒弟!”
赤霞道人本来不认得于承珠,他带来的大徒弟盘天罗却认得。盘天罗曾吃过于承珠的亏,恨不得六阳真君将她擒去,因此一直不肯说明;反而是赤霞道人瞧着于承珠的剑法好得出奇。起了疑心,向盘天罗问及,师尊问及,盘天罗自是不能不说。赤霞道人并不是怕张丹枫,却不是对于承珠有所爱惜,但他到底是一派宗师,行事得依武林规矩,未见主人,未曾交手,就侮辱人家的女徒弟,这事说出去总是不太光彩。因此赤霞道人连忙喝止六阳真君。
六阳真君悚然一惊,心道:“原来是张丹枫的徒弟,倒不可胡来了。”但他的混元一气功已经使瓜急切之间,不能全部撤回,只听得“咋啦啦”几声猛震,叶成林那棵小树折为几段,幸而六阳真君未尽全力,叶成林也有大力金刚掌护身,一见不好,立刻抛树撤掌,回护胸前,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出一丈开外,没有受着内伤。
在叶成林手中的树木被震断的那一刹那,于承珠为了抢救叶成林,亦已豁了性命,运剑如风,欺身疾刺,期而到底迟了一步,叶成林已被抛开,六阳真君的混元一气功亦已收回,长袖一拂,卷着了于承珠的宝剑,哈哈笑道:“等下我再向你的师父讨人,我要张丹枫让你做我的徒给!”
于承珠气得面色青白,用劲再刺,但那把剑被六阳真君的长袖裹住,却是拔不出来。
叶成林忍着疼痛,从地上跃起,想叫沐磷回去报讯,举头一看,却不见沐磷的影子。他不知道六阳真君对于承珠只是心存戏弄,见于承珠的宝剑被六阳真君的长袖卷住,心也大急,咬紧牙根,挣扎着又冲上去。
六阳真君冷笑道:“臭小子,想找死么?”一只袖子卷着于承珠的宝剑,另一只袖子僻啪一挥,朝着叶成林迎面拍打,叶成林只有一掌可用,护着胸膛就护不了面门,六阳真君这一拍势道凌厉,看来实是难以躲开。
劲风拂面,叶成林突感晕眩,正想拼死进招,陡然之间忽见绿光一闪,一股潜力将叶成林推出数步,人未站走,但听得于承珠一声欢呼,几条人影飞腾而起,随即听得六阳真君大叫一声,跌下地来,两道绿光白光衔尾急迫而下,叶成林这时才看得清楚,原来黑白摩诃到了!
原来黑白摩诃是被小虎子叫来的,小虎子精通水性,跌下溪流之后,潜水逆游,谁也没有注意他。正好黑白摩诃想下山访段澄苍,在山坡上便碰到小虎子,听得有人敢欺侮于承珠,立刻如飞赶到,一照面便施杀手,六阳真君提不及防,先吃了一大亏。
六阳真君武功也确是惊人,被黑白摩诃双杖震飞,居然一跌下地便立即稳住身形,白摩诃一杖劈下,六阳真君大吼一声,这时他的混元一气功已然使出,双掌开推,势如排山倒海一白摩诃的宝杖竟被他荡开尺许,六阳真君运足真气,第二掌还未拍出,陡听得黑摩诃一声大喝:“何方妖人敢到苍山放肆!”这一喝直如晴天骤起霹雳,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六阳真君大吃一惊,但他凶悍成性,明知来人内功深厚,那一掌更是拼了全力击出去。
但见白摩诃身形一晃,白光稍稍一偏,黑摩河的绿玉杖后发先至,绿光白光双杖一合,登时形成了一道两色的光轮,六阳真君的混元一气功虽若狂潮怒卷,却被那光轮挡住,便似碰到了铁壁铜墙!
黑白摩诃双杖合围,一招猛过一招,六阳真君仗着混元一气功左冲右突,却总是冲不出那两色光圈,众魔头中只有哀牢山的鸠盘婆公孙无垢与六阳真君最好,龙头拐杖一顿,便想走出,赤霞道人道:“先别混战,且待我先去把话说明。”缓缓走出,羽扇一挥,道:“这两位可是黑白摩诃么?”黑白摩诃双杖开下,正自施展杀手,被那羽扇一拨,两色光轮竟自缩短了几寸,六阳真君松了口气,猛地跃起,一招“鹏捷九霄”,凌空击下,黑白摩诃大怒喝道:“今日若放你这妖人生出此山,江湖道上就抹了我黑白摩诃的名字。”
赤霞道人羽扇轻摇,冷冷说道:“几位道兄真不给贫道一点面子么?”黑自摩诃双杖一圈,先挡住了六阳真君,正想回答,忽听得山头上一声清啸,一个极其清脆的声音缓缓说道:“原来是赤霞道长前来,有失远迎了。黑白二兄暂且回来,有话好说。”说话的人正是张丹枫。于承珠心中大喜,她正忧虑师父到段王府去,不及回来应敌,却料不到师父早已赶回来了。
赤霞道人心头一震,想道:“张丹枫果是名不虚传,听他这传音入密的功夫出力竟似不逊于我。”想起张丹枫不过是玄机逸土的第三代弟子,不禁有些心虚,急忙拉着了六阳真君,道:“是啊,咱们且去见了主人再说。”六阳真君满腹怒气,不得不依。
于承珠轻轻扶着叶成林,问道:“怎么样?伤得重么?”叶成林捧着那条被震伤的臂膊,忍着痛笑道:“没什么,只是一外伤。”于承珠过意不去,扶着他走,叶成林不便拒绝,脸孔涨红得比手臂还要厉害。
众人回到山上,沐磷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见叶成林臂膊肿得水桶般粗大,惊得呆了,叶成林轻轻拍他的肩膊,微笑说道:“小弟弟没吓着么?”沐磷好生惭愧,道:“呀,可惜我不会武功。”小虎子道:“那你跟我学嘛!”沐磷本来想和于承珠说话,想起刚才被敌人吓得逃跑,忽觉难以为情,讪讪地和小虎子先跑上山。
山上张丹枫、乌蒙夫、云重三对夫归和澹台灭明、铁镜心等人并列一起,张丹枫见叶成林受伤,取出秘制的金创药叫他去敷。赤霞道人率领一众魔头,在黑白摩诃的背后,这时亦已到了山上。
张丹枫微笑问道:“赤霞道长此来,有何赐教?”赤霞道人道:“特来给玄机逸士拜寿。”张丹枫道:“敝师祖的寿辰乃是后天。”赤霞道人道:“先到为敬。想玄机逸士不会闭门不纳,烦你向令师祖通报一声。”张丹枫道:“敝师祖与上官老前辈闭门坐关,要到后日寿辰,才开关见客。”赤霞道人面色一变,道:“真的么?”黑白摩诃怒道:“他们怕你什么?难道你以为玄机老前辈是不敢见你,故作遁词么?”赤霞道人略一沉吟,化怒为喜,笑道:“那就真个不巧了。不过与玄机逸土份属故人,今日既然到来,说不得只好叨扰宝殿,等候老友开关了。”
张丹枫冷冷说道:“敝师祖闭门坐关,事先曾有吩咐,不许别人嘈扰。请恕我不敢招待诸位。”赤霞道人勃然变色,道:“我与玄机逸土订交之时,你还没有出世呢!”澹台灭明冷笑道:“那么,张丹枫就更不必卖你的帐了。你要讲交情,待后日和玄机前辈讲去,江湖上各讲各的交情,你不懂么?”
赤霞道人怒道:“自们远来非易,你这么说,当真是想闭门不纳么?”张丹枫道:“诸位既是为拜寿而来,后日上山,待我禀明师祖,自当款待,今日只好失敬了。”鸠盘婆铁拐重重一顿,“哼”了一声道:“好大的架子!”赤霞道人羽扇一摇,忽地又冷笑道:“你们可知,我今日此来,除了向玄机逸士拜寿之外,还有别事么?”白摩诃道:“我们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谁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