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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前辈!这不能怪我,青锋会开坛皖境,黄山派已封剑,居然连络人间煞星,崆峒笑然神裘腾,予我重创。”
“所以你就邀约这班魔头!”
“老前辈这话错了,各人宗旨不一,道统不同,所谓成则为王败为寇,历来中原武林得势,自命为武述正统,边蒲海外,是他们排斥对象,凭借的是什么?
“以仁义为标榜,莫非他们不杀人?什么是邪?何者为正?从何区别?欲上之罪,何患无词,他们势盛,谁敢与辩。”
“一朝这荒群雄得势,说他们是江湖蠢贼,武林败类,依样葫芦,谁日不宜?”
“前辈出山,意旨我明白,无非有人伪造家师遗书,欲抗一个人,其实你老人家与此人并无过节。”
“这伪传家师遗命之人,正是我师门弃徒,百计非难我,与我作对,前辈或许不信,这儿有家师亲笔遗书,要你老人家照顾晚辈。”
青娘子说到这儿,抽出纸柬,鬼婆接过一看,果如所述,默思良久,慨然说:
“我老婆子昔日不慎,遭受银蛇反噬之惨,幸蒙令师不弃,大施佛法,拯我与厄。才发誓非令师有谕不再出谷为非。”
“令师当时并许以条件,我出谷之日,许率意为之,当传令人来谷之际,我就道前言,要他代守师门话言。”
“如今神尼遗书两份,意旨不一,且背道而驰,老婆子不遵乱命,还我本来!再不愿多管是非,让你们胡闹下去吧!”
百毒鬼婆说到这儿,身形微震,就要归去。
青娘子一声:“前辈且慢!”
鬼婆冷然地说:“我不管就不管,别想找我入浑水!”
“前辈误会了,我仅是想知你与师门叛徒要约何事?万一于约之事未了,晚辈可效微劳。”
一句话不怎么,勾起老婆子报事,炊火筒铮铮两响,撞地有声,火星进射,石硝纷飞,恨声说:
“我要保全绿魅查震,却不料南阳道上,为旋风太保余再添所杀,老婆子即始归山,也不能轻放了他。”
“如此一说,老前辈就要与中原七大门户为仇!”
“危言耸听!”
青娘子一阵娇笑:
“前辈何多疑至此,目前,崆峒、华山、少林、武当、黄山、东海及铁铃帮接触频繁,铸七星剑七支,各门分掌。”
“七户共尊,誓灭武林,旋风太保余再添为崆峒掌门人笑煞神裘腾之侄,前辈杀了他,就惹上了七大门派,后果不堪设想,即使前辈听我良言相劝,消除此念,仍难安居!”
“什么意思?”
“谚云,卧榻左侧,岂容酣睡,神女峰并不是边荒之地。前益也非属于七大门派正传。”
“你是说七派不容天下武林?”
“也可以容,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
“俯首臣伏,听令七派,前辈垂暮之年,势孤力弱,舍此无他。”
老婆子一阵狂笑,声如枭鸣:“死可!难输这口气!”
青娘子正色的说:“前辈何不助我?”
“怎么助?”
“白水湖龚家废园之会,这荒群雄毕集,商讨对策,以抗七派,以前辈身手,自有武林一席地,要约得践,自身可保,何乐而不为。”
“何人为首?”
“武功高下,掌力定尊卑,但非自相残杀,为首之人,可能是前辈,可能是他人,但前辈必踞武林中极高地位。”
老婆子独目连翻,似在打主意,有倾,断然说:“好!数十年不履江湖,倒要与群雄一会,以定尊卑。”“
“前辈!这儿有信物,可入龚氏废国。”
鬼婆一声冷笑:
“信物!老婆子数十年前,纵横江湖,独来独往,什么地方没去过?区区龚氏废国,谁敢相阻,撞山仗下,必添冤魂!好啦!就这么说,我走了!”
鬼婆身形上起,朗月清辉下,闪一闪,踪影全失。
青娘子得意的一笑,也向南扑去。
又恢复了寂静。
破败的大殿内飘落两条人影,一个苍老的声音:“孩子!祸事了!”
“老前辈……”
“哎!辽东双煞奉查三姑之命,探活骷髅行踪,也算悔过迁善,结果……”
“唉!再添怎知会有此事。双煞又未说明,事已至此,六月六之会,再晚愿一会百毒鬼婆!”
“你逼战太紧,双煞性又继惊……此事成过去,说他无益,遇上查三姑,仅防他身上两条蛇,更要注意支撞山杖。”
“老前辈,再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端阳复派崆峒之时,我曾跟踪那瘦长怪人,蛇谷鬼婆的来路,我已大致了解,但虎牙山古墓出来的白无常,令人信不迭,怪人约他出山究系何意?”
“孩子!那是武林闻名惊惧的人物,外号白影神魔,姓什么叫什么我已弄不清,此人性躁易怒,瞪眼杀人,后遭人暗算,据闻已死,别的,连老夫也弄不清。”
“那瘦长怪人大概是西南神尼门下!”
“这又算被你问住了,我没听说神尼收过男弟子。”
“这班人似都与西南神尼有关连,神尼武术为人如何?”
“神尼出家人,以渡化为本,我没说她杀过人,至于武术,无法形容,那只能说神而化之。”
两条黑影边走边讲,扑向了方家老店。
五月二十,三鼓时分,下弦月悬挂东南,午夜回凉,清风阵阵,那么静,静得如一汪死水。
白水湖象个山字形,山头在东北,伸出老远。
湖尖端,就是龚氏废园,屋宇不整,花草零乱,但是,在那山水亭台的旧址上,可以察得出匠心独运,巧夺天工,气魄之大,占地之广,更不在话下。
湖边通往龚氏废园的小径上,埋伏着明柱暗卡,全是江湖中一流高手,布置周密,插翅难飞入园。
勾月朗照下,扑过来两条黑影,直闯龚氏废园。
两人似有所恃,并没把暗卡子放在眼中,步至园门不远处,陡闻人声:“喂!那路朋友请报号!”
两条黑影中一人答:“徐步湖边拆翠柳,顷聆莺语入园来。”
“朋友你有令箭?”
左面这人探怀摸出一枝细柳,笑笑说:“请验令!”
园中人一拱手说:“朋友里请!”
两条黑影从容不迫的进了园,行不半里,一丛矮松旁陡现人踪,拦住去路,扬声喝问:“朋友报号!”
“徐步湖边拆翠柳,顷聆莺语入园来。”
拦路人陡地纵声大笑:“好一个入园来,就怕你来得去不得!”
“怎么,这也是待客之道?”
“朋友!你只知外园令而不知内园今,想骗入内园,岂非妄想,识相点,乖乖给我躺下!”
“你露点什么!”
园中人嘬口吱地一声!
两人中一人陡地—扬手,园中人闷哼一声,倒手就地。
两人正待入园,园中吱吱吱应声相和,两人知难硬闯,且硬闯亦非本意,陡仰身向后暴射,晃眼已至外园门口。
黑暗里一声锣震,嗖嗖嗖扑出七八条人影,横截去路,闯龚氏废园的正是旋风太保金再添及铁铃帮主。
余再添道:“老前辈!怎么说?”
“按前议,你不得出手,由我来打发。”
老帮主控囊摸出一把青豆,扬手低喝:“躺下!”
一阵啸声过处,声声闷哼,躺了个横七竖八!
园中突发长啸,老人一带余再添,飘身扑出园来,隐入青棵中。
一瞬间,两人转入园左湖边,老人轻声一笑:
“孩子!我栽了,想不到青娘子田媚多诈,连我门下那位针灸堂主全上了人家当,今天要是进不了园,我这老脸可没放处。”
“老前辈!何不硬闯?”
“硬闯有违初衷,且此行意在探底。”
“那怎么办呢?”
老人手指湖中说:“就在这条爪皮艇身上。”
余再添低声说:“老前辈!这个交给我!”
“孩子!……”
他底下话没说完,余再添一个鱼鹰入水式,噗地一声已跳入湖中,水花一闪一冒,爪皮艇陡地一晃荡。
艇上人立足不稳,噗通,摔落湖中。
艇上人也是水路人物,仓忙中负手抽刃,手还没塔到刀柄,余再添一蹬水已到他左侧,陡伸手刁住对方脉门,左手倏伸,点了他穴道。
行动快捷,几个动作出于一瞬,这人哪有还手机会,不能言不能动,被人家弄上皮艇,驶向湖边。
金再添挟着艇上人飘身上岸,在老人面前相开这人穴道,低声说:“别轻动找死!问你几句话,不得虚言,|奇*。*书^网|否则,我叫你不得好死!
“入内园什么口号?进入内园是否还有暗语?你说明了我替你留退步,我进园后凿沉这条小艇,事后你可以说:小艇被船撞沉或水内巨鱼弄翻,了不起受责,不会要命。”
这人本不敢说,一听余再添替他留了退步,便道:
“我叫胡康,奉命巡湖,遇有可疑事入园报告,由陆路进园凭口号,由水路凭令牌,但这令牌不得入三园。”
“是真的!”
“我不敢对二位撒谎。”
“令牌呢?”
胡康由腰中摸出一支竹牌,上面刻有水路巡逻令牌字样,上有火印。
余再添伸手点了他穴道,笑对老帮主说:“老前辈!上艇吧!”
铁铃帮主笑了笑没说什么,上了皮艇。
老人对金再添这份水性机智,不由暗赞。
小艇破浪,其快如飞,转瞬已到了龚园临水一面,余再添那会弄沉小艇,阻了自己退路,他系艇阴暗处,上得岸来。
不远就是废国竹篱,查问竹符不过例行公事,轻易的就进了第二道园门,入园各处查看,知道各处均有有暗桩。
余再添这才深服老人远见,硬闯虽可进入,但绝无法探听什么,因为这种星罗密布的卡哨,再高能为也无法隐蔽行藏。
所谓一、二、三园,也不过这么名目,说实在的,竹篱尽毁,仅存石柱,但防守之人,内围较外围更严。
两个人人二园后就没向里闯,转至东北角上,一见有个红楼,高有数丈,两人立即进入楼中。
却不料顶层也有人问:“谁?这么快就换班了,我还不想走呢!”
余再添答道:
“千载难逢,错过今夜,那有机会看到这班江湖顶尖高手,你不走也不妨,人多还热闹呢。”
他边说边上楼,楼上人根本没看他,还在凭栏远眺,因此余再添轻易的点了这人之穴道。
楼上,居高临下,正对中间一处草坪,场中,布置着座椅十余张,一色的黄绫软缎围被,环绕着一张八仙桌。
势派倒不小,但放在这参差没落的废园中,异常不类。
场中静悄悄的,没一丝人形,寂静得令人不敢相信。
余再添怀疑满腹,转脸正待说什么,陡地,火焰飞空。
铜像三震,人影一闪下,场中坐椅上多了一个人,一身绿袍,双目深陷,正是那海外二霸主碧涛神鳌海渊,背对红楼,端然而坐。
废园右恻,一座破漏的房舍中,走出一个老婆子。
只见她手持龙头拐,走入场中,微一举手说:“霸主信人,如约而到,老婆子代主肃客,不恭之处,尚祈见谅!”
碧涛神鳌转脸扫视红楼一眼,鼻中微哼,面带不屑之色,那一股子傲气,委实令人受不了!
六指魔婆一声干笑,场中落坐,仰首长空,也摆出唯我独尊神态。
旋风太保余再添转对老人说:“这算是什么?”
“孩子!这班邪魔外道心目中只有自我,谁也不会服谁,瞧吧!看他们究竟玩什么花样。”
火焰再起,锣声又震,园内外一阵骚动,敢情连那班明桩防卡,全被引诱得忘了本身职责。
勾月朗照下,缓缓的走来个庞然大物,沙漠骆驼,前头,两人开道,后面还跟随着五个壮汉,手中各持着钢环驼走铃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