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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奇古怪,实已深深吸引了他。
燕子姑娘在他身边笑赞说:“妙呀,看这个和尚……”忽然发觉到公子锦的专注一致,顿时不再吭声——对方身法奇快无比,有似行云流水,略有疏忽,已倏乎念外,再想抓住,归入思维整理,可就太慢了,可是她依然记得了几式身法。
一番龙腾虎跃,眼下已临山底。
忍大师定住身形,回身哈哈一笑,双手合十向二人道:“二位小友可认得老衲施展的这套身法?献丑,献丑。”
公子锦合十为揖道:“晚辈拜受了,今天总算长了见识,敢请见问,老师父所施展的这套身法,可是传说中佛门无上身法‘阿难大扑腾’?”
燕子姑娘“啊”了一声,脸上神情极是惊喜,似为公子锦一言提醒。
忍大师呵呵笑了一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俱是有福之人,这佛门‘阿难大扑腾’可是甚少在人间出现,若有那智慧之人见了识透,心领神会,那可是福气不小……哈哈,你二位自家审酌吧!”
说完转身大步前行。
二人对看一眼。
燕子姑娘痛惜地道:“糟了,我可真是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居然没有认出来是这一套功夫,唉呀……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一声。”
公子锦心里自有盘算,看向燕子姑娘问道:“你比我聪明,应该记住了一些,对吧。”
燕子姑娘点头道:“对呀,不过只是七八个零碎身法,连不上又有什么用?”
公子锦听知大喜道:“这就行了,回头等空下来的时候,我们演习一下就行了,这套功夫难在下盘,我已用心记下了他下盘身法的运用以及几个特殊的转变,并默默算了一下,这‘阿难大扑腾’共是二十八个转变式子,有了下盘的运用,再加上你我记下的零碎身法,也就八九不离十,差不多了。”
燕子姑娘拍手笑道:“妙呀,想不到你是这么一个有心计的人,这大概就是佛门所谓的‘智、慧’吧!我娘就常常说我聪明有余,智慧不足,我还有点纳闷儿,既然聪明怎么又智慧不足呢……今天总算在你身上看出来了一点……”
“你就别夸奖我了,看。”公子锦手指前方道:“老师父在前面等我们呢。”
忍大师果然站在一丛树林旁,身边有几个疾装劲服的和尚,刀光闪烁,如临大敌。
同时,他们也听见嘈杂的人声,传自滨水对岸——不用说,那边已有了情况,或是已经开了打。
围在忍大师身边的是八个和尚,那个随同栖霞寺猛方丈而来的中年健僧“无叶和尚”
也在其中。和尚们俱已脱下了宽大的袈裟,换上了紧身衣靠,各持刀杖。无叶和尚右手持刀,左手是拐——此人在沙门久负盛名,据说身上有真实功夫,新近方自法场脱难,此番上阵,新仇旧恨齐集心头,兵刃在手,看上去杀气腾腾,大非早先的慈悲形象。
公子锦、燕子姑娘来到当前。老和尚似已吩咐完毕,几个和尚匆匆离去。
忍老方丈转向二人嘿嘿笑道:“这叫官逼民反,别以为出家人就可以任人宰割,今天也叫他们见识见识和尚的厉害,二位请随我来。”
三人乃遁身入林。
老和尚依然在前方带路,树林显然也布置有阵势,二人在老方丈带领之下,有似穿花蝴蝶,左右闪跳,翩若游龙,不消片刻,已来临江一面。
这里搭有一道婉蜒长桥,直达江心小岛“达摩院”。目前,敌方十艘铁甲战船,远泊隔江对岸,正面与达摩院所在之“小神州”相峙,尚还不曾波及这里。远远望去敌我双方似已展开拼搏杀戮,刀光剑影,喊杀声时有所闻。
三人一踏上桥,即有一僧跃身而前,向方丈报告道:“那边打起来了,猛方丈正在布置飞石阵,这玩艺儿早先演习过,可厉害啦。”
说话的和尚,不过二旬左右,年轻气盛,似乎并不曾把这一场甚或可能全寺毁亡的杀劫看在眼里。
老方丈鼻子里哼了一声,打量这名弟子道:“你要特别小心,不可大意,注意敌人极可能由水里过来。”
小和尚说:“方丈师父放心,猛老师父早已关照过了,我们这里有四个人,全精水功的。”
一面说,小和尚还特地撩开了短衣下襟,里面穿的是水靠。
这小和尚人更机灵,嘻嘻一笑,一双黑油油的大眼睛在公子锦、燕子姑娘身上转动不已——
“二位侠客的大名我久仰得很,回头这边事情完了,我想去拜访公大侠,你得教我一套功夫。”
公子锦思念当前之急,原无意与他搭汕,却是老方丈的出奇镇定,给了他甚大信心,小和尚的纯洁乐天,亦有几分天趣,便向对方打量了几眼,越觉他质朴内实,且眼神莹莹内蕴,两边太阳穴隆起老高,分明内家功力极有根底。一念之见,不禁使他对眼前小和尚大感兴趣。
“这位小师父法号怎么称呼?”
“不敢当,小僧明月,是达摩院第三代弟子……小僧入门才不过半年……”看了老方丈一眼,他笑嘻嘻地说:“我过去是俗家弟子,老方丈特别对我垂青,说我有慧根,就把我引渡过来了。”转向老方丈道:“是不是方丈师父?”
忍老方丈一笑说:“话太多了。”
明月小和尚伸了一下舌头,正巧桥那一边,一个和尚举手招呼,他就应了一声,向着眼前各人举了一下手:“我——弟子告退。”
身子一摇,翩若惊鸿已飘出几丈之外,再一纵身已到了长桥彼端。
燕子姑娘笑赞一声:“好轻功。”
老和尚注视着他的背影,默默点头道:“此子一身功夫,确是本寺诸弟子之冠,只是性情轻浮,难成大器,还得好好诱导才行……”公子锦道:“小师父神情饱满,既为方丈师父亲自渡引,想必有一段特别因缘,说不定这位小师父很可能将是贵寺未来光大山门之弟子亦未可知。”
忍老方丈呵呵一笑,宣了声:“阿弥陀佛,施主这番话倒也不无见地,有关此子皈依佛门,这其中还有一番不为人知的故事,改天再说吧。”
说话的当儿,前面达摩院已有了情况,一片云板声当当震耳,显然颁布了新的战况命令。
原来敌人十艘铁甲战船,已有了动静,其中两艘鸣鼓而进,在一阵乱矢如雨里,急势而进。
于是——猛老方丈发动了攻击命令,云板声后,一阵乱石冲天飞起,满天飞丸,顿时间,耳听得一阵“砰砰……”声响,已有七八块巨石发向船身,直震得二船前仰后翻浪花飞卷,不用说,站立船身连发怒矢的清兵,当场就有数人被这些天上落下的石头,打得脑浆迸裂,成了肉饼。
直吓得二船清军魂飞魄散,慌不迭鸣金收军,却是第二排飞石又自发出,有似一天繁星样地自空而降。
原来达摩院所在的“小神州”满栽梓树,四面环拱,形成良然屏障。
猛老方丈便是将这些天然屏障加以利用,成为攻敌的利器——其方法是将这些树身上的枝叶削净,形成光光的直干,在直干的前端,用麻绳编成二尺圆径的网兜。
这附近河滩原有无数鹅卵石块,大小不一,取用不竭,将树干弯下及地,以藤套束紧,即可任意将石块装入兜内。
如此一来,顿成无数飞石炮阵。
攻敌时,只须将藤套一松,树干便自然弹起,兜内卵石飞蝗般撒向当空,殒石一般落向江心,这等阵仗,较诸火炮的杀伤力更有过之,别说是血肉之躯的人马无能抵挡,便是眼前的铁甲战船,也鲜能招架。登时,即在第二波乱石飞雨里,被砸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船上的人死伤无数,自然一个个也都名副其实地成了落汤之鸡。
却有三人登波临水,施展轻功,直扑而上,袭上了小神州——不用说,三个人俱是深精武功的大内卫士,却是这般情况之下,在面对着在摩院如此严谨的防守之下,实难望能讨得了好。
三个人各着蓝织缎官衣,头戴红缨便帽,各人手执着一口长刀。
其中一人,身法矫健,显然是施展飞燕抄水的轻功登涉岸边,却是一上来即遇见了对方最厉害的人之——无叶和尚。
无叶和尚其时以逸侍劳,敌人方一登岸,即为他迎头赶上,掌中沙门戒刀,搂头劈脸直下,猛劈过来。
这人也非无能之辈,脚下方一登岸,即迎着了无叶和尚的来势,只见他双手向上一举,一声脆响,已架住了劈来的戒刀。才知他手里横持着一条银光闪烁的软链——竟是一条九股银丝的蛇形软枪,对方的一刀,正好劈中在软链的正中,随着这人的两臂一振,竟将无叶和尚的戒刀弹起尺许来高,当知其臂力非同小可。
来人身子不高,瘦骨嶙峋,驼背拱腰,一张雷公脸,尖嘴猴腮,煞是怪异。
对于大内宫廷那些嚣张的卫士略有所知的人,当该知道其中最为杰出的“十三飞鹰”,而“十三飞鹰”中更有六人是顶尖的高手,其中一个,人称“醉鹰”宋平,便是此人。
——这个人幼承异人传授,轻功极是杰出,即使较之十三飞鹰中最为杰的“飞天鹞子”唐飞羽亦不逊色,此番亲自押船上阵,想不到一上来即为对方飞石阵势所乘,若非他杰出的轻功,几至身遭灭顶之灾,内心之惊忿自可想知。
无叶和尚一刀不中,心中暗惊,即知对方非是易与之辈,怒叱一声,第二次纵身而上,掌中刀撇出一片刀花:“唰!”直向对方咽喉劈去。
“醉鹰”宋平“嘿”一声,向后一坐,对方这一刀扫着他的喉颈滑了过去。
嘴里怒啸着,倏地一拔身,轻若云烟般已到了对方身后:“唰啦”一响,亮出一点寒星,照着和尚后心就扎。
无叶和尚猛回头,掌中刀“倒点天灯”,叮一声,激发出银星一点,随即把对方蛇形枪头磕开。
二人势子一般的疾,一个前扑,一个后转,于此兵刃交磕的一霎,两只手掌竟然也迎在了一块。
“嘿!”——吐气开声。
像是云端猝分的一双大鹰,呼地向两侧而分,功力竟似相匹,却是这个宋平另有诡诈,沉肘甩掌的一霎,竟由他的袖口里打出一溜子银星——“子午透骨钉”。
——这是一种大内特制的暗器,每一枚细小的颗粒,都是多角菱形,约有蚕豆大小,上面喂有剧毒,一经中人,能使伤处溃烂炎肿,甚至有性命之忧。
无叶和尚怎么也没有料到对方会有这么一手,俟到发觉不妙,已是闪躲不及,只觉着右肩头上一阵奇热的痛,已吃到子午透骨钉,狠狠地钻进了肉里,紧接着手膀子一阵发酸,掌中戒刀竟是再也举不起来,当地一声落下地面。
“醉鹰”宋平一声凌笑,紧跟着一个快蹿,直扑而前,掌中蛇形枪随身而进,“毒蛇出穴”直向和尚心窝上扎来。
无叶和尚一惊而退,本能地一抬右手,才知道这只手齐根酸麻,竟是动弹不得。
耳边上“呼”地一阵子疾风扫过——一个人自空而降,像是由他头顶上直落下来。
随着这人的疾快下落势子,掌中闪烁的长剑,已迎着了对方的蛇形枪尖。
锋利的剑刃,竟生生把对方的蛇形枪尖削下了老大的一截。
“醉鹰”宋平“啊”了一声,才似忽然明白过来——敢情对方手上使的兵刃,是一口削铁如泥的宝刃。
施展宝刃的,竟是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
不容他再向对方少年多打量,公子锦已飕然腾身纵起,掌中宝剑闪烁出一道银虹,直向他当胸猛扎了过来。
“醉鹰”宋平一惊后仰——
对方长剑银河倒卷也似地,直由他胸前划了过去,冷电也似的剑锋,竟在他前胸留下了半尺来长的一道口子,皮开肉绽,顿时间鲜血淋漓。
宋平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叫,脊下打挺:“嗖!”弹纵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