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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位了！听说是高侯！”
“高家啊！我们有福了啊！”
“是啊！”
“皇上也是好皇上，这气度，古今无人能及！”
“真让人太钦佩了！”
大街上喧哗声震天。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听了半天。只知道事关高家。却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正要投入人流，跟他们一起跑过去看个究竟。目光一转看到爹爹站在旁边，脚步不由顿了一下。
“娇娇。”爹爹信步过来，牵着我回屋，一边缓声说。“刚出了皇榜，保定帝决定入天龙寺出家为僧，将帝位禅让给善阐侯高升泰。”
“喔。”我惊了下，喃喃地应了声，心中难掩失望。他们高家终究还是夺了段氏的江山，那么，这是不是也意味着高贱男的选择也已经出来了？
也对，他们高家在大理和江湖上能有这样的声望，连皇帝的突然让位也完全没有引起国人地丝毫怀疑，他们为此所做的努力，肯定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完成的？恐怕高贱男接近我，对我好，起初是为了结交赵小王爷和慕容家，到后来就是为了拉拢我，控制我了吧？
转身回去，默默地爬到小象背上，面朝下地整个人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贴在它粗糙的背上，凉凉的，有点湿。小象轻轻叫了一声，卷卷长鼻子，像是在安慰我。
“娇娇，娇娇。”爹爹连喊了我几声，我都没有听到，直到他伸手轻轻拍拍我的肩膀，我才察觉过来。抬起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鼻子一酸，凄凄切切地唤了声“爹爹”，扑到他身上，埋在他胸前“呜呜”地哭。
爹爹抱住凌空扑过去的我，把我从小象背上抱下来，任我在他怀里哭个痛快了，才轻轻拍拍我的背，柔声说：“这样也好，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离开这，去鬼谷。”
“不要。”埋在他怀里的头摇了摇。
“娇娇？”爹爹不解地唤了我一声。
我抬起头，快速地用手背将两腮地泪水擦去，坚定地说：“我说过要等十天，就一定要等完再走。”
爹爹看着我，伸手怜惜地轻抚我的头发，叹声说：“那就等吧。”
虽然跟爹爹说的时候，我地决心是那样强烈，但晚上独自一人睡觉时，却免不了有些恨恨的了。想着他既然那样看重那些名利，我又何必傻乎乎地在这里等他。这样想地时候，我就恨不得马上去找爹爹，牵上小象直接走人。但又想到，万一之后地几天，他又改变主意了，来找我，怎么办？
那不如等足十天，让今后的自己能对今天地选择无怨无悔，但却让眼前这一段煎熬的日子过得更加漫长。晚上，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眠。就悄悄出去，在小象背上趴了一会。又怕爹爹他们起夜的时候会发现我，就干脆地飞身上屋顶。抱膝看着漫天的星星，一直延到山的另一头。
师父…………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忽然有些想念那个臭和尚了。被人利用了，利用完后还被无情地抛弃了，我应该冲过去将他暴打一顿，打得他妈妈都不认他才对，而我现在却只会窝在这里没用地哭。臭和尚知道的话，肯定会大骂“不肖徒”，然后飞起一脚，把我蹬出门去。有点怀念臭和尚的飞蹬了，被他那样蹬一下的话，我也会清醒不少吧？
自嘲地笑笑，无力地仰面往后倒去，目光往后一扫，却无意地看到两前一后三道黑影快速地从街对面的屋顶上飞奔而过。而紧随他们身后的，是另外两道奋起直追的身影，其中一个身形好熟……好像是高贱男！
我一惊之下，他们就已经追上了。二对二，当即就动起手来。一边用的指法，一边用的掌法，打得不可开交。
“誉儿，你先走！”对敌的两人，催逃的另一人先走。
“不行，皇叔，要走一起走。”
“快走，我们能走一个是一个！”听出来了，段璃盏的声音！那个人叫他“皇叔”，他们就是段氏皇族，那后面追杀他们的……
我借着黯淡的月色仔细一分辨，果然是高贱男！他居然要赶尽杀绝？！他答应过我不杀人的！浑蛋！我“霍”地站起身，足尖一点，就飞身往他们那边直掠了过去。
高贱男看到我，蓦然怔了一下。我趁这机会拦下另一个，头也不回地对段璃盏说：“段王爷，你们快走！”
“娇娇……”段璃盏迟疑了一下，与身旁的月蓝歌对视一眼，转身拉起还在问“这是谁”的段和誉快速飞身而去。
“我去拦下他们！”高贱男身旁那人还不肯作罢，自告奉勇地要去追回，却被高贱男伸臂拦下。“你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小侯爷？”那人很是不解。“他们这一走，无疑于放虎归山啊……”
“这件事我会处理。”高贱男打断他的话。“回去跟我父亲说，没追回他们，我会另外想办法。”
那人这才应了声“是”。
那人走后，原本混乱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下来。我抬眼看看月色下高贱男凝重的脸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分开过这么多天了。想叫他，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并不是要杀他们。”倒是高贱男先开口了。“父亲也只是想让他们住到我们安排的府邸里去罢了。”
心中隐隐一动，他这是在向我解释他对我做出的承诺吗？无论如何都不会杀人，是么？“对不起，让你无法交待了。”
“没什么。”高贱男看着我，淡淡地说。“他们因为你的原因而受制，也因为你的原因而脱离，这很公平。”
“高贱男……”我忽然叫他。
“嗯。”他看着我，语气一如从前。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忍不住提醒。“已经过去五天了。”
“没忘。”他这样说，但也是仅此而已。
卷四·大理国的公主皇后
第104章·改朝换代
三日后，高升泰正式即位，改国号为“大中”。茶余饭后，街头巷尾，连青鸟草堂里的杂役们，也都在津津乐道这件事情。他们无不是在夸赞保定帝在位时虽然比较碌碌无为，但这禅位这一举措实在让人刮目相看，又夸高家一门世代忠烈，为匡扶大理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尤其是高升泰，更是大理的中流砥柱、头号功臣，他此番称帝，简直就是民心所向，无人不是拊掌称快。
也是从他们的谈论中，我知道了十几年前，也就是我亲爹爹和亲娘亲丧生的那场动乱，也是高升泰带兵平息。当时朝中上下就一致拥戴高升泰称帝，但他推辞了，与满朝文武商议，推立了前任皇帝的侄子段素辉为帝。但段素辉自幼礼佛，为人比较淡泊，当皇帝没几年，就退位出家为僧了。这时，大家又推举高升泰当皇帝，他又推辞了，又立了段正明为帝，直到现在退位让贤。
我听完之后，淡淡笑笑，只能说他们真是用心良苦。谋朝篡位这样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事情居然也能让他们做得这么冠冕堂皇，让举国上下无不称赞他们的谋逆行径，也不枉了他们用了那么多年去做铺垫，绕了那样曲折的路途。现在说要放弃，不容易吧？
我又华丽丽地失眠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干脆爬起身，抱了枕头去敲爹爹的门。爹爹披衣出来开了门，关切地问我：“怎么了？”
“我睡不着。”
“又胡思乱想了？”爹爹怜爱地看着我，眉心轻轻地蹙起。院子里忽然起风了，“呼拉”一阵刮过来，吹得我们的衣角一阵翻飞。
“进屋再说吧。”爹爹伸手拉了我进来。关好门回过身，就发现我已经自动地抱着枕头爬上床了。爹爹看着我钻进被窝躺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来坐在床边，语重心长地说：“娇娇。我不是之前就跟你说过男女有别，半夜三更的，不要随便地就爬到别人床上。”
“那我去找金子一起睡。”
我闷声说着，抱着枕头爬起来，就要下床出去。爹爹就是这点不好。总是一本正经地说一些我不明白的话，说这个不能做，那个又行不通。爬到一半，爹爹却又按住我地肩，把我按了回去，叹声说：“今晚就睡这吧，以后注意了。”
“哦。”我闷闷地应了声，缩身钻回暖暖的被窝。双手环抱着被子，望着帐底发呆。爹爹却没有上床来。只是靠坐在床沿看我，柔声问：“还在想？”
“嗯。”我闷声应着。“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我知道，十有八九。他是不会来了。想到过了明天，就要离开这里。说不定从此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高贱男了。心里就异常难过。小鱼公子，高贱男。这两个是自我下山以来就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要是相继离开了，我似乎也有些呆不下去了。
爹爹摸着我地头说：“不要胡思乱想了，等明天的结果，睡吧。”
“嗯。”用浓重地鼻音嗯着。
爹爹熄灯上床，在我身侧和衣躺下。我很自然地挪身过去，窝到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睡。爹爹无奈地唤了声“娇娇”，我就知道他又会不肯，就郁郁地将身子挪离出去，侧过身将背朝向他，抱着被角一个人默默地睡。
“生气了？”爹爹见我闷声不吭，无奈地叹声说。“我也是为了你好，你都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不能随便跟男子这么亲密的……”
眼看爹爹又要开始他那番“男女授受不轻”的理论了，我郁闷地嚷声说：“讨厌爹爹，总是这也不许，那也不行，高贱男就不会这样！”
“娇娇……”爹爹似乎也怔了下。
“而且，爹爹说的那些道理，我都不明白。”我委屈极了。“为什么要男女有别，为什么爹爹就不能跟我一起睡，高贱男就从来不会跟我说这些，我爱做什么事情他都会陪我去做，每天晚上，他也会抱着我一起睡……这几天忽然变成一个人睡，我好不习惯，每天都睡不着……”我越想着高贱男地好，心里就越委屈，泪水顺着眼角悄悄地滑落到发间，冰凉凉的。
“你，跟他，一直一起睡？”爹爹忽然打断我的话，结结巴巴地问，俊美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是啊，他才不像爹爹总是开脱，不想跟我睡。”我心中的气恨一下子全迸发了出来。爹爹肯定是嫌我睡相不好，会抢他被子，所以每次都这样不情不愿的，像是我逼他似的。
“高泰明这个卑鄙小人！”爹爹忽然坐了起来，愤懑地说。“他明知道你不懂这些，他还，他还……趁人之危，太无耻了！”
我愣了愣，茫然地看着忽然义愤填膺的爹爹：“爹爹，你干嘛突然骂高贱男？”
“可怜的娇娇。”爹爹躺回身，满是怜爱地搂过我，轻抚着我地脸颊，心疼地说。“是爹爹不好，都怪我，不该赌气任由你跟着他去，让你受委屈了。”
爹爹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更委屈了，眼中一阵酸涩，泪水就扑落落地往下掉。爹爹紧紧地拥着我，柔声安慰说：“把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忘了吧，以后爹爹不会再不许你这不许你那了，爹爹会好好地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娇娇一个人睡不着地话，只管过来跟爹爹睡，爹爹再不会说你什么了。”
“爹爹！”那个我最喜欢的爹爹终于回来了！“爹爹！”我激动地环手抱上他地脖子，将整个人深深地埋进他地怀抱，抱着他“呜呜”地哭。
“可怜的娇娇。”爹爹轻抚着我地背无声地安慰。“爹爹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十日之约的最后一天，一整天我都傻傻地坐在屋顶上等。一直等到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大半片天空，高贱男终究还是没有过来。
算了，我死心了。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面朝着夕阳的余晖，缓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