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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寿长吼道;“说着说着你就又讨骂来了,娘的,你老小子是骨头轻,不骂不舒坦还是怎的?老来贱呀!”
指头朝田寿长额门上—点,舒沧恶狠狠的道:“你敢对我如此不孝,当心天打雷啊!”
忍不住笑出了声,展履尘摇头道:“只要有你一对宝货凑在一起,就能把人整得啼笑皆非,年纪全一大把了,哪来这么些精神磨嘴子?”
田寿长一扬眉,道:“少来教训人,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展履尘正待说什么,一直注意着那边动静的卫浪云突然低叫起来: “大叔,二叔,‘紫凌宫’又开始攻扑了……”
大伙急忙移目望去——可不是“六顺楼”前,只见紫凌宫的人马密密,散布在刃光闪炫,流矢飞掠中,那些紫袍人纷纷跃进滚扑,奋勇向前,勾抓,绳梯等入攻器械又大批出笼,立时派上用场!
舐舐唇,舒沧道:“这一遭,情况似乎更险恶惨烈了!”
田寿长道:“不过‘六顺楼’像是还能挺得住——他们的厚壁坚堡帮了大忙,娘的,连‘六顺楼’看上去就和座城池一样雄浑……”
冷冷一笑,展履尘道:“我们如不插手,任他‘六顺楼’再是厚壁坚堡,陷落溃倒也是迟早之事!”
田寿长道:“这还用说?”
抬头一望天色,展履尘低声道:“近暮了……”
田寿长道:‘浪云,你得准备走啦.”
卫浪云兴奋的道:“是,我早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行动!”
此刻,业已是快到黄昏时分,的用光早就隐入云堆之后,天气逐渐变得阴沉灰黯起来,风更大了,却好仍是吹的方向不变。
四野苍茫,能见度并不大佳,暮云合涌,更加深了一片郁晦的氤氲……
这个天候对“勿回岛”,尤其对卫浪云的行动来说,乃是大有助益的.
展履尘镇静如常的交待下去.
“卜兴,吩咐他们把‘黑鸟’取出,撑架起来,小心别让风吹跑了!”
一直陪待于后的卜兴立即回应一声,掉转马头奔开,田寿长开口问道:“老鬼,岛上的火器弩弹可也带着?”
点点头,展履尘道;“遭遇海难时损失了一部分,但剩下的亦足够用。”
田寿长道:“那就好.”
一搓手,舒沧道:“先居高临下,轰他娘一阵再说!”
展履尘笑道:“一阵急轰之后,我们立即驰马冲刺下去!”
田寿长回想起什么似的哧道:“记得在,‘不留亭’凤啸松已吃过一次我们火器的亏了,这一遭,他滋味重尝,呵呵,要不气得暴跳如雷才怪!”
舒沧也好笑的道:“—待火弹如雨而下,老凤一定又直了眼,他包算会在那里鬼叫狼嚎、老天怎么又是这些活祖宗到啦?哈哈哈——”
田寿长笑弯了腰.噎着气道:“老凤啊,快逃命吧……”
展履尘却并不觉好笑,他严正的道:“你两个别净敲如意算盘,一厢情愿往好处想,‘紫凌宫’为江湖四雄之一.凤啸松更是老奸巨滑.勇悍无伦,他岂是这般容易对付的?此刻得意未免太早,等真个打退了他们再笑不迟!”
田寿长揉着胸口道:“娘的,你就会长他人士气,灭自己的威风!”
展履尘道:“我只是实说实话,按步就班的去干,不托空言,不做梦!”
舒沧讪讪的道:“不过呢.‘紫凌宫’这一次讨好的希望却委实不大……”
蹄声急剧. 卜兴又驻马而回:“岛主,‘黑鸟’已取出撑起,共有五十具.”
闻声之下,他们齐齐回头望向那边,在漫长的山坡中腰,却是好一幅奇异景象——五十支巨大的,黑光闪闪的鸟形风筝排成了一列斜竖地面,每具风筝,都有四个大汉扶持方才不至被风吹倒,那五十具巨大的黑色风筝,就宛如五十只狰狞怪异的大鸟一样,双翼伸展,两脚却另似两只小翅,而鸟首伸挺朝上,状似引颈尖鸣一般,在每具风筝的中下位置,都连系着一条极细极韧的黑绳;而黑绳拖长缠卷在另一具小巧却坚固的轮轴上,轮轴安装于两根粗短的铁架中间,收放轮轴黑绳的摇把,一切已准备就绪,就等人上风筝.风筝升空了.
呼呼的风声里,吕迎风,辛德、熊大开、杨宗,以及另外五名“勿回岛”的弟兄早已全付披挂候令登程.
展履尘颔首道:“我们过去吧.”
缓缓朝撑列风筝的方向策骑而去,舒沧像在观察一些什么稀奇怪物一样凝眸注视着那排风筝,他忽然担心的道:“老猴子;这黑风筝的骨架是用什么做的呀?若是竹枝木杆,怕就担不住一个人的重量极易折散啦!”‘
田寿长叹了口气,道:“我设计创制的东西,莫非我还会想不到这一层上去?当然风筝的骨架子除了足够承受风力满涨的拉扯力道之外还可以负载一个人的体重,这尚须你来指点?风筝的骨架子全是中空的钢管制成,不用的时候套连在一起.不占位置,要用的时候拉开分别撑起即可,风筝本身在平素也是会叠着的;大小可容纳在囊袋之内,份量已轻,这些条件,全考虑到了,若等你来指点,我还能称鸟的个‘百窍心君’?”
舒沧的尴尬道:“你他娘又卖弄什么?我只不过提醒你—下……”
田寿长捻根汗毛:道:“歇着吧,花子头!”
来到斜竖的风筝之旁,吕迎风立即上来扶着卫浪云下了马.边笑道:“少主,我们就要比翼齐飞了,少主只怕还没乘过这玩意吧?”
摇摇头,卫浪云道:“可不是,头一遭,心里还真有点惴惴的……”
吕迎风道:“不难,手脚套在皮环里,背脊贴紧后头十字叉架就行;有在坡顶目侧的弟兄会指示并较正索的轮轴手收扯牵绳的缓疾长短,我们只要一现信号—一在我的那只鸟翼上涂洒磷粉,反光一闪,他们就会立时收索使我们降落,当然;到时我会看准差距发出信号。”
逆着风,展履尘大声道:“你们一落地,我们这边只等盏茶光景即将开始火器攻击‘紫凌宫’,然后发起冲锋,你们把时间要估量准了-----迎风,小心守护少主!”
吕迎风躬身应是,展履尘一挥手,示意他们开始动作,于是,很快的,从卫浪云开始,十个人纷纷各自上了那巨型怪鸟似的黑色风筝,并已固定了位置。
田寿长也在那边交待了位置火器外,匆匆赶来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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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 》》 《生死锤》
第四章 释前嫌两派联合
一声号令,每具风筝旁边的四名扶持者立马冲向前面的垂连黑绳,四个人动作又快又齐,扯着黑绳往坡下拼命拖奔,轮轴手迅速放长索,巨大的风筝平面兜风,在四个人的拉扯下,“呼”“呼”急速摇晃摆动着往前跟进.但是,却越往前移,越往上升,风筝吃满了风鼓涨紧绷,又发出“噗噜”“噗噜”的震荡声来,终于逐渐升高,升高……
轮轴在转动着,吱吱直响,十个鸟形巨大风筝,已在暮色幽幽,云雾灰苍中凌空而去,刹时,伸着脖子观看的“勿回岛”人们也匆匆展开了他们的行动.
一直生活在地面上的人,将难以想像出当飞凌于云霄之际全是一种怎样的滋味,那绝非光凭形容或描述可以领会的;这等的感受,与人站在岭峰之顶,危壁之上的心情又不一样,因为不管攀升到多高的所在,却仍然知道在地上,而脚站实地的安全感,同虚空驭风的飘荡反应,便大异其趣了.
卫浪云这时才晓得,空中的风与地上的风竟是如此的不同,而光景也完全迥异,视界广阔,百里一望,虽然时已入暮,远近业已浮漾起一层灰黯的姻霭,地上仍然看得比平时要遥远深长得多,便是带着朦胧吧,那种朦胧也竟这般的新鲜同怪异了.
现在,他发觉,平面与立体的世界是两种何等的差别.
天上的风异常凛烈,势劲力强,人贴在风筝上,随风摇晃起伏,震荡摆动,不但觉得地面也在旋转浮沉,甚至连呼吸也有窒碍紧迫了.
更高处.灰絮般泛紫的云彩在跟着风势流动移走,而幽遽的云深处更是一片绵绵无底,看不透,摸不着的迷茫,空中和海底相比,都是神秘,浩瀚,又不可期的……
手脚紧套在风筝十字叉架上下两侧的皮环中,卫浪云用力把背脊后贴稳,他惊奇又晕眩的品尝着这次凌空驭风的滋味,如今他明白乘这玩意只靠得操纵的技巧尚不够,更须要有胆量才行,没有点胆量的人,一旦上了空,就算不被吓晕.也要被风筝在气流中剧烈晃摆给弄瘫啦.
连接风筝的绳索扯绷得紧紧的.随着风筝的摆动也在摆动,卫浪云觉得操纵这东西颇为不易,他更在担心——若万一绳子断了怎么办?
咬咬牙.他不敢再想了,不敢相象一待失去了地面这根绳索的牵引,风筝会将他带到哪里?是南天门,仰是世界的尽头?
放眼望过去,其他九支巨大风筝的人似乎情形也并不比他舒服,在地面的时候,吕迎风说得轻松容易.现在亦相当吃力.而且.同卫浪云一般的窘迫.
大约因为被这种奇异又刺激的感觉占住了心思吧,当卫浪云定下神来想到该要观察一下.他们如今已飘到什么地方的当儿,吕迎风已在三丈外的风筝上拼命向他挥手了.
吕迎风是在向他表示,业以抵达目标上空。
卫浪云急忙往下看,果然,“六顺楼”正在脚底.六幢楼阁排列成六角之形围绕在一圈石墙中,由半空望下去便好像是经由巧匠细心砌就的一座精致城堡模型一般,但即使从这么高处看下去,仍然能感觉到“六顺楼”建筑之雄伟与险峻,它背倚的那片绝壁,便仿若是一道天然的石屏保护着它一样。
风筝迅速往那飞去势若奔马。
此刻,吕迎风又在打手势.
卫浪云明白,这是在告诉他要放落地信号了.
刚想开口,便被一股劲烈的罡风灌满了嘴巴,几乎把卫浪云憋晕过去,他懂忙抗拮着突来的一阵窒息感,忍住胸腹之间的那股子挤迫,连连用力点头回示。
于是-----
吕迎风的手一挥.他那架巨型风筝的鸟翼上,立时便闪亮起一片莹莹眨动的磷光,这片磷光耀映的亮度不算太强,但却是够给地面上的人发现了.
很快的,风筝先起了一阵剧烈的晃摆,像在挣扎,然后逆着风,十分艰辛缓慢的开始往回移,每一移动,便逐渐减低高度。
已经往下降了.
天色更暗,人已近黑,由眼前的情景看,“六顺楼”与“紫凌宫”的人,皆很难发觉这十头“巨鸟”的自空而降.
一刹间,卫浪云兴起一种奇异的想法——好像他们正是冉冉来自天庭的神兵神将一样,多么玄妙,又多么难以思议.
天兵神将是降临人间扫除妖氛,驱撵魔邪的,卫浪云衷心希望,他们的降临,也能把“六顺楼”的妖氛扫净,将“紫凌宫”这干魔鬼遂走。
紧绷的绳索连接在风筝的架底上,已经扯得笔直,可能是因为风筝吃力大重,便不时的响起一阵“吱”“吱”的磨擦声与挤压声,像是呻吟似的,而卫浪云呼吸急迫,双目睁圆,—颗心也提到喉边了.
缓慢的,滞重的,十具风筝几乎是一寸一寸的往下落。
在风筝上的人,每一个都像经过了一段漫长得若无尽头的时间,过程和煎熬着心肝的难受,风筝不时如痉挛般抖动着,更是抖得人颤栗不已……
终于,风势弱了,气流稳了,—股较为温热的空气由地面升上来;当人们的肌肤感觉到由如割的冷峭中突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