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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掉命似地快速奔去,直喊着:“理亲王来啦!理亲王来啦!”剩余卫兵岂敢挡路,赶忙迎于公堂上,弘皙始终不坐,法醒含笑而立。
不到几分钟,李卫、宝亲王诧然赶来,不知理亲王突地造访,所为何来,冷断天则暗中护守外侧,免遭意外。
公堂上双方相见,李卫乍见法醒,更形诧讶,连此高僧皆出动,登时想行大礼,弘哲急道:“总督毋需如此,我是来道歉的。”
李卫诧道:“道歉?”
弘历亦觉不可思议,一向跋戾之人也懂得道歉然弘皙当真拱手行大礼:“昔日冒犯,皆时我知所致,尚请总督,宝亲王见谅。”
如此怪异行径,弄得两人不知所措。
法醒笑道:“理亲王经我晓以大义后,终知错,特地前来道歉,两位应知他的诚心。”
李卫从怔诧中醒来,已较恢复镇定,笑道:“知错能改当然好,实是大清之福,理亲王请上座。
弘皙道:“不敢,公堂上实是憋扭,可否到内院较无拘束,且我也想见和亲王,总是自家兄弟。”
李卫笑道:“有何不可!”
终引路,带往后院“千秋阁”伺客,弘皙始终不肯坐主位,故两排面对面而坐,闲话家常之际,弘皙总是歉意连连。
李卫总觉虚情侣意居多,暗讨方莫非想讨好自己,也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然秘诏早送出去,此忙可帮不了,虚与委蛇即是。
弘历亦觉弘皙突转变,虽是歉意连连,却诚意不足,作态罢了,然其若不闹事,总也对大清皇室顾着面子,应着他便是,故仍以礼待之。
至于法醒则不断流连于弘历,揣想着这位头号敌人,迟早要扳倒他,遂笑道:“皇上封你为宝亲王,看是预定传帝位予你了。”
弘历急道:“不敢,理亲王才是太子,他且有秘诏为证。”
弘皙道:“我怎有资格接帝位,得把秘诏退予皇阿玛,还是由你来接最为恰当。”
弘历仍客气推辞,外头忽有声音传来,冷道:“谁也接不了,大清江山,非我莫属!”
一脸骄抗傲岸之和亲王已步入厅堂,身着华贵金褐色褂袍,俨然九五之尊,道:“弘皙你是废太子允乃一族,早已过气,哪有资格接帝位。至于弘历,你本姓陈,乃汉女私生子,怎可统治大清江山,别妄想啦!”
弘历闻言锥心直凿,此乃他永远心中的痛,传言自己乃海宁陈家小姐所生,虽皇阿玛极力否认,但不是空穴不来风,到底有多少真实性?此事一直忌讳于心,原以为可掩饰,只要被提出,总觉突然失去了宗亲,天旋地转,似若大限末日,甚不舒且臣。
李卫冷道:“大胆!宗谱记载为李圣惠皇后钮桔禄氏之亲生子,你倒是胡言乱语!”
弘昼黔笑:“皇上耍此伎俩,轻而易举!”
李卫怒道:“大胆!你这是犯了件逆之罪!”
弘昼呵呵笑道:“事实就是事实,去奏请皇阿玛砍我脑袋啊!”摸摸脖子,似不想要了。
李卫冷道:“你自认皇上宠你,即可胡作非为,实不懂惜福,有辱皇恩!”
弘昼笑道:“我只是提醒四哥,好好当个宝亲王,老是提太子一事,忒也引人不爽!”
弘历道:“我没提……”
弘昼道:“心里想也不成,有本事去证明自己身份,杆在这里做白日梦,恐是一场空。”
弘历心情沉重,他是想证实一切,但若属实,怎堪打击。
李卫斥道:“迟早你会报应,意如此对待宝亲王!”
弘昼笑道:“那又如何?难不成也想砍我脑袋,来啊,掉了头也不过碗大个疤!”
李卫气得七窍生烟,却拿他没办法,毕竟奏得十数次,皇上总暗示他当不成太子,已是可怜,让他发泄也是应该,什么弘昼性情不差,只是郁闷难伸,发泄了即没事。然屡次胡闹,岂非伤及宝亲王,李卫却此皇亲之争难以使力,故常恨得咬牙切齿。
法醒瞧及内斗效果甚佳,暗自窃笑,只要斗垮两人,何患弘皙能不登基,今日是来对了。
弘皙则和蔼劝架:“全是兄弟一场,何必分彼此,且皇阿玛仍健在,谈此事未免还太早。”
弘昼道:“没错,但就是有人要谈,你也差不多,听说还弄了秘诏,四处招摇,秘沼在哪?拿来瞧瞧!”
弘皙干笑:“传言有误。”
弘昼道:“是么,怎斗得风风雨雨,还派人暗算宝亲王?呵呵!要杀杀我才对。”
弘皙道:“一切都是误会!”
弘昼道:“敢做不敢当么?弘历受伤岂是假的!”
弘哲仍极力否认,却已言拙。
法醒道:“以前是有误会,打打架在所难免,但动刀杀人,定非理亲王所为,而打架一事,理亲王已道歉,此事该了了,至于和亲王想当太子,理亲王必乐观其成。”
弘昼笑道:“当真?”
弘哲道:“只要皇阿玛立你为太子,我当然全力支持。”
弘昼笑道:“这才像,不若宝四哥,老是以储君自居,想来即让人不高兴!”
弘历面红耳赤:“我哪有!”
弘昼邪笑道:“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呢!在此论及此事,忒也无聊;我可要去云游追逐去了,两位慢慢争吧!”说完玉扇一刷,潇洒而去,临出门仍传狂妄笑声,听来甚是刺耳。
弘皙歉声道:“引起此事,甚感抱歉。”
弘历道:“不关你事。”
法醒道:“和亲王太狂妄自大,皇上必不敢立他为太子,宝爷您大可放心。”
弘历道:“不谈此事,不谈此事!”心情颓丧不已。
李卫瞧得不忍,道:“理亲王、法醒师父,时候也不早了,我等另有公事待办,无暇作陪了。”
法醒时起身,拱手道:“啊啊啊!误了公事可不好,就此告退。”弘皙亦跟着起身,拜礼而退,走得虽是谦卑,心头却笑抽肠,年纪招耍来果然效果忒佳。
弘历心情沉落谷底,道:“我当真是汉人私生子?”
李卫道:“岂有此事,莫要胡思乱想!”
弘历道:“但传言为何如此真实?”
李卫道:“那是有人故意中伤,别中了他们诡计,尤其是弘昼!秘沼都写着你,有何好惧?”
弘历道:“但弘皙也有一分,何况秘诏随时能改啊!”
李卫道:“皇上派休位居要职,甚至任职军机处,亲自和鄂尔泰到云南平乱,这岂能假得了?握有兵权,等于握有一切,皇上苦心莫要辜负!”
弘历知皇上所为,一切似乎都护着自己,否则自己岂会如此幻患。然弘昼出现。以及弘皙秘诏?又搅乱他信心:尤其私生子一事早困惑已久,心下一横:“我得到海宁陈家查一查!”
李卫一份,急道:“千万不可,你这一去,岂非越描越黑?”
弘历道:“可是不做个了断,岂非永远不得安心。”
李卫道:“有些事碰不得,你确是亲王,我敢保证。”
弘历道:“我是关心我娘是谁?若真如弘昼所言,岂非傀对亲娘二十余载,何等残酷!”
李卫一楞,叹道:“你何苦作茧自缚?宗谱已登清清楚楚,你如此怀疑,又岂对得起皇后?”
弘历道:“就因如此,更该查明真相。”
李卫道:“好吧!要查即查,却也不是现在,等你登基后再查,任何屁事全无,否则自惹麻烦,实划不来。你别忘了,弘哲突然来此,挑起你身分之议,总有目的,照我看来,正是要怂恿你至海宁去查此案,如此正中圈套,不得不防。”
弘历暗楞,李卫说的没错,此局恐又是弘皙所高计,然若属实,怎对得起亲生母亲?一时进退维谷,挣扎不断。
李卫道:“换个方式,我请左爷手下那个密探丁幻,前去查探,他功夫一流,总能找出经一索,届时有了准头,咱再去不迟。”
弘历欣急道:“可!快通知他去办事。”
李卫笑道:“急不得,随说随做,连左爷也将起疑,咱得不露声色,方不致受伤。”
弘历道:“左爷也靠不住?”
李卫道:“不是靠不住,而是宝爷越在乎,将让他信心受打击,你若不想接帝位倒也罢了,但想接帝位,有责任让他相信你,且全力拥护你,莫为了此鸡毛蒜皮事即乱了方寸,他将对你信心大打折扣。”
弘历顿有警惕,叹道:“想当个皇子,竟也负担不少。”
李卫瞧他已听进去,安慰道:“皇上和皇后贞操是不容置疑,尤其在未登基之前,你得好自为之。那弘哲不是在法醒调教下突然作转变,其目的何尝不是为帝位而来。弘昼狂妄乱撞,根本难得众心,迟早要出局。”
弘历领首道:“懂了,多谢总督提示。”
李卫笑道:“能懂最好,省了我不少担心,你现在且保持原态,不管弘昼如何挑起私生子情节,千万别落入其圈套,毕竟你都不信皇上,谁还能相信此事是假,其他查探工作,交予我来处理即可。”
弘历道:“多谢帮忙!”自觉应多相信皇上才是,身分之争且待有所证据再说,整个情绪总算稳定下来。
李卫道:“你去休息,我去转转,看看能否碰上丁幻,要他及早办事。”
弘历同意,送走李卫后,回房休息,虽说不在乎身世,然却满脑子汉人美女姑娘幻影,喃喃说道:“若我娘是汉人,她长得何种模样?”越是幻想越难捉摸。
李卫只是外头转转,瞧瞧弘哲等人在耍何花招,他根本未寻向丁幻,毕竟有关弘历身世,他多少知晓一二,原是他乃雍正跟前小厮,长混至今,怎可能不知此事,然事关重大,岂能乱说,唯待时间拖长,一切待成定局再说。
李卫喃喃说道:“是谁生的还不是一样,总是雍正之子!”
说完,迳往弘哲后头跟去,待发现对方乃前去找程元章巡抚,想来必定故计重施,已无跟监必要,始转往各处查探情势变化。
第十八章谋变
匆匆数日已过。
郭奇秀探知左海瑞父子移往苏州定居,故已寻来。
苏州乃清朝四大商城之一,号称“四聚”,北则京师,南则佛山,东则苏州,西则汉口。故苏州繁华盛于杭州,素有评语:“商贾辐揍,百货齐聚,上自北京,下至两广,远及重洋,贸易之盛甲于天下。”此原是圣帮重镇之一,然因圣帮总坛设于杭州,左仲仪原即有意带着弘历前来参观,可见东海苏州城之重要性。
左海瑞被赶出杭州后最佳落脚处即是苏州,他且用了私蓄买下一处豪宅,题为“瑞胜堂”。其含意取自己“瑞”字,及儿子“胜”字,合并解之则复兴得胜之意。
他虽无法干涉圣帮之事,但扯关系、套交情总是有的。故和儿子混于苏州,总觉离圣帮不会太远,且跟苏州分舵副舵主连日珍胶情匪浅,原是连日珍乃左海瑞其妻之小叔,有了裙带关系,左海瑞特别提拔他,现在倒也换来另一反哺之恩。
有了连日珍关系,瑞胜堂在苏州倒还体面,不致沦为门可罗雀局面。
忽闻郭奇秀奇门,左海瑞暗惊,对方被逐出圣帮消息已传千里,他可是圣帮前帮主,若沾上了,恐也替儿子留下麻烦,得仔细考虑接或不接客。
郭奇秀早想及此问题,故上门即道:“左仲仪把漕运搞垮了,这是左爷最大机会!”
左海瑞乍闻消息,惊讶不已,这小浑蛋不是把圣帮搞得有声有色,且把鹰帮斗得惨兮兮,怎刹那间把漕运给搞垮了?在极俗知晓内情,终接见于风云阁密室中。道:“说吧,他如何搞垮漕运?”
郭奇秀道:“他和弘历串通,想灭漕帮,谁知事与愿违,反被漕帮围困,在贪生怕死下让出漕运保命,弃圣帮利益于不顾!”将事态说得添油加醋。”
左海瑞嗔道:“好大胆子,漕运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