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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佛想也没想,便即点头答道:“这一点倒也不难,在下虽然积蓄不多,十万两银子却还拿得出来,你还有什么条件?”
贺顶红突然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道:“好像是没有了,不过在我临走之前,我要好生瞧瞧,你这个堂堂的‘杀手佛’是如何给人下跪的?所以,我要让你跪在我的面前,再给我连磕三个响头。”
三王爷及容、满二人听到贺顶红如此步步相逼,无不气愤填膺。容帝尊气得须眉皆炸,感到全身的血仿佛一下子涌到脸上。他举起双剑一指贺顶红,冷声喝道:“贺顶红,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王佛给你跪下!”
不成想王佛略一抬头,竟自欣然说道:“前辈,他既然让我下跪,我跪便是。”也不解释,兀自大步跨出,一撩衣襟,腾的一声,硬生生跪在贺顶红面前。
柳依依眼睛一闭,两行眼泪宛如珍珠断线,一串串的夺眶涌出。
对一个男人来说,除了天、地、君、亲、师,被人逼着下跪,这无疑是最大的耻辱。
所以,真正的男人很少向人下跪。
然而,王佛还是跪了下去。
贺顶红拼命吸了一口气,身子颤抖不止,不由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狂笑。
“王佛……哈哈哈……你……你到底……还是……跪在了……我的面前……”他笑着擦拭着脸上的眼泪,躬着腰道,“看来……你这个……堂堂的‘杀手佛’,最终还是……还是败在了我……的手里……”话音一顿,随即喝道,“王佛,还不赶快与我磕头——”
笑声甫毕,贺顶红猛的怔了一下。
他发觉王佛的眼神好像有些异样,只盯着一个位置。
王佛看着头顶上的房梁,脸上微微笑了一笑。
贺顶红又是一怔,便听王佛接着说道:“易兄在天之灵莫散,小弟不才,我这就与你讨还公道。”
话音刚落,便见他蓦一低头,右手已重重一掌,砰的拍在地面上。
这一掌下去,竟震得整个大厅都为之晃了一晃。
饶是容、满二人,也随着这股大力震了一震。三王爷越发收势不住,身子一个踉跄,一连退了三步。
贺顶红也不例外,跟着身子晃了一晃。
王佛一掌拍出,双脚借力一弹,倏然利箭也似,嗖的劲射而出。
直到这时,贺顶红这才回过神来。
但已迟了一步。
一步之间,王佛已到近前。
王佛双掌左横右竖,猝然一按一划,一搓一揉,刹那间以掌带剑,一口气便写了天、地、人三个字。
这三个字一字字贝锦斐成,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贺顶红情急之下,哪里还来得及伤人,当下吐气吸胸,向后一缩,方自堪堪避过。
就在这时,突见房梁上剑光一闪,嗤的一声,嵌着的那柄“挽歌”软剑已直似流水倒泻,凭空坠将下来。
王佛右手一挽,剑跟着便到了他手里。手腕一抖,犹如玄豹潜形、鹰隼争击,迎面便是一剑。
这一剑快到了极点。
如无形的风疾吹而过。
剑光一寂,就听到噗的一声,王佛的剑已顺着贺顶红的胸口刺了进去。
贺顶红立时就觉得胸口痛了一下,似有一截剑尖在背后透了出去,然后叮的一响,又刺入了墙壁之内。他真气一泄,不由双手一分,遂将柳依依和小百灵二人松了开来。
而他脸上所有的表情,也都于此时浓缩成了一种表情。
——乐极生悲。
他望着眼前的剑和眼前的人,嘴里咕咕的流着鲜血,仍有些心在不甘的道:“王佛……你……你的剑……”
“贺顶红,你只知道你的蛇有灵性,你可知道,我的剑也有灵性。”王佛说罢,倏的回手一登,长剑一闪即逝,又重新盘到了他的腰里。
他的剑,竟然滴血未沾。
贺顶红身子一软,顺着墙壁缓缓的滑坐于地,胸口略自一伏,噗的一声,一股鲜血如箭标出。
“王佛……我今……天……本不会……输的……我的蛇毒……剧毒……无……比……我想知道……你为何……中了……蛇毒……却依然无碍……莫非这……当……真……就是天意不成……”他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一边吃力的望着王佛,脸上妖气尽散,一双眸子已于瞬间转做了死灰色。
“你又错了。”王佛轻轻将小百灵和柳依依拉至一旁,笑着解开胸前衣襟,露出了里面的“金蚕宝铠”,“贺顶红,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
“‘金蚕……宝……铠’……‘金……蚕……宝……铠’……枉我……千……算……万算……没想到……却忽……略……了……这一点……”贺顶红侧着脸看了一眼小百灵,无精打采的笑了一笑,声音渐微渐寂,脖子一歪,当即气绝。
看着他的尸体,王佛非但高兴不起来,心里反而像是被人重重射了一箭,只觉得痛得要命。
他没想到,昔日的朋友,却以这种结局收了场。
※※※
小百灵走到贺顶红的尸首前,慢慢蹲下身子,伸出双手,将贺顶红的脸小心翼翼的捧在了手里。
她感到掌心无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不觉鼻子一酸,流出了眼泪。
她忽然感到人海茫茫,转眼成空,人世间的寂寞和孤独皆莫过于此。
在别人看来,贺顶红死的一点也不可怜,更谈不上冤枉。
但不管怎样,死的这个男人终究是她的丈夫,如今连这个唯一的男人也去了,她仿佛一下子感到失去了家,也失去了一切。
也无论这个男人到底爱不爱她,一日夫妻百日恩,做为妻子,当看到这个男人曾经望她最后一眼笑着死去时,她的心便也跟着一块死了。
“顶红,你知不知道——你真的错了?”
小百灵痴痴的注视着贺顶红的眼睛,一字字充满了凄楚及哀怨,“你呀!你不该把功名看得那么重,你更不该为了功名,把易大哥和如玉嫂子全都害了。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不做官,百灵儿也会同样爱着你;你如果不做官,你会过的更舒心、更快乐?可是……你好狠心,为了你自己,你竟然连我也不肯放过。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让我……爱你……还是……让我恨你……”
她旁若无人的、自艾自怨诉说着一腔委屈,任泪水一串串的流个不止:“你你你……你又好傻,你明明知道……七公主没安好心,你为何不早早摆脱了她?难道……难道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便比性命还要重要吗?”
说到这里,她的肩头发出一阵阵耸动,悲痛之下,已是哭得泣不成声:“你可知道——在别人眼里,你是‘蛇妖’,杀人都不会眨一下眼睛。你没死时,好多人都怕你,我也怕你,可是……你如今死了……百灵儿却更加……更加感到可怕……”
柳依依听她悲悲切切,无限哀惋,心里也觉得好一阵凄凉。正想走过去好言劝慰,却见小百灵又慢慢放下贺顶红,慢慢的站起身,朝着三王爷飘飘道了个万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道:“王爷,看在小百灵曾在王府伺候王爷的份上,我有一事相求,还望王爷恩准。”
三王爷摆了摆手,长声叹道:“小百灵,你起来吧!有什么话,你说——”
“王爷,我相公大逆不道,本是死有余辜,小百灵无话可说。只是……”小百灵笑了一笑,并未起身,依然跪着说道,“只是他纵有天大的过错,毕竟已经死了,我只求王爷能看在我与他夫妻数日的情份上,肯请留他一个全尸。”
三王爷再不忍看她的表情,忙转过脸道:“好!本王应允了便是。”
小百灵又笑了一笑,随后站起身子,又朝王佛道了一个万福,泪眼朦胧的道:“王佛,我虽是他的妻子,但你杀了他,我……也并不……恨你,因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若不死,易大哥和如玉嫂子便会死不瞑目。俗话说:‘人死不结仇’,念你们曾经朋友一场,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王佛凄然一叹,道:“你说吧!我一定答应。”
“百灵谢过了。”小百灵突然闭起嘴唇用力一咬,下唇已渗出了一丝鲜血,“我死……之后……希望你能够将……我们合……葬……在一处……我既已……做了他……的妻子……便……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我相信下……辈子……他会……做一个好人的……他……一定会……”
她的声音越说越慢,越来越低,每个字都好像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说到最好,她嘴里的血越来越多,眨眼间已浸湿了她的胸口。
看到这一情形,众人无不动容。
柳依依扑过去一把将小百灵抱在怀里,哭着替她擦拭着嘴上的鲜血,流着眼泪道:“百灵,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死了,难道……我……就会开心吗?你说话啊!你……你何苦要咬舌……自尽……”
“依依……我……我好羡……慕……你……真的……好……羡慕……希望你与王少侠……今生今世能……够……白头到老……到老……”小百灵眼里含着泪花,努力的向着柳依依笑了一笑,双手紧紧一握,似要抓住一样东西。
柳依依低头看时,小百灵已经闭上了眼睛。临死之际,她的脸上依然爱恨缠绵,挂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
回到王府,三王爷先令人将七公主的死讯报与皇上得知,接着根据小百灵临死前的遗愿,命人将她与贺顶红合葬在了香山脚下。酒宴当中,三王爷仔细的看着王佛,把起酒杯喝了半口,笑着道:“义弟啊!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的公道也讨了过来,你干么还这样闷闷不乐?”
容帝尊快人快语,在嘴上抹了一把道:“王佛,老朽知道,你不想杀人。可你想没想过,你不杀贺顶红,他便会要了你的命。好在你杀了他,对易水寒和颜如玉夫妇来说,也算是有了一个交待。以老朽看,你根本犯不上如此难过。”
三王爷笑着又问:“义弟,唐宇可恶至极,为了替易先生出一口气,为兄想将他挫骨扬灰,你以为如何?”
王佛连忙站起身道:“义兄不可,唐宇虽是杀害易兄的主要元凶,终究已是死了。以小弟之见,还须留他一个全尸,将他埋了为好。至于那些侍卫、锦衣卫及弓箭手一干人等,也都是奉命行事,并非出于本意。义兄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一并饶了他们。”
“哈哈哈!你呀你,为兄真瞧不出来,你哪一点像个杀手?”三王爷笑着轻声一叹,一伸手,便将那块御赐的玉如意取了出来,“义弟,你我先前出于误会,曾惹得你与众群侠不欢而散,至今想来,为兄仍觉得惭愧之至。这样吧!这块玉如意你还留着,此次不同前次,送出去的东西便等于泼出去的水,你可不能再给为兄喽!”
王佛道了一个“谢”字,双手接过玉如意,蓦地里躬身一揖,低声道:“义兄,恕小弟不能久留,我现在就想到易兄和如玉嫂子的坟地上去看看,到了明日便即启程,赶往保定府。”
“这么急?”三王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也好,为兄知道你的性子,你说要走,就是十头牛也拖不回。你放心,我已经派人打听到了易先生被埋之外,我与你们一并前往。”当下让人备了两辆马车,与王、柳、容、满及雷音四人来到了易、颜二人葬身之处。
易、颜夫妇的墓地,便座落在北泉山一隅。
玉泉山位于园静寺(即今之颐和园)西五、六里许,六峰连缀、逶迤南北,乃是西山东麓的一条支脉。在其最突出的地方,可见“土纹隐起,作苍龙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