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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惊之下,全风云已闪电般换了四招,每招出击之方位迥异,而且出手快疾如电!
全风云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又是四声清脆的“叮当”声响起,全风云的枪杆四招全部被“无面人”封死!
更可怕的是每次都是枪杆与细锥锥尖准确无比地对击一撞,似乎全风云出招时。“无面人”早已算好了一般,便用细锥在那儿等着全风云的没有枪尖的“风云枪。
全风云几乎已握不住枪杆了,每一次撞击之后,他的气血都更为虚浮,第四次撞击后,他已觉得有一股热血在胸膛内鼓荡汹涌,几欲喷口而出!
显然,“无面人”功力远在他之上,他借每一次撞击之力,将内力沿着枪杆传到他体内了。
他心胆欲碎,已不敢再向“无面人”正面出招,但“无面人”却长啸如鬼,飘身横掠,身躯与细锥绷成一条直线,如贯日长虹般向全风云疾射而来,锥身化作疯狂之寒焰!
全风云这次应变得极为灵巧,只见他双足一点,全身团起,短枪斜斜向地上一点,身躯便借势后掠。
不知为何,“无面人”竟不欺身而进。
全风云身在半空,双目疾然扫视,却见他的手下正惊愕欲绝地望着自己的身后,似乎他的身后有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惰,有一人已惊呼失声!
全风云暗自诧异,他想回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回头了。
一件冰凉的尖锐之物从他的后脑勺直插而入,发出一声“咔嚓”之后,然后他的前额便有了一点红色!
全风云眼中一片茫然,“无面人”明明还在他的身前,正冷冷地望着他,那么又是谁会从后面袭击他?他努力地想抬起左手,来摸一摸额头,但这已经做不到了。
他便那么直挺挺地向前伏身倒下在他思绪离开他的那一刹那间,他在嘀咕着:“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在他倒下之后,他的身后已现出一个人,竟赫然是方才已被全风云枪头扎中的“无面人!”
“风云十三杰”中剩下六人的头皮已发麻,一股凉意从他们的脚底下升起,弥漫于他们的全身,于是,他们的心一下子缩紧了,喉咙却变得极为干涩!
二个“无面人”慢慢地向六人走去,他们木履叩击着光滑的地面,发出空洞的声音。
六人一步一步地后退,他们并不怕死,但这世上比死更可怕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一个明明已死了的人,突然又活生生地站了起来。无论是谁,都会被其吓呆的。
空洞的木履声……
幽深碧绿的目光……
倏地,有一个人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声音充满了无限的恐怖!
然后,六个人便分作二部分,其中三人向这二个“无面人”疾扑而上,而另外三人却已飞速向门外逃去,这便是选择,有些人选择进,有些人选择了退。
但这一次,无论是进是退,都得到了同一个结果——死!
六个人都倒下了,三个人脚朝门外,三个人脚朝大堂,他们便那般头挨着头倒在地上,每一个人的眉心处都是一点致命的红色!
这时,远处传来了打更声,子时已过了。
二个“无面人”用锥子蘸着全风云的血,在墙上写下了三个血红的大字——皇甫皇!
次日,整个洛阳城都沸腾了。
全风云真的死了,三天前“疯尉迟”被人击杀时他家墙上也有三个大大的血字——全风云!
三天后,全风云便真的死了。
而疯尉迟之前是郁道僧,郁道僧之前是“霜雪刀”仇九天,每一个人的死状都一模一样,都是在前额眉心处有一点利刃扎入头颅之后留下的红色。
杀人者全是“无面人!”
在“无面人”要杀人之前,他不但在前一个杀人现场写血字,而且要提早一日,送去一张催命帖,催命帖上只有五个字,其中有三个字是:无面人。另外二个字便是标明的时辰。
仇九天的催命帖上写着:卯时,无面人。
第二章 威立江湖
仇九天在印时死了,死在自己的床上。
这不能怪他太过疏忽,因为江湖中从未出现过“无面人”这个名号,而他的一把“霜雪刀”己是出神入化,他觉得自己有资格不去提心吊胆。
所以,他便死在床上了,连起床的机会都没有。
郁道僧的催命帖上写着:午时,无面人。
郁道僧也死了,死于一驾马车上。
他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所以收到催命帖的时候,他并没有盲目托大,尽管他的“无常鞭”据说已可跻身当世十大使鞭好手之列,但他也不愿盲目冒险。
那天午时,洛阳城中同时有三十辆装饰得极为豪华的马车由各个城门向外驶去,每一辆马车都是珠帘低垂。
没有人能看到里边的情景,当然,也就不会有人能看得出哪一辆马车上载着郁道僧了。
但他仍是死了,死得与仇九天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那么干脆利落且准时!
没有人能知道“无面人”是如何从几个不同方向疾驰的马车中找到郁道僧的,纵是找到了,那时间也应当花去了不少,但“无面人”竟真的能在午时将郁道僧杀了。
第三个是“疯尉迟”。
前面两个人的死已震动了洛阳城,所以当疯尉迟收到健命帖时,很快便已被洛阳及洛阳附近的武林中人知道,“无面人”在杀人前先警示两次,分明便是对武林成名人物的挑衅,偏偏前二个人都死了,所以洛阳的武林中人已自觉地将“无面人”视为公敌。
当“无面人”的第三个目标是“疯尉迟”时,众人已决定要保住“疯尉迟”,挫一挫“无面人”的锐气。
但最后受挫的却仍是洛阳的武林好汉,因为疯尉迟仍是在众日睽睽之下死了。
疯尉迟死之前,他的身边至少有上百个武林中人这百多人围在“疯尉迟”的周围,然后站在人声鼎沸的闹市区。
没有人相信“疯尉迟”会在这样的保护下为人所杀,除非“无面人”会飞天遁地。
只可惜没有人相信的事,未必就不会发生,疯尉迟也死了。
与疯尉迟一起死的还有三个更夫。
人们在疯尉迟死了之后,才明白“无面人”的整个杀人过程,“无面人”送到疯尉迟家中的催命帖上的时间是酉时,所以众人围在疯尉迟周围,听到打更之声,知道酉时已过,便笑骂着“无面人”,大家就分散开了。
疯尉迟也心有余悸地向自己的家中走去,便在经过一条长巷时,“无面人”如鬼魅般闪现,将他杀死。
而其他人四散走开之后,一些人住的场所离方才聚集之地颇有一段距离,当他们走在路上时,竟然又听到了打更之声,而且也是酉时的更声!
有几个头脑伶俐之人己察觉出情形不对,便召集了几个人一同回转时,疯尉迟已经倒在巷中,后来,他们又发现了几个更夫的尸体!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定是“无面人”先派人将众人聚集地四周的几个更夫杀了,然后由他的人提早打更,而众人一听到更声,定会以为是“无面人”见疯尉迟防得大紧,才无法在酉时下手,所以众人在更声响过之后,便四散而去了。
此时,“无面人”便可以趁虚而入。
这几乎可以算是整个洛阳各门派的共同失败,他们竟被“无面人”略略使了个小计,便被弄得晕头转向。
所以,当有人提出愿为“风云”庄庄主全风云出力时,全风云拒绝了,因为他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无论他如何的防备,最终,他都必须直接与“无面人”的兵器对话。
既然如此,那么他又何必不顾颜面地广邀天下英雄?何况,风云庄的名声,也不是用来吓唬小孩子的。
但他仍是不能逃过“无面人”之手。
从他的尸体可以看出,兵器是从他的后脑勺穿进从前额穿出的,也就是说全风云受到这致命的一击时,他是背对着“无面人”的。
能在全风云夫及转身之际便杀了他的人,普天之下又有几个?
人们越来越不安了。
“无面人”杀了三人之后,既没有劫财,更没有劫色。而且三人都是正派中人,一生未结下什么大的仇家,那么为何“无面人”要选中他们?
世上没有人会毫无理由地杀人,除非他是疯子。
如今,每一个人都在绞尽脑汁思索“无面人”杀人的理由,却没有人想得出一个头绪来,也正因为如此,才越发显得可怕。
一个从未在江湖中出现过的“无面人”,连杀数名成名已久的人物,无论如何,这件事绝对不那么简单。
那全风云家里的墙上出现“皇甫皇”三字时,皇甫皇那间屋子四周的酒楼、客栈、小摊的生意一下子红得一蹋糊涂,甚至,在皇甫皇屋子东首已搭起一个戏台唱得热火朝天。
皇甫皇当然不喜欢这种场面,但以他的身份,以他的性格,他是不会出来阻止的,何况,别人愿往这边赶,他又哪有权力阻止?
这一辈子,皇甫皇从来没有怕过,因为他没有理由要怕,他是“刀尊”!从来只有别人怕他的份。
这一次,似乎连他也有惧意了,他正在细心地擦拭着他的刀,他已经有八年没有擦刀了。
八年前,他与秋若水决斗时,他擦过这把刀,那一次,他侥幸地赢了。
其实,无论是谁,赢了秋若水,都可以说“侥幸”二字,秋若水的武功乃东瀛之绝代武士官木小树所传,所以武功路子与中原武功大相径庭,极为诡异,每招每式都无繁琐变化,但每招每式都是杀着。
胜了宫木小树之徒秋若水之后,皇甫皇的刀便在刀鞘中沉寂八年了,这八年中,他的对手从来没有一个人能逼得他出刀。
刀未出,对手便死了,既然如此,一向尊重刀的皇甫皇又怎会再拔刀出鞘?
今天,皇甫皇却又拔出长刀,一遍又一遍地用一块上等的绸布细心地擦着。
刀身的光芒闪动如秋水,映得皇甫皇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一把在刀鞘中躺了八年的刀,一出刀鞘,仍有隐然之霸气,也属难得了。
刀身上再无一点瑕污了,皇甫皇将刀平举。静静地凝视这跟随了他三十年的刀。
良久,他轻轻地吁了一声,将对收回刀鞘。
便在此时,他的老家人老魏一脸惊惶地跑了进来,他甚至忘了敲门。
未等老魏开口,皇甫皇先平缓地道:“老魏,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惶失措?”
老魏颤声道:“来了,来了!”神色极为惊惶。
皇甫皇微怒道:“谁来了?”
老魏这才定下神来道:“那个‘无面人’已将……已将帖子送来了。”他觉得“催命帖”太不吉利,所以便以“帖子”含糊带过了。
皇甫皇暗暗吃了一惊,道:“什么时候送来的?有没有人见到‘无面人’?”
老魏道:“没有人见过‘无面人’,因为这张……这张帖子是夹在香纸中的,今晨,刘妈去街市上买来了一叠香纸,方才她准备将香纸裁好叠好,孰料才叠了几个纸元宝,里边便现出了那张帖子。”
言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素白的纸来,递给皇甫皇,他那双苍老枯瘦的手在颤抖着。
皇甫皇接过那张催命帖,默默地看了一遍,忽然问道:“明天是什么日子?”
老魏道:“十一月二十四,鬼节。”
皇甫皇一震,然后,他笑了,缓缓地道:“鬼节?是个死人的好日子,小雀她已经上路了吗?”
老魏点头道:“小姐已经被送出去了,我是按老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