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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难办,当下扑地跪倒,哀声喊道:‘香君为何出此?至少也应该让我知道其中原因啊。’无情屏后冷冷答道:
‘回去翻翻《会真记》’语毕,满山寂然。
什么?跟《会真记》有关?你父亲听了,如遭雷击,耳中嗡嗡然,脑中茫茫然。对于无情叟,他当然比别人知道得更为清楚;而且他的身分跟别人不同,自是无法再争。又奔了三天三夜,他回到了终南。心狂跳着,扑进卧室,在你母亲枕下找出那本唐才子元稹着的《会真记》。匆匆打开一看,前面并无异样;翻到后面,见有些地方被挖成了几道条形洞孔。正待查探挖去的词句时,的嗒一声书内掉落一函。
他抖手拆开一看,上写道:‘品修:不是你错,不是我错,也不是她错。错的是我父亲,而他,我父亲被命运算计了。’接下去字迹有点模糊,好似滴了泪水又用袖子擦过的一样,但仍可看出是:‘公公仙去,妾身不便再留。从什么地方来,妾将再回到什么地方去。’下面又是一片泪渍,同时贴着一张石印字的狭条,条上是:‘握手苦相问,竟不言后期;对面且如此,背面当何如?’条后小字注道:‘上面的四句〈决绝词〉系从《会真记》上挖下,贴在那条淡红手帕上的。妾从君之箫管中见到那条手帕,然后在皓妹处找到这本被挖去〈决绝词〉的《会真记》。可能皓妹在将手帕塞人箫管之后,未及通知于你。多很惭愧这样做,也很抱怨皓妹太不小心。她如谨慎一点,妾身不是可以多幸福几天么?’下面接着写道:‘东施效颦,妾也仿皓妹之法,赠君数语。’再下面又是一段长条石印决绝词:‘幸他人之既不我先,又安能使他人之终不我夺?天公隔是妒复怜,何不便叫相决绝!’……”
武维之狂呼道:“天哪!”心神大震。
“你父亲于六日夜不眠不休之下,复经此番呼天不应、喊地不灵的刺激后,一顿足,立即闭气晕厥过去。待他悠悠醒转,业已两手空空。他喘息着定神坐起,向面前那个面无人色、身躯颤抖不已的奶娘急问道:‘书呢?信呢?谁拿了?’奶娘抖声道:‘姑、姑奶奶。’你爹啊一声按地跃起,触手一片黏湿,翻掌一看,血!未等他问,奶娘已先抖声道:
‘它,它是姑奶奶吐的’你父亲听了,眼前一黑,几乎二次昏倒,勉强定神,又向屋外奔出。可是,又迟了一步。当你父亲在一品宫中找人时,你师姑业已远出终南阻天峰外—
—”
“师姑想去哪儿?”
“大雪山。”
“做什么?”
“去嫁给天老之子,雪山无影侠。”老人唏嘘良久,才又说下去道:“雪山无影侠,名叫司徒烈,为天老司徒奇之独子,武功高、人品俊。但有一项缺点,便是人如其名,生性暴烈无比”
武维之忍不住插嘴道:“那师姑为什么要去嫁给他呢?”
“为了他的缺点无人能及!”
“啊,这怎么说?”
“这样她便可以用事实向你母亲证明她的清白!”
武维之喃喃道:“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跟着忽又抬头问道:“万一有一天给无影侠知道了师姑的投桃之意,以无影侠的脾气,情何以堪?”
老人叹道:“以纸包火,当然不是办法。”
武维之急忙问道:“结果无影侠知道了?”
老人叹道:“婚后第三个月的某一天。”
武维之紧张地道:“他岂不要杀人?”
老人点点头道:“是的,他杀了一个人,他自己!”
武维之啊了一声,道:“原来他是这样死的。”
老人叹道:“这并不奇怪,孩子,无情叟不也为此而毁了一生么?”
武维之愕然不知所对。老人顿了顿,接下去说道:“从那时候开始,直到今天,你父亲就没有再跟你师姑见过一面,就像他没再见到过你母亲一样。之后,无人知道你父亲怎样处置了你,但终南阻天峰内,却已空无一人。在那段时间之内,在一个武人来说,可算是师父我的黄金时代,武林第一届盟主金判韦公正的威名,妇孺皆知。但是,情形渐渐有了不同,有人开始分享师父的荣誉了。那人是谁?一品箫白衣儒使武品修!
你父亲声誉的最高峰,便是他当了第二届盟主。自此之后,他跟我在武林中的地位便平分秋色了!师父争盟,是为了解决某项问题;而你父亲,目的也是一样。我们结识的经过,以前已跟你提及。自我们认识之后,一夕倾谈,顿成莫逆。像亲兄弟一样,彼此深深地了解了对方”
武维之忍不住问道:“师父前面说的误会,我母亲现在都明白了没有?”
老人微喟道:“应该明白几分了。”
武维之想了想,又问道:“既是这样,那我母亲为什么还要出家呢?”
老人苦笑笑,反问道:“难道你以为你母亲是在明白了它是一场误会之后才出家的吗?”紧接着深深一叹,又道:“师父说你母亲应该有机会明白,那只是从她日前一口便猜出了你系受了你师姑的指示到灵台而去。至于说究竟明白了几分,就很难说了。举个浅显的例子,就拿师父我来说吧,在今天之前,不还一直以为它是一件疑案吗?
丢开你母亲出家早晚的问题且不去说它,另外还有一些事,以你目前这样的年龄,是无法了解的。俗语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人犯错,以及意气用事,十之八九都在年轻的时候;等一旦明白过来,多半年华已逝,非壮年即老年。悔恨之余,单就那种无法排遣的抑郁和怨愁,也就够淹沉一个人的心志和生气了。
看到吗?孩子?你父亲、母亲以及你师姑,他们三人在共食了一枚毒果之后,现在的结果是怎么样呢?你母亲遁入空门,你师姑暴弃了色身;你父亲则狠心地斩断父子骨肉之情,疯狂地纵横于武林。三个人的幸福,在三种不同的方式下被葬送了!你师姑的希望现在寄在第二代身上,你母亲在为来世积修。只有你父亲走的路子还比较正确他出自终南门下,是男人,更是武人,他不甘消极,所以他要解决问题,一代恩怨一代清。”
武维之忍不住又问道:“师父说以前认为这是疑案,现在才明白它原来是段冤案,这跟这座药炉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人望望天,说道:“天黑了,到屋里去说吧。”
师徒俩回到茅屋中,点起灯,隔桌坐定。老人这才又继续说道:“当年你父亲为师父说完了上面这段不幸的事故之后,师父曾提醒他道:‘那一天的与会者,是不是人人都在入山之前留下了名讳呢?’他肯定地说:‘我问过昆仑三剑了,一个都没遗漏!’师父又问道:
‘事后你查过签名没有?’他点了点头说:‘查过,而且不止一次。”
师父又问道:‘难道竟没有一个可疑的名字吗?’他想了很久后,才皱着眉头说道:
‘陌生的名字当然很多,要想一个个去查;从何查起?’停了停,皱眉又说:‘不过我记得其中有一行签名“一元神君携子凤仪”的似乎有点特别。’师父当时虽然觉得的确有点不顺耳,但一时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因为武林中艺业泛泛却取着夸大性绰号的人物,比比皆是。
一元神君也者,可能就是这路货色也不一定。因此一直存疑于心,直到刚才提到南北两极丹的仿制品一元丹,师父这才蓦地省悟过来”
武维之不由得失声道:“啊?就是玉门之狐母女?”
老人点点头道:“应该不会错。”跟着轻轻一叹,又道:“一元神君应该就是仿制南北两极丹而定名一元丹的玉门之狐。再由风云帮虎坛中那座由一品厅改成为的凤仪殿推想,今天的风云帮主应该就是玉门之狐之女,她的名字可能便叫阴凤仪。真想不到这事阴谋者原来就是她们一对狐母狐女!”
武维之恨声道:“可杀!”又问:“不知我父亲知道了这点没有?”
老人沉吟了一下道:“现在想来,他应该知道了。”
武维之不解地道:“为什么?”
老人微喟道:“他在里面啊!”
武维之一怔,忙问道:“师父,我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啊?”
老人黯然地道:“上次见他时是在终南。”
武维之忙道:“现在呢?”
老人望着跳动的灯花叹道:“现在就不知道了。”
武维之泫然欲泣地喊道:“师父”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问起。
第十八章
老人瞥了他一眼,顺手拨了一下灯芯,这才仰起脸,伤感地说道:“别难过,孩子。你是他儿子,师父是他的义兄,而现在师父又兼有义侄师长的身分,认真说起来,与你父亲之亲,不比你差。只要师父有一口气在,问题早晚总会解决的。现在,你且听师父说完终南之会吧!
当年,自师父与你父亲订下生死之交以后,我们便约定了会面方式。除了紧急召唤之外,每隔三年,我们聚合一次,地点就在咱们师徒第一次相见的洛阳芳林园九花丛殿之下。
师父说过了,那次师父之所以会在那儿出现,便是为了等他。我们事先约好不见不散。做梦也想不到,师父没等到他,于无意中先遇见了被遗弃的独子。他是个信人,师父没见他去,便已感到事情不妙。但是,他到底出了什么意外,师父也是一无所知。关于这些,师父当时自然不便说给你听。
后来,三届武会上,突然出现了两名冒牌人物。师父说,其中可能有一位是真的,那便是指你父亲而言。师父是以为那位一品箫是真的吗?不是,师父以为那位‘金判’可能是你父亲所扮!一品箫是假的,师父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而金判之惟妙惟肖,除了师父我本人,在场之人谁也辨不出来。师父当时想:‘除了他,谁能扮得这么像呢?’这便是师父在那位金判出场后,仅瞥了一眼,立即摇头叹气,闭目不语的原因。师父还以为他不愿师父放弃三届盟主之宝位,又怕师父反对,所以这才避不见面,希望先造成了‘既成事实’再说。而后,那位一品箫出现,师父越发深信不疑了!
一品箫扮得也太像了,除了师父,能看出破绽的,应该就只有你父亲本人。金判对一品箫的猜疑,更令师父断定金判就是你父亲。师父这样想,他大概也以为一品箫是我扮的呢。
这些误会,都起于师父跟你父亲都太擅于易容之术。师父万想不到他们两个就是今天风云帮的龙坛坛主和虎坛坛主。他们为了饰演逼真,才故意那样的做作,原来一切都是事先申谋好的。师父一直等到终南赴会那天,才知道你父亲早在一年之前便已陷入魔窟。他们在风云帮主的命令下,操演了足足一年整,方始有了那等成绩。师父在知道了他们的真正身分之后,这才恍然大悟。”
武维之忽然插嘴问道:“那二人是谁?”
老人叹了一声,没有回答,武维之又问道:“二人是谁,师父怎么不肯说呢?”
老人忽然端平视线,望着他道:“你猜猜看,孩子。”
武维之皱眉喃喃地道:“两人表演逼真,应该跟师父和父亲非常接近,甚至于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才合情理。可是师父事先却一直想不出来,这岂不是矛盾得很?”
老人不胜感慨地仰脸漫声道:“运用你的智慧慢慢地想吧,孩子,你不会猜不出来的。”话说完,深深一叹,双目微合;好似心头因某种情感的负荷太多太重而感到疲乏,想藉此机会休息休息一般。
武维之轻哦一声,暗忖道:“什么?我应该猜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