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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黑衣大汉凝眸注视下面的湖波,悠然道:
“整个‘劫后恩仇’中,当年曾与首领同生共死的盟友,如今只剩下寥寥四五人而已,小的全为第二代弟子,但是,先人虽以相断去世,但他们的职掌全已由第二代所继承,生生不息,永远等待着首领归来,虽然,‘劫后恩仇’上下已愈来愈失望,但时光悠悠,却冲淡不了全盟上下对首领的誓死忠诚与怀念,这不论见过首领不曾,时间与空间,是阻不住人们对他崇仰之人的缅怀的,便是首领不幸去世,我们也会等待着那手执‘太阳牌’的人归来,因为,依首领的临去留书,假如有一个手执‘太阳牌’之人到来,他便是我们的新领袖!”
楚云心头大大的跳了一下,面孔因兴奋而涨得通红,仰望天空的浮云,他有着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
忽然,哈察在一旁叫道:
“看,有人来了,像空中的飞鸟一样,好快!”楚云移目望去,果然发现在湖边的沙地上,疾如鹰隼般掠来十数条黑影,更有一人,身形如闪电般超众奔来。
最多只有数次眨眼的时间,那奔掠于最前的黑影,已蓦然腾空六丈,如一头大鸟般忽然落在楚云等人面前。
这是一个年约七旬,浓眉豹眼,须眉如漆的修伟老者,最令人注目的,却是他眉心一块紫色的心形痣记,他的穿着与那四名黑衣大汉无异,唯有左腕之上,却戴着一圈绚烂的银色护手。
此人一到,那四名黑衣大汉立时躬身为礼,站到一旁,老人微微颔首,如电的目光却射到楚云及哈察二人身上。一名黑衣大汉恭谨的道:
“禀副首领,适才小的已亲见首领昔年扬威天下之‘太阳牌’!”
老人蓦然一震,急道:
“在哪里?”
黑衣大汉沉声道:
“乃是这位朋友所携——”
楚云微微一笑,又掏出那面“太阳牌”来。
老人目光急颤,仔细一瞧,悲声叫道:
“武叔叔,我又看见你老人家了……”
叫声中,他已仿佛不胜负荷般缓缓跪于地上,双目热泪如涌。
楚云急忙抢前一步,双手扶住老人,惶然道:
“前辈,且请节哀自重……”
这时,人影连晃,十多条人影已纷纷自空而降,惊愕的站在一旁,但是,当他们看清楚云手中的“太阳牌”时,俱不由哀叫骤起,齐齐跪于地上,眼泪与哽咽之声混成一片。
半晌——
老人涕泪纵横的道:
“兄弟,武叔……武首领可是尚在人间?”
楚云侍老人稍微平静了一下,始详细的将自己如何怒海余生,飘流回魂岛上,幸得神秘老人——无畏金雕武血难的室藏秘技之事,从头至尾,丝毫不漏的说了一遍,又小心翼翼的肾怀内取出无畏金雕在石室内为他留下的每一张羊皮字条,双手捧在老人面前。
一看见这些书于羊皮上的白色字迹,这位七旬老人又忍不住热泪夺眶,抽搐着道:
“是的,这……是武叔叔的亲笔字迹,我早已印于心版,化了灰我也认得,武叔叔曾经说过,当他名扬天下之后,便去寻找一处永远也没有人能找到他的地方安度余年,他要轰轰烈烈的生,默默无闻的死,是的,他毕竟做到了……”
说着,与众人哭声相合,老人又悲痛的抽搐起来。
泪是有形的,它代表人性的最深处感情,内心的创痛是无敌的,但却可自有形的泪水中映出,“英雄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人非木石,又哪能隐讳心中由衷的悲喜呢?
良久啊……良久。
哈察张大嘴巴站在一旁,莫明所以的茫然望着各人,心中想道:
“奇怪,他们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呢?虽然旧有的首领已去,但新的不是更有朝气么?”
这时,众人的哽咽声已慢慢平息,空气中的悲戚成份亦悄然减弱,那七旬老人向楚云面前一站,默然而深刻的注视着楚云条线鲜明的面孔。
另一个有着一把金黄虬髯的五旬大汉,忽然哑声问道:
“副首领,这位兄台是——”
老人蓦然双目骤睁,怒叱道:
“住口!你竟敢直呼继承武叔叔地位之人为兄台?”
虬髯大汉面孔微热,连忙垂首退下,楚云却急忙道:
“不,不,前辈,在下岂敢如此放肆无状?‘劫后恩仇’在武老前辈领导之下名震四海,在下才鲜识浅,怎能代替武老前辈地位,这……”
老人双臂高举,沉缓的道:
“劫后恩仇第二代副首领,‘紫心雕’仇浩谨尊盟主留谕,恭迎本盟新任盟主!”
气氛在刹那间转为肃穆,在紫心雕仇浩率领之下,所有在场的黑衣人,已全部恭谨的跪下。
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服,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异议,湛然而诚挚的崇敬之色,自每一张迎异的面孔上流露出来,就好似他们跪拜之人,是他们数十年来所深深敬仰思慕的无畏金雕武血难本人一样。
哈察亦跪在众人之后,他满心欢喜,这位豪迈鲁直的蒙古首旗武士,也在衷心的为主人这份荣誉而欣慰呢。
这事实来得太快了,虽然早在楚云预料之中但他仍然有些承担不住的感觉,他那坚毅英挺的面庞涨得更红了,几乎有些手足无措的急急扶起各人。
紫心雕仇浩内心充满了喜悦与悲戚,喜悦他们自今后继有人,领导有人,悲戚的却是旧主永远不复重回了……
此刻,他恭谨的为楚云引见各人:
五个神色严峻,举止沉稳至极的中年大汉,乃是“劫后恩仇”下“五方黑鹫”崔广、崔思、崔秀、崔仁、崔和,另外四名肥瘦各异,面容沉穆的五旬老人,则号称“八大爷”:梁又君、古炎、司马卫、霍定。
紫心雕仇浩一指那有着金黄色虬髯的老者道:
“此乃本盟‘爪环’环主,‘金髯客’毕力,更请盟主恕其适才不敬之罪。”
楚云连道不敢,这时,他已约略知道,站在面前的各人,大约皆属“爪环”之下,听令于金髯客毕力。
紫心雕又道:
“本盟之下,共分‘首环’‘羽环’‘爪环’等三环,首环为行动之主,羽环为奇袭之主,爪环主防,内部刑堂则由老夫兼之,更有一‘凌霄堂’,凡本盟元老,尽入凌霄堂中。”
楚云略一沉吟,道:
“那么,凌霄堂有多少人呢?”
紫心雕仇浩道:
“除设堂主一人外,本盟当年之老尚有三人。”
二人又略谈片刻,在紫心雕的恭请之下,楚云偕哈察等一行,缓步向拐子湖畔之山麓行去。
这座青翠的山峦,并不十分耸拔雄伟,但却有一股难言的清奇之秀,沿着山势的起伏,筑有一条宽阔的山路,路旁树木青幽,成林成荫,再向前走,已可看到一片依山而筑的华丽屋宇。
这片屋宇连绵延长,约有数里,远望红墙绿瓦,画栋雕梁,不但极尽奢美之能事,更有超然林园之幽境,由此可见,当年为这些建设,曾耗费多少心血与财力了。
在第一栋金碧辉煌,如宫殿似的巨屋之前,此刻已肃立着数百名黑衣汉子,每人胸前绣缕的太阳皆闪幻出阵阵光彩,每人的面孔上俱流露出真挚的仰慕表情,他们是无畏金雕所创的“劫后恩仇”属下,这时,他们早已接到通知,在异样的心情下,近接着这令各人又是欢愉,又是哀悼的新任盟主。
于是,在紫心雕仇浩陪同之下,楚云含笑而至,于是,在一片搀杂着哽咽的欢呼声中,所有的人全然跪拜于地。
眼前如宫殿似的豪华室宇上,在阳光下闪映着三个龙飞凤舞的苍劲字体:“振翼宫”!
劫后恩仇……二十、大任堪当 金雕振翼
二十、大任堪当 金雕振翼
站在振翼宫前的莹白“云石”台阶上,楚云又看到了劫后恩仇下的另两位环主,一个是身材肥胖如缸,双目细眯成缝的“天狼”冷刚,另一个则是满脸麻点,须发杂乱丛生的“大漠屠手”库司,二人一掌“首环”,一掌“羽环”,却是一般的沉冷肃穆,在楚云心里有着特别的印象。
这时振翼宫雕满金色巨雕的光彩闪耀的正门开了,自外望去,一间辽阔异常,地上铺着光洁大理石的厅室展现在各人眼前,沿着厅室之旁,有两排金色雕成龙形的琉璃灯架,正吐着莹莹光华,厅室的顶壁是全片的“云母石”嵌成,艳红的锦幕垂挂四周,巨大的石柱闪耀着润滑悦目的光辉,而六十名黑衣大汉,则渊停岳峙的肃立于大厅两侧,气氛是豪华的,却又有着极度的隆重。
于是,众人缓缓人内,楚云始才踏入,已可看见一幅挂在大厅尽头的红幕上,精工绣制的一只巨幅金雕!金雕昂首振翼,神俊苦生,恍如欲破幕飞去一般。
这肃穆而隆重的气氛使他心中明白,正式接任盟主的大典可能就要开始了。
一排兽皮制成的宽大座椅迅速摆好,金雕红幕下燃起五对白色巨烛,四个高矮不一的高龄老人,已缓步自门前进入。
当先一人,身材高大雄伟,面红无髯,目光如两道冷电,两粒瞳仁,却似一对火钻般在眼眶中往来游动,令人有一股深刻的感觉,在他身后,则是一个体形枯干,有一口大黄扳牙,朝天鼻的瘦小老者,另二人,却皆是长髯齐腹,容貌清奇的老人,看情形四人都有八旬左右的年纪了。
这四个高龄老者,大步行至楚云身前,已由那红面老人沉声启口道:
“凌霄堂堂主‘狂鹰多彭马,率属下‘瘦鹰’郭凡,‘灰鹰’章亮,‘云鹰’何洛拜见盟主。”
说罢四人已缓缓跪在地上。
楚云急忙趋前一一扶持,边道:
“不敢,且请各位平身。”
此刻,紫心雕仇浩已来至楚云身旁,恭声道:
“老夫斗胆再请盟主出示信物。”
楚云微微一笑,已将身上的“太阳牌”、“喉罗指环”取出,又将悬于左胯的“苦心黑龙”长剑一井解下,置入一个预先放在侧旁的红垫玉盘中。
当众人的目光望见这旧日首领的故物时,每一双眼睛又渐自红润起来,唏嘘声再度隐约响起,每一件东西,在他们日常的耳懦目染之下,是太熟悉了,但是,如今物是人非,怎不令这些匿迹荒漠的豪士们睹物情伤呢?
紫心雕仇浩忍着悲痛展开一面薄绢,上面正细致的绘着与面前各物一模一样的图案。
这是一道重要手续,紫心雕是要更进一步的证明,眼前各物全是真实无讹的,也即是说,他们昔日的领袖,已将重任委交于眼前的楚云了。
于是,大厅中每一个人静默的伏身于地,包括紫心雕仇浩及凌霄堂的四名元者,黑压压的人群,肃穆的向楚云行了三拜九叩。
楚云知道,这是“劫后恩仇”上下对他正式承认的表示,因此,他虽然感到极为拘束,也只有硬着头皮承担下来。
蓦然,紫心雕双臂高举,引吭大呼:
“耀我盟主,扬我金雕!”
轰然如雷的声音随之应和,惊心动魄,在大厅中往来回荡,历久不绝。
楚云感到一股热流直冲顶门,全身微颤,眼眶中泪水盈溢,他此刻的感受,是太深,太深了。
待众人站起后,紫心雕已奉着另一面玉盘缓步走上,玉盘中,端正的置有一枚搂金雕振翼图纹的绚丽护手。
楚云伸手取过,扣在腕上,这时欢声又起,紫心雕大声说道:
“禀盟主,自现在起,但请颁令恢复劫后恩仇旧有称谓,全盟自老夫以下,终生誓死效忠盟主,劫后恩仇存在一日,子子孙孙永远遵此誓言,若有违背,乱刀分之。”
楚云真挚的望着全厅之人,以沙哑的语声道了感激,又简洁的重述了一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