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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大意失荆洲,太不小心了!他暗中责备着自己。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象天下第一捕快这样精明、干练的老手,都让他偷走了金牌,不也是失手?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他还只是个出道不久的少年杀手,然而,他就是不肯原谅自己。他是个极好强的人。
呜咽的山风从身旁吹过,脚下掀起一层枯黄的残花和落叶。
他的心思又转到杨红玉身上。
杨红玉就躺在他身后山洞的树枝堆上。
她一直昏迷不醒。他给她喂下了腰囊中唯一的一粒秘宫百神大丸,仍是无济于事。
她背部的刀伤很浅,流血也不多,并不碍事,使他恼火的是她中的毒。
吴无毒。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天才知道这是什么鬼毒?
他替她把过脉,验过脉管血,根本就没发现有任何中毒的迹象,然而,她就是昏睡不醒,怪,真是怪极了!
他重任在身,现在却背上了这个女人包袱,而且为了她又惹上了天下第一捕快。难怪有人说,女人就是祸胎!
女人是祸胎,那么死去的娘也曾是祸胎么?
蓦然间,他心中袭上一般冷漠和弧寂。
冷风在脚下回旋,用它嘶哑的嗓门低沉呼啸,想在这片被万物冷落的山谷里,寻找一处属于自己的归宿。
他何曾又不是这样?
风吹起枯枝落叶,由近处飘向远方。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千万年来大自然就在这种无形的动态小,演着有形的静态变迁,从远古直到永恒,谁也无法改变。
人生不也正是这样?
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嵯峨的碎岩阴影中,和黑夜融成一体,沉浸在周围的深幽静谧里。
他再一次感到自己轻飘飘地迷失在空气中。
迷茫的静坐中,不知过了多久。冷月已西移到山峰远处。
该是去帝王庙的时候了!
他站起身来,走进身后的山洞。
黑暗中,他夜猫似的双眼熠熠发光。
杨红玉静静地躺在树枝堆上,一动也不动,就象是睡着了一样。
点燃一根松子树枝,插在石壁上,火光照亮了杨红玉的脸。
脸红卜卜的,呼吸依然均匀,没有异样情况。
轻轻把住手脉,脉膊虽然细微但依旧正常,毫无毒发迹象。
昏睡中的她,显得格外俏丽。小小的鹅蛋脸,秀气的尖下巴,两道黑眉弯如新月,挺直娇小的鼻子和樱桃小嘴衬着白腻肌肤,脸腮上嵌着一对若隐若现的酒涡,纵是在睡中也象是在笑。一张调皮的脸!
庙会坪场的一幕又从他眼前闪过。
“唉,”他一声轻叹,从抿紧的嘴唇里吐出一句无可奈何的话,“调皮的小丫头!”
尽管他认为小丫头是个祸胎,是个包袱,但不知怎的,对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她没有意外,该动身了。
他拾起滑落在地上的外衣,盖在她身上,吹灭了火枝,转身走出洞外。
山风呼啸,林涛如吼,风刮得正紧。
月儿已经不见,天地间一片混沌,黑黝黝的伸手难见五指。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楚天琪身形一晃,石岩上只见一缕幽灵似的冥光悠忽飘过,人已不见。
冷风。黑暗。
乌黑的夜空,星光全无,充满了罪恶和恐怖。
帝王庙依附在山脚,就象是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毗牙裂嘴的怪鱼一片沉寂,一丝额栗,万物都在沉寂和颤栗中,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忽然,十余丈高的石岩上,一条暗灰色的身影象巨鸟般掠下,直扑帝王庙后寺坪。
不是身怀绝技的人,决不敢从十余丈高的山岩往下跳,不是经验丰富的人,决不会选在这个最不惹人注意的时刻,从这个最不可能的地方进入寺庙。
帝王庙是个藏龙卧虎的凶险之地,常人岂可随意出入!
楚天琪可不是常人。日间他已将一切考虑周到,十余丈高的山岩对他来说不在话下。若无这点能耐,他也就决当不了南天秘宫的第一大杀手。
楚天琪坠身落地,略一瞻顾,双臀一振,凌空跃起,飘落在小禅房的屋脊上。
奔至脊尾,弯腰低探,脚勾住檐角,一个翻身,身子倒挂金钟,脸已贴到内禅房的窗格上。
房内一片漆黑,想老僧已经熟睡,但奇怪的是听不到鼾声和熟睡中的呼吸声。
舔湿窗纸,戳个小洞,楚天琪才发现房内还挂着一层窗帘。
奇怪,为什么要拉上窗帘?
楚天琪伸出小指,将窗帘勾出一条小缝,刹时,他只觉跟前一花,胸中顿起一团怒火。
房内,老僧正蹬圆双眼,屏着气,欣赏着紫衣女子日间给他的礼物。
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在老僧手心中,闪射着斑驳离奇的焰焰光芒!
“喷!喷……”老僧双手捏住夜明珠在手心轻揉着,嘴里发出一阵又一阵禁不住的喜悦的赞叹。
一线清风从窗户透入。
“呀!”老僧一声轻喝,手中的夜明珠弹向空中,同时右袖袍抖腕一拂。
嗤嗤嗤嗤!十八颗透骨毒钉从老僧袍内飞出,急雨般射向夜明珠。
高僧是个实战经验十分丰富的高手,来人逾室,必为抢夺夜明珠,将珠抛出,来人一定会不自觉地去抢,他当然会抢得到夜明珠,但随珠而来的要命的毒钉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
老僧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但笑容还未绽开,便被冻结在那狡诈的瘦脸上。
这一次,他完全判断错了。楚天琪没去抢夜明珠,而绕身落到了老僧的身后,当老僧反应过来的时候,楚天琪袖内的宽刃短刀已勒住了他的脖子。
当当当当!毒钉击在夜明珠上。
咚!夜明珠坠地,滚落到房角。
老僧竭力地斜着跟,眼珠子几乎翻了个边。他想看清用刀勒住他脖子的人究竟是谁。
老僧运用特殊的斜眼功,终于看到了楚天琪的脸,但遗憾的是他认不出楚天琪是谁,因为楚天琪没截竹笠,却戴了一个黑色的面罩。
老僧头额冒出一串冷汗。黑色面罩里的那双冷得出奇的眼睛,令他感到一种极度的惊慌和恐惧。他在江湖混了四十多年,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感觉。
楚天琪没有说话,只是紫了紧手中的力,鲜血立即从老僧的脖子上冒出,顺着前倾的刀刃流向胸襟。
老僧说话了:“阁下,老纳服输了,夜明珠你拿去吧。”此时此刻,这等情形,他不能不认栽。
“你错啦,在下并非为夜明珠而来。”楚天琪冷冷他说。
老僧两眼睁得溜圆,全身一阵哆嗦:“你……要干什么?”
“紫衣女子是谁?”楚天琪沉声问。
老僧身子一抖,没有回答。
“她要你干什么?”楚天琪继续问。
老僧吸口气,定下神来,反问道:“阁下是谁?为何要追问紫衣女子?”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阁下不肯透露真名,老衲也就无可奉告。”
“很好,在下从不强难于人。”
“请别误会。阁下也是江湖中人,应该知道江湖买卖的规矩,阁下不肯告诉真实姓名,老衲如何向雇主交待?”
“那你就只有一死。”楚天琪声音一沉,变得更低、更冷。
老僧头微微上抬,声调变得坚定起来:“阁下请动手吧。”
老僧很有经验,他已意识到楚天琪是属于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现在楚天琪目的尚未达到,岂肯就此罢手?
果然,楚天琪道:“你以为我会杀你?”
老僧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难道你不会杀我?你不是说我只有一死么?”
楚天琪声音冷冰冰的,缓缓他说:“我不会杀伤;但你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惨得令你不可想象。”
老僧再次睁圆双眼,颤声道:“你……想怎样?”
楚天琪声音从牙缝里吐出,一字一顿他说:“将你和夜明珠一起送交南天秘宫生死判官。”
老僧抖着身子:“你……”极度的恐惧已使他说不出话来。自己是南天秘宫的人,这是件极其秘密的事,来人怎会知道?太……太可怕了!
“紫衣女子是谁?”一声沉问。
“紫云山庄丁香公主。”无奈,如实回答。
“丁香公主?”楚大琪一声吟哦,一个古怪的山庄,一个古怪的名姓,从未听到过。
“是……是的。”老僧唯恐楚天琪不信。
“她要你干什么?”
“找一个人。”
“谁?”
“肖玉。”
“肖玉?”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为什么要你找?”
“她怀疑肖玉在南天秘宫。”
“哦。”楚天琪手中的刀微微一抖,他在南天秘宫从未听到过肖玉这个名字,“肖玉是谁!”
“老衲不知。”老僧道:“听紫衣女子说,肖玉是个孤儿,今年十八岁,是她指腹为婚的丈夫。”
原来紫衣女子是在寻找自己未曾见过面的丈夫!
南天秘宫的男女,除主宫的南天神僧、明僧、玄僧、黑僧、武僧、醉僧、铁僧、毒僧、妙僧九人之外,其余下属三宫的人,全是当年九僧在江湖上拾来的弃婴遗孤,收养调教出来的宫女和杀手。在这数十名孤儿杀手中,谁是肖玉?
双刃追魂丁义?无影索命张之?血剑夺魂吴冷……抑或是……自己?
自己是紫衣女子丁香公主的丈夫?当然不是,这是决不可能的事!
楚天琪淡然一笑,笑得痴而甜。
思绪虽然很多,但都在一闪之间,宽刃短刀已从老僧脖子上滑下,悄然没入袖内。
“听着!”楚大琪沉声道:“把这趟生意退了,南天秘宫中没有什么肖玉。”
楚天琪的语气是坚定果断的,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不管南天秘密中有没有肖玉,他都不希望紫衣女子找到他。是为了南天秘宫的安全,还是出自内心的嫉妒,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老僧惊愕片刻,随即点头道:“是,是。”
楚大琪绕过老僧身躯,走向房门,他不愿再做贼似的穿窗而出。
黑暗中,老僧一双细眼里闪过一道歹毒的光焰。
楚天琪手指刚扣住门栓。
嗤嗤嗤嗤!两束透骨毒钉,一共三十六枚,飞蝗般从背后袭到。
房顶甚矮,老僧使的是“满天星”的暗器手法,谅楚天琪纵有通天本领;也难逃此杀着。老僧口里道出一声:“臭小子,你还嫩着哩!”
老僧江湖行走多年,只道是姜还是老的辣。
咚咚咚咚!一阵铁钉入木之声,三十六枚透骨毒钉,呈一个半圆孤形钉入了地板之中!
再看楚天琪,早就把那柄铁骨折扇执在手中。在屋角那颗夜明珠的珠光照映下,折扇蓝幽幽晶莹夺目,映珠生辉,扇面上一尊南天神佛摺焰可见。
老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宫主饶命!宫主饶命……”
老僧已知道了楚天琪的身份,以为是日间事发,宫主命楚天琪来取他性命,自是吓得三魂出窍,七魄初散。
“哼!”楚天琪冷哼一声,拉开门拴,走出禅房。
他知道此事只要自己不说,老僧决不敢去秘宫报告。
“当!当!当……“庙字神殿传来深沉、凝重的钟声。
楚天琪双眉一皱,跟中透射出闪忽不定的光。
庙殿晨钟暮鼓本是正常之事,但这钟敲得实在是太早了点。此刻,天未放亮,四下仍是一片漆黑。
白虎帮在庙殿搞什么鬼名堂?
秘宫为何害怕白虎帮?
那位偷了秘宫宫牌的天下第一捕快是否还留在庙殿中?
思量之际,足轻轻一点,一个“大幻挪移”,人已窜过后院,上了正殿的屋梁。
“啊——”小禅房内传出一声轻微的闷声呼叫。
声音虽然十分轻微沉闷,但在楚天琪的耳里仍是那么清晰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