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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存亡,匹夫有责。”冷如灰道:“我等自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只是要为难杨大侠了。”
杨玉绽开满脸的皱纹,凄惨地道:“我还能做什么呢?”
看着杨玉的模样,吕天良、何仙姑、冷如灰眼中滚出几颗泪珠。
云玄道长振声道:“杨大侠休要自暴自弃,大明江山,千百万人命运,还有鹅风堡几百条性命,全要靠杨大侠来拯救!”
杨玉全身一抖,颤声道:“此话怎说?”
天一禅师道:“你知道军府幕僚徐怀石,为什么要将藏有密约书的蜡丸送交给你吗?”
庙殿内一片静寂。
表面上看来这是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实际上答案却很复杂。
“徐怀义在与我一同前往丐帮总航的路上。告诉了我详情。”天一禅师缓声说道:“这里面有好几个原因。当时,徐怀石偷到赤哈王爷藏有密约书的蜡丸后,不到半个时辰即被发觉,禁军侍卫火速出动,封死了前往皇宫的每一条街道,并开始全城大搜捕。徐怀石无法进宫向皇上举报,只得仓皇南逃……”
虽然众人已知徐怀石逃跑的细节,仍在用心地听。
“徐怀石启开蜡丸,发觉签写密约书,卖国通敌的人竟是楚天琪时,不觉惊傻了眼。他也不曾料到叛贼会是楚天琪……”天一禅师沉缓的声音在殿内嗡响。
“徐怀石在石庄山村呆了三天,三天里他一直在想如何处理这蜡丸的问题,这既关系到社稷安危的大事,也关系到他的私人恩怨……”
杨玉似乎猜到了什么,眼光一闪。
天一禅师继续道:“二十多年前,徐怀石的父亲曾在宜城义庄被杨大侠救过一命,同时他一直仰慕杨大侠的为人,虽未见面,心中却是神交已久。当他从徐怀义那里得知楚天琪就是杨大侠的亲生儿子时,便毅然在蜡丸上刻上‘呈交杨玉大侠’六个字,连夜请来黑风双煞王守仁……”
杨玉睑上虽然布满惊愕之色,但眼中已止不住露出一种异样光彩。
天一禅师精芒闪烁的眸光盯着杨玉:“他相信杨大侠的为人和在武林中的声誉,一定能制止住这场叛反的阴谋。”
庙殿里冻结的空气开始融化。
众人沉重的心底又升起一丝希望。
“叛国谋反,罪诛九族。徐怀石希望杨大侠在制止楚天琪叛反行为中,能感动皇上开恩,赦免楚天琪和让鹅风堡数百人免遭杀戮,以报杨大侠当年救命之恩。”天一禅师双掌复又合十,沉声结束了话语。
空气有些动荡不安。
徐怀石送蜡丸给杨玉的举动。实是用心良苦!
无情的事实,再一次将身不由己的杨玉,踢到动荡的风波之中。
事关江山大事,谋反者又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杨玉不得不再次担起千斤重任。
杨玉霍地站起:“天一禅师话已说明,徐幕僚所托乃社稷大事,杨某自当责无旁贷。我这就立即……”话音一顿,猛咳几声,全身一阵颤抖。
飞竹神魔杨大侠已今非昔比!
“师傅!”吕天良急忙扶住杨玉,“你怎么啦?”
“没……什么。”豆粒般的汗珠从额头冒出。为了强忍痛苦,杨玉的脸已完全扭变了形状。
何仙姑急忙上前把住他手脉,从怀中小瓶里取出两粒药丸,叫吕天良给他喂下。
众人轻声叹息,刚舒展开的脸又阴沉起来。
花布巾双手捧起酒葫芦,一阵猛喝。
片刻,杨玉转过气来,气息逐渐平缓。
冷如灰着急地问:“怎么样?他身上的毒能不能解?”
何仙姑道:“解毒倒是不成问题,三天之内我就能解去他体内的积毒,不过……”
“不过怎样?”云玄道长按奈不住,抢口发问。
何仙姑沉声道:“不过功力却无法恢复。”
“什么?”吕天良嚷道:“师傅的功力无法恢复了?”
“是的。”何仙姑点头道:“他经脉已经断裂,永远无法恢复功力了。”
吕天良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手背青筋高高突起。
在武林中没有功力,就是个废人!
“诸位,请大家坐好。现在咱们来商议一下,如何才能制止住这场叛反阴谋,无论用什么方法和手段,我们一定要制止它。”杨玉说得很慢,但每一个字都象铁浇铜铸般坚定。
冷如灰道:“虽然我们有徐怀义这个人证,但他毕竟不是军府中的人,没有密约书,没有真凭实据,恐怕咱们无法让皇上相信咱们的话。”
云玄道长道:“如果咱们能抓到藏在南王府的赤哈王爷三人,不就有了凭证?”
冷如灰击掌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天一禅师道:“要到南王府中抓人,恐怕不那么容易。”
杨玉点点头道:“南王府眼下权倾朝野,府丁、侍卫数百,高手如云,而且凭郡主娘娘的德性,她也绝不会随便让咱们入府。”
杨玉此时说话沉静,神情自若。他功力虽失,这一分定力,却叫众人暗自钦佩不已。
何仙姑蹙眉道:“这就有些为难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花布巾突然道:“这有什么为难的?咱们又不是真要去搜南王府,只是将那三个乌龟王八蛋吓出南王府,早早启程就行了。”
杨玉心一动道:“南王府外,咱们已有埋伏?”
云玄道长道:“不错。少林定然,了然大师和武当石慧道长,已率人在途中等候。”
杨玉又问道:“赤哈主爷必会秘密启程,此去京城陆路,水道道路甚多,谁知他们会走哪一条路?”
“请杨大侠放心。”云玄道长道:“咱们道上有位朋友千手怪圣,在南王府中有个侍卫内应,消息决不会有误。”
“好。”杨玉毅然道:“我就下山去拜见郡主娘娘,借机会将赤哈王爷吓出南王府。”
天一禅师道:“这个办法甚好,不过……”
“我没问题。”杨玉目光闪动,神情凛然。
“这不是你的问题。”天一禅师道:“如果让郡主娘娘或武林中人知道你功力已失,白发苍苍,恐怕对这次行动不利。”
“这……”杨玉欲言又止。
云玄道长道:“我倒有一个主意……”他低声说了一番话。
“行,这是绝妙的办法。”众人一致赞同。
云玄道长目光盯着杨玉和吕天良:“怎么样?”
杨玉沉吟片刻,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冷如灰道:“我只怕杨玉一人还逼不走赤哈壬爷。”
花布巾沉声道:“丐帮总舵已聚集五万弟子,随时听候杨大侠调遣。”
吕天良禁不住拍掌道:“有五万丐帮弟子相助,此行保管马到成功!”
天一禅师道:“事不宜迟,咱们立即着手准备。”
众人陪着吕天良和何仙姑走进内石屋。
庙殿里剩了花布巾和杨玉两人。
花布巾摔下手中的酒葫芦,双手搭在杨玉的肩头上:“让我好好着……看你……”话未说完,两行泪水籁籁落下。
十八、旧情并未烟销云散
“杨玉到——”一声洪亮、高亢的呼报声,震撼了南王府。
四名鹅风堡庄丁簇拥着吕天良,大步迈进南王府宫门。
郡主娘娘万没料到,杨玉竟会以鹅风堡在主的身份突然前来拜访。
事出意外,一向沉着镇定的郡主娘娘,不禁心慌意乱。
鹅风堡出事了?
凌天雄出事了?
还是凌云花和胡玉凤出事了?
她猜不到。
俗话说:做贼心虚,放屁脸红。
她心中有鬼,纵是胆大包天,也禁不住心扑腾乱跳。
她深吸口气,定住心神,扁嘴传出话:“有请杨大侠。”
她有意避开“杨玉”和“庄主”两种称呼,冠以“大侠”二字,既示尊敬,也表示和杨玉没有什么其它关系。
吕天良经何仙姑易容之后,扮装出来的杨玉神采飞扬,比三年前的杨大侠更威风,更透一分风采。
他跟随杨玉三年,再上花布巾的调教,声调、语气,一举一动,无不模仿得维肖维妙。
云玄道长、天一禅师和冷如灰等人都一致认为,郡主娘娘决识不破“杨玉”的庐山真面貌。
何仙姑更有信心,她敢与花布巾打赌,连凌云花也会认不出杨玉。
吕天良信心百倍地迈步跨进了南王府前宫客厅。
郡主娘娘端坐在厅中太师椅上,双手按住椅把,神态俨然。
吕天良大步走到郡主娘娘身前,拱起双手道:“鹅风堡杨玉拜见郡主娘娘。”
郡主娘娘一双冷厉的眼睛直盯着吕天良,半晌,才抬起干枯的手臂道:“杨大侠不必多礼,请坐。”
“谢郡主娘娘。”吕天良在宾客座椅中坐下。
四名鹅风堡庄丁在座椅后垂手而立。
侍者送上香茶,然后躬身退下。
郡主娘娘凝视着吕天良,轻咳数声后,说道:“有消息说杨大侠在无果崖闭关炼药,身中剧毒,已经……”
吕天良浅笑道:“郡主娘娘也相信这道听途说的消息么?”
“我……”郡主娘娘抿抿嘴,“我不是相信,只是关心而已。”
“谢郡主娘娘的关心。”吕天良道:“你看我不是很好吗?”
郡主娘娘道:“听说杨大侠在三年前就已看破红尘,离开鹅风堡,退出江湖,隐身在无果崖内与世隔绝,今日为何复出江湖,又自称鹅风堡庄主?”
吕天良轻叹口气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不再管江湖之事,但南王府和鹅风堡之事,我却不能不管。”
“放肆!”郡主娘娘厉声道:“你道你是什么人,南王府的事你也要管?”
吕天良沉声道:“您不要忘了,我是南王爷的儿子。”
“哼!”郡主娘娘瞳仁里闪过一抹寒光,一丝毒焰,“南王爷没有你这个儿子!”
吕天良沉静地道:“您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事实上我终究是你的孙儿。”
郡主娘娘想了想道:“你我不必兜圈子了。你到南王府来,究竟想干什么?”
“请您将后金特使赤哈王爷和两名护将交给我。”吕天良肃容道。
郡主娘娘脸色倏变:“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
吕天良道:“祖母,您应该明白。因为这一切都是您的主意。”
郡主娘娘凝眉道:“玉儿,如果你真当还是我的孙儿,就请你不要管这件事。”
吕天良深沉地道:“正因为我还当是您的孙儿,这件事我就非管不可。”
“为……什么?”
“为南王府和鹅风堡数百条性命。”
“这与南王府和鹅风堡数百条性命,有什么关系?”
“叛反之罪,诛灭九族。”
郡主娘娘全身一抖,随即迅速宁定,板起面孔道:“杨大侠,南王府中没有你说的什么后金特使,更没有什么赤哈王爷。”
吕天良也铁青起脸道:“我知道他们三人在南王府中,军府幕僚徐怀石冒死托人送给我的那颗蜡丸,也在南王府。”
郡主娘娘脸上透出一丝冷笑:“我没想到,杨大侠居然还有心思到南王府来,与我开这种玩笑。”
吕天良闪烁的目芒盯着她。“我不是开玩笑,是想救你的命。”
“富贵在天,生死有命,谁能救得了?”郡主娘娘冷然一笑。
吕天良不觉心中动气。杨玉说的不错,这郡主娘娘果然是鬼迷心窍,一点也没有反悔之意。
他愤然道:“郡主娘娘,你执迷不悟,必定招来杀身之祸,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南王府、鹅风堡和琪儿!”
琪儿?郡主娘娘目光一闪。
不对,此人是不是杨玉?
杨玉唤楚天琪,该是唤玉儿,而不会唤琪儿。
此人难道是杨玉身旁的那个吕天良?
吕天良觉察到了郡主娘娘的目光变化,知道她已起疑心。忙暗敛住气道:“请祖母三思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