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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不理会凌云花的各种表示反对的手势,说道:“行!”
“哈!我行了!”岳大宝拍手大叫。
岳灵生对杨玉拱手道:“大宝初出江湖,凡事多请杨大侠指教。”
杨玉笑道:“凌姑娘见多识广,学识渊博,以后就让大宝跟她多学着点。”
凌云花的小嘴翘上了鼻梁,满脸阴云密布。
岳大宝却一声叹息,眼中滚出了两滴泪水。
岳灵生见状,问道:“宝儿,你怎么啦?不愿意跟着杨大侠去干大事?”
“不是,孩儿舍不得爹爹。”岳大宝说话时,已动真情,泪如泉涌。
杨玉望着也不觉心动,此刻他明白岳灵生为什么会收这个浑人做儿子了。
“真不像话!”洪小八拍桌骂道:“九尺男儿像个女人一样!真是英雄气短,儿……儿子情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子汉大丈夫总有自己出去闯荡的时候。听着!跟着杨大侠好好干,给爹爹,小八叔闯个名声回来!”
岳大宝抹去泪水,大声道:“是!大宝就是舍了这条命,也要挣个响当当的名声回来!”
“妈的!”洪小八又骂道:“浑小子怎么尽说断头话?”
此时,凌云花脸上的阴云洽散,满面是笑,举起酒杯道:“在下借花献佛敬岳庄主一杯,为感谢庄主的盛情款待,也为岳大侠壮胆饯行!”话毕,凌云花与众人一一碰杯。
“我是大侠了!”岳大宝高声大叫,“谢凌大侠,干,干!”
“干!”众人一饮而尽。
凌云花脸上绽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一艘舱船停在庄前水码头。
杨玉等六人登上舱船。
岳灵生、岳中庭、洪小八等十余人一直送到码头船上。
船上杨玉等人与岸上岳灵生等人,拱手告别。
舱船缓缓离岸。
岸上洪小八高叫一声,扭头就跑。
杨玉心中纳闷,庄中又出什么事了?
岳中庭咬着牙,捂着肚子,蹲身下地。
岳灵生皱着眉,搓着的双手不住地颤抖。
咦,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杨玉身旁的尹泽鹏、芦小珂胀红了脸,转身就跑。
吕公良捂着肚子低声道:“杨大侠,那小丫头在酒中下泻药了!”
岸上,洪小八从草丛中提着裤头站起来:“小丫头!日后等着瞧!”话未完,又急急蹲下,看样子拉得正急。
岳中庭、岳灵生此刻也钻进了草丛。
舱船仍然在缓缓行驶。
吕公良也奔向了后舷厕房,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杨玉扭头张望。凌云花正坐在舱船顶上边嗑瓜子,边笑嘻嘻地欣赏着她的“杰作”。
“云花!你好大的……”杨玉话未说完,肚中一阵绞痛,接着一阵咕咯响,有股东西直冲肛门而来。
杨玉撒腿就往后舷上跑。
凌云花笑声格格,好不得意,在碧绿山庄吃的亏,终于捞回来了。
唯有岳大宝一人挺立在船头未动,他早已拉坏了一裤裆,根本不敢动弹。
天气很好。风和日丽,阳光灿烂。
舱船在阳光和笑声中,再加上一阵阵哗啦啦的怪声中,驶出了洞庭湖。
天空晴转阴,乌云在浮动。
隆隆的雷声响了,山谷应着回声。
杨玉猛的一夹马腹,胯下黄骠马一声悠长怒嘶,腾足狂奔,铁蹄掌在碎石道上溅起一溜火星。
吕公良等五匹马随后衔尾急追。
雷一个接一个,云缝里爆开金蛇似的火绳,惨白的闪电,利剑似地划破了荒谷沉闷的空气。
六人一齐扬鞭催马,如飞急驰。
身后不远处,已传来大雨落地的“沙沙”声,暴雨就要追来了!
这里是沙口嘴。前后五十里荒山野岭。
杨玉曾经在这里断了杀手霍成安一只手腕,为此霍成安和金自立、林凡反倒成了他的朋友。
霍成安在此地曾为他杀了荒山三虎!
霍成安、金自立、林凡为他已在广贤庄丢了性命!
杨玉虽在纵马疾驰,心中却是热浪翻腾不已。好多事情,好多人在眼前再现。
一阵“哗哗”声,旋风卷着暴雨盖过来,紧接着蚕豆大的雨点打在了身上。
杨玉马头一拨,窜过一小片丛林。五人紧跟其后。
眼前蓦然现出一座高大的山门,门扇已经不见,只剩下两根支撑横梁的大石柱。
一座无名废石庙。杨玉携棺离开鹅风堡前往山东老家的时候,赶脚的脚夫曾经引他在此歇过脚。
杨玉一行人催马跃上山门石阶后,飞身下马,急急奔入庙内。
恰在这时,大雨倾盆而至,荒野一片雨打大地的沙沙声。
凌云花喘了口气,拍去头上的雨珠,正要说话,耳畔突然传来杨玉的警告声:“不要说话!”
凌云花心中一惊,环首一看,惊得险些脱口叫出声来。
大屋内停着一顶大轿,轿旁站着两行人,一行是男,一行是女,人人劲装疾服,个个携有兵器。
轿后十余名挑夫,十余担木箱,挑夫一律青装,精壮剽悍。
男子着一色白袷蓝衣,白纽扣,头顶黑缎扎巾,顶心上缀着一个白绒球,银丝宽身带,一式大砍刀。
女子著一色深灰色劲衣,同样的白纽扣,秀发鬓角上插着一朵白花,全部背剑。
停在中央神龛前的大轿,轿顶四周悬着一圈四寸多长的银丝流苏,正中贴着一张黄纸,纸上画着一根食指。
他们左右排列,井然有序,不说话,不摇身,就像是神龛前的一群泥雕菩萨。
他们对杨玉六人的到来,仿佛是视而不见。
使凌云花大为惊异的并不是他们的神态,而是那张贴在轿顶上画着食指的黄纸。
她可以肯定那是代表一个门派的标志,可她居然认不出那是什么门派!
“别理他们!”杨玉低声下令。
大家都来避雨。河水不犯井水,互不相干。
六人一齐转过身去,面对山门。
岳大宝第一个转身,挺身而立,神色凛然。
杨玉发觉岳大宝人虽浑,一路上却从不闹事,对他的话是唯命是从。凌云花在碧绿山庄弹指下药,害得他们泻肚,他和吕公良等人都怒斥了凌云花一顿。唯有受害最深的岳大宝却笑嘻嘻的反向凌云花赔罪,毫无一点怪罪之意,因此大伙包括凌云花在内,对岳大宝都有了好感。
山门外。
疯狂的暴风裹着骤雨,咆哮着,旋转着。
瓢泼般的雨水,翻江倒海般泼洒倾泻。
杨玉望着肆无忌惮的狂泼的大雨,心骤地缩紧,触景生情,思绪万千,不禁想起了——
淋露在大雨中爹爹的石亭石碑。
载着娘的“尸体”的灵枢车。
与他并肩按辔徐行的石啸天。
横躺在荒岗的荒山三虎。
仰卧在广贤庄血泊中的英雄。
乐天行宫蒙面贼在碧绿山庄腾空的脑袋,飞溅的鲜血。
星移斗转,往事如烟,逝者如斯!
不觉之间,一声喟然长叹。
“杨玉,你叹息什么?”石屋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沙哑深沉的声音。
那声音很空洞,仿佛有人在耳边说话,又像是来自幻觉。
六人同时一震,转回身,十二道目光射向大轿!
杨玉双目精芒闪耀,心中惊骇不已。他尚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对方却已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由于轿帘上半截是闪闪发光的银线织成,反光极强,看不见里面坐的是什么人,但是杨玉相信,轿里面的人往外看,必然清清楚楚。
“你是谁?”杨玉发出一声沉喝。
“你不必管我是谁。我且问你,你是否准备去挑乐天行宫的天乐宫?”那声音在屋内嗡嗡直响,是来自轿内,还是来自四壁,令人听不真切。
杨玉脸色泛白。
天乐宫是他行动计划中的第一个目标,除了他和空然大师外谁也不知道,眼下他对身旁的五个人都未透露,这人怎会知道?!
杨玉沉思片刻,道:“是的。”
“阁下能否改变主意?”那声音仍从四壁传来。
“这话什么意思?”杨玉面容再次变色。
“乐天行宫中大多数人被药物所制,身不由己,你去挑宫,岂不是滥杀无辜?”那声音道。
杨玉冷哼一声:“你说该怎么办?”
“能不杀则不杀,能不伤则不伤,有道是:能放手时且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喂!”凌云花尖声嚷道:“别打哑谜行不行?依你说该怎么办?”
“先取解药,后诛贼首。”
杨玉心想:这不就是法然方丈的计划?
“说得倒轻巧!”凌云花道:“怎样混进乐天行宫?怎样去取解药?”
“凌姑娘这样聪明的人,难道不知该向谁去请教?”
凌云花花容色变,这个神秘的人物不仅知道她是凌云花,而且还知道她的秘密!
杨玉傲性顿起:“在下若是执意要去挑天乐宫呢?”
“为救六十条无辜性命,我将收回玉笛和销魂刀。”
玉笛?销魂刀?这人说要收回玉笛和销魂刀?!
杨玉眼光一亮:“你是断魂谷门的人?”
随着断魂谷门四个字出口,除杨玉外,五人的刀剑均已出鞘。
“正是。”冷冰而坚毅的两个字。
这次大伙都听清了,声音发自轿中。
轿两旁的人仍是一动不动,木桩似的站立着。
杨玉心念一动,沉声问:“销魂刀也是断魂谷的东西?”
“不错。断魂谷三件镇谷之宝,龙凤断魂刀,玉笛,销魂刀。”
空然大师怎么会有断魂谷门的销魂刀?杨玉心中陡地又生一团疑云,陷入沉思。
“收回玉笛,销魂刀,断魂谷门打算怎样?”凌云花厉声发问。
“复出江湖,收回龙凤断魂刀,翦灭乐天行宫!”轿中人沉声说道。
可以听得出来,轿中人声音虽然坚定,却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吕公良沉声喝道:“断魂谷门当年残暴武林,滥杀无辜,被武林九派十三帮联手翦灭,今日又想趁乐天行宫作乱之机,死灰复燃,真是痴心妄想!吕某第一个就与尔等誓不两立!”说罢,剑尖一抖,“注意,老夫要出手了!”
吕公良无论与谁交手,决不偷袭,都是先声警告,然后再出剑,现在亦是如此。
“吕大侠!让我来!”岳大宝一声大喝,说“来”就动,钢刀和身子已化为一体,扑向了大轿。
刀光如飞虹,疾落轿帘,呼啸的刀声盖过了屋外几乎震耳欲聋的雨声!
“咚!”岳大宝飞扑到轿帘上的身躯如撞到一堵铜墙铣壁上,倒飞回来,跌倒在地。
“当!”钢刀随后飞到,坠在岳大宝身旁。
“看剑!”吕公良声音甫落,一道剑光射向大轿。
剑光一闪之间,折而返回。吕公良晃晃身子,稳任脚步,仗剑站在了岳大宝身侧。
他面色发白,气喘微微。
刚才这一击,他已竭尽了全力。赡宫摘桂,师门的绝招,十二分功力,毕生的精华所聚,然而这一剑连轿帘也未曾挑开!
轿内人的武功神奇莫测!
“呀!”
“呀!”尹泽鹏、芦小珂联手出剑了。
两股劲风,挟着剑光,劈向轿帘,其气势威力,比屋外的暴雨雷电还要沉猛。
大轿两旁的人,纹丝未动,显然他们对轿内主人的武功充满了信心。
尹泽鹏、芦小珂两人比吕公良要惨,剑被轿内人夺下掷到屋角,两个各中一掌跌倒在地,虽未受什么伤,却是穴道被制,一时爬不起来。
吕公良明白,刚才轿内人对他并未尽力,已是手下留情。杨玉跨前一步,拱手道:“前辈既是断魂谷门人,为何对这四人手下留情?”
他虽因轿帘银光的反射未能看清轿内人和轿内人的出手,但他感受得到轿内人对他们并无恶意。无恶意,才会手下留情。
轿内人叹口气道:“你把断魂谷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