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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起手中的鱼:“烤好了,快吃吧。”楚夜微笑,接过来从中间分开:“你辛苦了,这一半是奖你的。”咬了一口,忽然皱起眉:“怎么这么咸啊?”江雪有点不相信:“咸?不会吧?”也尝了一块,马上吐了出来,想了想叫起来:“糟了,我把盐当成糖了!”楚夜的脸上浮起促侠的笑:“刚夸了你,又犯粗心大意的毛病了。”江雪白他一眼:“还不是怪你?老是跟人家说话,弄得人家注意力不集中,才放错了。”楚夜苦笑:“又是我的错?”江雪面露得意之色:“千万别跟女人争论对错,这个至理名言都不懂?”楚夜叹气:“受教了!”
江雪一笑,忽然道:“快看!”楚夜抬头,只见一艘快船顺流而来,船头立着七八个大汉,手里的钢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她微微皱眉,道:“这些人拿刀动枪的,不会是强盗吧?”楚夜不以为然:“光天化日之下,强盗不会这么大胆吧?”江雪道:“那也说不定。”
说话之间那快船已到近前,就在两船交汇之际,突然一排驽箭从对面射过来,楚夜一惊,拉着江雪纵身闪过,那两个船夫却没能避开,中箭落入水中,转眼便消失了。
小船失去了控制,一时间在水面上直打转,江雪吓得失声尖叫,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
楚夜眉头一皱,左手揽住她的纤腰,纵身一跃,已稳稳的站在了对面的船上。那小船打着转撞到旁边的石壁上,立刻破了一个大洞,旋转着沉下去了。
快船上的大汉一愣,喝道:“原来是会家子!不过别管你是哪路神仙,遇到我们黄河群鬼,也得乖乖的把财物交出来,否则就送你们去河底喂王八!”
楚夜怒极,冷冷的道:“银子大爷多的是,你自己过来拿吧!”那大汉叫道:“好小子,还挺横的哪!弟兄们,上啊!”众人齐声叫嚷,挥舞着钢刀冲了过来。
楚夜如何将这些水寇放在眼里?三拳两脚便打得他们连滚带爬,纷纷跃入水中逃命。
回头看见江雪面色苍白,正抓着船舷呕吐,忙过去扶住她:“你怎么样?”江雪喘着气道:“这鬼船,晃得我头晕。”楚夜笑道:“是谁说要坐船的?”江雪翻了翻白眼:“以后打死我也不坐这见鬼的东西了!”刚想站起,却觉船身一晃,又不由自主的坐了回去。
忽听船底传来“咚咚”的声音,楚夜大吃一惊:“不好,他们在凿船!”江雪大骇,颤声道:“怎么办?我可不会水啊!”话音未落,“咔”的一声,脚下已是四分五裂,二人登时双双落水。那几个大汉拍手大笑,举刀围拢过来。
江雪是典型的旱鸭子,一到水中惊慌至极,张口欲叫,却连连喝了好几口水,手脚乱舞,身体却向下沉去。楚夜忙一把提起她,顺手塞给她块船板:“抱着别放手!”一掌拍出,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大汉飞了出去。
又挥掌击伤两名大汉,却突觉脚上一紧,已被人拉着向下沉去。他屏住呼吸,一掌拍下,一股挟着内力的水流击出,顿觉脚上一松,轻轻一蹬重新浮上水面,喘了口气,再一回头,却发现江雪不见了。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环视四周,不仅江雪,连那些大汉也没有了,水面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些破碎的船板飘飘荡荡。他急得发狂,一边大声呼叫,一边来回寻找。他武功虽高,水性却是平平,一个浪头打来,连呛了几口水,忙伸手抓住旁边的一块木板。
来来回回不知找了多久,嗓子也叫得嘶哑了,不要说活人,连尸体也没有见着一个,却已累得筋疲力尽、全身酸软。二月的天气,河水还是冰冷刺骨,他的手脚已冻得麻木。只好抱着木板随波逐流,并借机稍稍休息一下。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只觉头脑昏昏沉沉的,眼睛也有些模糊起来,往自己额上一探,竟是热得烫手,不由暗叫不妙,甩了甩头,想集中精神,却怎么也遏制不住浓浓的睡意。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似乎看到前面是闪烁的灯火,还有人的叫嚷声。
四十九 身世
这是一栋极其奢华的大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下人们进进出出,忙而不乱,一切都井然有序。
在一间装饰的雅致华丽的卧室里,江雪正坐在雕花软榻上,看着面前哭得一塌糊涂的贵妇人,不禁目瞪口呆。好不容易挣脱了她紧紧搂着自己的双手,向后缩到墙角,这才小心翼翼的道:“这位夫人,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儿。”
那贵妇人本已止住了哭声,听到这句话又流开了眼泪:“你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认错的,你腰上那葫芦形的胎记就是证据!”扑上前来搂住她,“心肝宝贝”的又哭了起来。
江雪无可奈何,只好任由她哭了个够,这才小心的问道:“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贵妇人愣了一下,拍拍自己胸口:“我真是高兴糊涂了,忘了把其中的原委告诉你,难怪你不认妈了。”擦了擦眼睛,道:“说起来也是十九年前的事了,那时你还不满周岁,妈带你去外婆家,谁知在路上遇到仇人的劫杀。妈不是他们的对手,又怕伤了你,便把你藏到个山洞里,准备和他们以死相拼。当时妈受了伤,眼看就要没命了,幸好你爹爹赶到打跑了他们。妈急忙到山洞中找你,却发现你已不知去向。”说到这里眼泪又涌了出来:“妈都要疯了,这十九年来一直在找来,天可怜见,我的女儿又回来了!”
江雪怀疑的道:“单凭这个胎记你就能断定我是你的女儿?”贵妇人肯定的道:“你长得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了,你是我的女儿没错的。”
江雪狐疑的打量着她,只见她大概有五十岁左右,满头的珠翠,衣饰华贵,身体已经有些微微发福,因为保养得当,肌肤依然光滑细腻,白嫩的脸上几乎没有皱纹。相貌虽不如何美丽,却也端庄高贵。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自己跟她有何相似之处。
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她只记得落水之后,本来抱着块木板看楚夜御敌的,却忽然被人拉入水中,再往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贵妇人道:“说来也巧,你二哥昨天从洛阳回来,刚下船就见黄河群鬼中的赵老三扛着一个大包袱鬼鬼祟祟的,便过去查问,谁知那家伙丢下包袱就跑了,打开一看,包袱里就是你。”搂紧了她,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妈能再见到你,这也是天意啊!”
她有些呆了,自己脱险了,那楚夜呢?他现在怎么样了?以他的武功,那些水寇自然奈何不得他,但滔滔黄河中和陆地上不同,水火无情,他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才好。他找不到自己,也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反手抓住那贵妇人:“你们可曾看见一个年轻男子?高高的,长得很好看。”贵妇人想了想,道:“没听仲平说过啊,他是谁啊?你的朋友么?”江雪道:“他是我的丈夫。”贵妇人一愣:“你已经嫁人了?”叹了口气:“我的女儿已是大人了。”安慰的拍拍她的背:“别着急,我马上派人去找。”问清了楚夜的相貌,立即命人传下话去。
忽听侍女道:“二公子来了。”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面目不是特别英俊,却很是斯文优雅,关切的道:“妹妹醒了?”贵妇人道:“这是你二哥仲平,啊,我忘了说了,你爹爹姓周。”
周仲平微笑道:“妈,你别光是哭,妹妹回来了是喜事,该高兴才是。”周夫人道:“妈是高兴的掉泪。”周仲平道:“妹妹昏睡了一天,想来应该饿了,先让她吃点东西吧,有什么话以后慢慢说。”周夫人擦着眼睛道:“真是的,光顾高兴把别的都忘了,小菊,快去厨房把炖好的燕窝端来给小姐。”一个小丫头应了一声急忙去了。
江雪还是愣愣的,不知道是该信好还是不信好,事出突然,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周仲平看出了她的心思,微笑道:“妹妹心里有疑问也是应该的,毕竟这么多年来都不知道,思想上也没有一点准备。以后就好了,我们不会再分开了。”他的笑容温暖真诚,江雪觉得心里竟有些安定下来,周夫人抱着她,她也不再抗拒。
从周夫人口中得知,周家是本地大户,也是此间的地头蛇,老主人周老先生已经于十年前过世,大公子周仲方长年卧病在床,这个家管事的是二公子周仲平,他不仅是周府的主人,还是河南最大的帮会——长乐帮的帮主。
又过去了三、四天,沿河两岸几十里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楚夜的消息。江雪急得要发狂,亲自出去寻找,仍是一无所获,反而受了风寒。周夫人大是紧张,虽然她服过药已无大碍,却再也不许她出门,只是吩咐下人继续寻找。
江雪又是忧虑又是焦急,这些天心心念念,惦记的都是楚夜。她不相信,以他的武功会出意外,可是已经过去了七八天,自己这般兴师动众的找他,他若平安无事,应该会来见自己才是。她每天都要问上几遍,次次都是失望,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几乎已转成了绝望。
周府的后园有个湖,面积不是很大,湖水清澈,三、四只鸭子在游来游去、追逐嬉戏,湖边的桃花含苞待放,到处是一派春光。
江雪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呆呆的看着水面出神。来周府已有一段时间,对于这平空冒出来的母亲和哥哥,她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心里别别扭扭的不太习惯,可是看到周夫人那疼爱的目光,又有种说不出的温暖。她对这失而复得的女儿紧张的要命,一会看不见就找个不停,让江雪难得有个清静的时候。小的时候,她一直都渴望能象别的孩子一样在父母怀中撒娇,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反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也许是因为楚夜失踪的缘故,她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想到这些不禁叹了口气,捡起颗小石子丢入水中,水面立时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忽听有人道:“妹妹在想什么?”她一惊回头,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站在身后。他穿着件肥大的青衫(其实并不是衣服肥,是他实在太瘦了),面色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眼窝深陷,颧骨高耸,活象骷髅一般,若是在晚上,真要被他吓个半死。他就是周府的大少爷周仲方,由于长年生病,很少跨出房门,江雪也只是见过他一次。
她点点头,轻声道:“大哥。”周仲方也在石头上坐下来,道:“又在想妹夫了吧?”她低下头不说话,却又叹了口气。周仲方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臂,道:“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也许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江雪抬起头,勉强笑笑:“我也知道他不会有事,可是已经这么多天了,他还是没有消息。”周仲方道:“或许是有事耽搁了吧。”
小菊顺着小径东张西望的走来,看见她忙跑过来,对周仲方福了一福:“大少爷。”又转头对江雪道:“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啊,夫人正找你呢!”她皱了皱眉:“什么事啊?”小菊道:“晴小姐回来了,夫人请您过去见见。”她有些奇怪,问道:“晴小姐是谁?”周仲方道:“她是我们的异母妹妹,前些天去给三舅母拜寿了。”江雪“哦”了一声,心想自己又忽然多出个妹妹来,这么多天倒从未听人提起过。
周仲方道:“你快过去吧,别让妈等急了。”江雪应了一声,转身同小菊便走。刚刚走出没几步,却听身后“扑通”一声,忙回头看去,只见周仲方倒在地上,满头的冷汗,紧咬着嘴唇,脸上充满了痛苦之色,身体也在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