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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连二流高手也排不上的三流混混,江湖朋友对这家伙并不陌生,混了好些年,依然混不出稍象样的局面,他竟然胆敢向本谷的人,接二连三挑衅,不除掉他此恨难消。大妹,他住在此地?”
“是的,你为何不早一点来?”少女不悦地说:“一早春兰就到福星客栈向你禀告……”
“我有事,双头蛟亲来拜会,我能丢手离开么?再说……”少谷主脸一红:“飞扬山庄范少在主也在,委实无法分身,我怎知你们这许多人,也对付不了一个混蛋。”
“晤!哪一位范少庆主?”
“范世超二少庄主。”
“原来如此,范二少庄主偕同他妹妹范云风,同在江湖历练,大概你……”
“大妹,别胡说。”
“哥哥,你可得留神些。”少女冷冷地说:“范庄主一家,没有一个好东西,骄傲自负,自命不凡,太少庄主玉郎君范世红,更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心狠手辣,以年轻一代第一位风云人物自居,你可得防着他一点,除非你不想争风云人物的名位,那位范云风……”
“你少管我的事好不好?”少谷主有点不悦:“姓许的混蛋是金陵三杰请来助拳的人,大概去与三杰曲人会合,短期间不会很快地回来,我不能在这里等他。”
“可是你……”
“我把神鹰八卫叫来听你调度。”少谷主匆匆地说,匆匆带了昊天一笔走了,自己的事要紧。
“武林四浪子中,风尘浪子排名第三,也是唯一口碑不算差的人。”仆妇委婉地向少女说:“如果这人是风尘浪子,昨晚再三前来窥伺的人,恐怕不是他,小姐还是冷静些为上,让他有解释的机会,以免……”
“为非作歹的人,会承让自己的罪行吗?”少女不接受劝告:“罗嫂,我要用我的方式解决。”
“这……小姐……”
“你就不要再说了。”少女不悦地说:“难道说,你怕风尘浪子不成?”
“武林四娘子都算不了什么人物,他们的武功人言人殊,不过,的确没听说他们曾经做过什么惊世的大事,在我们回鹰谷的人眼中,他们任何一个也禁不起本谷二等人手全力一击。”仆妇罗嫂有点不安:“我一个人应该可以对付得了他们两个,可是,今天……,再次碰头,如果我们不小心应付,后果将极为严重。”
“罗嫂,你是愈来愈胆小了。”少女悻悻地说。
“是的,小姐。”仆妇罗嫂苦笑:“横行江湖二十年,我的确是愈来愈胆小了,谷主荣登邪道至尊,三十年来罕逢敌手,近年来不再有人敢在谷主面前大声说话盛名如日中天。小姐,回鹰谷的声威,泰半是我这种下人打出来的,闯剑海上刀山的次数多了,胆子愈来愈小何足为奇?我会尽我的本份,小姐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一个恼羞成怒的人,是听不进逆耳忠言的。
这期间,许彦方已在得阳门码头,租到了一艘小船,升起了帆,小船向上游飞驶,逐渐向东岸移。
湖东,是都昌县地,这一段上下百余里湖面最窄;但也有三十余里辽阔。
每年秋风一起,鄱阳湖浊浪排空,湖东受到排山似的巨浪冲击,有些地方形成绝壁飞崖,石矶尤为凶险,船只皆不敢在湖东航行。
因此,湖东各县始终繁荣不起来,无法形成商埠,生活条件也就比湖西相去悬殊,有些地方甚至成了没有人烟的绝地,鬼怪潜踪无人敢近的鬼域。
八十余年前,陈友谅与朱元漳在这里争江山决一死战,双方九十万大军交锋,陈友谅的六十万劲旅几乎全军覆没,朱元漳如无勇将韩成替死,也将有汉而没有明,历史将重新改写。
数十万尸体与船的残骸,大半漂至湖东岸,湖岸积尸成渊,人脂厚达一尺,半载后尸臭仍在。
湖东一带村落,本已成为废墟,再经这次惨绝人寰的可怖腐尸引来的瘟疫,劫后余生的人远逃之后便不再回来,所以迄今为止,仍有忏多地万是没有人烟的鬼怪横行绝地,只有鄱阳水贼敢在这些地方活动,已经过了八十余年,湖东岸都昌县仍然元气未复。
湖东不是没有船航行,而是没有航行的必要,除非是必须靠泊东岸的船只,非从湖东航行不可。
象府城的匡虞水驿的驿船,每天必定有一班船,驶向都昌县的围山水驿,建昌的吴城驿,则隔一天就有一班船驶往围山水驿。
之外,便是一些渔舟,或者水贼的船,在湖东一带湖面出现,往来上下客货船,皆沿湖西的航道航行。
轻舟逆水上航,水流速度并不急,风帆吃饱了风,船轻帆满,一个时辰可以上航三十里。
三个时辰后,船从松门山折向回航,顺水顺流,沿湖东急驶,距岸仅两三里,船在惊滔骇浪中飞驶,惊险万状,他的控舟术十分惊人。
船驶过钓矶山,水势更为凶猛,浊浪排空,扑打着湖岸的石矶陡崖声如雷鸣。
这一带的地势,的确浑雄壮观,钓矶山、石壁山。小矶山、大矶山,连成一条飞崖绝壁的绝地,往来的船只皆不敢接近至三里以内。
群山半环形成天险,山后,便是小小的都昌县城。
大矶山,在城西七八里,本城的人,都知道山上有一座尤城,是本城的尤大爷尤仁,在卅年前买下了这处地方,大兴土木建了一座象城一样的大庄院,从外地雇了上千工人,三年才建妥,里面到底住了多少人?天知道。
但在江湖人心目中,这座城不叫尤城,城主也不叫尤仁,而是不许外人进入,最神秘最可怕的金城汤池璇矶城,城主是绰号叫鄱阳王的尤天裕。
鄱阳王尤天裕不是水贼的首领,面是威名显赫的魔道至尊,但最近十年来,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
外出活动之人,全是他的心腹爪牙,由最可怕的是黑白双无常撑大旗,在江湖神出鬼没,声威比飞扬山庄和回鹰谷只强不弱,甚至更令人害怕。
魔道至尊,谁不害怕?
船轻灵地从三里外驶过,在惊涛骇浪中扬帆远去。
申牌正,船驶返得阳码头,得阳门就是大南门,是江湖朋友的猎食场。
交还租来的船,他浑身湿琳淋地,沿码头向城门走,那时,府城还是土砖城墙,高仅丈余,有些不安份的人,懒得走城门跳城往来。
刚接近码头泊舟区,一艘中型轻舟刚泊妥,五六名剽悍的青衣大汉,从跳板上急抢而下,十二条粗胳膊一张,凶暴地赶开附近的人,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他也被拦住了,一名暴眼大汉把他向后推。
“走开走开,别挡路碍事。”大汉瞪着怪眼大叫,一双巨手孔武有力,一拨之下,把他和三名水客打扮的人,推草堆似的猛顶猛拨。
他不想惹事,乖乖见机后退。
接着下来了四名侍女和仆妇,和四名打手型的佩刀剑大汉,前后拥簇着一乘彩车,两名车夫壮得象巨熊。
轿门上的横额楣上,绘了仅尺大的交叉双剑银色圆案。
“华阳夫人。”他讶然轻叫:“这妖女跑来鄱阳兴什么风浪?难道也来参加双头蛟与金陵三杰的清算过节?按理绝不可能,任何一方的人,也请不动这个妖女。有点不妙,希望不要和我的事有关。”
四川华阳别馆的华阳夫人,是魔道的可怕魔头之一,姓甚名谁出身底细,江湖朋友知道有限,在江湖风云了三十年,迄今声威依旧,碰上了最好远远地回避,才能平安大吉。
轿后,又跟下一位翠裳少女,后面有两位十三岁稚鬟,美得令人怦然心动。
附近最少也有上百闲人,少女一露脸,立即传出惊叹声和喝采声,赞美漂亮女人,是男人的劣根性,怪的是包括警卫赶走闲人的大汉,也不以为逆,并没有阻止闲人喝采的意思,似乎是司空见惯的事。
“好妖媚的小姑娘!”许彦方心中暗叫。
这位年华十六七的翠裳少女,与他所看到的白衣少女大为不同,虽则美丽相等,风华与气质,却完全迥异。
这位少女媚目水汪汪,一颦一笑流露出万种娇媚风情,小蛮腰款摆中,隆胸细腰显得更夸张,正是所谓媚骨天生一类人间尤物,令人一见便情欲陡生的妖姬。
而那位白衣少女,却是雍容华贵不可亵渎的淑女,虽则横蛮地用环钗伤人,但在风华上仍然是淑女。
他感到奇怪,怎么这期间他看到任何一位姑娘,便不自觉地与那位白衣少女作一比较,这意昧着什么心态?
其实,他对白衣少女并没有多少好感,至少白衣少女那一环钗突袭,给予他的印象相当恶劣。
这一群神气的男女,显然是刚下船要进城的。
彩轿过去了,前面的人纷纷让路。
翠裳少女经过许彦方站立处,媚目落在他的脸上,目光透过他的右肩,突然嫣然一笑,站住了。
他一怔,接着似有所觉,扭头一看。吃了一惊。
身后有不少人,他认识其中的两个,回鹰谷的绿衣书生,和打了他一环钗的白衣少女。
“老天爷!他两人鬼似的跟在我身后想干什么?”他心中暗叫,感觉出有点不妙。
码头区人多,有人悄悄地踱在身后,委实不易发觉,谁能走两步路便回头察看附近是否有可疑的人。
“姜少谷主,你也来了?”
翠裳少女的叫声悦耳极了,媚笑更为动人。
许彦方警觉地向侧方移动,他早就看出绿衣书生是回鹰谷的人,这时才真正知道是姜少谷主。
回鹰谷主魔鹰姜天翔,有一个刚出道年余的儿子姜士杰,江湖朋友知者不多,年余的闯荡没能一鸣惊人,正在努力扬名立万,逐鹿这一代的风云人物。
“北宫姑娘不是在武昌游览吗?”姜少谷主欣然说:“是不是应双头蛟的请求……”
“我随同家母来游五老峰,与任何人无关。”北宫姑娘笑说,媚态横生地瞥了许彦方一眼:“双头蛟算什么?他只是有几个钱而已,姜少谷主,你不会是受了他的重礼,而来替他撑腰的吧?”
她留意许彦方是有理由的,许彦方浑身湿淋淋与众不同,英俊魁梧的身材,与成熟男人的气概风标极为出众,绝不是姜少谷主这种气焰逼人,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金玉其外的人所能企及的。
而且,与姜少谷主走在一起的白衣少女,正杏眼圈睁狠狠地盯着许彦方,表情极为复杂可疑。
同性相斥。白衣少女的美,也十分引人妒嫉。
“冲朋友的朋友交情,在下勉为其难前来替朋友壮声威而已。”姜少谷主赶忙加以解释立场:“回鹰谷金银堆积如山,双头蛟还不配用钱来打动回鹰谷的人。”
“陪我进城,我们一面走一面谈。”北宫姑娘大方地说。
“请等一等,在下要先找这个人……”姜少谷主向已经退出七八步的许彦方一指。
许彦方心中一跳,这家伙果然是冲他而来的,幸好碰上华阳夫人下船这档子事,不然,这家伙逼至身后给他来一记排山掌,岂不要他的命;回鹰谷主是邪道至尊,邪道的人暗算偷袭认为是理所当然。
他扭头便跑,此时此地;不跑才是一等一笨蛋。
“你别走!”白衣姑娘急冲而上:“还我的环钗来,你……”
“好啊!本姑娘留客。”北宫姑娘娇叫,突然飞跃而起,象一只翠蝶,翠裙飞舞中,奇快地跳出三丈,猛扑许彦方的背影,好快。
许彦方折向急窜,窜入惊叫奔逃的人丛,象一条滑溜溜的蛇,三两闪便溜之大吉。
华阳夫人的彩矫,已经远出百十步外,他向北溜,匆匆奔进城根。
城墙头本来有几个无所事事的游人,居高临下看得真切,一位褐衣人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