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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无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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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略掉无痕脸上的讥讽之光,杨乐天清冷地笑了笑:“我是在夸你,听不出来么?你是条忠心的狗,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是吧。”

他表面上是在夸无痕忠心,忠心于夜里欢,忠心于唤雨楼主,实际上是在反骂他墙头草、两边倒,有了新的靠山就把旧主抛在一边。像无痕如此聪明之人,又岂会听不出来杨乐天话中隐晦的深意。

无痕年轻的脸上染上了绯红,目中不为人察觉地微微一变,“杨乐天,现在,你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身后的五十名弓箭手,各个都是我培养出来的精英。我想,你素知我百步穿杨的能力,你觉得今日还能逃得掉么?”

杨乐天作势在飞鸟的脖颈上比划了一下,轻哼:“你若再不放下弓箭,你们二楼主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回去看你怎么向你家主人交代!”

“哈哈,你的担心未免多余了。你和二楼主的关系,我和我家主人心中有数,若不然,楼主也不会派了二楼主来押送你,又来一招黄雀在后,让我来监视你们。所以,你有胆量的话,就杀了刀下之人,我愿意提头回唤雨楼复命。”狠戾的话一落,无痕双臂一前一后地拉开,将弓弦绷到了最大的弧度。

啊!杨乐天心头一惊,眼见那支凌厉的箭矢自弯弓上弹了出来,如豹子般地飞扑而至。危急时刻,飞鸟猛地推开颈下虚悬的大刀,纵身飞出。

“噗——”鲜红刺目的液体淌了出来,染红了侠客的青衣。

“大哥!”飞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那支箭矢如胜利的旗帜一般插在了杨乐天的小腹上。

杨乐天横斜在地,讽刺地勾起了嘴角,他岂容飞鸟在危急关头以身替他挡箭,但他自己,却同样会以这种不要命的方式去保护兄弟。而事实上,若没有两个人你推我挡,这两个人都不会伤及要害,因为无痕的箭是对准杨乐天的下盘发出的。

“无痕,这回,你可是满意了?”杨乐天捂着中箭的伤处,喝着冷风苦笑。

“哼。”无痕的脸上带着冷漠的不屑。他挥退了身后的弓箭手,自己迈着方步,一步步地向着兄弟二人逼近。

飞鸟蹲在杨乐天的身边,一边用力捂住杨乐天流血的伤处,一边愤怒地瞪着无痕,目中如有星辰在燃烧。

杨乐天攀着飞鸟的臂膀缓缓挺起了上身,陡然间,他一把将那个独臂人抱在怀里,另一手却再次摸上伏魔刀,将乌黑的刀口对准了兄弟的脖颈。

飞鸟一怔,脖间已渗出丝丝血迹。

刚刚还冷笑着的无痕,此刻的脸上却因震惊而扭曲了。他看到了殷红的血丝染上了乌黑的刀口,也看到了杨乐天眼中冷得要杀人的寒光。

“告诉你,无痕,你们的二楼主仍然在我手上,你若再敢妄动一步,我发誓会要了他的命,不信你就试试。你可以不在乎他的命,但你们楼主可是在乎他身上的烟雨六绝!”

无痕的表情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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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甩了个“番外之杀手封心”在这章前面,是讲夜里欢的童年的,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第十一章 碧血丹心

无痕退了一步。

缓缓地,无痕又退了第二步、第三步,蓦地顿住,冷冷开口:“杨乐天,取箭的时候要小心,搞不好会死人的。”他将一缕深意压在了眼皮下,便转身掠去,连带五十名弓箭手一起消失在空旷的野外。

少顷,飞鸟闷哼了一声:“他走了……”

“咣当!”伏魔刀应声坠地,持着刀的人如大石般重重地倒了下去。

原来,杨乐天只是强弩之末,那一箭穿得颇正,刺穿了胃。内脏的大出血,眼看就欲要了侠客的命。不过,杨乐天仍在笑,他知道不出片刻,他手上的珠子便能帮他恢复如初。幸而,无痕没有多做逗留,不然他估计撑不到使用幻魄珠的那一刻。

飞鸟看着宛如湖水的蓝色幽光,心思也跟着恍惚起来。他想,若是从土里刨出他的左臂,兴许这珠子能帮他结上。他嗤笑了一声,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而折服。

“义弟,你用不用?”杨乐天将幻魄珠递给飞鸟,询问地挑着眉梢。

飞鸟抬手抹了抹脖子上的血迹,“不用了,这点儿伤流出的血还不够开启它的呢!”

杨乐天皱了皱眉,眼光无意中扫到了那支射伤了他的箭上,金属的箭头和木制的剑柄上还挂着斑驳的血迹。于是,他拾起血箭,笑道:“这不,这上面还有我的血,足够开启这珠子了吧。”

“算了吧,我讨厌看见你的血,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拿这个恶心我?”飞鸟说着就笑了起来,一把抓过那支染血的箭,“啪”地一下,仅用拇指和中指相较的力量,就将其折为两半。在他的手里,折断这样一支如拇指粗细的箭矢,就如折一支筷子那般轻松。

“嗯?”

在杨乐天发现异样的同时,飞鸟也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断箭,“难怪折起来如此轻松,此箭竟是中空!”

“空的?”杨乐天陡然回想起无痕临走时那句话——取箭的时候要小心,搞不好会死人的。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死人……指的是我,还是别人?正在杨乐天没有想明白的时候,眼见飞鸟将断箭掷了出去。

“你做什么?”杨乐天问。

飞鸟拍拍手,“这里面中空,一定是藏了什么毒药,幸好我们有幻魄珠,不然的话,这会儿大哥估计不死,也会毒发了。”

毒药?是这样么……杨乐天若有所思地蹙紧了眉头,眸光一闪,猛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向着那支断箭走去。

“大哥,小心有毒!”

杨乐天对飞鸟的警告充耳不闻,当他拾起断箭之时,又一用力,将脆硬的箭身再次折断。

“啪!”黄色的粉尘钻入鼻息,引得青衣侠客微微咳嗽。飞鸟握紧拳头,一个健步冲了上来,伸手去扶杨乐天。

“坏了,果然有毒!”杨乐天晃了晃脑袋,侧过的面庞上是他一如既往的和煦微笑,“快扶着我……”

“大哥,你!”飞鸟面色窘迫的瞪着眼睛,被杨乐天戏弄了一遭,正要发怒,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杨乐天引到了他手中的黄绸上。

“义弟你看,这是什么?”

“前盟主,酉时三刻。”飞鸟将黄绸上的字念了出来,心中更奇,“这东西难道是那个无痕有意留给我们的?”

“嗯,想必如此。”杨乐天将黄绸仔细端详,除了这七个字外,再无其他。

“他留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前盟主指的是柳飞扬么?”

“无痕最后说,搞不好会死人的……”杨乐天的脑中飞快的思索着,“这后面的酉时三刻和柳飞扬又有什么关系?”

叹了口气,飞鸟仰头看了看高悬的太阳,“不管了,大哥,我要尽快回楼里去。想必那个无痕定会在第一时间向楼主告发我,我要先他一步找个说辞。”

“这里面或许藏着落花的关押地点。”杨乐天没有理会大步离去的飞鸟,只兀自说了这么一句话。而这句话,仿佛浆糊般将飞鸟的脚步粘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飞鸟回过头。

独臂人脸上的震惊昭示着他听清了侠客所说的话,于是,杨乐天深沉地点点头,“大胆设想一下,假如无痕和你一样加入唤雨楼是受人要挟,又或者他来唤雨楼根本是在伺机打探夜里欢的消息,那么他刚才放过我们,就说得通了。”

飞鸟不以为然,“他是怕你杀了我,没办法向吴阴天交差,我猜,楼主一定给他下了命令,留我活口。大哥骂的没错,他无痕就是忠心的一条狗,到哪里都忠!”

“无痕的确忠心,但我始终觉得他效忠的只有夜里欢一个人,从未变过。”杨乐天回想起无痕对他自称天神教教主不敬时的口气,便下了断言。

飞鸟郑重其事地摇头,“大哥,你错了,这三年来,我亲眼看着他如何一步一跪地拜在楼主脚下,阿谀谄媚地哄楼主开心,他对楼主那些残暴的命令是惟命是从,杀人连眼睛也不眨……”

“他本就是个冷血杀手!”杨乐天打断了飞鸟的话,“义弟,这样一个杀手,刚才为何没有想杀我的意思,而是将一支内藏玄机的箭射向我的大腿?”

“这……”

“你冷静一下,先帮我参详出这几个字的意思。”

“好吧。”飞鸟垂头丧气地凑到杨乐天身边,他辩驳不过,只得顺着杨乐天的意思来,“这前盟主肯定是柳飞扬。”

“不,也许是指吴铭。”

飞鸟看了看他,指着黄稠上的最后四个字,“奇怪,‘酉时三刻’明显是个时间。可柳飞扬已经死了三年,在酉时三刻能有什么作为?难道是他死而复生了?”

“咕——”

话音一落,一声长鸣打着几个旋从某个深处发了出来。飞鸟的思绪被打断,指着那发出声响的地方,爽朗地笑了起来:“大哥,你是饿了吧,你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呵,不长,两日未食。”杨乐天轻笑。

一句无意识地询问,竟然得到了这个令人吃惊的答案,飞鸟脸上的笑容登时凝固了一般,“你是说,他们在牢内根本不给你吃东西?”

杨乐天用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唇,“嗯,连水也没有。”

听及此,飞鸟的泪几乎就涌了出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多愁善感了。他摇了摇头,匆忙从身上摸索出一个盛水的葫芦,拔开瓶塞,“大哥,快喝几口吧!都怪小弟疏忽了。”

杨乐天接过葫芦,仰头将葫身翻转过来,那里面有澄亮的液体淌出,浇上了他冒烟的喉咙。

“咳,咳咳。”杨乐天刚喝了几口,立时咳得弯了腰。半天,他才缓过一口气,指着葫芦问:“你给我喝的这是什么啊,怎么那么辣?”

“辣?我闻闻!”飞鸟抢过葫芦,凑近鼻息,“难怪,原来是这药酒,一定是我在匆忙中拿错了给楼主准备的药酒。”

“这是给吴阴天喝的?”

“没错,他活该一直被蛊毒所苦,每月十五便要用这特制的药酒送下两颗凝气归元丹,震住一部分毒性。今日又是十五,所以昨晚拿过来的药酒就放在我这儿。”

“啪!”

杨乐天忽然双掌相击,“没错,就是这酒了,哈哈……”他迎上飞鸟迷惑的目光,“酉时三刻啊,把那‘三’放在‘酉’的左边,合起来不就是一个‘酒’字么?”

“嗯,就算这是个酒字,但这酒和柳飞扬又什么关系?”

杨乐天沉吟一刻,突然抬头问他的好兄弟:“吴铭是你父亲,可是生性好酒?”

飞鸟怔了怔。

提到父亲吴铭,飞鸟总有种爱恨不清的感觉——吴铭?我的父亲?呵,我怎么会有这么个伪君子的父亲?也罢,他始终对我有养育之恩,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我又怎么可以那样想他……

点了点头,飞鸟回答:“我父亲他,一是爱茶,二是爱酒。他口味很刁,唯独只偏爱江浙一带早春的绿茶,他说那时候的绿草是新芽,还未完全成熟,故无苦涩的口感。他在绿茶之中,又尤爱龙井,定要用山泉水冲泡。另外,他也喜欢酒,但与清淡的绿茶相反,他所好的都是烈酒,不时从全国各地搜罗来一些纯正的烈酒,全置于家里的酒窖中,以冰镇上一年,才会揭封饮用。”

落音方落,杨乐天唇边漾开了一抹如水波般的笑容。当他正视着飞鸟的时候,那莞然的微笑,竟明朗得耀眼。

是阳光,是阳光的影子,映着那张清俊的脸。飞鸟陡然察觉,抬头仰望,果不其然,那高悬太阳已然从最左侧的树顶,移到了最右侧那棵树的树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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