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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呆了一呆,硬生生收回掌势,身形刷地后退,上下瞧了展、黄两眼,沉声道:
“就是这两人么?”
那大汉点了点头,还未说话,黑衣人已‘哼’了一声,再次纵身而起。冷冷道:“看在妹子面上,饶你这一次!”
黄虎怒骂道:“你说什么?谁认得你妹子?”
他虽待反击,但那黑衣人却已追上了那匹乌椎健马,口中大声吆喝,反掌连打马股,绝麈而去!
黄虎大骂道:“这算什么?你家主人究竟是谁?”
那大汉道:“两位莫非还不知道么,我家主人便是……”
忽然间,只听前途蹄声大作,麈头大起。
那大汉展颜笑道:“只怕这就是我家主人来了!”
展梦白、黄虎心头不禁齐地微微一震,反手握住了刀柄,那二十余骑立刻两旁闪开,让出中间一条通路。
放眼望去,但见两旁飞舞着的刀柄红绸夹道,前面尘头滚滚,后面亦有数十骑飞奔而来。
展梦白与黄虎正已被这百十骑夹在中间,展梦白只觉胸中热血上涌,正待拔出铁剑,与杀死贺家兄弟的仇人决一死战!
只见前面烟尘中,一个□亮高亢的声音放声呼道:“二公子驾到……”前后左右数十骑十,立刻翻身掠下马鞍!
□亮的呼声中,仅有一骑,迎面直奔而来。
马上人满身锦衣,骑术精绝,远远便立到马鞍上,张臂大呼道:“是展兄弟来了么?
要小弟等得好苦!”
展梦白不禁一呆,黄虎诧声道:“怎地是大哥的朋友?”
那锦衣骑士已飞身扑了过来,含笑落在展梦白马首之前,展梦白目光动处,不禁脱口道:“原来是唐兄?”
这锦衣骑士竟会是‘蜀中唐门’的黑燕子!倒当真大大出了展梦白意料之外,一时间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见黑燕子张开双臂,朗声大笑道:“草原一别,至今已有三两个月啦,展兄你确是来得太迟了些。”
展梦白还未说话,黄虎已箭步窜到黑燕子身前,大喝道:“先莫和我大哥拉交情,‘唠山三雁’可是伤在你门下的手中?”
黑燕子道:“不错,但……”
黄虎大喝一声,挥拳直击过去,厉叱道:“好小子,你纵是我大哥的朋友,此番也饶不得你!”
黑燕子闪身避过了这一拳,摇手喝道:“兄台且慢动手,贺家三兄弟此刻都好生生在寒舍将息……”
黄虎骤然住手,喝道:“什么了你说他们没有死?”
黑燕子笑道:“兄弟自从知道这匹‘紫麒麟’乃是被展兄所得后,便将贺兄与金大哥待如上宾,怎敢有丝毫无礼!”
黄虎呆了呆,道:“我大哥这匹马,本是你家的么?”
黑燕子笑道:“若早知是展兄取去,也就无事了。”
黄虎大声道:“马是你家的,你家来要回,本是光明正大之事,你等却又为何要那般鬼鬼祟祟,藏头露尾。”
黑燕子苦笑道:“此马身上,本有些不能被外人所知的秘密,是以本门中人才会蒙住面目,想必是得罪兄台了?”
黄虎冷笑道:“难怪那些人武功招式,自成一家,原来竟俱都是名满天下的‘唐门’中人,若不是逃得快,只怕我……”
展梦白也已下马,不愿他再说下去,截口笑道:“小弟一时情急,竟在无意中夺了唐兄门中的马匹,当真是该死的很。”
他含笑将马□递了过去,接口笑道:“此刻物归原主,但望唐兄能恕小弟不知之罪……黑燕子哈哈笑道:“你我自己兄弟,还要分得如此清楚么?寒舍马厩中尽多胜过这‘紫麒麟’的良驹,展兄只管骑去就是。”
忽然顿住笑声,低语道:“但展兄确是来得太迟了些,不但贺家兄弟们等得着急,小弟更是等得望眼欲穿了。”
展梦白道:“唐兄莫非有事要吩咐小弟么?”
黑燕子目光一转,道:“此地不便说话,到了寒舍,小弟自当奉告。”有意无意间,伸手接过了展梦白掌中的马□,接口笑道:“小弟那匹坐骑,也未见在这‘紫麒麟’之下,展兄不必嫌弃,便请收下。”
他挥了挥手,便有条大汉将他坐骑牵来,他自己却已跃在展梦白骑来的‘紫麒麟’鞍上!
展梦白心念转处,暗暗忖道:“这马身上,若无极大的隐密,黑燕子绝不会如此急着收回……”
转念又忖道:“他与我本是萍水之交,但看他此刻神情,却似乎有什么重大之事要托咐于我,这岂非又是奇事?”
思忖之间,只听黄虎一叠声催着道:“怏走快走,若是我那三位贺大哥有个三长两短,你也莫想安稳。”
黑燕子微微一笑,道:“寒舍就在前面不远,兄台即刻便可见到贺家兄弟了!”
黄虎早已挥鞭向前奔去。
那数十条劲装大汉,亦自上马前行,这数十骑同时落马,同时上马,竟不闻丝毫嘈乱之声,显见得蜀中唐门弟子,果然是名下无虚。
黑燕子并肩驰行在展梦白身畔,面上始终带着笑容,黄虎虽然再三激怒于他,他却似根本未曾放在心上。
展梦白心头更是暗暗诧异:“这黑燕子昔日那般狂傲,今日变得如此客气,却不知到底为了何事要有求于我?”
群马前行,烟尘滚滚,蹄声如雨,展梦白心头,虽然充满了疑窦,一时间却又不便问出口来。
奔行了约摸一个时辰,但见道路上行人骤然多了起来,人人俱是满面精悍之色,竟全都似乎是武林中的豪士。
这些人见了黑燕子,远远便含笑抱拳招呼,有的人更不住横眼打量着展梦白,一面窃窃私语。
他们口音各别,三五成群,显然乃是自四方而来,展梦白忍不住沉吟道:“小弟初来此地,想不到蜀中道上竟如此热闹。”
黑燕子道:“这些朋友都是为了贺喜而来的。”
展梦白侧目道:“谁的喜事?”
黑燕子长叹了一声,道:“小弟近日便要成婚了。”
展梦白抱拳笑道:“恭喜兄台!”过了半晌,忍不住又道:“兄台大喜之期在即,本该欢喜才是,为何如此长叹?”
黑燕子又自长长叹息了一声,忽然探过身子,在展梦白耳畔低语道:“小弟只望展兄能助我一臂。”
展梦白道:“什么事?”
黑燕子道:“小弟订下这亲事,实是有苦难言,其实小弟另有意中之人,展兄若是同情小弟,便该为小弟美言一二。”
展梦白大奇道:“兄台的家事,小弟怎能多口?”
黑燕子展颜一笑,道:“展兄莫非忘了,不出半月,展兄也是……”突听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迎面奔来。
一个□亮的口音遥遥大呼道:“老祖宗急着要跟展相公,问二公子为何还不将展相公带回去。”
黑燕子变色呼道:“回禀老祖宗,展相公这就到了。”侧身笑道:“你我快走吧,若是迟了,小弟却担当不起。”
展梦白双眉微皱,心中更是惊诧,只见四下马群奔驰,俱已加快了速度,前面云层下,已隐约可见青山峰影。
又奔行了半个时辰,道路上突然矗现一座扎采牌楼,金碧辉煌,挂红结采,高达三丈有余。
此刻时已黄昏,牌楼四面,红灯高挑,辉煌的磴光,映着牌楼上四个金粉写成的劈巢大字:“唐秦联婚!”
过了墙楼,道路两旁便不时可见到置放茶水面巾的木桌,以及一些接待宾客的长衫汉子!
这些人见到黑燕子与展梦白飞骑而过,亦在不住窃窃私语,嘴角也同时泛起了一种神秘的笑容。
展梦白知道名闻天下的蜀中唐门,已在眼前。
他虽然久已听到有关‘蜀中唐门’的种种传说,但却从未听见江湖中有人指述过这享名已有百年的暗器世家,究竟是何模样。
到了这里,他心里也不禁微微有些紧张。
只见一道溪流,自山坡上蜿蜒而来,尽头处一道横流,水色浑黄,流动间竟隐隐冒出一阵阵热气。
展梦白方自奇怪,黑燕子已指点着笑道:“这便是传言中的温泉流水了,展兄想必是初见吧?”
他随着一指远处一座极大的山窟,接口又道:“那边便是本门练制暗器之地,以温泉之水来淬炼暗器,便是本门不传之秘。”
展梦白听得江湖人人闻名丧胆的‘唐门’毒药暗器,便是在此淬制,面上也不禁为之耸然动容。
黑燕子接着说道:“除了本门嫡传弟子,而且立下重誓,谁也进不得那炼制暗器之地,展兄有暇时,不妨去观看颧看。”
展梦白呆了一呆,暗忖道:“他口口声声说那炼制暗器之地外人难见,怎地却又要带我前去观看?”
黄虎东张西望,口中却在不住催促着道:“贺家兄弟究竟在那里?怎地到此刻仍见不着他们?”
黑燕子挥鞭一指前方,笑道:“到了那里,兄台不但可见着‘唠山三雁’,只怕还可见到许多久已闻名的英雄豪杰哩。”
展梦白、黄虎,随着他鞭梢所指之处望去!
只见一座巨大的石屋,品立在西天夕阳之中,四面林木围绕,气象果然十分宏大开阔!
林木中也悬满着红磴,一个满身红衣的女子,正立在林前,凝睇而望,见到展梦白三骑前来,却又转身走了!
黑燕子微微一笑,翻身下马,向身侧一个长衫汉子再三叮咛,那汉子便牵着那匹‘紫麒麟’绕林而出!
这时,石屋中的欢笑之声,已隐约可闻。
黑燕子伸手拉起展梦白手腕,微微笑道:“此刻寒舍大厅中,已是宾客满堂,都在等着一睹展兄之风采。”
说话间已拉着展梦白大步向石屋走去黄虎‘哼’了一声,道:“你不让我,我也是要去的。”
只见那石屋并无院墙,仅有一曲长廊,围绕四侧,巨大的石柱,支撑着屋檐,更显得这石屋的古老庄严。
此时不但廊前张灯给采,屋中更是灯火辉煌。
八个长衫人并排立在门口,含笑迎宾见到黑燕子大步而来,齐地放声大呼道:“二公子驾到。”
厅中的喧腾之声,立刻低弱了下来。
展梦白身不由主,被黑燕子拉了进去,但觉千百道目光,都在望着自己,心头不禁一阵惶然,垂下了头去。
足下乃是一条奇长的红毡,笔直通入这间宽阔异常的大厅尽头,两旁人头拥挤,也不知倒底有多少武林豪杰。
黑燕子拉着展梦白走过红毡,方才那燕颔环目的黑衣人已伴着个五旬左右的长衫老人大步迎了过来。
只见这长衫老人目光灼灼,闪电般瞧了展梦白两眼,缓缓点了点头,负手而立,也不说话。
他举止虽然文质彬彬,十分儒雅,但神情间却带着种高不可攀的倨傲之气,目光更是明锐如刀!
展梦白挺起胸膛,直视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心中却在暗暗忖道:“此人想必就是这暗器世家的当代掌门人了?”
只觉黑燕子悄悄拉了拉他衣襟,悄悄陪笑道:“这位便是家父。”
展梦白微一抱拳,朗声道:“在下展梦白,率同师弟黄虎前来,一则告盗马之罪,二则探问‘唠山三雁’贺氏兄弟。”
长衫老人面色微微一沉,拂袖转过身子,那环目黑衣少年眼睛一瞪,面上也泛起惊怒之色。
黑燕子惶声道:“展兄怎地不向家父跪求?”
展梦白变色怒道:“跪求?跪求什么?”
黑燕子顿足道:“唉,展兄你……你莫非……”
突听黄虎大笑一声,道:“贺兄、金大哥,你们真的没有死,真的在这里,可想死小弟了!”
展梦白霍然转身,只见‘捞山三雁’与金鹰已自人丛中挤了出来,黄虎更早已大笑着扑抱了上去!
这四人虽然满面惊喜,但神色却甚是憔悴,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