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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小欣已决定去一趟,否则他们只怕会将小欣捆起来,抬出屋子去。
所以金寿在屋外,并没有等的很久。
小欣也就这样被送到金满楼在西城的大宅。
席设在后堂。
周围的陈设当然非常华丽。
除了四个侍候的丫环之外,就只有小欣、金满楼两人。
小欣本来是有些害怕,可是到金满楼展开笑脸,她便一些也不害怕了。
金满楼的笑容实在又和蔼,又迷人。
小欣一双眼几乎没有离开过金满楼的脸庞。
金满楼笑问道:“你以前见过我?”
他的语气亦温柔而动听。
小欣嗫嚅着道:“见过几次。”
金满楼道:“我这个人其实并不怎样坏。”
小欣道:“我知道。”
金满楼道:“所以你不必害怕我。”
小欣道:“我没有害怕。”
金满楼道:“很好。”
他笑了笑接道:“我从来都没有看错人。”
小欣道:“哦?”
金满楼笑道:“一见面,我就已知道你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小欣的睑不由的一红。
金满楼却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却看错了柳三风。”
小欣道:“柳三风?”
金满楼道:“他本来是我的朋友,我也一直当他朋友看待,所以他欠下那么多钱我也没有要他马上清还,相反一而再、再而三的宽限他,谁知道他忘恩负义,反而冒充我去毒杀水观音。”
小欣没有作声。
金满楼接道:“这一来,正所谓杀人偿命,我是死定了。”
小欣仍不作声。
第八章 毒鸩美男子 侦捕风流人
金满楼叹息又道:“我一死,他既不用还钱,又可以从此摆脱水观音的纠缠,真个是一举两得,也亏他想出这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
小欣道:“我们老板也实在纠缠得他太厉害!”
金满楼道:“这其实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水观音。”
小欣道:“嗯。”
金满楼道:“他的弄上胡香也是。”
小欣道:“听说胡香比我们老板对他还要厉害。”
金满楼道:“厉害得多,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连胡香也杀掉,你说他这个人毒辣不毒辣?”
小欣打了一个寒噤,点头。
金满楼道:“幸好石球凑巧找到,揭破了这秘密,这大概就是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
小欣道:“嗯。”
金满楼忽然一击拳,道:“我尽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几乎忘记了这次请你的目的。”
小欣笑笑。
金满楼连随平胸一递手,道:“酒微菜薄,倒教姑娘见笑了。”
小欣慌忙摇摇手道:“这已经太多……太多了。”
菜事实并不薄,一桌十多碟,无不是佳肴。
酒却一瓶也没有。
桌上只放着空杯,两只空杯。
小欣一直都没有在意,现在才留意,不由就怔在当场。
金满楼看在眼内,说道:“酒现在来了。”
他说着双手一拍。
两个小丫环立时将一个锦盒捧上来。
小欣赶紧摇头道:“我不懂喝酒。”
金满楼笑笑道:“这种酒,喝一点无妨。”
不用他再吩咐,两个小丫环已将盒打开了,将酒拿出来。
——美人酒!
从盒内拿出来的竟是一瓶美人酒!
小欣一眼瞥见,脸都青了,颤声道:“这……这……”
金满楼笑接道:“这是美人酒,不过你放心,这瓶美人酒我保证没有毒。”
小欣道:“真的没有毒?”
金满楼点头道:“这瓶美人酒是与我一直有生意来往的一个朋友,几天前路经扬州,作客美人楼,喝过认为是好东西,顺便买来给我的,我一直放着,方才省起来,放心喝好了。”
小欣一面听一面点头,听完了,神色仍然是显得有些恐惧。
金满楼都看在眼内,笑道:“要是你还不放心,我可以先喝一杯给你瞧瞧。”
他含笑挥手。
那个小丫环忙替他斟上一杯酒。
金满楼一面举杯,一面又说道:“水观音一死,美人酒只怕亦成绝唱,所以如果官府一解禁,我一定重金将美人楼所有的美人酒买下来。”
小欣道:“你很喜欢喝美人酒。”
金满楼道:“本来一看见这种酒我心中就有气,但现在可不同了,这种酒之外相信天下间,再也找不到第二种令我喝得更开心的酒。”
小欣听不明白。
金满楼并没有多作解释。笑接道:“今天我本来已经非常开心,现在再来一杯美人酒,更就开心死了。”
他大笑举杯,只一口,就喝光了那杯美人酒。
他似乎没有说谎,一杯下肚笑得更加开心。
小欣奇怪的望着金满楼。
——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开心?
小欣实在猜不透。
金满楼笑着站起身子,道:“我今天本来准备连你在内,最少也请上十个人,让你们一齐来分享我的这份快乐。”
小欣忍不住问道:“你准备还请那九个人。”
金满楼道:“你的三个同伴,我的两个朋友,百香楼的三个姑娘,还有平山堂那个宋老板。可惜我身边就只有这一瓶美人酒,所以我只好就请你一个人。”
小欣又问道:“为什么第一个你就要请我?”
金满楼笑道:“因为我用来毒杀水观音的那一瓶美人酒,就是由你卖给我!”
小欣几乎从椅上跳起来,道:“你……你……”
她就是“你你你”的,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来,一张睑不由的又青了。
那四个小丫环亦当场变了面色。
金满楼没有理会她们,不停的在笑,笑得就像是一个傻瓜。
他的神态也变得古怪起来。
笑着他突然双手往桌上一按,身一俯,眼一瞪,瞪着小欣,粗声粗气的道:“而且你又长得这样美,第一个还是找你的好!”
他连随按着桌面,一步一步缓缓向小欣走去。
一种强烈的恐惧立时袭上小欣的心头,一个身子不由的缩起来。
金满楼走走停停,又道:“其实,前夜我在美人楼买酒的时候就……就已经看上你了。”
小欣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毛病,脱口道:“什……什么……前夜买酒的那个绿衣人真……真的是你?”
金满楼没有回答,咽喉中突然发出连声怪响。
“叮当”一声,酒杯碎裂在地上,金满楼反手捂住了咽喉猛一声怪叫:“啊……酒中有毒……毒!”
这已经不像是他的声音。
也不像是人的声音。
然后他就像是一只坠入了陷阱的野兽,疯狂的乱跳。
小欣和那四个小丫环都吓呆了。
金满楼跳着猛又一声怪叫道:“火蜈蚣……火蜈蚣的血……毒血……是谁……是谁在酒中……下……下毒!”
他双手突然握拳,痛击在桌面之上。
砰砰的两声,杯筷碟横飞,桌面亦被他击裂,但没有倒塌。
他的人却已倒下,一双手紧抓住桌面,一双脚跪倒地上!
小欣无意一看他的脸,当场就尖叫起来!
金满楼的脸赫然已发紫!
小欣这才真的变了脸色,尖叫着狂奔了出去。
金满楼全无反应,整个身子仿佛已经僵硬。
没多久,他的整张脸都变成紫黑色。
火蜈蚣,火蜈蚣的血。
难道那一瓶美人酒之内真的也混入了火蜈蚣的毒血?
是谁在酒中下毒。
死在这种美人酒之下的,这已经是第三个人。
一样的毒药,一样的杀人方式!
世间竟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小欣一口气跑到衙门。
接连两次看见两个活生生的人,这样子在自己面前毒发身亡,换转第二个胆子比较小的女孩子,吓都只怕已给吓死。
她虽然没有给吓死,但亦已经给吓得失魂落魄。
知道这件事,石球吃惊的程度,并不在小欣之下,那副表情更就是前所未见。
他慌忙召集所有手下,一窝蜂冲去西城金家。
仵工老杜亦在其中。
金满楼竟真的又是死在那种火蜈蚣的毒血之下。
毒也竟真又是落在美人酒之中。
这虽然已获仵工老杜证实,石球仍然是有些怀疑。
世间的事情怎会这样巧?
回到衙门已经是二更。
这个时候应该就回家休息。
石球却仿佛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他也根本就没有在意,现在是什么时候。
北彪林雄好像也没有。
小欣竟然与他们一起回来衙门。
她的神智似乎仍然未回复正常。
也不知坐在椅上呆了多久,石球才站起身来!
他居然还知道小欣在旁边,开口第一句说话,就是问小欣:“金满楼真的承认当夜到美人楼买酒的那个锦衣人就是他本人?”
同样的问题,他前后最少已经问过十次。
他也已问过在场那四个丫环。
可是他冲口而出,还是问这个问题。
小欣呆应道:“是。”
石球叹了一口气,道:“当时金满楼已经喝下那一杯美人酒,显然是毒性发作,神智发生了问题,所以不知不觉的说了出来,这如果真的是事实,一开始,我们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小欣道:“哦?”
石球又叹了一口气,道:“他这种逆手法,实在太厉害了。”
北彪插口道:“什么逆手法?”
石球道:“就是他以本来的身份出现,却制造种种反证,令我们相信那个人是别人冒充,不是他本人!”
北彪连连点头道:“这种手法的确很厉害。”
石球沉默了下去。
北彪想想道:“那,柳三风与水观音的被杀岂非就真的全无关系?”
石球道:“毒杀水观音的凶手既然已经证实是金满楼,柳三风当然就全无关系了。”
他连随拍案大喝一声:“你们去监牢,提柳三风来见我。”
柳三风很快被带到。
关在监牢还不到两天,他竟然就好像已经老了两年,人显得非常憔悴。
“是总捕头要见我?”就连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
石球几乎不敢正眼去望柳三风,头一点,手一指旁边一张椅子,道:“坐!”
柳三风老实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
石球连随说道:“金满楼今天傍晚死了。”
柳三风混身一震,问道:“是怎样死的。”
石球道:“就像是胡香、水观音一样,因为喝下别人送给他的一瓶有毒的美人酒,当场毒发身亡!”
柳三风一怔,道:“这件事应该与我无关。”
石球点头道:“你被关在监牢内,当然无法送酒去杀人。”
柳三风道:“那么总捕头召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石球道:“在金满楼毒发之前,也许神智失常,自己承认前夜到美人楼买酒的就是他本人!”
柳三风眼角的肌肉猛一阵抽搐,现出一脸的悲愤,但很快回复正常,道:“果然就是他?”
石球道:“听你的口气,你好像早已在怀疑他。”
柳三风道:“不错!”
石球道:“凭什么这样怀疑?”
柳三风道:“在胡香未死之前,曾经告诉我,日前她保镖回来,大清早经过瘦西湖的柳堤,无意中看见金满楼策马飞奔向平山堂那边走。”
石球道:“哦?”
柳三风道:“由这里到平山堂,如果是出天宁门泛舟,再步行,一来一回无疑需要一段颇长的时间,但如果策马飞奔,最少可以快五倍。”
石球道:“可是当夜他身旁有一个叫做锦香的女孩子一直陪伴他。”
柳三风道:“以他的武功,要一个女孩子一夜不醒人事,简直比吃白菜还要容易。”
石球不能不点头。
柳三风微喟接道:“自己去杀人,却安排证据,证明那个人不是自己,这种逆手法太可怕。”
他竟然也会这样说话。
石球不